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清韵望着我忽然嘶哑地咳了起来,手却依旧紧紧地抓着我。
“咳咳……柒儿……咳咳咳……别、别哭……咳咳……是师父不对……咳咳咳咳……”清韵咳的身子一颤一颤,可另一只手却颤颤地触上了我的脸颊,轻轻地擦拭着。
“你知道就好!!”我心中又怒又气,却又不忍再挥开他的手。我并未忘记是谁将我河中救了起来,又是谁为我受了风寒咳成这样。眼睛涩涩的受不住控制,可就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便理所当然的该在这一辈子么!
“柒儿……咳咳咳……”清韵边咳边将我搂住了怀中低低地唤着,沙哑的嗓音有些破碎,身子也咳得颤颤地,可偏生抱的紧紧的。
如此贴近清韵,近的甚至连他身子的每一次颤动都能清晰的感受地到,连带着心也颤颤地有些疼。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忍不住抚上了他的背轻轻地拍着,真不知是谁在安慰谁了……
“咳咳……咳咳咳……”
清韵咳了半响才好不容易停歇了下来,随后我便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问着:“柒儿,为何一定要回去呢?就留在这儿,哪都不去,和师父在一起……不好么?”
“就是和你才一起才最最不好!”我咬牙切齿地回道。
“为什么不好?”
“哪里都不好!”
“哪里不好了?师父给你买螃蟹不好么?”清韵轻轻的在我耳边回道。
“……”
锤地泪流满面……
这不是鸡同鸭讲么!!
马屁道长
“师父,您先放开徒儿!男女授受不清!”我满头大汗地对着清韵提醒道。
方才回不去了的悲伤经清韵的这么一搅和,居然莫名其妙地退散了个七八,可怜我那好不容易才迸发出的悲秋伤春之感啊……
清韵经我这么一提醒,终于发现了二人此刻的姿势有些不妥,却是依旧镇定自若地松开我,转身坐回桌前。我站在原地望着清韵,思量着自己此刻该是退出去的好还是乖乖坐回去背清道的好。
结果倒是清韵先开了口,道:“柒儿,坐吧。陪师父聊聊……”说罢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自己取过一杯浅饮了一口。
“师父要与徒儿聊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桌前坐下,别扭的模样像是小媳妇似的。关键是自己方才还对着清韵苦大仇深似的拿杯子砸他,这下又如此听话,着实诡异的很。。。。。。
“你昨日说你是被人推下河的?”清韵皱眉望着我缓缓问道。
“是。。。。。。”
回忆起昨日的恐惧,一想到有人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想要了我的命,身子便不可遏止地轻颤。。。。。。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抚上我的头,轻轻的揉了揉。
我诧异地望着清韵,只见他正清淡地笑着,语调异常舒缓柔和:“放心,有师父在。哪怕你再落到河中,师父也能把你捞起来。。。。。。”
“切。。。。。。”我不屑地朝着清韵撇了撇嘴。
清韵什么时候也改走清夜的温柔路线了?等我落入了河中再捞哪还来得及!这次若不是我自己福大命大,他捞起来的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可不知为何,随着覆在头上那只温柔的手,心也静静地安了下来。好似父亲的手一般,那么温柔、那么慈爱。。。。。。
什么?!!慈爱?!!
我随即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雷的外焦里嫩!
三清祖师,我中邪了!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速速退散!敕!
清韵望着我的表情后送还了怨怒的一眼,徐徐地收回自己的手把玩起了茶杯。
“柒儿,你可看清了那人长相?”清韵抬眼望着我淡淡地问道。
“看清了!是两个身着段府家丁服的壮汉!”
“段府?”那双望着我的媚长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对!”我肯定地回道。
随后,我将昨日回道观路上发生的事都细细告诉了清韵。当然,乘机夸了一番自己是如何机智,求生意志顽强地等到了清韵来援救。。。。。。
谁知清韵听完后非但未夸我,反而专注地盯着手中那只茶杯半响无语。我以为清韵这是在推理,所以并未打搅他,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清韵还是那个姿势的时候,我耐心终于被磨光了。。。。。。
“师父,您想好了么?”
您若是再不想好对面云水庵中的那只公鸡可要打鸣了。。。。。。
清韵抬眼瞟了我一眼,神色自若地将杯中的茶饮尽,这才缓缓地开了口:“柒儿,你可知你昨日错在了何处?”
“我错?!”我莫名其妙地望着清韵。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何清韵还问我错在了哪儿,他脑中涂浆糊了吧!
“便是你错!”清韵望着我毫无疑问地回道。
“那师父您说,我错在哪儿!”我怒冲冲地问道。
“你错便错在昨日未带上墨儿!”
“师弟?。。。。。。”
其实清韵说的这其实我有些懂,昨日那二人身着段府的家丁服,而且并未直接了断我,反而繁琐地将我迷昏后扔进河中,恐怕是要将我归入失足掉入河中意外死亡。
按这样看来,段桑墨从小克女的诅咒实在有待商榷。。。。。。
“你若是带上了墨儿,昨日的一切便不会发生。”清韵在一边风轻云淡地说道。
我狐疑地望着清韵:“师父你可知这事是谁做的?”
如若不知,清韵的口气又如何会如此肯定?
清韵听了我这话后,嘴角忽然扯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弄得我的心也跟着凉了凉。
“柒儿,你这脑袋瓜是不是每日光想着从为师的伙食费中扣出铜板了?”那双媚长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脸颊的温度顿时升高。。。。。。
“师、师父、你、你、胡、胡说!!”我结结巴巴地反驳道。
仗着清韵并未当场抓包,便打死也不肯承认!!
“是不是师父胡说柒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清韵一脸了然地望着我说道。
“。。。。。。”我望着清韵那双了然的眸子,顿时泪流满面。
我当初怎会无知地以为那些幼稚的小动作能逃得过清韵这人精呢?天那。。。。。。
所幸清韵并未逼问下去,甚至还主动带开了话题:“柒儿,你在这平安镇一直可说是可有可无,若非你不自觉地得罪了谁或是碍着了谁的路,断然不会有人如此狠毒地想要了你的命。。。。。。〃
清韵主动地引导着我挑开这层迷雾,可为何我这越听越不是滋味呢?
清韵并未理会我不满的眼神,径直说了下去:“身着段府家丁的壮汉也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栽赃,可当初他们定是料想不到你能侥幸存活下,所以不存在嫁祸一说。那答案只剩下了一种,便是段府中的人想要你的命。”
“是因为我碍着了师弟的克女之命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清韵忽然用一种极致欣慰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怜爱地伸手像是抚摸小狗似的摸了摸我的头:“柒儿啊,看来你并未如为师想的那般蠢得无可救药。。。。。。”
“。。。。。。”我顿时额暴青筋,重重地挥开了清韵放在我头上的咸鱼手。
甚么叫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便是!!
清韵收回了手后淡然地笑了笑,又问道:“既然柒儿你已知晓自己是碍着了墨儿的克女之命才会惹上这横祸,又如何摸不透这幕后主使之人呢?”
我努力地思考了一会,着实摸不透这背后主使之人为何定要段桑墨要有克女之命,更勿论这幕后主使者了。可又不能在清韵面前掉了面子让他小看,于是随便掰了一个。
“段老爷!”我怎么想都是他的可能性最大嘛,毕竟他才是段府的老爷,家丁都该听他吩咐。
我承认我小白了。。。。。。
清韵方才那甚是欣慰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满目心寒的望着我说道:“为师还当你是开了窍,未想到还是那榆木脑袋!”说罢气得执起桌上的拂尘重重地砸了一下我的头。
“啊!”我吃痛捂住了自己可怜的小头颅,这下不笨也得笨了!
“愚徒不可教也!”清韵在一边长吁短叹地,像是遇到了甚么惨绝人寰的事一般。
“那师父你说说看这幕后主使者是谁!恐怕师父你也不知道,故意糊弄我的吧!”我怒冲冲地回道。
这可是道观暴力啊!清韵绝对有不小的暴力倾向!!
清韵取过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像是要借酒消愁似地。等喝完了水,这才对着我口气不善地说道:“你说这墨儿从小到大,唯一从他手中侥幸存活的女子是谁?”
我聪慧的榆木脑袋随即咕噜噜地迅速转了一圈,脑中冒出了一个最佳人选!
“师弟的娘!段夫人!!”段桑墨从小到大,除了他娘与他说过话还福星高照地活着以外,其他人皆是莫名其妙地死了。
“啊!徒儿懂了!!”经过清韵这么一提点,我顿时茅塞顿开,甚么都懂了。
段桑墨从小克死的女子无非是段老爷的妾室还有段府丫鬟,而段府外的女子在得知段桑墨有克女之命后便避他如蛇蝎,所以并未有死命非命的寻常女子。
可如今我这么明目张胆地与段桑墨亲近,弄得整个平安镇人尽皆知,如此碍着了段夫人的路,所以她想方设法地想要迫使我死于非命,这样,段桑墨克女之命这谎便能圆下去,段夫人也能借着他的幌子继续谋害其他女子,使得段老爷不得再纳妾!
清韵听了我这话后余气总算是下来了一些,又对着我道:“墨儿从小克死的便是段老爷的妾室,而且前些日子段柳烟也该坠入池子溺水身亡,谁料到她会魂魄互换落到了方经世身上,还让为师给救了回来。这便罢了,你这边又破了墨儿克女之命的诅咒,段夫人从此失了墨儿这个挡箭牌,你说,她能放过你么!”
我顿时被这个真相震得言语不能,只能张大了嘴作呆愣状。
“你去把墨儿换过来,自家的家务事让他自个处理,免得再祸害到你!日后唐柒这命便是你的命,好好悠着点!别再动不动落入河中,并非每次都能如此侥幸!”清韵皱了皱俊朗的眉目,对着我说道。
“告诉师弟?”我好不容易才从方才的消息中缓了过来。
“你已看到段府那两个家丁的长相,你以为段夫人会放过你?不告诉墨儿要不你再死一回?”清韵的眸子略微嘲笑地望着我。
“可是师弟若是知道了。。。。。。”我望着清韵有些迟疑。
若是要段桑墨知晓自己从小到大的克女之命都是自己母亲的阴谋,年少气盛还不知会做出甚么事。
再退一万万步地将心比心,若是我的母亲如此待我,那简直犹如如天塌下来了一般。段桑墨指不定一哭二闹三上吊。从此蓝颜薄命一命呜呼的去了,我也再没了这可以任由我蹂躏的师弟,真真叫我情何以堪!!
“你就那么在乎墨儿?”
就在我迟疑之时清韵忽然出了声,媚长的丹凤眼凌厉的眯了起来,看得我背脊透心凉。。。。。。
“他是我师弟,我怎么能不在乎呢!”我大义凌然地回道,打死也不得让清韵知晓我心中在打着甚么主意。
“那便随你死于非命好了,反正与为师无关。你为墨儿死得其所,也别指望为师替你伸冤!夜深了,为师困了,你回屋吧!”清韵说罢站起了身,凌厉的眸子望向了门口,赶人之意不言而喻。
呃。。。。。。
其实怎么看都是命比蹂躏对象重要啊。。。。。。
“师父,您千万不要不管徒儿。您是徒儿心中的最可亲最可敬的师父,徒儿除了你,还能依靠谁呢?”说罢我眨着小鹿斑比似的可怜眼神望着清韵,企图攻陷他坚如磐石的心房。
清韵听了我这话后忽然异常风轻云淡地笑了,问道:“那师父与夜儿墨儿相较,谁在你心中占得更重些?”
最重的当然是清夜啦!他可是我未来准夫君!
不过我再傻也明白此刻若是说出了这真实答案,那便等着死于非命吧!
“当然是师父您在徒儿心中最重!”我欲语还羞却又异常诚恳地望着清韵说道,唯恐他不信我说的话。
清韵听了我这话后才满意地笑了,又道:“既然是师父在柒儿心中最重,那柒儿只要想着师父便好,墨儿的事便交由为师来办罢。”
“。。。。。。”额上青筋暴跳。
这死清韵臭清韵,我拍了他那么多马屁居然依旧如此坚定地要告诉段桑墨,强迫他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那我拍了他那么多马屁有甚么用啊!!
拯救道长
清韵望见我铁青的脸色,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只是依旧直勾勾地望着我。
“看甚么看,没见过美道姑啊!!”我冲着清韵怒冲冲地骂道。
既然不肯帮我那我也懒得给你好脸色看!虚伪道长!!
“咳。。。。。。咳咳咳。。。。。。”
谁知清韵一听我这话居然剧烈地咳了起来,而且咳声中夹杂着明显的笑意,分不清到底是咳多些还是笑意多。
“哼!”我在边上不屑地撇了撇嘴。
咳吧咳吧!咳死了你最好!!
虽然我承认自个是美貌不足,但论清秀还是有余地吧!有必要笑话成这样么!!
清韵咳到最后腰都快直不起了,干脆在桌边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好不容易才将这咳止了下去。
“哟,咳好了啊师父?”我冷笑着问道。
“咳好了。”清韵望见我脸色不善,识相地回道。
“不用再继续咳咳么?”我讽刺道。
“柒儿,其实若要师父帮你也并无不可。为师不但能随着你的意不将事实告与墨儿,更能保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清韵缓缓地说道,嗓音还夹杂着咳后的暗哑。
“哦?”我异常谨慎地望着清韵。
此刻的状况着实诡异得很那,清韵向来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此刻又怎会那么好心地要帮我?更何况他方才还偏执地要将真相告诉段桑墨!
此刻定是挖了一个坑再等着我往下跳!!
“只是,你必须允诺师父一件事。。。。。。”清韵抬眼直勾勾地望进了我的眼底。
果然,这天下没有白用的午膳!
“师父所谓的是何事?”
我并未立即允诺,万一清韵要我做的这事是将所有家当交出或是杀人放火该如何是好?
“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师父。。。。。。骗了你,原谅师父。。。。。。”那双媚长的眸子复杂地望着我,里中混杂成一片,犹如浑浊不堪的深潭一般,怎么都望不清底。
“就这样?”我诡异地望着清韵。
他还能骗我甚么事?偷偷藏了两只螃蟹在水缸中还是偷了我的私房钱?
“就这样,能做到么?。。。。。。”清韵望着我缓缓地问道。
“能!”我异常肯定地说道。
清韵再骗我还能有什么大事!这么便宜的事不赶紧,让清韵后悔了可怎么得了!
“那好,记住你近日所说的话!”清韵听了我的允诺后忽然笑了,眼中闪烁的光彩比起望见五花肉之时都要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