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向黑龙跳去,却没有让飞机的攻击有任何迟疑。
那天,他对着赶来营救的警察狂踢乱打,却没有能让逃窜的黑龙有机会回头。
那天,他抱着海岸巡逻队找到的达美莱议员,却只见到他面容安详,只是七窍都渗出鲜血,永远的睡着了。
一切都太迟了,融合体死去,那黑龙……雷克斯不敢想,不愿想,拼命说服自己相信奇迹,疯狂地抢夺警察的手枪逼迫他们送他去就医。仿佛这样,就能挽救那血染大海的生灵。
然后奇迹真的出现了。
谢菲德在医院醒来,雷克斯抑止住满腔激动,无论怎么都好,只要他活着!上前轻拥,却听得怀中的男人恐惧尖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不要戳,不要!”奋力地挣扎,用手推开雷克斯,就好像他要伤害他。
黑狮愣住了,放开对方,只见对方的眼中射出仇恨的恐惧,用颤抖的手遮挡着自己的左眼。
那一瞬,雷克斯突然明白了。他不是谢菲德,不是他的那个。他的谢菲德会笑嘻嘻地妄图调戏他,会不自量力的妄图跟他对打,霸道嚣张的跳出来维护他,聪明凌厉偶然也会狂妄自大,偶然也会害怕妖怪哇哇叫……但决不会是这副歇斯底里的恐惧颤抖模样!
左眼,左眼,当初他在贾恩公海的船上,一针管戳爆的,是那个败家子的左眼。
再明了不过了。雷克斯松开谢菲德,听到自己用冷静的声音打电话通知老达美莱先生,然后转身离去。
一步一步,缓慢地,不回头。
或许真的是报应,当初一击戳爆那败家子的左眼,如今雷克斯自己的左眼视力只剩0。05,倒接近只剩光感。在恶魔岛被那黑大汉一拳打折左眼上匡的骨头,当时视线血红,还不在意,后来通过治疗,却被医生宣布伤到眼睛,恢复希望渺茫。
身上流淌的龙涎香渐渐淡去,终近于无,直到今天,那传说中的神秘香味终于完全从他身上消失了。如鹰的眼睛失去锐利的焦距,受伤的双腿也没有自动愈合,出院后,每当刮风下雨,都会发作。双手交叠在痛入骨髓的膝盖,脑中纷乱一幕幕。
从此以后,枭兽的黑狮回到洛杉矶,处事一切如常。只是经常在午夜独子出海,架着小艇海上一漂就是一夜,望着天空的繁星发呆,有时手下也会发现海上独自漂回的小艇,他们的老大一夜不见踪影,却在黎明时分,潜水而回。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戏弄,为什么不让大海翻覆的波涛宣告他的终结?如果那一切美好都是场梦,为什么不让他化作黎明前海面升腾的泡沫?怀念,追忆,这一生,这一切,何时才是尽头?
从此以后,枭兽的黑狮常常挂着墨镜,不知是保护左眼的护目镜,还是掩饰一切软弱的冷硬面具。
“对了,老大。”驾车的强尼犹豫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报告,“蝮蛇老大有一点谢菲德的事情要我转告你。”
“说。”眉头微皱,表情不变。
“就是……就是……有华盛顿的小弟发现达美莱先生最近半夜经常去迪巴舞厅和美女撕混,还,还找当地的混混……”强尼欲言又止。
“找混混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强尼突然觉得车里的空气变得冷了几分。
小跟班缩缩脖子:“……买,买毒品,摇头丸,大麻……”
“够了!”黑狮低沉的声音近乎斥责的响起,双手已经不自知的紧握,车座的皮革被捏出变形皱褶,再一次被提醒现在的谢菲德已非故人,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他也曾在午夜,独自满步渔人码头,听潮水悠悠,看海涛起落,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站到的码头眺望,想起故人;也曾在夕阳下漫步穿行唐人街的闹市,看着四海帮的华人庆祝节日,火龙舞动,狮子采青,龙狮互斗,各不相让,在落日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满眼的繁华,飘香的美食,昨日的云烟。
那眩目精彩的演讲台上,已经没有了华丽回荡的激昂,没有了噗光灯下深情的拥抱,那恶魔岛满布毒蜥的洞穴已经坍塌,缠绵的火影早已熄灭,不知一缕轻烟归处,却为什么满世界都在欢庆议员的安全归来?那个赶跑小镇幽灵,不惧枪击,怒斥歹徒,从爆炸的汽车下抱出小孩的英雄没有归来啊,那个扑来扑去又怕妖怪的宝贝,其实已经无力归来了啊……
归来的,不过是一具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皮囊罢了,这个败家子有权使用,但他决不允许他败坏男友留下的健康身体,决不允许他败坏男友经过无数艰苦努力,才树立的议员形象,决不允许他做出有损他所爱之人声誉的任何事!
又或者,他其实只是不愿意,那华丽神秘的龙涎香,从此沾染上欢场男女低劣的胭脂浓熏。
即便是永远只能一个人独自生活下去,永远只能对着广阔的大海凝望神伤,他黑狮也永远永远会将那唯一的谢菲德珍藏心底。今生今世,此心不渝。
那个人才是他的谢菲德。如果有谁要破坏他存在过的痕迹,即便是那个连名字也不配有的败家子,他黑狮也决不宽恕!如果真的无可救药,就让他来结束这败家子的一生。谢菲德已经太累太累,他分明看到他满身的伤痕,血染大海,就让他永远的安眠吧。
血染飞花
酒吧之外,霓虹闪烁。
喝得醉醺醺的败家子,挽着早晨在宾夕法尼亚大街遇到的美女,一路偏偏倒倒,口齿不清地得意洋洋:“美……美人,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美女的脸呈现出磕了药之后的红潮,她放声娇笑,花枝乱颤:“呵呵呵。想不到达美莱先生您居然也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男人果然都一样,不过……”美女使劲朝身旁的男人怀里靠,媚眼抛送。议员先生,一尾大鱼呢,钓上这个凯子就麻雀变凤凰了。
“不过什么?”醉醺醺的败家子伸出咸猪手搂住美人吃豆腐,一边把对方朝偏僻处带。没想到一切得来全不费功夫,虽然对近半年来的事情失去记忆,但醒来居然发现原来自己眼睛没事,还当选了国会议员,又获得总统发的什么鬼奖章,而且居然不用磕药也能一夜玩好多次,真是天上掉陷儿饼好事。
“不过……我喜欢!”美人娇嗔地在败家子脸上印下一个红唇,反手一推,笑着抛开。
“来嘛,美人,不要跑。”败家子嘻笑这向前追逐,酒后不留神,脚一闪,差点摔倒,却突然察觉阴影笼罩上来,一只冰冷的枪管抵住他的额头。
夜里一阵春天的风拂过,路旁的美洲橡树飒飒作响,几朵鹃菊的花瓣随风飘落。
醉酒顿时惊醒一半,咽下唾沫,败家子胆战心惊的抬头,这才发现这条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许多看不清面目的壮汉持枪拦在他们面前,一个面容阴冷的男子上前一步,手上的枪正抵住自己的额头,握抢的手仿佛克制到了极点,指骨咔咔作响。
“黑……黑狮!”败家子猛然认出对方,连滚带爬地想要站起来逃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肩膀两侧早已被人摁住,顿时没了主意,呆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同来的美女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尖叫,被一旁虎背熊腰的黑社会手下一枪解决。
虎背熊腰的黑社会打手杀人不眨眼,手上的枪口全部指向无用的败家子,等待黑道教父的最后命令。
开枪杀掉美艳女人的黑社会分子,正是这群打手的头目,枭兽的暴熊乔纳森。他也端枪怒视着目标,眼前这该死的议员真是太胆大了,居然敢对他们老大始乱终弃,白道上没有一个好东西。
而雷克斯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败家子,一语不发,眼中闪过什么,又被他迅速带上的墨镜遮挡。终于,黑狮握枪的手动了动……
“不,不要杀我!”冷汗已经完全湿透后背的败家子终于一声哀嚎,彻底崩溃,也不顾身后黑社会打手的压制和枪口奋力挣扎,“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有很多很多钱,你要多少都给你!还有生意,达美莱家的生意,我也有很多股份……”求生的欲望之下,议员的身体爆发出一股怪力,居然挣脱打手的压制,败家子狼狈地爬到黑老大脚下,抱住大腿鼻涕眼泪一起流:“我错了!当初我不该冒犯你!都是贾恩的主意!要杀杀他,对杀了他!”
打手头目暴熊暗地里不由得皱眉,这该死的议员,居然还敢抱住老大的腿搞性骚扰!
败家子抬头,满脸鼻涕泪痕狼狈,但说起杀贾恩,眼中冒出对生的渴求和对杀人的兴奋。
墨镜下的眼睛终于闪过忍无可忍的厌恶,雷克斯冷硬如冰的声音响起:“拉他起来。”两名壮汉立刻听命,把发抖的败家子像小鸡一样拎起来。
“贾恩已经死了很久了……”雷克斯踏前一步逼近,冷硬的声音掺杂着些叹息,还记得那天他和宝贝裹着床单无法出门,只好电话吩咐了事。明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现在想来却像是上辈子的故事。“你走吧。”像是再也不愿意看到对方一样,雷克斯突然收枪。
“真的?”败家子大喜过望,惊喜的发现身旁的黑社会打手居然真的听令放开自己,狼狈的脸上不敢置信的神色渐渐化作惊喜,连忙站起来,连滚带爬地朝街口跑去。
“老大……”暴熊皱眉,上前一步想要抗议。
雷克斯没有理他,眼睛锁定谢菲德越跑越远,最后化作街口一个小小的背影。
黑狮缓缓举枪,定住。
吸气,扣扳机。
“啪!”
夜里一声清脆的枪响,路旁的鹃菊花瓣就像惊鸟一般飘起,洋洋洒洒,满城飞舞。
落下盖在街口倒下的身影上,血染飞花。
骇浪(end)
作者有话要说:点
many nights we've pray。
with no proof anyone could hear。
There can be miracles。
When you believe。
Though hope is frail。
It's hard to kill。
when you're blinded by your pain。
can't see you are way safe through the rain。
thought of a still resilient voice。
says love is very near。
—— 《when you believe》
mariah carey whitney houston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5。16
谢谢大家关心,应要求报平安==我应该没什么事情的,大家放心。等安定下来就可以继续写文了。
今天胡锦涛上午飞绵阳了,因为这里的北川、青川、平武太惨重。
早上奉命去9楼做善后,配合摄制大楼裂缝损伤情况,我是团干,必须上去,我很害怕,还是上去了。
下来我说,我有心理阴影,刚才在楼上觉得在摇。结果领导说,刚才的确又余震了一次。
文件下来,结果我们公司也有一个被踩死了,一个重伤,重伤的腰断了,还被人群踩过去,轻伤不计。
昨天,中物院有个病人死掉,他听人说十二点要地震,结果一看来不及跑了,就直接从九楼跳下去了……
本想捐衣服,但是现在那边衣服已经堆积,现在需要棉被,我捐的钱。
同事去医院护理,听个工匠说那个时候正在打铁,他的脊柱被大石头打断了。还有个小流氓一样的人,说他自己用锤子把手指头敲断,然后跑出来,把他爸爸挖出来,然后挖了两具尸体,然后他们逃走。
我们有人去那边帮忙,挖人肯定不让上,就帮抬尸体,压得太变形得尸体解放军都不让他们抬,一般得尸体他们抬了,就烧掉,据说一天要抬七八百。当然,这个数据是听来的,不一定是准确,不要说偶造谣呀。都是听来的,大家听听就是了。还有个同事的小舅子和司机在路上,司机被砸死,尸体变形,挂在悬崖上,小舅子腿被砸断。结果尸体挂在悬崖上三天了,没人管,因为都在忙着救活人。
还有平武的煤矿工人,正在矿下面,结果刚好他那块没塌,他就走了很多里走回去,别人都以为他死了。
pss:最新,我ft,就在刚才更新的一瞬间,寝室又开始摇动了,好久没摇这么厉害了,整个公寓的人轰的跑完了……楼下的人居然以为我要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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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
刚才我还在想,如果我一直没有能登上晋江,会不会有人知道我怎么样了。我想,应该能有人知道吧,毕竟我还有个群,上面会有人看到的。
很高兴的是,我看到了瓶子的留言,谢谢瓶子。确认一下,你是pf上的瓶子,还是在晋江认识的?
幸好我头一天刚刚把《骇浪》贴完结掉,不然还真是让大家遗憾了。
其实我不在成都,我在绵阳啊。大家可以看看这次死亡的人数,哪里最多。
然后看到很多要番外的淹没了瓶子的话……没有人知道我哪里去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在一幢15层高楼的9楼。一开始,我潜意识里面知道是地震,但是以为是小震,但是震动越来越厉害,有人喊一声地震,才开始跑厕所,但是没跑拢就摇动得跑不动了。大楼晃动,我站不稳,当时我只感觉要塌掉了,天花板要掉了,脚下的要塌了。
慌乱中有人刷开了门,喊了一声跑,然后大家从九楼开始朝下冲,震动持续,摇得很厉害,那个时候我在摇晃的楼梯上奔跑逃命,扶着楼梯一边保持平衡朝下跑,当天我刚好穿得最难跑的高跟鞋,跑在最后面,等我跑出来的时候,地面的震动已经停止了。后来听说震了2分钟(?)
当时还有一些从一二楼跑出来的人,说看到大楼起烟雾,不停晃动,然后扭曲……如果再强,或者再久一点点,大楼就塌掉了。
我们的大楼出现很多裂缝,被禁止进入,我的钱包,手机,衣服都没有了,流落街头好几天,被我们一个同事捡回去。今天我才冒险进入禁止进入的15层大楼拿到我的房间钥匙,回到了已经裂得不成样子得寝室,整个寝室都是长长的裂缝贯穿,晚上我想在这里睡,又有些害怕,余震一直不断,我现在总有幻觉,觉得在震。现在食堂也没卖吃的,我还有一包火腿肠可以吃,身上的衣服也是别人给的,因为突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