“哼哼!”
拓跋画冷冷一笑,面颊上的伤疤更加明显而狰狞,显是不相信倾玥的话,“子玉与那萧家的老夫人,早年时有过一段渊缘。离开之前,子玉念叨着要去找找那萧老夫人,似乎有那么股再续前缘的味道。我以为他们也许会再续前缘,没想到,现在竟然死在你们萧家手中?!”
倾玥低下头,轻声道,“他是死在降诛术之下的。祖母中了夫人的降诛术,时日无多。老前辈他便将祖母身上的毒以内力吸附到自己身体之中,然后……自杀而亡。”
“降诛术?!”
听到这话,拓跋画神色一冷,渐渐转为肃杀,最终却嘲讽道,“这些高门大族,内里就是不肮脏不堪!连降诛术这样的江湖野路子都能用上,呵呵……那位萧老夫人也是活该!”
“无论怎么样方老前辈已经过逝了,就请您把柳叶还我,那是方老前辈去逝之前留下的……”
“是留下给你的吗!”
拓跋画尖锐地斥哼,非但没有归还柳叶,反而将之一收,放进了自己的怀中,冷冷地瞧着倾玥,满面的不屑,“子玉为这个天杀的萧家,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最终却还要死在萧家!小丫头,你莫要憋着一脸的不服气,只要老夫一句话,不要说你们萧家是将门,照灭不误!”
“前辈说了这许多,我还不知道您高姓大名!”
倾玥听到这么多话,也有一些不太高兴了,虽然修德老者的死与萧家脱不了干系,萧家欠修德老者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显然不是修德老者的亲人,也就是说,萧家就算欠了天大的债,也与修德老者的家人相关系,与面前的这个人何干?
他这样愤世疾俗,是否太狗拿耗子了?!
“呵呵呵,……小丫头,我才说几句话,你就开始生气了,看起来官家的人也够欠教养的!告诉你,我是拓跋画,你可以拿走这枚柳叶,不过,你得有本事羸了我才成。否则的话,这柳叶便是我的。”
拓跋画这番话令倾玥幡然而悟,忽地想到刚才那名指路的小青年,以及其相干的人,突然看到自己腰间的刀却露出震慑的表情,现在倾玥才知道,他们并非是看到自己腰间的匕刀。而是看到自己腰间的柳叶才会如此。
这拓跋画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夺柳叶,怕这柳叶并非是普普通通的东西。
既然如此,当然也不能留在这里,非但要把柳叶拿到手……倾玥扫了一眼这里丰厚的药材,她还要这里的药材随自己予取予用!
“但不知道拓跋前辈,我要如何羸你,才能算是真正的羸?”
倾玥出言,看到拓跋画神色冷戾,她微微一笑,续道,“我羸了之后,不仅仅要拿回这柳叶,您这里所有的药材,都要供我使用,换句话说,我希望前辈能认赌服输,倾囊相授,不知道前辈觉得怎样?”
刚才听到拓跋画提及降诛之术,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倾玥可不想放过这个难得而来的机会,一定要挖到降诛术的根源。一定要铲除此祸根、包括太叔卫!
第三百八十二章 死路
拓跋画守在边关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狂妄之徒了,而且还是一名女子。他刚才之语,不过是说说而已,她却竟然当了真?!
拓跋画面色一戾,“就凭你,也想羸老夫?”笑了一下,可是他的容颜却如恶鬼临世一般,恐怖不堪,让人根本没办法直视。
倾玥却直望着他的脸,半点介怀也没,冲他微微一笑,笑容有点微凉却执著,“前辈多少也得给我这个机会不是?”
“很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虽然你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这里打架不合适,跟老夫来。”
拓跋画眼中掠过一道阴森的波光,转身朝身后的门走去。
倾玥在后面跟着他,发现那半敞着的门内,有着广阔的空间,碧绿青葱,像是一个宽阔的院子。
她当即没有犹豫,抬步便跟着拓跋画而入。
这时候一道幽黑的掠影,在门口定了定,不经意朝扭头这边看了一眼,就想再朝前赶路,哪知道却猛然触到一抹纤秀的背影。
司奇跟着荆军医到了这里,正要追上去查个究竟,不料在这满是草药味的小门内,竟然看到小姐的背影,而且越看越觉得是小姐。
他当即就想要扔下荆军医,进这小药铺寻个究竟,哪知才刚刚踏进门,突然觉得戾气劲风,从四个方向,奔赴袭来。
司奇嗖的一记退出来,接着这药铺的小门,便自动关闭!
小姐的背影煞时被关在门内。
司奇黑湛湛的大眼,盯着这小门默了一瞬,下一刻一掌携着十成内力,啪的一声击向这小门……
然而,他一掌像是打在一座山上似,这小门竟纹丝未动!
不好,小姐有危险。
司奇心下一紧,深知此地的主人深不可测,自己单枪匹马定然敌不过,当即他毫不犹豫拔地而起,纵身朝回奔去!
倾玥走到院内,目光四览,发现这个院子,并非是自己看到的那般青绿碧葱,只看到滥滥树藤,纵横交错在树屋之间,而在树藤以及枝丫间,挂着一颗一颗有人的头颅那般大小的珍珠。
定晴看去,倾玥秀眉一紧,清秀的小脸煞白!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珍珠”,那宽阔的额骨,两处眼睛的窟窿,分明是一颗颗骷髅!只不过因为岁月日久,风干雨淋,那些骷髅格外地白,雪白的浑圆,乍看之下,分明是变异的巨大的珍珠。
拓跋画那半边“鱼麟”脸,因为被倾玥撕去了一块“鱼肉片”而溢血,此刻已经止住了血,结了血痂。他阴森森地一寸一寸盯着倾玥,那血痂,就像是被鱼肚被剖开后,凝结出的刀口,甫一看去,渗寒得让人浑身直冒冷气。
倾玥回头,便看到这样的拓跋画,她神色更加淡而冷,问道,“如果你想吓倒我的话,那么——我觉得你打错了算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拓跋画见面前的这女娃娃竟然没有露出一丁点的怯色,一股失望在心头油然而生,同时一股怒意咆哮在心口,他露出黑森森的牙齿,恶森寒狠一步步走近倾玥,声音像是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长着獠牙的恶鬼般,“你知道这些死人头是怎么来的,她们都是被人吃了肉,留下头骨,做我的玩宠……”
“呵呵。”
倾玥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淡漠而笑,对道,“我不相信方子玉老前辈的朋友,会是如此邪恶之人。不过,你这副样子加上这种语气,真的,吓唬小女孩百试百灵!”
拓跋画见此,面上戾气更盛,鼓着鱼麟片以及可怖烧疤的脸颊朝倾玥恶来,“女娃娃,你太自负了!”
他说罢,右掌蓦地爆出一道寒光,对着倾玥面门,雷霆万钧拍来!
倾玥早料到他会恼羞成怒下动手,她脚下灵活一退,迅雷不及掩耳纵身而上,一把摘下绿藤间的一颗头骨,冲着拓跋画的脸就砸了去——
拓跋画果真很珍惜他的头骨,见白光划来,立即将头骨护了个满怀,与此同时,倾玥夺得时间,退出一丈之外,遥遥看他,声音清冷,“老前辈,你想说话不算数么。你年纪比我大,武功比我高,更应该比我讲道理才对。如今却要我这小小年纪的女子,打败你,你便是靠着这般不讲理,才活了这把年纪么!”
“死丫头!”拓跋画被倾玥气得直冒烟,指着倾玥寒斥,“我要你接我十招!十招之内,你若不死,我就看在子玉的份上,不计较你们萧家人杀子玉的大过,答应你的要求!否则的话,我要你的脑袋做玩宠!”
“十招?你说的!”
倾玥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笑得轻松。
“死丫头,接招!”
拓跋画怀中的头颅一扔,双掌一摆,舞出一招大鹏展翅,倏忽间朝倾玥侵来!
“如此,晚辈就接招了。”倾玥冷冷一笑,丝毫不被拓跋画的招式给吓倒。
只要不硬拼,她有的是办法制服拓跋画!
但是,制服拓跋画,必须要在使他心服口服的基础上,这样才能使他甘心为自己效力。
来到这边关,倾玥可谓人生地不熟,如今借了子玉老前辈的光,才能有这个机会与拓跋画切磋,她一定不可放过,尤其是在疫情并没有解除的情况下,她尤其需要能人相助!
看到拓跋画双掌迅猛来袭,招招置自己于死地。
倾玥猛地自腰间拔出匕首,施展近身搏击,与他缠斗,手中白亮匕刃光寒闪闪,却连拓跋画的衣边都碰不到!
七招过去,倾玥大汗淋漓,暗道深闺害人不浅,她疏于锻炼,身体已经没有了前世的灵活和劲力。
身为女子,力气本来便比不过男子,又遇上拓跋画这样的内家狠毒高手,非吃亏不可!
拓跋画一记长腿连带着拳锋光影,逼人的心寒掠过,霎时间一击而出,刹那间幻出七招,鬼神般阻住倾玥去路,罩在身上七处死穴,犹如一只老鹰朝倾玥迅猛钳来。
隔着衣服,倾玥只感到一阵寒嗖贴身而来,逼人的死亡黑暗压过,这一瞬,连呼吸都变得多余!
究竟是硬挨拓跋画的一击,为了接下来的疫情,为了能彻底铲除太叔卫。还是祭出杀招,取了这拓跋画的命??
倾玥左手端着匕首,死死捏着关头,她的搏击之术对峙拓跋画,看起来并不高明,可是当初她的老师曾经亦教过她杀招,用以最后的防御。因为是女孩子,就算在平日的训练之中,她打败老师手下所有的学生,在以后更强劲的对手出现时,为了脱身,必须有所布防。
那杀招,便是用来对付比她强大者。
第三百八十三章 赶来救她
那一招,便是佯装中伏,借对手放松警惕时,拳部重击对手最柔弱的地方。
男人最柔弱的地方则是胯部。
在真正的实战当中,早已经没有了男女之防,有的只是生死一线。
倾玥匕首翻转,仿佛束手就缚一般,准备硬挨拓跋画的一击,同时将匕刃送进他最柔弱之处。虽然此招太过阴毒,但是在生命危机之时,倾玥再不愿意表现什么狗屁的伟大情结!
什么疫情,什么太叔卫,什么蛊毒降诛术,统统去见鬼。
现在,只有她,只有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拓跋画阴森一笑,大喝一声,重击贴着倾玥心口击入——
“玥儿!!!”
空间中爆来一道惊心动魄的悲鸣!
刹那间,倾玥根本无法辨识那声音是属于谁的,就觉得自己耳边“嘣”地一记!
仿佛山崩地裂一般,重重地砸了出去,眨眼间,她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眼前顿时触到一片雪白……
“长卿……”倾玥下意识地喃喃,眨眨眼,却发现自己看到的却是穿着深玄色的护卫服。她抬起头,一张绝世惊艳的脸熟稔地映入眼帘,竟真的是她的长卿。
“玥儿,玥儿,你没事吧,你没伤到吧?”
夙烨宸脸色苍白,紧紧抱着怀中纤秀的女子,大掌抽出,在她身上来回摸索,倾玥感觉到他的大掌透过薄薄的衣料而来,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仰起脸望着他,那双妖孽的凤眸,深瞳乱颤,仿佛是失掉了自己的心般,慌乱,彷徨,无助,紧张。
“我……我没有受伤。”
倾玥抓住夙烨宸的大手,她两只小手抱住他的一只大掌,紧紧地,声音坚定安抚道,“我没有受伤,真的,一点伤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如此紧张自己。
她以为,他们之间是彼此喜欢的,仅仅是喜欢而已。
哪怕他为了她,带领着沧云国攻打莫国,在倾玥内心深处,也有着执拗的偏见,觉得沧云国就算攻打莫国,也必定会有着除自己之外的其他原因,即使长卿因为攻打莫国之事,而被人割了一剑。
因为倾玥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前世是怎么死的。
她是死在男人的手上。
在这一世,无论她多么用心,她的心总会游离之外,带着连她也无法剥离的防护膜,本能地防备男人,防备任何男人。
可是现在,见到长卿的样子,倾玥觉得自己的心竟隐隐而痛。
她伸手捧着男人的脸,要他的眼瞳正视自己,看到面前的男人松了口气时,绝冶的凤眸中窜出惊喜庆幸之时,倾玥的心顿时涌上一股酸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紧张她呢。
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傻这么笨。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所付出的一切,是不是值得?
他究竟有没有去衡量,他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又为他付出多少呢?
这个傻男人!
这个笨蛋!
“那就好。”
夙烨宸收回手,将她放到身侧,径直朝着拓跋画而去。
此刻拓跋画倒在地上,因为冲力,身体撞断了旁边的大树,足有人腰那般粗的树干从中折断,拓跋画与树倒在一起,地上犹余一滩鲜血。
“不论你是谁,有怎样的目的,伤了萧倾玥便是伤了夙烨宸,到了地府,别报错了名号。”
夙烨宸大掌罩向拓跋画命门,总是摇曳生姿的温润凤眸,此刻冰寒毒戾,凶恶毕现!
“你若杀我,萧金庭的军队早晚会被瘟疫覆灭!”
拓跋画猛地仰起头,狰狞凌厉威胁道。
这会儿,倾玥走上前,抓住夙烨宸的手臂,阻道,“他说得没错,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杀。”
夙烨宸长眸逆出一丝更加阴沉的嗜杀与暴毒,即使有倾玥阻止,他也不打算放过眼前的这个曾经害过她的人。
刚才那一瞬,若非他倾尽全力来救,倾玥就会被这人击中后心。
只有夙烨宸明白那一击之后造成的严重后果,到时候他的玥儿,会被洞碎胸口,连一线存活的希望都没有!
留这个的人存活世间,只会令玥儿的危险增加无数分。
倾玥抓住夙烨宸的手臂,却感觉护卫服之下,这男人的手臂劲筋根根暴起,她能感觉到上面跳动的奔勃的脉息,她仰起小脸来看他,对他这样的愤怒并不陌生,之前在与楚北辰对峙时,他同样这般愤怒,同样这样嗜杀。与他之前的温润温柔样子,简直天地之别,可奇怪的是倾玥竟然一点都不反感,对这样的夙烨宸,她内心反而越发觉得酸甜交织,嘴角不由自主地往外泄出笑意。
她知道若是再阻止他,阻止他不准动手,一定会如从前一般,他一定会不高兴,就跟从前一样,他也许会负气离去。
亦如当初她护着肖胥,却不料与弘骥对峙,眼前的这个男人便吃醋便负气离去。
拓跋画与肖胥不同,但情况却似乎差距不大。
倾玥不愿去挫伤夙烨宸待她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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