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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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亲王-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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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载沣又伏下了身子,哭了起来。
“阿玛不、不是绝情之人,也不愿、不愿你娶太后家的闺女,若、若是以前,阿玛一定会答应的,还会亲自、亲自进宫去谢恩,可是如今,太、太后已经是日暮西山,她比你阿玛还、还老了,可是仍不想安安分分在后面呆着,还想着、还想着要到前头来,把持着朝政,我大清的江山,成了如今这样,虽也不全怪她,可、可也跟她不无关系,再不能让她捏着咱们爱新觉罗氏了,咳咳……”
载沣忙上前轻轻抚着自己阿玛的后背,又端起茶碗来,喂了醇亲王两口,他因为刚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脸上显出了一抹极不自然的潮红,载沣急道:“阿玛,您歇会儿,歇会儿再说。”
“昨个儿,小英子就悄悄进来跟我说了,天津那边有咱们的家奴在,你以为,你们那点破事儿京城就没人知道?”醇亲王继续道:“你姐姐虽然天资聪颖,可是却绝不会让你做出这种不忠不孝的事情来,我猜着,只怕是你大哥的主意,他这样做,我省得,他也是没办法了,太后和皇上把他逼的太紧了,可是,可是,你要记住,以后对载沛,一定要留三分,不可全信,秀儿可信,可是她啊,吃亏就吃亏在太老实,才会让太后和皇上把他们孚王府给逼到这份儿上,你啊,要看清楚,要帮对人,载沛的野心太大了,总有一天,会没有人制的住他,所以你得时时防备着。”
“阿玛!”载沣一脸的惊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阿玛是个懦弱又没有主见的人,可是没想到,阿玛看似软弱,却原来早把这些看的清清楚楚,第一次,载沣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以为懦弱无能的父亲,并不是资质平平、碌碌无为之人。
醇亲王并没有理会儿子的惊讶,继续道:“咱们爱新觉罗氏,马上得的天下,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当初阿玛把你狠心送到秀丫头的身边,否则,你今日,只怕是也跟当年的阿玛一样,懦弱无能,碌碌无为了。”
“阿玛……”载沣已经痛哭失声,他不明白,阿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这么多,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哭着劝道:“阿玛,这些事咱们以后慢慢说,您先歇会儿。”
“你额娘是个老实人,以前嫡福晋在时,她受了委屈,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她,要记住一件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让得我从小就告诉你们兄妹的那句话,不能忘了。阿玛不求你们能显贵,但求你们都能平平安安。”

第479章 伤逝(下)


此时的载沣早已经泣不成声了。哽咽着道:“阿玛,您放心,儿子一直记着您从小跟儿子说的那句话:‘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子孙祸也大。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儿一定会让着阿玛的教诲。”
“载沣,你记住,无论如何,不能像你阿玛这样,到死了,还要受人挟制,你跟阿玛不同,阿玛说起来显贵,却没什么真本事,凡事都以稳妥为要,一心只想护着咱们府里的安全,可是如今、咳咳……如今才知道,阿玛错了,阿玛不能再让你像阿玛一样,一辈子都要听人摆布。”
“阿玛,呜呜……”载沣的哭声越来越大。
“载沣。当初把你送走,就是希望你能比阿玛强,另一个,就是为了躲这婚事,若不送走你,当初就要把那位叶赫家的小丫头定给你了,嫡福晋知道那位的打算,也是不肯的,当初皇上大婚,她便有些不乐意娶的是现在这位皇后,所以,一发沉了她的打算,嫡福晋 便回来跟阿玛商量,她虽是极舍不得你,可是也狠了心,同意反你送走。”
“这、这可是真的?”载沣听到这儿,也不哭了,一脸惊讶的看着醇亲王。
“你嫡母虽是她亲妹子,却跟她是两种性子,虽说当初娶她,我也不是很情愿,可是多年相处下来,她却是个好的。”
“阿玛,您歇会儿吧。”
“傻孩子,有些事儿,我现在不说,只怕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个玛莎,你若是喜欢,娶了就是,阿玛如今宁可你娶了她,也不想你娶桂祥的女儿,嘿嘿……”这时醇亲王的脸上,忽然显出了一丝笑意,道:“我即便是死,也要让她心里头哽一下,不趁了她的意。”
“阿玛?您……”
“去叫你额娘进来吧,有些话,阿玛要跟她说。”醇亲王忽然转了话锋,对载沣道。
“是,儿子这就去请额娘。”
载沣出来时,就看到侧福晋正和载沛一同站在外面侯着,看那样子,已经立了许久,便对侧福晋 道:“额娘,阿玛请您进去。”
载沣满面的泪痕,把载沛给惊了一跳 ,问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载沣有些说不出话来。可是也知道载沛是真担心,道:“我阿玛,只怕是不行了。”
“还不快去请太医来?”载沛急道。
“大哥,阿玛是被那道旨意给气的。”
“这话怎么说?你阿玛应该高兴才是啊?”载沛奇道。
这道圣旨按说,其实应该是很合醇亲王的心意的,在他死前,能看到儿子继承他的爵位,又能大婚,照侧福晋的说法,就是双喜临门,载沛虽然并不愿意载沣娶叶赫那拉氏,可是却也知道,这件婚事,不是那么好退,他也已经叫人回府通知了自己额娘。可是看着载沣的意思,七叔竟然是不喜这道圣旨的。
载沣四下看了看,一院子的下人,只得凑到载沛耳边,低声道:“阿玛也不喜我娶了桂祥的女儿,原来当初让我跟着姐姐出洋,也是为了躲这件婚事,似乎嫡福晋也极是不愿意的。”
载沛吃惊的看着载沣,也压低声音道:“那七叔是什么意思?”
载沣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不知道,阿玛的那个意思,竟然是宁可我娶了玛莎,他的意思,竟然好像是为了寒碜太后,倒是便宜了我。”
载沛一愣。道:“你阿玛已经玛莎的事了?”
“恩,早一年前就知道了,不过,当时他以为,我也就是图一时新鲜。”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抗旨吗?”载沛皱着眉头道。
载沣正想要说什么,却见侧福晋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到了他们二人跟前,抽抽巴巴地道:“孚亲王,你七叔让你进去。”
载沛一愣,却立时躬向道:“是,谢谢婶子带话,侄儿这就进去。”
载沛一进屋就见醇亲王靠在床上,闭着眼睛,脸上似乎已经看不到一丝生气了,心下一叹,几步到了床前,跪了下来,轻声道:“七叔,侄儿进来了。”
醇亲王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抬了抬手,道:“快起来,你我叔侄情同父子。何须如此?”
“七叔,正因为如此,侄儿才要跪着,在侄儿和秀儿的心里,您就是我们的亲阿玛。”说到此时,载沛自己也是动情,落下泪来。
醇亲王闭上眼,点了点头,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刚到那府里,瘦瘦小小的。一脸的怯意,如今却和当年,是大大的不同了。”
“这许多年,全靠了七叔照应,侄儿才有今日。”
“载沛,七叔也不跟你客套了,你是个聪明人,又懂权谋之术,可是你弟弟,不一样,他聪明,却不肯用心眼,是个实在人,跟你妹妹一样,他们两个如今看着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人,可是七叔看的明白,你也明白,他们两个,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两个缺心眼儿,咳咳……”
“七叔。”载沛忙跪上前两步,一脸的关切。
“我如今是不行了,你年长,载沣又一直当你是在哥,他自小便跟你们兄妹亲近,我很高兴,如今我是怕不行了,七叔这里就把你弟弟,托付给你了。”
“七叔,没事的,您一定会没事的。”
“说傻话了,谁都知道我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了,今儿个这道圣旨,你们当是太后和皇上对付你们兄妹,其实我最清楚,太后的心还大着呢,她是在给自己铺路。只有皇上,还以为太后是在帮他,我这个、我这个傻儿子啊……”
载沛的心里一紧,知道醇亲王是心疼皇上,可是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看来真是……他犹豫着,最终道:“七叔,皇上是胸有大志之人,您放心,他必定会使我大清重振声威。”
“你不要安慰我了,太后以前就曾想过,要把她的小侄女许给载沣,可是桂祥家的那个小格格,不只是有些呆,相貌也平平,当初我们不太肯,才把载沣送走,前两年太后又想过,要把荣禄的女儿指给你弟弟,不过幸好,幸好后来荣禄死了,家人也被送回了关外,所以我们又松了一口气,可是太后今天这一道旨,实是没安好心啊。”
醇亲王歇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太后以后,只怕并不是想着要你弟弟去继承皇位,她惦记的,是让你弟弟的儿子去,她好又再把持一个皇帝。你弟弟是个聪明人,可是他没有治世之才,他若是在我这个位置上,只会跟你七叔一样无能,只会跟你七叔一样被人操纵着。”
载沛吃了一惊,看着醇亲王,好半晌都不能言语,醇亲王又道:“载沛啊,你们这一辈里,就你们三兄妹出众,我们爱新觉罗氏以后会是如何,只怕也是得要看你们三兄妹的出息了,可千万要记住一件事,宁可得罪皇上,也不能让载沣应了这个指婚,就当是七叔郑重的拜托你。”
“七叔,哪用您说,侄儿为了弟弟,也自当竭尽全力的。”载沛伤心的道。
“秀儿我是见不着了,她回来了,告诉她,七叔最开心的,就是当年知道他阿玛还她这么个女儿。”
载沛此时再也稳不住了,哭的伏在床塌边上,道:“七叔,您没事的,您一定没事的,秀儿还惦着,惦着过两个月回来给您做寿呢。”
“你们都是孝顺孩子,帮七叔好好照顾你弟弟,还有刘佳氏,她也是个苦命的。”刘佳氏正是侧福晋,载沣的生母。
醇亲王说到这儿时,已经脱力了,极是虚弱的闭上了眼,载沛吃了一惊,忙大声叫道:“太医呢,太医!太医!”
醇亲王在那天交待完后事之后,便陷入错迷当中,又撑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也就是一九九一年七月八号去世,而慈禧的指婚,也因为醇亲王的辞世,不得不暂停,可是却也定下,让醇亲王载沣于第二年迎娶桂祥三女叶赫那拉氏。
七月八日 香港
我由着翠萍帮我换上一身孝服,在房间里,向着京城的方向,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孙国强等人,也都戴了孝跟在我向后一起行礼,磕完头,翠萍上前扶着我起来,我已经难受的腿软,站也站不稳了。
待她扶着我坐到沙发里后,孙国强轻声劝道:“格格,节哀吧。”
“七叔就像是我的阿玛,我还未出生,阿玛便不在了,一家人全靠着七叔照顾,否则,早就没落了。”
“格格。”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孙国强等你对望一眼,只得出了房门,孙国强吩咐手下和翠萍在外面好生侍侯着,便下了楼,准备前往电报局,跟罗胜通个气儿,刚下楼,就见陈青云带着梅香一起进来,主仆二人正在说笑着。
看到孙国强,二人停了下来,正要打招呼,却意外的看到孙国强正戴着孝,吃了一惊,陈青云问道:“孙兄,你这是?”
孙国强拱了拱手,道:“我们家七爷去了,小姐也正伤心呢,二位既然回来了,孙某想托梅香姑娘进去陪陪我家小姐。”
梅香未回过神来,陈青云却知道,孙国强口中的七爷就是醇亲王奕譞,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今个儿上午,想来明天洋人的报纸就应该登了。”孙国强拱了拱手,便去办自己的事了。
梅香转过头问道:“公子,这七爷是谁?”
“是秀姑娘的七叔,她父亲和她七叔是一母同胞,她是遗腹女,听说她出生后,全靠她这位七叔照应,说起,这位七爷倒跟她是情同父女。”
梅香吃了一惊,忙道:“公子,那咱们快去吧,我真没想到,看着她似乎挺风光的,却没想到,原来这么命苦的,还没出生,她爹爹就去了。”
主仆二人一上楼,就见着翠萍几人都戴着孝,站在门外,看面色,似乎都有些焦虑,梅香几步上前,拉着翠萍的手问道:“秀姑娘可好?”
翠萍愣了一下,玄即想起,孙国强刚刚下去,二人定是碰到了,便道:“小姐很是伤心,刚才都有些脱力,站也站不稳了。”
陈青云上前道:“还烦王姑娘通禀一声。”
翠萍点了点头,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道:“小姐,陈公子来了。”
里面传来带着哽咽地声音:“我今儿个身子不舒服,请他们明日再来吧。”
翠萍回过头来,看着陈青云主仆摇了摇头,陈青云知道现在若硬是闯进去,只怕也是不妥,只得道:“有劳王姑娘转告你家小姐,还请节哀,身体要紧。”
“多谢陈公子。”
我听着门口的对话,可是心里却恹恹的,不愿见任何人,只是趴在沙发上掉着眼泪,醇亲王的去世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可是真的去了,却让我有不能接受,醇亲王自我出生,便一直对孚王府照有加,虽然也只是因为我的出生,让他觉得自己的弟弟有后了,一开始本也有些不郁,我是个丫头,可是后来,却是真心真意的疼爱着我。
其实,在真正的历史里,醇亲王早该在十年前就去世的,可现如今却整整推后了十年,这应该是我来到这个世间的蝴蝶效应吧,以前看史书时,向来都觉得,这位醇亲王是个懦弱无能,又没有主见的人,可是真正相处了这么多年,才慢慢体会到,他的艰难。
光绪是他的儿子,注定他不能张扬,也不能行差踏错,否则一个不小心,他便会有杀身之祸,光绪刚继位时,他便战战惊惊,他不是皇帝,可他的儿子会是皇帝,他怕,怕会有蹈明嘉靖帝大礼仪的覆徹。
当时就曾上奏慈禧,要请辞一切职务,不过慈禧未准,她拿捏的住醇亲王,醇亲王是她妹夫,她也知道,这个妹夫其实是个没本事,能被她稳稳地操控在手里。
当初光绪初登大宝之时,荣禄为了争宠,便叫人四处播谣言,说醇亲王以太上皇自居,慈禧根本不信,不过她没有向醇亲王表明,自己是信任他的,故意让醇亲王心中恐慌了许久,而荣禄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真相大白后,激怒了醇亲王,可说醇亲王向来都是小心谨慎之人,而且脾气极好,却被荣禄气了个倒仰,于是和军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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