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谢君诺为自己心中的想法纠结时,尧清却回来了。
他们四目相对,尧清道:“你这样坐了一夜?”
“也不是……”谢君诺正经的回答。
“恩,你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出钰鎏府。”尧清道。
谢君诺猛地站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要我离开这里?”
尧清摇头,“只是暂时去别的地方而已。”
“为什么?”谢君诺问道。
“你不是在这里待的很闷吗,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对你来说可能更好。”
谢君诺了然,先是笑了起来,后是平静的问道:“你只是怕我打搅你吧。”
尧清没回应,而是再次叮嘱,“多带些东西,这次路程有些远。”
“其实你根本不喜欢男子,你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谢君诺道:“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事,你还不如放我离开。”
“你所在的地方是钰鎏府,在这里,我是主,你是仆,你只需要听命于我,其他的事,你不需要去想。”
“我想回平江……”谢君诺道:“我能回去吗?”
尧清深深地看他一眼,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谢君诺问道。
尧清淡淡一笑,道:“处置?那倒也不至于,只不过是让你出府散心罢了。”
听到这里毕方和顾芩凨有些不明白了,尧清掌管钰鎏府既然只是表面上的样子,没有道理慕容棠那么多年没有发现,因为如果是障眼法,这障眼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破绽。
谢君诺听了他们的疑惑后,解疑道:“其实,尧清也感觉到骗不过一世,所以有些事情还是难以逃避,他尽心的想要选一个尽心听话的男宠做他的鼎炉,至少让慕容棠觉得他的确是在练功,而我在不知情的情况随他一同回到了巫教。”
“于是,你就成了他的鼎炉?”毕方问道,“是他强迫的?”
“不是,是我自愿的。”谢君诺道:“在心上人痛苦不堪的时候,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尧清他没逼我,他只是设了一个局,让我自己去选择。”
这一次远行,谢君诺并没有放到心上,所以南行的一路他都是听从尧清的安排,却不料被人偷袭,尧清在危机之时救了他,受了伤,谢君诺很过意不去,于是贴身照顾尧清,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的赶路,不知不觉尧清就不再抗拒和他相处,等到了巫教时,尧清专门命人为他们准备了一间房。
谢君诺隐约觉得巫教诡密,而且那教主和尧清相处很奇怪,让人毛骨悚然,所以到巫教后,除非尧清带他出去,要不然他绝不踏出房门半步。
那一日大雨如注,尧清回房时全身衣服都湿透了,身上还有血,谢君诺一看就慌了,他要去扶尧清,尧清却推着他让他离开,谢君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他走了尧清就是一个人了。
尧清看他不听话,只得躺到床上,要谢君诺别靠近他,就在谢君诺手忙脚乱时,尧清让他把门关好,别让人进来,谢君诺听话的去做,转身时,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尧清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很美,可能是衣服褪去了不少,再加上额头映出了花纹,妖艳的让谢君诺完全移不开视线,他慢慢走近尧清,突然,尧清带着深重的杀气看他。
“别过来。”尧清忍受着身体里的痛楚,还拼命的压抑自己,谢君诺看他的样子,觉得很不对劲,好像有些眼熟。
“你中了春药?”谢君诺试探着问道。
尧清摇头,道:“不是,走火入魔了。”
“别啊,我找人来救你。”谢君诺心想这会出人命的。
“别去,我不要他救我。”尧清突然伸手抓住谢君诺,他抬头看着谢君诺,问道:“其实,有一个法子可以挽回。”
“什么?”谢君诺管不了那么多,当即说道:“不管是什么方法,你说了我就去做。”
“不后悔?”尧清边压制着内力边问道。
谢君诺点头,“当然。”
随即尧清便把谢君诺压到了床上,当尧清的嘴唇落到谢君诺嘴上时,那一刻谢君诺觉得自己全身都紧张到不能动弹,尧清很温柔,但是作为男子的谢君诺要接纳他还是非常痛苦,何况这根本不是欢爱,这是练功,尧清的内功非常霸道,一寸寸吞噬人的性命,直到阴气枯竭,才会停止。
那夜后,谢君诺成了尧清名副其实的男宠,尧清待他也与以前大不相同,谢君诺却能感觉的出来,这种柔情,是有代价的。
“从巫教回到钰鎏府后,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尧清也为我续过命,可不行,无论怎么补,都无济于事,尧清也变得越来越奇怪。”谢君诺说道这里也不禁苦笑起来,“我知道他练肯定是害人的武功,可是每次看他被内力侵蚀,我都没办法坐视不理,这也许就是我的劫数,也是他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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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出意外,今日还会更新,会勤奋的我鼓掌~
☆、第三十三章 天山雪(三)
“尧清练的武功是采阴补阳之术,融汇冰魄的心诀,难免邪性。”毕方道。
谢君诺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我不知道他练的是什么武功,但是这个武功最邪性的地方不在于他的内功增长了多少,而是它会令人心性大变,每次尧清练功后都会特别的出格,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他从来都是寡言少数,对人冷淡的,可是我们练功后,他就会和我说很多事,就好像他心里藏了很多的秘密,但是根本不能对别人倾诉。”说到这里谢君诺有些黯然,“有些事情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别人,只会让那些事烂到他心里。”
顾芩凨觉得脑袋里有些混乱,尧清在雾踪的时候算是深得岛主和师父的喜爱,原因之一不外乎是他聪明伶俐,为人圆滑讨巧,倒不似谢君诺口中所说的那般孤傲,可是凭心说来,谢君诺了解的尧清或许才是最接近他的,他在雾踪就是披着一张皮,隐藏着他的血性和杀气。
听了这些话,顾芩凨还是没有理清思路,他总觉得谢君诺说漏了关键的部分。
毕方倒是反应比顾芩凨快,他问道:“既然你去过巫教,慕容棠也知道你的存在,你和尧清日夜相处,互生情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慕容棠既然想杀你,当初早该下手了。”
“其实在巫教的时候,教主曾经想要拿我当活祭,不过是尧清救了我。”谢君诺开始回忆那一日发生的事。
巫教每年都会有专门的祭祀,献出男女各一名投湖供给神明,那一年尧清之所以回到巫教,就是为了这次祭祀,祭祀当天,巫教的长老卜卦问天,向人世求问祭品,那鸡冠仗转了几圈次次都指着谢君诺,当时尧清在玄关内迎接教主出关,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自然也不会有人袒护他,于是巫教的教徒二话不说就把谢君诺给绑了,待到尧清和教主一同参观活祭时,尧清才看见谢君诺被扔进了无名湖。
那湖里暗礁很多,到处都是毒蛇盘踞,五毒盛行,主持那次祭祀的人就是赤裳,她最擅长用毒物害人,刚下水,谢君诺就被一条无毒蛇盯上,而湖边的巫教弟子们不知道在吟诵什么经咒,整个无名湖都泛起了荧光,那些蛇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乍看一下,整座湖像是炼狱一般。
谢君诺在水中十分恐惧,就在那无毒蛇要咬他之际,尧清不顾众人阻拦,跃下了无名湖救他,那时的尧清杀气腾腾,一剑就把那蛇给斩断,并且还把谢君诺带出了无名湖,落到地上时,尧清看着谢君诺脖子上带的饰物,问他这是哪里来的,谢君诺回他这是教主赠他的护身符,说可以驱灾避难,尧清闻言便是把那饰品拿了下来,还叮嘱谢君诺不准再拿别人的东西。
后来,尧清极力保下谢君诺,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当祭品,众长老十分不满尧清的做法,说他这是冒犯神明,会给巫教带来灾难,尧清便说既然神明要祭品,那就让他下湖去,看这神明敢不敢收下他,长老们没想到尧清如此猖狂,联名向教主请命要惩罚尧清,慕容棠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到尧清要下湖时,慕容棠只是对众人摆摆手,将此事作罢,巫教的弟子们不服,奈何尧清得了这恩宠,他们都拿他没办法。
那一年巫教的无名湖里接二连三发生诡异的事,后来男色媚主的传闻就从江湖上传开了,都谣传着武堂堂主才是巫教的教主,那慕容棠怕是要被他挖空了,不过这也不是空穴来风,自从尧清在江湖走动后,慕容棠的确不怎么理会巫教的教务了。
“都说红颜祸水,这男人也是祸水。”毕方轻笑着打趣,“看来传言并不假。”
“这件事以后,我和尧清便开始合练阴阳秘书,而尧清也开始疏远巫教,教主当年对我动了杀心,如今尧清私自种下情蛊,已经超越练功的意思,教主自然是更加不会放过我。”谢君诺叹息道:“要不是为了我,尧清其实可以不必离开巫教,到后来也不会被梵钰得逞。”
“都说前世的缘,今世的份,也许你们是注定了会走到一起,这是谁也不能决定的事,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他才行。”顾芩凨安慰道。
“顾少侠,尧清和雾踪的事我也曾听过传言,如果找到尧清,你是不是会为雾踪报仇。”谢君诺询问道,顾芩凨正气禀然的说道:“当然,他背叛雾踪,害死了那么多的同门师兄弟,如今岛主和师父还被封印在玄冰之内,我如何能放过他?”
谢君诺点点头,无奈道:“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可是我觉得尧清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我和他相识五年,我一直在他身边,他虽然练着奇怪的武功,但是他并不嗜杀也不眷念权势,也许他有苦衷,顾少侠,你能不能查明此事,如果尧清真的是滥杀无辜,自然死不足惜,但是也许这件事还有别的原由。”
“无论是为了什么,他都不该将雾踪灭门,当年岛主把他带回雾踪,悉心照顾他教他武功,可是换回来的却是他的背叛,而且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他根本就是巫教派到雾踪的奸细。”顾芩凨说到这里不得不说出巫教和雾踪的世仇,“巫教当年与雾踪对抗,两派相争,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原本以为这些年风平浪静,没想到巫教誓不罢休,或许这两派的仇怨不死不休,除非另一派永远从这武林消失,如今我和尧清就是各自代表自己的立场,我不可能原谅他所做的事。”
谢君诺面色一暗,失落道:“既然顾少侠如此恨他,就不该救我,这恩情文雲无法偿还,无论别人怎么恨他怨他,我都相信尧清不是奸恶之人,他若是恶徒,那便当是文雲瞎了眼,可我不会放任别人伤他。”
这谢君诺性情如此,也算是敢作敢当,他一心为尧清,不道貌岸然的同顾芩凨虚与委蛇,也算是情深意重,就是这番话,毕方倒是对他有些欣赏,于是毕方笑道:“谢世子如此良人,难怪能让美人倾心。”
顾芩凨连忙捏了捏毕方的腰,让他别插嘴,毕方痛的一哼,还不忘揉揉被顾芩凨欺负的地方。
“谢世子你放心,我救你是道义之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行走江湖之人理应做的事,你不必有任何歉意,而我与尧清是雾踪门户之内的事,也关于道义,却只是我们之间的该解决的问题,如果谢世子愿意,我们会帮你寻找尧清,但是我不会放下雾踪的仇,该了结我们仍会了结,不过我不会偷袭和乘人之危,我会光明正大的和他算清这笔账。”顾芩凨细语轻语的和谢君诺说着,毕方眼皮一跳,心想果然都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这杀人不杀人的事也说的有理有据,温文尔雅,兹兹,脾气好的人就是好说话啊,放在毕方自己身上,他才不讲什么狗屁侠义,要杀就杀,管他个鬼。
不过好歹也是多年同门,看样子尧清和芩凨当年情义深厚,这背叛之事让顾芩凨也是伤了心,能如此温和的说这些,已经是不易之事。
谢君诺早已看出顾芩凨侠肝义胆,为人正派,只是他与尧清关系亲密,实在不能打搅他们二人,于是谢君诺推辞掉顾芩凨的提议,打算单独上路。
顾芩凨心知谢君诺的顾虑,但是他必须说出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你如今和尧清命脉一线,就算是为了他,你也应该保重自己,你一个人去找他,江湖路险,万一你出了什么差错,别说是你,尧清也会跟着出事,你肯定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吧,再说我也在找他,你和我们一起比独自一人要安全的多。”
谢君诺闻言有些进退两难,他武功根基差,虽然和尧清双修秘籍,但是他不得其法,根本驾驭不了自己的内力,凭空的糟蹋了这一身绝学,如果再遇到巫教或者是朝廷的人,就算不死,也得被强行带回平江王府,到时候别说是和尧清在一起,怕是想再入江湖都是不可能了。
顾芩凨看谢君诺犹豫,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立马加把劲道:“你一定很想念尧清,他也许也在某个地方想念你,牵挂着你的安危、”
毕方一听顾芩凨说的话,轻咳几声,要他收敛一点,这完全是在抓人家的死穴嘛。
果然他这么一说谢君诺的心也软了,他叹息一声,客气道:“顾少侠,承蒙你不嫌弃我这个累赘,这一路恐怕要叨扰二位了。”
“哪里话,谢世子,当初在那客栈里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很投缘。”顾芩凨轻笑着说道:“无论我们与尧清如何,我都是把你当朋友看待。”
谢君诺感激的看着顾芩凨,毕方连忙把吃的塞给他们,没想到这一聊,外面的雨都歇了,只是凉气依旧很重,看来秋雨寒霜这句话的确不假,下半夜毕方让顾芩凨和谢君诺好好休息,他守着,怕有野兽攻击,但其实谢君诺没睡一会就醒了。
他走出庙宇时,毕方正在外面练剑,谢君诺站在台阶上看着毕方的剑法妙不可言,笑道:“毕庄主果然剑法超群。”
毕方收起剑锋,看向谢君诺,问道:“你和尧清练是什么武功?”
谢君诺走下台阶,摇头道:“我说过不知道。”
“谢世子,你心里也藏着很多秘密。”毕方道,“当年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的平江王世子会被一个山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