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维就纳了闷,以前的事有什么不好?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成天腻歪在一起,谈笑风生无话不谈,就算走在街上,那自信心也是满满的。怎么到了高安这儿,就跟一场噩梦似的,逃都来不及呢?
“想吃什么自己点。”高安从旁边桌上拿了菜单扔到张全面前。
张全翘着二郎腿翻着菜单,诉苦道:“看着这些好吃的,我都没什么胃口,只觉着嘴里泛着酸水儿。”
蒋维自知计划落空,认命道:“你小子又怎么了?”
张全抬头看了蒋维一眼,无奈道:“还不是我那女朋友,非要买什么birkin,我丫就纳闷了,她怎么就不想想老子一个月挣多少钱?就算去卖血也不够birkin一枚银扣的啊,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说什么?” 张全说:“说出来都他吗的是眼泪,她让我帮她拿一半,剩余的她自己搞定。”
蒋维笑道:“这已经不错了,怎么说你也是个爷们儿,给女朋友买点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丫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要是有能不给她买?我这辈子就宝贝儿她,但我丫真没有啊……”张全气愤的合上菜单:“她在这么逼我,小心我去抢银行,在不就跳楼自杀,反正我是活不起了。”
蒋维笑的合不拢嘴,连忙招呼服务员说:“行了,别在那儿要死要活的,先把肚子填饱在说。”
“这回知道单身的好处了吧。”高安冷不丁来了一句。
蒋维听在耳朵里,却难受在心里,单身哪儿他吗的好,没人陪说话、没人陪吃饭、没人陪睡觉的……每天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倍儿难受。
总结下来,就两字‘憋屈’。
“你们聊着,我去个洗手间。”高安起身绕过旁边的餐桌,径直进了安全通道。
“这饮料是给我点的不?”张全看着桌上那杯没人动过的饮料说。
蒋维点点头:“恩,小安子给你点的。”
张全伸手拿过来,咬住吸管猛吸两口:“我艹他大爷,这哪里是饮料?够苦的,什么东西做的?”张全拿起杯子晃着,里面黑色的液体看上去倒是很美。
“好像有可乐吧?其余的不知道,好像小安子比较喜欢喝。”蒋维轻声道。
“他喜欢喝这个?”张全瞪大了眼睛:“这饮料和黄胆水差不多,他能喜欢喝?倒是你那杯我常见他点。”
“我这个?”蒋维怔了怔,拿起杯子说:“你确定?”
“怎么不确定,我陪小安子来过几次,每次他都点这个,叫什么来着……可什么的,反正里面有跳跳糖,喝了之后嘴里噼里啪啦的乱跳,挺有意思的。”
蒋维大喜,他就知道高安没那么容易改变,就好像自己一直记得这个味道一样,是狗狗还改的了……不对,蒋维觉着这个比喻相当不恰当,怎么说自己也算一盘菜,还是高安爱吃的那盘。
人生果然就是一出戏。
“嘿,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张全拍了拍桌子。
蒋维回过神笑道:“没事,咱们点菜吧。”
点菜的时候高安回来了,手上的水还没有干,他坐到张全身旁扯了一张纸擦着手。
“小安子,想吃什么?”
高安微笑道:“您看着来,我怎么着都成。”
“那行,那我就做主了。”蒋维翻开菜单,左右看了几眼:“来一个麻辣牛蛙,再来一个……水煮鱼、酸辣蕨根粉、剁椒鱼头,顺便在来一瓶牛二,就这些吧。”蒋维合上菜单,颇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高安倒是没吭声,只是眉头微微皱着。
“蒋维,你丫没毛病吧?这大热天儿的你点这么多辣的,不怕上火啊?”张全惊讶道。
蒋维清了清嗓子,拍手道:“我在里面爱上这口儿了,没事开个小差儿,来袋香辣椒配上二锅头,别提多过瘾。”
张全嫌弃的直咧嘴:“真不知道你在里面怎么过的。”
蒋维只是笑着,转眼去看高安,他却安静的有些过分,估计待会儿菜上来的时候,他会难以下筷。
瞧着高安那憋屈的小模样,蒋维多少有点心疼,不过就像谢东说的一样,是要给高安点教训,不然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菜一道道上齐,香辣的味道四溢扑鼻,蒋维故意低头凑上前闻了闻:“这味道,实在太怀念了,今儿你们都别客气,敞开肚皮可劲儿吃啊。”
张全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牛二,先是替蒋维倒了满满一杯,跟着高安,最后才轮到自己:“我真怕吃完了以后上火,到时候大便干燥。”
“你小子能别那么恶心吗?”蒋维笑道。
张全拿起酒杯:“来吧哥们儿,咱们三个也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今儿多整几杯,喝个痛快。”
蒋维和高安同时举起杯,三人各自找了上中下三个位置撞杯,跟着一口闷了。
辛辣的感觉让蒋维斯哈连连,拿起筷子招呼道:“好久没喝牛二了,有点扛不住,你们也吃点菜压一压。”
张全拿起筷子夹了片儿水煮鱼,吃的时候还不时的吧唧嘴儿,那动静好似在高安身上添了一把火,小脸皱的更像肉包子了。
蒋维见高安始终不动筷子,故意问道:“小安子,你倒是动筷儿啊,难道说你来的时候吃过了?”
高安眯着眼睛,冷声道:“恩,来的时候吃过了,你们吃吧,我陪酒就是。”
“你说你啊,明知道我要请你吃饭,你还半道儿补一顿儿,不行……今儿这顿饭你怎么也要动几筷子,来我给你夹菜……”蒋维用勺子舀了一只大号牛蛙,慢悠悠的放到高安面前的碟子里:“尝尝看,味道如何。”
高安暗自吞着口水:“你们先吃着,我出去买包烟。”
看着高安落跑,蒋维也说不出是何滋味,他只想让高安真实的表达出心里的想法,不奢求回到从前,但最起码别和演戏似得,让人难受。
“蒋维,你够了啊。”张全放下筷子:“你明知道小安子不能碰一点辣椒,你还点了满桌子的辣菜?你丫故意的吧?”
蒋维苦笑着:“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吃你的吧。”
高安在餐厅外面徘徊了许久,回来的时候手里攥了一包烟,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本想着说有事先走了,但看到面前的两道菜时,他却忍住了。
蒋维温吞一笑,点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痞气道:“如果我记的没错,厚多士和三杯鸡是你的最爱。”
高安攥着烟的手又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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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大戏
蒋维想起一段话,出自哪里他忘记了,按照自己的想法改编了一下,‘不成功的男人可以为了喜欢的人而去死,成功的男人可以为了喜欢的人低贱的活’。原本这两句话是用来形容男人对事业的态度,经过蒋维这么一改编,反倒有了一种幽怨的凄美感。
那顿饭对于蒋维来说,并不尽兴,散局时,高安耷拉着脸,张全跟在身后一个劲儿的说改天继续,他们哥俩儿先回队里醒醒酒,因为夜里还要换岗执勤。
蒋维笑脸欢送,目送两人上了出租车。
“咯……”蒋维打了个嗝,一股子浓浓的酒气从口腔里蔓延出来,他厌恶的皱起眉头,伸手挥着面前的空气。
今儿蒋维和张全没少喝,两人三瓶牛栏山二锅头,顺带了四瓶啤酒,饭桌上张全倒也机灵,一个劲儿追忆警校的那段时光,添油加醋的爆料蒋维与高安做过的糗事。至于高安,全程都是陪看的,偶尔附赠个违和的笑容,用两个字足以形容他的存在,丫就是一‘摆设’。
“嗳”蒋维长叹一声,拿起桌上那条纱巾出了餐厅,绕过门口摆放的施工警示牌,晃晃悠悠的慢步着:“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虽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一令休出兵各归营帐,此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这唱词儿乃是《霸王别姬》选段中的一句,同时也是蒋维最爱的一句。蒋维的妈妈是个京剧热爱者,在世的时候,除了刮风下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约上三五个戏友到楼下吊嗓子,那时候的高安特喜欢往蒋维家窜,为的就是听他妈妈唱戏。
推开窗户,一同探出脑袋,边啃着苹果边听着。
那年还是大二,迎新晚会时,蒋维报了个节目,还是瞒着高安报上去的。为的就是圆了高安的梦。
当高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好似没了主魂儿,提心吊胆不知所措。
蒋维看的乐呵,蹲在椅子上啃苹果。
“大爷的,你想玩死我?我哪里会唱戏啊?”高安坐立难安道。
蒋维咬了一口苹果,鼓着腮帮子说:“你不是总说我妈唱戏好听,有机会也要试一试,眼下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吗?”
“操,我那是场面话,难道我要说,阿姨,我们这代人根本就听不懂什么是戏了?”高安翻了个白眼,焦急的想着应对的策略。
“德行,也不知道谁成天跟在我妈身后,非要学唱戏来着。”
高安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节目已经报上去了,你说怎么办?你丫就是没事找事,皮痒痒欠揍。”
蒋维玩味一笑,无声道:“我不是欠揍,我丫是欠‘操’。”当然,蒋维嘴里的这个操,是主动的。
距晚会还有十三天的时候,蒋维带着高安开始逃课了,为的就是在家里修炼,有自己个儿老妈坐镇,学的倒也快,从吊嗓子到亮身段,糊弄糊弄那些不懂行的大学生,还是轻松加愉快的。
这时,高安闹了情绪,嚷着不要唱‘虞姬’的角儿,倒是蒋维乐此不疲,一个劲儿的说:“虞姬多好啊,大美人一个。”
“好个屁,大美人怎么不见你来唱?”
蒋维连忙撸起袖子,展示那强壮的肱二头肌说:“你见过肱二头肌如此壮硕的虞姬吗?”
“丫操性,总之我不唱。”
蒋维笑脸迎合:“行了,别闹啊,都已经骑虎难下了,唱一次虞姬有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双宿双栖。”
“滚滚滚,谁丫和你双宿双栖。”
这怨念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登台表演,两人上了油彩,穿着从京剧团租来的戏服,手里拿着纸糊的道具,还有后台那群老头老太太,敲锣拉弦对眼神儿……
“虞姬唉……”
“大王唉……”
往事历历在目,如同一把钝了的杀猪刀,在它并不锋利的刀刃下,仍旧残留着一些美好,惹人难以忘怀。
“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蒋维勒紧嗓子,一曲唱罢,顺便摆了个抹脖子的姿势,正巧身旁经过一姑娘,她惊恐的望着蒋维,在蒋维看向她的时候,只见她两腿一抖,连忙钻进了旁边的胡同。
蒋维躺在床上,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晃悠回家的,总之现在酒醒了,脑袋疼的像似要炸开的地雷,随时崩个血肉模糊。
“嘶……”蒋维揉着太阳穴,难受的直皱眉头,在看身上那套新买的衣服,早已经皱巴成了抹布,衬衫的领口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块黑。
“操,白买了。”蒋维下了床,解着衬衣扣子,一面往卫生间走。
经过客厅的时候,蒋维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心下一惊,连忙跑到那张老式藤椅上坐下,故作痛苦的模样,嘴里闷哼不断,抬手放在脑袋上这顿揉饬。
高安进门时就听见蒋维那半死不活的声音,跟着脱鞋进屋,钥匙依旧扔到客厅的茶几上,扭头看着蒋维说:“我爸明天想见你。”
“什么?……你想见我?”蒋维眯着眼睛,装的和没醒酒似得,晃悠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茶几旁的时候,还故意踉跄一下,他以为高安会上来扶自己,结果看到的是他无动于衷的目光。
蒋维并不气馁,反正漫漫长夜无心睡眠,那就来出戏吧。
蒋维慢慢走到他身边,睁开醉酒桃花眼,双手扯开衬衣,微微清了清嗓子,哀嚎道:“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大半夜抽什么羊角风?如果还没醒酒,就滚屋里睡觉去。”高安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卫生间走去,然而他的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小安子。”蒋维装疯卖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张开双臂狠狠抱住高安:“小安子,你感觉不到我的幽思吗?”
高安向后猛的踢腿,蒋维深知如果接了这一脚,那么老二铁定要疼上个几天,他急忙一扭屁股,那脚正好落在大腿内侧,蒋维连声倒地,捂着身下哀嚎着:“小安子,你大爷的……”
高安哂笑着回过头:“我大爷早死了,你丫该干嘛干嘛去。”
高安回身进了卫生间,隔着模糊的门玻璃,蒋维看到他正脱着衣服,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衣服,当下心一横,直接走过去推门而入。
我推……我在推……蒋维用力推了两次,可那门却如此坚固。
“蒋维,你丫有多远滚多远,别把老子给惹急了。”高安关了水龙头,冲着门口吼着。
滚?我滚哪去啊?这里是我家才对吧?
蒋维管不了那么多,继续装疯卖傻,不停的拍着门:“小安子,你开门……咯……开门,我要尿尿。”
里面没吭声,看来要用杀手锏了,蒋维噗通靠在门上,顺势下滑,不停拍打着门:“我要尿尿,我要尿尿,你要是在不开门,我就尿裤子里了。”
如此绘声绘色的表演,蒋维就不信他不开门。
果然,高安开门了,然而他手上却端着一盆水,不等蒋维反应过来,他已经顺头浇下。蒋维打了个机灵,抬手抹掉脸上水,傻笑道:“怎么下雨了?哈……”蒋维扶着墙站了起来,作势解开裤子,掏出自己的鸟就要放水。
高安扔掉手里的水盆,伸手抓住蒋维的衣领,一把将他扯进了卫生间。
蒋维赤脚踩在瓷砖上,脚上一滑,整个人顺势倒在坐便旁边,脑袋还与坐便来了个亲密接触,只听砰的一声,蒋维抱着脑袋直打滚:“小安子,我操你大爷……”
高安低头瞧着蒋维,整只鸟露在外面,两颗蛋被内裤的边儿勒着,这种场面,想不笑都难,但高安却忍住了,厉声道:“蒋维,你装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