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嚣张- 第51部分

“大娘……”沈七七上前唤着。

妇人闭着眼睛，微微“哼”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沈七七一惊，赶忙伸手抚上她的额头，问道：“大娘你是不是病了？”

这一摸果真惊得不轻，“烧得这么厉害！”

阿紫闻声也摸上妇人的额头。“是啊，好烫。”

“阿紫，你去找点水来给大娘喝下，顺便收拾一下屋子，墙墙角角的都打扫到了，大娘她眼睛看不见，想必是什么东西腐烂了，才会有这个味道。”

阿紫应着便去打水了，沈七七快步冲出屋子欲去找大夫，迎面正撞上了一个走进来的妇人。此人右手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左手端着一碗玉米面掺棒子面的糊糊粥，三十几岁的年纪，身材清瘦。

她看着沈七七先是一愣。问道：“姑娘，你找谁啊？”

沈七七也是一怔，指了指凝香母亲，“我想帮大娘找个大夫。”

妇人将手中的粥碗放在桌前，叹了一声。“这附近只有一个大夫，却是嫌贫爱富得很，我已经去求过他一次了，没有银子，说什么也不肯来给凝香娘瞧病。”

沈七七伸出从腰间摘下钱袋，指给妇人看。“大嫂，我有银子，你带我去请大夫吧。”

“哎哟！”妇人一喜。笑了，“这下凝香娘有救了，走，我这就带你去请大夫。”

一路上两人说着话，沈七七这才知道这位妇人夫家姓黄。人称黄大嫂，就住在凝香家的旁边。见凝香母亲眼睛看不见。平时生活也难自理，便时不时的帮把手，但是帮归帮，黄家也是个穷苦人家，她男人在几个月前上山时，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现在还打着绷带卧床不起呢，就算好了，可能也干不了重活了。虽然大孩子已经能给富人家放牛了，但也是吃上顿没了下顿，由于常年吃菜叶度日，缺乏营养，生了这个小的也是没有奶水，孩子也是饿得面黄饥瘦而整夜啼哭。

但是黄大嫂心善，偶尔还是会送点吃食过来接济凝香娘。着实让沈七七感动不已。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夫家，黄大嫂拍着门板叫人，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身材矮小，留着短须的男人来开门，一见是黄大嫂，便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了没有银子不出诊。”

黄大嫂怕他关门不理人，赶紧搬着门板说道：“有，有，这回有银子了。”

那人满脸不信，斜眼瞧着黄大嫂，“有银子了？”

沈七七心中一气，大声怒道：“你要多少出诊费？”若不是凝香娘危在旦夕，治病要紧，她真要臭骂一顿这位见死不救，毫无医德的家伙。都说医者父母心，他怎可这般见死不救。

此人一见沈七七的衣着打扮并不寒酸，又留意了一下她手中握着的钱袋，不由得笑脸相迎，“有银子就成，只要有银子，没有我王老拐不会看的病。”

“那走吧。”沈七七冷冷地道，也不想和他啰嗦。

“我去拿着药箱。”

王老拐转身回屋拿药箱，沈七七这才看清，原来这大夫是个跛子，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怪不得叫王老拐呢，还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很。

三人匆匆回到凝香家，阿紫已经将屋内打扫个通透，再加之又开窗通气，难闻的气味淡了许多。

王老拐落座伸手号脉，刚一搭上手腕便道：“这老太太也无什么大碍，就是染了风寒，又耽搁了，所以才日渐严重，卧床不起，吃我王老拐的几副药自会好转，至于这眼睛嘛，属虚火上冲，调理起来可就费神了。”

“眼睛可治得好？”沈七七以为这眼睛只能这样了，但听这王老拐的口气似是有希望治好。

王老拐低头不语，伸手打开药箱，拿出了两包药材，放在桌上。又拿出纸笔刷刷乱舞写了几排字，“我这药箱里只带两副药，你们先煎了给病人服下，我写的这是风寒症的药单，按照单子再买几副药回来煎给老太太吃，不出三日，这病定能好转。”

沈七七接过药单看了看，倒是和秋季开的风寒药单相差无几，当下心安许多，“请问王大夫，大娘的眼睛可还治得好？”

王老拐摇了摇头，“难哪！”

正文　第九十一节：抢房

沈七七打开钱袋付了出诊费后，犹豫了一下又多拿出一锭银子，递到王老拐面前，“王大夫，这一锭银子请你收下，若日后大娘身子不舒坦时，还望你能体谅她老人家孤寡，移步过来帮她看一下。”

王老拐笑眯眯地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说道：“我王老拐虽然爱财，但答应的事一定办到，姑娘放心，日后有事让黄大嫂唤我一声就好。”

沈七七再次谢过大夫，并送他出了凝香家。

大夫一走，黄大嫂便迫不及待地抓过桌上的药包，就要去院子里煎药。这时，她怀里的娃娃却嘤嘤哭了起来。

“大嫂，孩子是不是饿了？”沈七七上前摸了一下这娃娃的小脸蛋，没什么肉瘦瘦的，哭起来声音也不大，但却十分白净可爱，大眼睛骨碌碌的直转，很是机灵的样子。

黄大嫂“唉”了一声，隔着衣服摸了一下自己的胸部，一脸愁容，“奶水不够，孩子吃不饱，早起到现在还是瘪瘪的。”

沈七七双眉一挑，跑到车上捧下一包东西，放在桌上，并将纸包打开，展颜道：“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饿着啊！我猜这东西孩子能吃。”

阿紫凑上前一看，“桂花糕啊！”

“嗯，昨儿二少爷给的，我准备带给弟弟吃的。”说罢拿起一块递到黄大嫂手里，“大嫂，这桂花糕入口即化，孩子没牙也能吃，你一小块一小块的喂喂他吧。”

黄大嫂略一犹豫，“姑娘，这怎么行。”

沈七七抿嘴一笑。“大嫂莫要客气，这一包都给您，奶水不够吃的时候喂孩子，我车上还有一些细粮，也给你拿回去一些，给孩子煮面糊糊吃，对了，还有肉，孩子不能吃肉，你吃。你吃了就有奶水了。”

黄大嫂还未伸手接东西，眼泪已经籁籁而落，“天哪！这里哪里来的女菩萨呀！”

此话一出把沈七七和阿紫都逗乐了。“什么女女菩萨呀，您快收着吧，别让孩子饿肚子。”

黄大嫂这才含着泪接了桂花糕，捏了一小块送到孩子嘴边，那娃娃见嘴里有了吃的。立马不哭了，咂麻着小嘴品尝着，黄大嫂又继续喂了一会儿，那孩子居然打了个饱嗝。

“哎呀！”黄大嫂惊叫起来，随及眼泪又落了下来。

沈七七一惊，“怎地？莫不是噎到了？”

黄大嫂边哭边摇头。拉着沈七七的手就是不松开。沈七七探头看那孩子在她怀中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又问她怎么了。

黄大嫂边哭边说，泪如雨下。“姑娘啊，自从我生下这小的，他就没打过饱嗝啊，你瞧这饿得，除掉骨头就没二两肉了。整夜整夜的哭，今儿终于吃了一顿饱的。我在这谢谢姑娘了。”说罢就欲跪下欲给沈七七磕头。

沈七七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大嫂莫要多礼，举手之劳，怎可受这般大礼，你要吓坏我吗？”

“是呀，大嫂。您看孩子好像要睡了呢。”阿紫看那小娃吃饱后的安祥神态，也不由得心中欢喜。

黄大嫂破涕为笑，晃了晃手里的孩子，“你们都是好姑娘。”

二人也不再多言，见天色不早，急忙生火煎药，黄大嫂将睡着的娃娃放在床上，也过来帮忙。

二人见黄大嫂来煎药，她们又急忙上车般东西下来，两个人在路上买的，还有太夫人赏的，只留了一小部分在车上，其余都搬了下来。

而后沈七七又掏出了自己的钱袋，这些钱除了她这几个月的月例钱，还有就是太夫人等人赏的东西换的，就是准备着回家时给家里用的。

她将钱袋里的一大部分掏出来，塞到黄大嫂的手里，黄大嫂哪见过这么多钱，当下缩手回来不敢要。

沈七七一笑，抓了黄大嫂的手诚恳言道：“大嫂，凝香不在家，大娘这就靠您多照顾着了，大娘她眼睛看不见，实在是有太多不便之处，以后真是少不得麻烦您。”

黄大嫂憨厚一笑，“这邻里邻居的，能帮衬的我一定帮。”

“所以，这银子您一定要收下，我在这里代凝香谢谢大嫂了。”说着沈七七又抓过黄大嫂的手，将银子塞给她，“大嫂放心，以后只要我有机会，就会差人或者亲自来给你们送点银子的，有朝一日凝香回来，一定让她给您磕头谢恩。”

“大嫂，您就收着吧。”阿紫也在一旁劝着。

黄大嫂抹了抹眼泪，“二位姑娘放心，我一定像侍候亲娘一样侍候大娘的。”

沈七七拍拍她的手，“我信。”又指着从车上拿下的东西，“大嫂，这些都是吃的用的，别省着，给孩子们做着吃，那布料，棉花也别舍不得，足够你们每人做件棉衣的了，天快冷了，大家都穿的厚实点。”

黄大嫂含着泪一个劲地点头。

沈七七和阿紫回到床前又和凝香娘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得清楚，只是糊里糊涂的哼哼着，随后又嘱咐大嫂手里的药吃完后，记得再去药铺买几副回来给大娘吃，直到快晌午了，二人才告别凝香娘和黄大嫂，上了马车直奔河西村而去。

“夫人，您的心肠真好。”马车上，阿紫摇摇晃晃地说着。

沈七七无声一笑，没说话。

“真的。”阿紫怕她不信自己说的话，又反复强调着，“您看啊，当日在高阳城，你连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伸手相救，何况是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现在又对凝香娘这么好，包括初次蒙面的黄大嫂，也能这么好，所以说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沈七七一笑，“是吗？把大娘的生活安排好，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至于黄大嫂，也真是可怜，夫家受伤卧床不起，孩子又小。也真够难为这么女人的了。”

阿紫重重点着头，扯上沈七七的手臂，“所以啊……”说一半。她歪头笑着。

沈七七也歪头看她，“所以什么？”

阿紫一笑抓紧了沈七七的手臂，如小孩撒娇般将头靠了上去，甜甜地说：“所以我这辈子就跟着夫人您了，一直侍候您和恩人。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们。”

沈七七用手轻点她的额头，怪道：“傻丫头，一直侍候我们你不嫁人了啊？我和二少爷就是想给你以后谋个出路，所以才没让你入得楚家的奴籍，所以你是自由的，以后有了好的去处。完全可以离开楚家的。”

“不嫁，哪都不去，就守着你和恩人。”阿紫头摇得波浪鼓一般。

“那我们如果不在一起。二选一你怎么办？”沈七七打趣地看着她。

阿紫双眉一挑，顿时乐了，“夫人你还想瞒我啊，楚家上上下下都传开了，您八月十六就要和二少爷大婚了。这辈子都拴在一起了，还分开什么？”

沈七七沉吟片刻。含笑道：“万一以后分开呢？我说万一。”

阿紫眉心一动，又向沈七七的身侧靠了靠，“夫人，您就别拿阿紫开心了，嫁鸡随鸡，嫁都嫁了哪有万一，一旦嫁了，您呀就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了，还哪有分开的道理，何况恩人他对您那么好。”

沈七七淡淡地吁了口气，不再说话了，但心里却如吃了秤坨一般，重有千斤。

由于这个车夫上次已经送沈七七回来过一次，所以自然是轻车熟路，沈七七和阿紫只管安心地在车里坐着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便拐进了河西村，沈七七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对阿紫道：“我们终于要到家了，也不知道娘亲和弟弟他们过得怎样。”

“想必是极好的。”阿紫掀开马车帘子，欣喜地笑着，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二人在车内刚刚听到车夫的一声“吁……”的同时，吵闹之声便也传进了耳朵。

“不要扔，不要扔啊……”

“我求你们了，给我们娘俩留个住的地方吧……”

沈七七心中一惊，这声音好像是娘亲的，赶紧掀开车帘张望，马车还没站稳，她便急匆匆地迈步下了车，阿紫见状赶紧扶了她一把，“夫人，小心哪！”

沈七七闻声心下焦急，已顾不得那么多，下车提裙直奔院里跑去，阿紫见状也甩开步子，紧紧在后面跟着。

刚跑到大门口便看到几个膀大腰圆，满身横肉的壮汉，正在沈家院子里里外外的折腾，他们把沈家屋里的东西都扔了出来，被褥，衣物，锅碗瓢盆的扔了一院子。几个人一直扔，沈张氏哭着弯腰去捡。

沈继先蹲在一旁，抱着脑袋不说话，沈小宝直跟着一个壮汉的屁股后面嚷着，“别扔我家的东西，别扔我家的东西……”

那壮汉被沈小宝喊的烦了，翻着白眼，一脸不耐烦，直接一脚踢了过来，嘴上骂骂咧咧，“小杂种！去，一边呆着去，烦什么烦。”

小宝被踢得“唉哟”一声栽倒，哪想他又立刻爬了起来，小小的身子直接向那壮汉冲了过去，抓起那人的胳膊就用力地咬了上去……

那人一疼，尖声叫了起来，当下面目狰狞，手上发狠，胳膊用力一甩，将小宝硬生生地甩了出去。

小宝“咚”地一声撞到了门板上，那人似是还不解恨，骂骂咧咧地便要伸腿去踹。

沈七七赶紧大喊，“住手……”不顾一切冲了过去，将小宝抱在怀里，“小宝，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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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节：出走

沈张氏一见是沈七七回来了，禁不住哭声更悲，“七七啊……，你可回来了，为娘我活不下去了……”沈张氏哭声连连，似要晕倒一般，阿紫见势赶紧扶了上去，找了个地方让沈张氏坐下，轻抚着她的胸口，“老夫人，您没事吧？”

沈张氏缓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眼泪又扑扑落了下来。

沈小宝被门板这么一撞，疼得吡牙咧嘴但却咬牙挺着没哭出来，疼痛中但一睁眼，却见是沈七七回来的，终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大哭出声，“姐，那些坏人抢咱家的房子。”

沈七七见沈小宝无事，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将他扶了起来，又赶紧去看沈张氏，只见她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苍白的嘴唇哆嗦着，好像要说什么话，可又一时说不出来。不由得怒气直冲脑门，也顾不得势单力薄，直冲几个壮汉喊道：“没王法了吗？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吗？”

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壮汉轻视一笑，反问道：“打家劫舍？”而后双手一摊环视着这个院子，摘下西瓜帽子当扇子在面前扇了扇，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