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的鲛人笑着退开一步,用鲛人的语言说道:“我们是武鲛,背鳍是我们的象征。那可以锋利堪比锋刃的,我们可是鲛人中最擅武和猎食的一族。”
“你听得懂我的话啊!”子君开心地在水中转动身体,又问到:“猎食都是猎食些什么呢?”
“除了鲛人和王族,海中的一切生物我们都可以猎食。”
子君张大嘴:“好厉害。”
鲛人听了夸奖很开心,游到了猎食队伍的最前面:“就在不远处,请跟上来吧。”
他们所找到的猎场,是一片漆黑荒芜的海礁:“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啊。”
“稍等一下。”鲛人说着,便拿出一块海绵状的东西,有发出淡淡的光芒。鲛人把那东西放到海礁的一个洞穴口,然后退到礁石后面等着。不一会,就有一条软软的触手试探着伸出来,等那触手确定没有危险后,便从洞穴处探出了一个章鱼般的生物。几乎在它探出来的同时,只听一声水响,然后便是血水迷蒙了视线。
等到血水散开,子君才看清。那鲛人一手手中拿着一只巨大的章鱼——准确说是半人半鱼。是海族的小妖吧。等到那小妖完全不挣扎的时候,便变回了完全的兽形,一只章鱼。
“海族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居住在这里的都是罪大恶极的海族,所以是被允许猎杀的。”鲛人说着,手中利落地拿起一把随身的刀把章鱼就地处理了。还切了一片递给子君:“很好吃的,要试试吗?这是大部分鲛人最喜欢的食物。”
子君接过章鱼片,虽然刚才看到了整个猎杀过程,可是这鱼片明明在水中,却有让子君食欲大盛的味道。忍不住,放进了嘴里:“嗯,很好吃呢,正好没吃晚饭。”
“待会说不定还会猎到其他猎物,您要试试吗?”子君的喜爱对鲛人来说是巨大的荣耀,因此一队的武鲛都很开心,干劲十足地分头猎食去了。
子君听到自己可以试,当下就兴高采烈,在那鲛人的指导下,开始猎杀。
☆、第六十八章 (2808字)
武鲛说,捕猎是鲛人的本能。也可以说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这对能感知宽广海域的子君来说,极其容易。
追踪,锁定目标,出击,子君根本不需要武鲛插手。他懂得给猎物一击致命,懂得把握时机,懂得几乎所有猎物的死穴。
不到一个时辰,子君一个人的猎物已经超过了整支武鲛猎食队伍的收获。
“您真厉害,今天收获使我们平时的一倍,差不多已经够了。”武鲛蔓延崇拜地看着子君,但是等他游到子君前面,却露出惊恐的表情退了开去。
“不够,不够。”
子君露出痴迷的笑容,大量的猎杀带来的鲜血即使海底的暗流也一时冲散不去,就像是蛛网一般丝丝绕绕的红缠绕着子君的身体。束在网中的子君却越来越兴奋地扯着嘴角,似乎在压抑那种兴奋激动,又似乎在酝酿暴风雨的前兆。武鲛队长被吓到,挥手让其他武鲛都退开了一些,识趣地不敢再做劝说。
这时候子君却偏头盯上了移动的武鲛队长,顿时,武鲛头皮发麻,那眼光是把他当做了猎物!
“不要……”
却不想,子君倏尔开心笑开:“你怕什么?我只是问你,哪儿还有更多的猎物。”
“在……前、前面三里处的海沟里……”
“嗯。”子君看看自己的腿,不满。心思一动,慢慢地,双腿周围的海水旋转起来,一条纯色海蓝的长长鲛尾代替了子君的双腿,随之,他的眼瞳和长发统统变作了同样的蓝色,若不是那白皙的皮肤,子君几乎要融进海里。
“斯蓝!”武鲛惊呼,然后颤抖着躬身下拜,用最谦卑的姿势趴伏在子君脚下。
子君没有理会,他张开手,指间有透明的薄璞连接,指甲细长而坚硬,很适合撕碎猎物。而东丹给他的结界也自然破裂,子君没有幻出腮,但是却依旧能在水中呼吸。
“斯蓝……原来是在叫我。”子君笑笑,长长的鲛尾蜷起,形成一个慵懒的姿势,子君闲闲地把手张开,放到前方,笑容越发痴迷:“有大鱼呢。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是。”武鲛的头一直低趴在手背上,直到子君离开也没有抬起来。
海沟下漆黑一片,但是边缘却有发着荧光的珊瑚群,还有些小鱼在其中穿梭。子君看着海底,即使视线一片漆黑,但是他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海沟底下所有的生物。只一眼就确定了目标。他鲛尾一甩,如箭一般冲出去。顿时一片血水从海沟下漫上来。一个人影不稳地游了上来,跌倒在岸边。他腰腹到膝盖都盖着红黑的甲壳,但是腹部的甲壳却破了一个洞,鲜血不断涌出,猩红的海水中,只露出了那人长长的獒牙。
“为什么要逃?”子君盘着鲛尾游在那妖面前,生气地嘟着嘴:“我不想玩,你不用逃的。”
那妖如同看着恶鬼一般看着子君,恶狠狠地吼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杀我!”
子君奇怪地瞪着蓝色大眼睛:“你是猎物,我比你强。”
妖怪愣住了,继而大笑,扯动腹部的伤口漫出更多鲜血。他知道在劫难逃,面前的鲛人只是单纯地杀戮,要不是他刚好游动,那鲛人刺穿的就是他的心脏。
“猎物……我打不过你,只求你一件事,我家中幼儿不满周岁,希望你放过我妻儿一命。”
“妻儿?”子君疑惑:“我不认识,你说完了吗?你的原形是长着钳子的鱼吧。足够大的话我就不用再捕猎了,回去晚了,将成会担心的。”
那只妖愣了一下,最后看了一眼漆黑的海沟。摇身一变,足足是子君四倍大小的鱼浮在水中,那鱼口中翕合:“饶了我妻儿。”
子君却只开心地拍手:“真的好大只!将成一定喜欢!”说完,双手已经刺穿了大鱼的身体,生生把那鱼妖撕成了两半。鱼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再无声息。
甩掉鱼腹里的内脏,子君牵起海水又将鱼鳞全部剥落。只拿了鱼头下像虾钳的东西,片取了许多鲜嫩的鱼肉,拿那鱼妖的皮包了。然后把其他的部分连同内脏全部扔进了海沟。
子君开心离去,听不见海沟底传出的凄厉哭声。
那些武鲛远远见子君过来,连忙蜷着鲛尾在身前,形成跪拜的姿势,恭敬地等子君游近。
“回去吧。”子君没有把手中的猎物交给武鲛,而是自己小心抱住。雀跃的心情一直未减,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叶将成身边。
东丹一直在宫门口等着,看到子君已经幻化成了鲛人模样,嘴角露出兴味的笑——果然,刘子君是‘斯蓝’。
子君看到东丹,加速游了过去,炫耀地摊开手中的包裹:“看,我自己猎到的,好大一只钳子鱼呢!我都是拿最好吃的部分,将成一定会喜欢对不对!”
“嗯,你这么用心,他一定会喜欢的。”东丹明白子君现在的心智只是孩子一般,于是顺了他的意夸奖着。
“那我们回去吧。”子君动了动鲛尾,转眼又变回了双腿。只是那长及膝上的蓝色长发和眼瞳却没有变回原来模样。子君也不在意,任由长发像衣裳一般缠绕着他,似乎根本没发现这个异样。
他不知道,东丹却是明白:斯蓝幻出实体后,便会保留蓝色特征。虽然子君的幻化并不完全,腮和耳鳍都没有幻出来,那本不该平时幻出的指甲却出现了。这是不是也是神玉的功劳?有趣,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我还有事,我会让武鲛给你带路,还有喜欢的猎物都可以带走的。”
“不用了,就这些就好。那我走了。”子君几乎迫不及待地往上游去。武鲛队长见了连忙跟上。
回去路上,子君才突然想起自己来圣池的初衷:“我白天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不是武鲛的鲛人,怎么没看到他呢?”
“您说的也许是魅蓝一族的吧,您既然去了青魍族,他们也会出来走动的。只是魅蓝一族是鲛人中神秘又尊贵的一族。他们具体的居住地无人知晓。”
“哦。”子君不免失望,但是失望的感觉却没有留下多久,又兴冲冲地转移了话头:“那你们怎么都叫我斯蓝呢?我叫刘子君,不叫斯蓝的。”
武鲛听了却露出崇敬的笑容:“您还没有完全觉醒,有许多记忆无法恢复所以才不知道。‘斯蓝’是魅蓝一族的王者的尊称,也是所有鲛人的王者。不同于海族的王,鲛人其实本是比人类更久远的存在,是最接近于这个世界自然的存在……”
“好了。”子君皱眉,他根本不明白武鲛要说什么,想了想只是说:“总之,斯蓝就是很厉害的了。”
武鲛被打断了话,丝毫不觉恼怒,恭敬地回答:“是,您是海的宠儿,是最尊贵最神秘的存在。”
虽然不明白那武鲛到底在说什么,子君也知道他是在夸奖他,于是得意地笑着。
快近水面,武鲛却停住,对着子君恭敬地行礼:“青魍族的圣池,武鲛是无法破出水面的,所以,就送到这里。静候您觉醒归来。”
“嗯,走了。”子君根本不在意这些。急切地想要见到叶将成。
破水而出,才发现,这一来一去间,天边已经泛白了。
“啊!”子君惊叫一声,知道叶将成一定醒了。好在虽然在池边放了一夜,子君的衣裳却还是干爽的。他庆幸地呼气,快速穿上衣裳,便抱着那个鱼皮包裹往村庄跑去。
☆、第六十九章 (2623字)
青魍族的村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叶将成半夜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却不见了子君的身影。身体的不适也证实了他被人动了手脚。否则不会那么睡过去。叶将成出了一身冷汗,虽然青竹和冥儿再三保证没有人能够走出青魍族的范围,可是叶将成无法安心,因为子君是确确实实消失了。
倒是嫠诺,居然也不见了人影,楚河那小屁孩依旧没完没了地在青竹房里死睡。
子君远远看到村落里面的人群如梭,就像是在开一场盛大的宴会。子君心中高兴,抱紧了手中的鱼皮包裹飞快地跑进了村落。
“找到了!找到了!”
一阵惊喜的狂呼在子君跨进村落的同时响起,紧接着,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将成?”
叶将成没有回答子君,只是更加紧地拥抱住他。直到叶将成闻到一股血腥味,叶将成脸色大变地握着子君的肩打量子君:“你受伤了?你的头发和眼睛怎么了?”
“没有受伤,眼睛和头发我也不知道。”子君回答了叶将成的问题后,就急切地把鱼皮包裹递给叶将成:“将成,这是我给你的!是我亲手抓的哦,是最大的一条鱼呢。”
叶将成接过包裹,打开,一堆乳白的鱼肉带着些微血丝便滚落了出来。参差的边缘显示了那些肉块都是被生生撕裂下来的。
冥儿和青竹对着族人下了指示,很快围着的青魍族人都各自散开回屋里了。叶将成手中的鱼皮包裹掉落在地,他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子君看着叶将成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喜悦的心情一下烟消云散。他沮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将成,你不喜欢吗?”
“这是什么?哪儿来的?你去哪儿了?告诉我。”
冥儿一把拉住叶将成的胳膊,瞪着他低声说道:“你冷静些。”
“将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去了圣池,本来想找鲛人玩的,然后遇到了东丹和武鲛。他们带我去猎食呢,很好玩的,我是猎到最多的呢!这个是我给将成带回来的,是最好的哦。”子君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彰显着自己的成绩。但是却没有得到叶将成的夸奖,于是显得有些委屈。
“这是,你弄的?”
冥儿听着叶将成语气不对,和青竹对视一眼便一左一右地摁住了叶将成的肩。叶将成回过头来,眼角猩红,讽刺地笑道:“哈,你们以为我疯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叶将成转身看着冥儿:“天真而嗜杀,是子君的这块神玉对吗?现在的子君只是被赋予了这样的特性对吗?”
“将成……你是不是生气了?”子君不安地看着叶将成,小心翼翼地想要拉着叶将成的衣袖:“我做错什么了吗?将成。”
叶将成身体一僵,突然转身抱住了子君,不让子君看到自己的脸:“没有,子君很厉害,我很高兴。但是以后不能什么也不说就离开我,我会担心。”
“嗯,不会了。”
“子君累了吧,去睡一会可好?”叶将成亲吻着子君的耳和额:“我陪着你。”
“好。”子君得了叶将成的肯定,心头欢喜,便跟着叶将成去了青竹的屋里。
留下的冥儿和青竹神色凝重。
“叶将成不对劲。”青竹简单给出评语。
冥儿叹气:“他早就疯了。封锁结界,不能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结界封锁不了海域以下半里外。”青竹蹙眉:“东海之主东丹,他想要干什么,海族已经拥有了一块神玉……”
“不,东丹只会凑热闹。他要大哥哥变成神玉,他要嫠诺杀了刘子君。”冥儿苦笑:“他似乎对嫠诺特别执着。”
“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东丹应该有其他的目的。”
“有时候,别想太复杂了。东丹眼中,可只有嫠诺一个。”冥儿说完,便自己走开去张罗结界,虽然叶将成不一定会逃,但是——以防万一吧。
事实证明,他们并没有多想,晚饭时间,冥儿端着个食盘,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无奈苦笑:“叶将成,你当真疯了。”
此时,‘疯了’的叶将成正抱着熟睡的子君在荒山的一处山洞中。山洞中铺满干燥厚软的细茅草,旁边还有一堆野果。
大概是睡得不舒服,子君在叶将成的怀里挪了挪,然后睁开了海蓝的眼:“咦?将成,我们怎么在这里?”
“冥儿说带大家野炊,我想你应该想到处玩,就找了这个山洞,喜欢吗?”
“嗯。喜欢。”子君在叶将成的腿上蹭了蹭,找到个舒服的位置趴在叶将成的肩上,玩着头发:“将成,我的头发怎么会变色了呢?”
“因为子君是特别的,这个颜色,我很喜欢。”叶将成摩挲着子君的发,声音轻柔。
但是子君这一次却没有开心,他抬起身捧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