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云伴月。
云伴月一直也静然的坐在那里,周身笼罩着一层阴暗的气息,闻言缓缓抬头,看了风云轻一眼,又看向老皇帝,声音低沉:“云伴月三年前便是风云轻的人了!”
风云轻的身子猛的一颤,看向云伴月。
大殿内千人顿时寂静无声。目光又由云伴月的身上齐齐的看向风云轻,同时自然也看到了和风云轻一左一右并排而坐的梅如雪和雨烬。每个人的心头顿时想起云伴月的那句情伤入骨的诗,皆是叹惋世间居然又如此的痴情男儿。
“伴月公子是朕亲封的南阳第一公子,藏娇阁只是玩乐,做不得数的。你有哪家的心仪女子,朕定为你做主。”老皇帝似乎早忘了先前的事儿,此时温声道。“承蒙皇上厚爱,云伴月是一个痴人,愿意老死藏娇阁。”云伴月摇摇头,没有半丝犹豫的开口。
心再次被紧紧的揪住,风云轻看着云伴月,痛不能自己。她都如此的伤他了,这是何苦?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在强求!”老皇帝转眸看了一张小脸有些白的风云轻一眼,眸光略过梅如雪和雨烬,缓缓开口道。
“多谢皇上!”云伴月和风云轻四目相对,缓缓开口。
风云轻艰难的移开视线,缓缓的低下头,今日受的刺激太大,她想离开这里。
“香残公子……”老皇帝将目光看向柳香残,再次开口。
“雨烬……”与此同时,风云轻惊呼一声。盖过了老皇帝的声音。
众人一愣,都再次将视线定在了风云轻的方向,只见雨烬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风云轻的身上,脸色苍白无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帘,昏迷不醒人事。“雨烬?”风云轻再也来不及顾忌其它,连忙的伸手抱住了雨烬的身子,那只没受伤的手把在了雨烬的手腕上。小脸有些白。
“快传太医!”老皇帝立即开口。
“不用了!他只是身子太虚弱昏过去了,风府也有大夫的,云轻先告退了!”风云轻打住了老皇帝的话,抱着雨烬站起身,一阵风似的便刮出了大殿。
老皇帝一愣,再看风云轻的位置上只剩梅如雪静然的坐在那里。天极、天辰、天星、风霸天四人看着那一白一红飞出去,四双眸子齐齐的闪过一抹光。
“伴月告退了!”云伴月缓缓的站起身,对着老皇帝一礼,白色的身影一闪,如一抹轻烟,消失了身影。
眼前又一道白影闪过,玉无情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大殿。
“香残也告退了!”柳香残也几乎同时站起身,绿影一闪,一阵风一般的出了鸾凤殿。
三个人的身影前后消失,大殿内一时静静无声,梅如雪缓缓的站起身:“如雪同样心怀挂念平安王,也先告退了!”“雪公子请便!”老皇帝老眼同样的闪过一抹光,似乎不受影响一般的缓缓开口。
梅如雪踱步优雅的走了出去,一个背影,便是俊雅无双。看着慢,实则快,转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虽然是千人的大殿,不过片刻间才少了几人,便感觉空荡了起来。众人都齐齐的看着门口那几人消失的方向,一时间都疲倦的索然无味了。
“时辰也不早了,朕也乏了。世子的身子才刚有起色,也恐承受不住如此劳累,众卿都散了吧!”老皇帝也索然无味了起来。他的目标今日已经达到,也确实早就困乏了,便对着大殿内的众人挥挥手做遣散状。
“恭送皇上!”
大殿内除了蓝笑倾、阮云楼外众人都跪了下去。
“朕情三位元老和风卿先行!”老皇帝对着光丰台上的那四个人缓缓开口。
“吾皇客气了!”天极、天辰、天星缓缓站起身,对着老皇帝点点头,嘴上虽然说着客气,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便抬步向殿外走去。
“小天子,你跟我们去九龙山住几日如何?反正你左右也是无事。”天极走了两步回头,对着风霸天道。
“正有此意!”风霸天抬步跟上了天极。一行四人转眼间便走出了鸾凤殿。
老皇帝看着风霸天依然如二十风华俊挺的背影,一双老眼满是凄凉,身子颓然的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一瞬间似乎又老了几岁。这把椅子和这个皇位,使他苍老了几十年。但那又如何?掌控江山,手握别人生死的是他不是?此生无憾,但真的是无憾么?只有他知道,但不承认而已。
“皇上?”陈公公跟了老皇帝几十年,自然也知道老皇帝的心思,而且今日皇上也累坏了。
“朕请世子先行!”老皇帝疲惫的摆摆手。
“皇上先请吧!”蓝笑倾看着老皇帝摇摇头。
“那朕就先行了!世子随后跟上吧!”老皇帝揉揉额头,在陈公公的搀扶下站起身。缓步走下了玉阶,身后一干太监宫女立即的跟上,转眼间便走出了大殿,上了御撵。
老皇帝出去,众人依旧不站起身,再次的响起一片山响:“恭送世子!”
“众位有礼了!”蓝笑倾缓缓的站起身,对着众人轻点了一下头,俊挺的身形瘦峭挺立,月牙白色的锦缎长袍划出一道优雅孤寂的弧度,也缓步走出了鸾凤殿。
“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再次的响起一片山响。
楚昭颜摆摆手,根本就不理会王凌然,喝的醉醺醺的身子由着两个小太监搀扶着走了出去。王凌然脸色苍白的看了她爹王丞相一眼,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云楼世子和沐郡主请吧!”王丞相先起身,对着阮云楼和沐千娇一礼。
“王丞相也请!”阮云楼点点头,和沐千娇同时的站起身,二人确是一前一后的出了鸾凤殿。
王丞相也抬步,百官在后面跟上,然后便是各府的公子和千金小姐们。
风轻烟由她一个知心的婢女扶了起来,早早的便走出了大殿。那些千金小姐们都不屑嘲讽的眼光落在她的背后。风轻烟羞辱、愤恨所有的感情交织在一起,银牙紧紧的咬着。
鸾凤殿外。此时天色已经朦朦亮。
风府藏娇阁那些公子的马车早早的便离开了。风云轻的马车也早就离开了。只剩下风府小姐们那些马车。其他各府除了柳香残和梅如雪的马车不在之外,其它的皆没有变化。
老皇帝在陈公公和贴身太监宫女的搀扶下上了御撵,御撵缓缓的走了起来。
蓝笑倾向着蓝王府的马车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月牙白的袍角随着他抬步走动,一前一后的飘摆着,秀美优雅,但是坐在车前的蓝焰看出自家的公子不对,刚想迎过来,蓝笑倾对着他摆摆手。
身后一干众人没等蓝笑倾上车自然不会上车先走,所有人的视线都定在蓝笑倾瘦峭挺拔的背影上,蓝笑倾额头有汗水一滴一滴的滚落,俊美如玉的脸色此时如水晶一般,透明的再无一丝血色。本来只消片刻的路,蓝笑倾便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终于来到了车前。
蓝焰伸手撩开车帘,终于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手腕轻轻一抬,蓝笑倾的身子轻轻的坐在了车里,车帘在第一时间放下,阻住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蓝焰坐在前面,蓝王府的车驾在老皇帝的御撵之后缓缓的离开。身后一干人的车驾依次的跟上,还和来时一样的井然有序。
(本章完)
第256章
移开众人的视线,蓝焰便立即的伸手再次的撩开帘子,当看到蓝笑倾已经倒在车里昏迷不醒,面色大变,立即的扔开手中的缰绳,身子进了车里将蓝笑倾抱起。
“世子?世子……”叫了两声,蓝笑倾没有一丝气息。整个身子如水洗一般,整个人莹白虚弱,就像一株随时随风飘散的茯苓。
蓝焰一双凤目闪过焦急慌乱的神色,伸手把蓝笑倾的脉搏,只剩下轻微虚弱的跳动,手清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紧紧的抿了一下嘴角:“世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属下去找伴月公子。”
“来人!”蓝焰对着车外轻喊了一声。
一个黑衣人瞬间的落在了车前。
“看好世子!”蓝焰扔下一句话,足尖轻点,转眼间就消失了车前。
蓝笑倾车驾身后是太子府的车撵,太子府车驾过后是阮府的车驾,阮云楼伸出如玉的手挑开车帘子,向着蓝焰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蓝笑倾的车撵上,凤目闪过一丝异色,半响,帘幕落下,车帘紧闭,再也不见一丝缝隙。
老皇帝御撵过处,依然是一片山呼万岁的声响。蓝王府车撵过处,同样掀起一片世子万福的山呼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风云轻的车撵此时倒是先于老皇帝几里地的路程,遥遥的走在了前面。她车撵的身后是梅如雪的车撵和柳香残的车撵。
车厢内,雨烬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躺着,风云轻坐在雨烬的身边,另一侧做了云伴月、玉无情和柳香残三人。云伴月则是一脸阴沉的看着风云轻的脸,柳香残则是桃花脸一脸哀怨的看着风云轻的脸,玉无情的目光定在风云轻裹着白色绢布被雨烬包扎的手上。
风云轻双臂交相的抱在一起,青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脑袋埋进了臂弯里,唇瓣紧紧的抿着,眼睛闭着,脑中想些什么,似乎又没有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心情理会那三个人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只觉得她的心很疼很疼,比情毒发作的时候还要疼上千倍。
只要一想起蓝笑倾那句‘但凭皇上做主’的话,她便痛得再也不能呼吸了。“你如今有两位平夫,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云伴月一把的打开风云轻交缠在一起的胳膊,露出她苍白灰败的小脸。阴沉的俊颜恼恨的问。
风云轻怔怔的看着云伴月,心中徒的涌上了无限哀凉,点点头,声音沙哑:“是,我很满足!”
云伴月的俊眸一瞬间如黑云压山,手中的黑线缠绕,整个人笼上了一层黑雾,看着风云轻,阴沉冰寒的气息刚散开,看到风云轻眸中哀凉的神色突然一愣,看着她苍白灰败的小脸,黑雾渐渐的退了去,声音沙哑:“你既然满足了,就别再做出这副快进棺材里的样子。”
说完一句话,云伴月前倾的身子猛的退回靠在了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风云轻看着云伴月,将身子再次的也靠回了车壁上,转头看着雨烬。雨烬苍白虚弱的躺在那里,尽管苍白,但依然难以掩饰他风华绝代的美。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素描如画的眉眼,薄薄的菱角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瓣,心中的哀凉渐渐的退去。她今日救回了雨烬,免于这样灵巧似雪的人儿坠落尘埃,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低头看着自己被包裹的手心,风云轻伸手抓住了雨烬的手,雨烬的手很柔很软,只是有着和正常体温不相符的凉意,在如此炎热的七月夏季,罕见的冰凉,这让他想起蓝笑倾,蓝笑倾的身子虽然解了寒毒,但肯定也是比正常人的身子凉的。应该比雨烬的还凉。
又想起蓝笑倾感染了风寒,却硬撑着身子坐在那里熬了一夜,想必早已经受不住了……这样的想着,风云轻又摇摇头,蓝笑倾从今以后是好是坏,是生是死,真的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暗叹了口气,风云轻只是看着雨烬。从今以后,是风是雨,她就只有雨烬了……
“轻轻,你的眼里就只有他么?”柳香残一双眸子涌上了满满的受伤,桃花脸一片哀怨,伸手一把的将风云轻拉着雨烬的手扯开,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她是我的夫君,我如何眼里能没有他?”风云轻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柳香残。
“轻轻,你这是在伤我的心,我入了藏娇阁,早就是你的人了,你的眼里也该有我的。”柳香残立即道。
“别装了,我如今真的没有心情。”风云轻认真的看着柳香残,只感觉浑身疲惫:“你进我的藏娇阁只是为了寻一个比青楼要好的避难所而已,更将了你家的柳老太君一局,她交出了风府的家主印信,昨夜你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将柳府从上到下大换血,你那些叔伯兄弟,凡有异心者无一幸免,雷厉风行的手腕让我都对你佩服。如今你将风府稳稳的攥在了手中。”
柳香残身子一颤,看着风云轻。
风云轻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如今你也利用完我了,我吞了你妹妹柳香云带来的几百万两银子,但毕竟是保了你一条小命,你算起来也不亏半分,还稳赚不赔呢!大家好聚好散吧!”
柳香残桃花目一改伤色转而阴沉的微微眯起,桃花脸一改哀怨之色,一脸的晦涩,看着风云轻认真疲倦的小脸:“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只是利用你?”
“不是么?”风云轻挑眉看着柳香阴沉的脸。
柳香残死死的看着风云轻,半响咬牙吐出几个字:“你说是就是!”
扔下一句话,绿色的身影一闪,人已经飞身出了车厢。余留一片清凉冰寒的风,还有淡淡的桃花香气息。
风云轻看着柳香残的身影离开,无所谓的转过了头,闭上了眼睛。连刚才被云伴月和柳香残同时扯了两下手上的伤口裂开都感觉不到疼。鲜红的血溢出白色的绢布,瞬间便整个手都红了。
手被一只温软的手抓住,刚闭上的眼睛睁开,风云轻低头,只见她裹着绢布包扎好的手又溢出了血,两只如玉的手正抓着她,给她解开紧缠的白绢布。顺着这只如玉的手抬头,玉无情精致如玉的俊颜映在眼前,薄唇紧紧的抿着看着她流血的手,解绢布的动作轻柔。
风云轻看着玉无情,就那样怔怔的。手放在他的手里,一动不动,手心一片血红,雨烬给她上的白色药粉早已经粘合着血融化。那些被刮开的刀口泛着血色,一片血肉模糊。
风云轻嫌恶的看着自己脏兮兮一片血污的手,皱了皱眉头,往回缩回。
“别动,你再不好好的注意,这手会废了的。”玉无情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稳稳的抓住了风云轻的手。
废了么?直到此时此刻,风云轻居然也感觉不到疼。记得她是最怕疼的,被小刀割一个小口子就疼的可以哭的稀里哗啦的,此时看着手心一片血肉模糊,她居然真的一丝感觉都没有,只是木木的,麻麻的。
闻言,云伴月闭着的眼睛睁开,看向风云轻的手,方才想起自己气怒含恨之下居然伤了她,立即心里涌上懊恼,见玉无情仔细的给风云轻包扎,神情专注,恨恼之意再次的涌了上来,恨恨的瞪了风云轻一眼,闭上了眼睛。
车厢的箱子里有一应俱全的水壶和毛巾,玉无情用清水将风云轻的手上的血洗掉,又取了止血疗伤的药给她细心的涂抹上,血不再流,玉无情修长白皙的手动作轻柔利索的给风云轻包扎了起来。
风云轻只是看着玉无情的手,觉得这双手真美,尤其是玉无情长年握剑,居然不捡一丝剥茧,问道:“你的手自小用剑,为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