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伤心的表情,我也很是感慨,这个时代,在那些列强中,又有哪一个国家是干净的呢?中国的出路到底在哪儿?真的要等到几年后甲午海战,等到百日维新,再等到辛亥革命胜利?那还有多少年?我等不了了,也不敢等,我的亲人,我认识伯人,都在这个时代了,他们都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我必须要有所改变,尽已所能的去改变我的命运,改变这个世界,不求能让中国雄踞东方,但求我的亲人,和我认识的人,在这个动荡的世界里,能有一个可以得到庇护的地方。
和王五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虽然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变暖,可还是暗的有些早,外面已经是麻黑的天色了,我知道玉儿他们一定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了,可是我必须要坚持,成败就在此一举,因为王五和义和团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死的时候就是我义和团的人在一起,力战而死,所以我必须争取到他,让他能站到我这一方来。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教堂的门打开了,王五进来了,我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心里竟然生起了感激之意,也许是感激他在这个时代给了我一些希望吧,看着他神色凝重的踏进教堂,脸上还显出些许抑郁之色。
待他走到我跟前时,向我施了一礼,道:“不知格格找草民来有何事?”
我看着他黑黑的脸,虽然他本来也不白,可是我却能感到那种极度不愉快的心情,我陪笑道:“王五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吧?”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道:“草民自是没忘,只是格格应该也记得,草民曾经说过,不能有违道义。”
我笑着道:“五侠多虑了,其实我只是想求五侠帮个忙而已。”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问道:“不知道格格还有何事需要草民帮忙?”
我看着神色也开始变的凝重起来,很沉重的问道:“五侠对于我大清的现状可有何看法?你认为我们大清应该如何去抵抗列强对我们的掠夺?”
他看着我神色古怪的回道:“格格问错人了,在下一介草民,如何能置评国家大事?”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相信五侠比我一个小女子更懂得这个道理。你以王大哥已经出任京师大学堂体育教习为由,而拒绝了所有官府对你发出的邀请。”说完我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格格这是打算要责问王五吗?”
“不,五侠误会了,我很庆幸你没有接受任何一方的邀请。”
他再次以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着道:“五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庆幸你没有接受官府的邀请?其实很简单,你是位侠者,也是位绝对可以为国为民而不惜生命的大侠,所以,如果你接受的任何一个官府的邀请,我就会开始担心你是否会搅入那些昏官的派系斗争中。”
“格格不像是个才十岁的小孩儿。”王五看着我,眼神中的戒备也加深了。
我淡淡的一笑,道:“如果你从出生起,就跟着老佛爷在朝堂之上看着她处理政事,看着那些朝臣们议政、论政,我想信,五侠也会像我现在这样。”
他看着我有些错愕,同时也有些痛心道:“这……原来在外谣传,格格可在朝堂之上随意戏弄朝臣,是真的?”
我自然知道他痛心的是什么,回道:“戏弄?哼,幼时我可能是戏弄,懂事了之后,我哪里是要戏弄他们,有时候我是真想一脚能踢死那些昏官,我大清的江山如今满目疮痍,有一半都是他们造成的,国家危急存亡之机,他们却仍然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在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
王五看着我的眼神,慢慢地变的柔和了起来,轻声道:“格格虽然年幼,却是忧国忧民,比之那些贪官污吏不知强了多少倍。”
“五侠,其实我这次找你出来,是希望你能帮大清打造出一支可以直插我大清敌人心脏的尖刀。”
“尖刀?这……恕草民愚钝,不太明白格格的意思。”
“五侠可知道日本?”
“自然知道,不就是倭人吗?前些年,听说他们还想占了台湾,多亏了刘大人率军力战。”
“就是那帮小矮子,不知天高地厚,他们想要入侵我中华之心已有百年,几百年前,在日本曾有个叫丰臣秀吉的将军,还很狂妄的说要在北京给日本天皇建立一个陪都。他们这几百年来,一直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呢。”
“这……怎么可能?弹丸之地,居然会有这种想法,还持续了几百年?”
“日本人的耐性很好的,为了达到一个目标,他们可以忍耐几百年。而且他们生性很残暴,只怕若是有一天让他们得势,我中华才真是危矣。”
“有这么严重吗?”
“不知五侠可听过蚂蚁吞大象的故事?”
王五点了点头,我接着道:“那些西洋人有时候还能跟他们讲讲道理,可是日本人就不同了,他们没有道理可讲,更何况还有一些洋人,不希望看到我大清变的强大,还在暗中对日本进行资助,不但帮他们变法,还帮着日本人造武器,还向日本大量出售各种武器、战备,就是希望日本也能变的强大起来,可以牵制我大清。”
“无耻,卑鄙!”王五狠狠的击出一拳,打在一把椅子上,那把椅子瞬间粉碎,我心里暗暗咋舌,真不愧是个高手。
我忙安抚着他道:“五侠不用着急,这也正是我找五侠出来的原因。”
他看着我,坚定的道:“格格尽管吩咐,只要能于我大清的百姓有利,草民都原意协助格格。”
“五侠不用老是自称草民,我没那么多的规矩。”他忙抱拳,直说不敢,我笑笑,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改的,继续道:“不知五侠可知道什么是间谍?”
“间谍?这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奸细、细作。”
“难道格格是想让草民去训练奸细?”王五边说,脸上也显出了一些愤怒之色。
我笑着道:“五侠请稍安勿燥。”
第三十三间 密谈(下)
“五侠,你真的误会了。”我笑着继续往下道:“这奸细也是分好坏的,咱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祖国和我们的同胞。兵法中也常说要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是吗?”
王五看着我,眼神中闪现着犹豫不决,我继续道:“五侠,这个说是间谍,其实我更希望能称之为‘特种兵’。比如我们想尽快结束战争,就需要去消灭敌人的一些重要人物,这样战争结束的更快,我们的战士还有百姓可以把伤亡减到最低。再比如,当我们感觉到有其他的国家要和我们开战,或是对我们不利,我们可以派出他们前往敌人的地方打探消息,或者是在那里搞破坏,给我们增加胜算。”
王五看着我忽然很凝重的道:“格格是要我王五培养杀手吗?”
我看着他,只觉得头疼,大侠有号召力,若不是想着他的号召力,想着他的那一身好武艺,又想着在八国联军进京时是力战而死,我一个女人,自是不好出面来做这事儿,他相对来说是个最佳人选,为人正义,不会有私心,这么一件利器,也只有放在为人正直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作用。
我忽然朝着王五拜了下去,他一惊要往一旁闪,我的反应也很迅速,也转向了他的闪的方向,并单膝跪了下去,他忙惊叫道:“格格不可!”说完他也跪了下来。
我低着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疼的眼泪直掉,泪流满面的对王五道:“我知五侠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不肯做这些偷偷摸摸之事,只是为了国家,为了我大清的百姓,本来以我一人之力也是可以的,只是,你也知道,朝中有些大臣,一心只为自己着想,若是由我弄出来,只怕他们会上折子,闹腾,介时这些间谍反面不能被用于正途,被这些人挪为私用,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况且,说句大不敬之话,你也知道,皇上如今已经成人,却始终不能亲政,老佛爷一直手握重权,说是会等皇上大婚后还政,可是皇上大婚后到底是否会还政,谁也不知道,我那个傻哥哥,打小就老实的要命,一心只想着能在亲政后为国为民尽心尽力,所以如今每日里只知埋首苦读,从不知道跟谁耍弄心眼,被一些亲太后的大臣也给欺压的作不得声,呜……”
说到这时,我是真哭了,眼前浮现的是我一岁时,光绪抱着我,躲在御花园的角落里,哭着说想额娘和阿玛,却不敢在自己的寝宫和书房里哭泣,只能躲到这儿,还哭着说以后就算自己再没有用,也会要想办法保护我的小男孩儿,光绪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哥哥,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很勤快的往醇亲王府跑的原因。
王五见我说到光绪时已经泣不成声,再听到那些亲太后的权臣也会为难光绪时,也是眼泛泪光,我虽然伤心,却也知道要办正事,看着他眼中的泪光,我哭的更厉害了。
抽抽噎噎地,压低了声音道:“想来五侠也应该听说过,先帝同治爷其实本来不用死的,是老佛爷不准那些洋人用药救他,才过早薨逝的。我实在是怕,怕当今也会,虽然如今老佛爷看起来和皇上是母子情深,可总有些居心匝测之人,不愿看到他们母子和睦,总是会时不时的挑唆,所以求五爷的这件事,也是希望日后,若是有个万一,也可保皇上万全。”
说完之后,我又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是真哭,这些年来,为了能在这个时代生存,我又说了多少,做了多少违背我本意的事,为了保住疼爱我的额娘和家人,我不得不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想想就觉得伤心,再想到远在德国的哥哥,为了能给家里争光,为了不再让我这个妹妹继续为了家人在慈禧面前邀宠,他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这了许久,王五终于沉声道:“格格,我王五定不负格格所托。”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抬头道:“多谢五侠,请一定受我一拜。”
说完,我便待拜下,却被他拦住了,道:“格格,莫要如此,这是我王五应为之事。以后但有用到王五的地方,格格请尽管开口。”
我们两人同时起身,我道:“五侠以后在私下里不要再叫我格格了,只需叫我子君便是,否则就太见外了。”
“格格,礼不可废。”
“五侠,若照礼来说的话,我应该尊称你一声大叔了,不要管什么身份不身份,我只是运气好,生在了皇室,其实我们不都是一样的人吗?”
王五还待要再说什么,我抢着道:“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以后您叫我子君,我就叫您一声五叔,我明儿会找太后,就说是要拜您为师,这样也方便以后我们互相往来,避免别人起疑。”
王五无奈的点点头,道:“格格,哦,不,子君,你说的这个间谍还是什么特种兵,应该如何开始?”
我开心的道:“五叔,不要着急,等京师大学堂和女子学堂开学了,从那些人里面选吧,这种事急也急不来的,若是五叔的弟子中有条件好的弟子,可以考虑让他们入学的。”
王五犹豫了一下,道:“我那些弟子,都有此五大三粗的,大字不识几个,如何能进得什么大学堂,不过我那个小弟子,以前家里也曾是书香门第,只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出来以保镖为生,是读过几年书的,你也见过,是跟顺子一起参加狮王大会的那个孩子。”
我想起了那个清秀,又带着稚气的脸庞,点点头道:“想起来了,身手很不错的,我找人给他一份荐书,让他入学吧。还有,五叔,你的那些个徒弟,不要觉得他们五大三粗的,就不用识字,其实识字最大的用处,是让他们的心灵不会受蒙蔽。”
“心灵受蒙蔽?子君还真是有很多新鲜的词儿呀。”
“呵呵,那倒不是,只是听说这段日子义和团又闹的厉害了,才会有些感慨。”
“难道子君也认为义和团是匪,是乱民吗?”
“五叔想多了,我一直觉得他们很可怜,身为平民百姓,本身就已经过的是很苦的日子了,还要被官绅欺压,又要受洋人的气,可是,他们最可怜的是被一些人利用了,我不知道是他们的头领无知,或是他们之中有害群之马,总之那些愚弄人的把戏太过份了,让那些善良的百姓以为,只要跟着他们就可以变的刀枪不入,就可以得到上天的庇佑,这不是欺骗吗?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是在上天的手里,也不是在任何其他人的手里。”
“你这话说的太偏颇了。”王五正要说下去,我又打断了他,道:“五叔,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他们之中也有为国为民之人,只是他们中有人愚弄百姓,总让我觉得有些不耻。有时候无知给人的伤害是最大的,这种无知有时候还会祸及国家社稷,他们只会带给百姓更大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识字最大的用处,是让人的心灵不会受到蒙蔽。”
我顿了一下,忽然又道:“五叔,我知道你跟义和团的人走的近,我不会阻止你和他们交往,但是我希望你能转告他们,请他们一定要多看,多听,这个世界太大了,不是他们心里所想的,以为只要杀光了在大清土地上的洋人就可以国泰民安的。”
在王五还没有完全跳出刚才的话题时,我匆匆地道:“五叔,我应该走了,今天已经很晚了,若是再晚,我怕府里的人又该要着急了。”
王五本待要再争辩几句的,听我如此说,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也忙道:“那你赶紧回府吧,我等你走远了,再离开。”
我笑着点点头道:“是,五叔,今天有劳你了,过两日我会找个借口,请你过府的,子君先走了。”说完我朝他拱了拱手,便拿起刚才放在一边的披风,披上后,转身走出了教堂的大门。
第三十四章 服饰革命的萌芽
时间过的很快,从美国来了许多教师,有男有女,这些人都是带着极大的热情来到中国,希望可以一睹这个东方古国的风采,我没在,可是陈师傅在,他说那些人显然来的时候是很兴奋的,可是在京城转了一圈之后,很多人脸上尽显失望的神色。
两个学堂的老师都来的差不多了,有洋人,也有中国的留美学童,其中最有名气的,应该就是詹天佑了,他本来应该在不久之后到天津修天津—唐山的铁路,任工程师,但是我知道,在后世的历史中,他的这一功劳,被李鸿章归到了英国人金达的身上,这让我一直都很气愤,虽然国事为大,可这段铁路说实话,在我眼里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