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到叶白的离去,他却不但没有半分高兴的心思,反而充满了惊恸,惶然,害怕,恐惧的心思。
叶白看他的那一眼,虽然看似平静,然而,一切就如大潮之前海底涌动的暗流,暴风雨来临那一刻,天地间最后的宁静一样。
当这一切过去,剧变到来,就是天地翻覆,沧海倒悬,所有抵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会被瞬间摧毁,摧折,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在这一刻,虽然相隔著那样遥远的距离,但是他能清晰的从叶白的那一眼之中,感受到叶白对他传来的那一缕痛恨,厌恶,和深藏的杀机。
还有冰凉的冷漠。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双手沾满血腥,从来只喜欢看别人临死前绝望表情的黑魔王,第一次害怕了,被叶白的一双眼睛吓到了。
他开始后悔,震惊,恐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惹上这样一个人,他竟然达到了下位玄宗的境界……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一定是做梦,一定是,怎么会?
然而,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四周的一切还是没变,天地依旧,人声依旧,那一掐的疼痛,提醒著他,这就是真实无比的世界。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阴蛇峡谷之中时,自己的实力明明比对方高出一大截,而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叶白的实力却能提升如此之快,如此可怕,不但已经远远超越了自己,而且达到了一个自己根本不能仰望到的境界。
这个境界,甚至连那号称雷宗第一的绝世天才雷行空,以及自己的师兄傅星夷,都做不到。
阴蛇峡谷之中,他之所以栽在了叶白手中,不过是出其不意,用数粒火雷子作引,才重伤了自己,而自己……最后离开,也并不是害怕叶白的实力,而是……重伤之下,怕抵受不住他剩余火雷子的威慑,才不得不逃离现场,远避外地避伤。
这一退,就是损失惨重,宗门宝物紫气人形花,炼气奇丹三花聚顶丹,都因故遗留在了现场,被叶白所得。
而这,正是导致他回来之后,被宗门责罚,受尽冥池阴气之苦,宗主长老责怪,从而心中生怨,郁气丛生,于是刻骨铭心,欲找叶白复仇的原因。
他从来只主为,阴蛇峡谷一战,只是自己一不小心,并不是实力的人原因,若他要斩杀掉叶白,不过就像是大象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而已,是那般的轻松,容易,不会有任何变数,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他。
他享受那种猫捉老鼠,玩弄至死时,看著对言求饶而绝望,痛苦而柔弱的表情,他心中,就有一种嗜血的快感。
他也想从叶白的眼中,看到这种表情。
所以……这次天仙台比试,各大宗门弟子都会到来,他才会在这里出现,在这里等,初时叶白没出现,他还郁闷,吐血,愤恨欲狂……直欲找上门去,杀了他而后快。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再见时,叶白竟然成了下位玄宗级强者,这一刻,他心中只有后悔,煌恐,惊惧,恐慌……
他不相雠叶白能有如此的实力,达到连一些八品宗门的宗主都到达不了的极至之境,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却无不在提醒著他,这就是事实,是根本改变不了的。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不继续消失……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为什么你的实力提升会如此快速,如此可怕……只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从一名什么也不是的普通玄士,一路进阶为玄宗强者……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黑魔王不明白,不相信,不明白,但更多的,却是后悔与痛苦,他悔不该惹上叶白,不该被仇恨蒙弊了双眼,不该如何让猪油蒙了心,只看到白寒雅与叶白说了几句话,就想对她痛下杀手,惹来如此惊变……
他亲眼见识到叶白仅用一条玄气匹练,就将即将命丧自己爪下的白寒雅救走。
他亲眼见识到,叶白浑身上下,爆出的那种可怕气势,那一刻,风在变,云在卷,天空似乎都凝固了,以他顶级玄师的修为,在这种气势压迫下,竟然连稍动一下手指都不能。
如同一只孱弱无比的弱兔,头顶上空,正悬著一只吊睛白额猛虎,随时可能朝著他毫无防备的脑袋,击下一掌……而那只弱兔,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用以逃生。
他清晰的见识到,叶白凭空将人悬浮在虚空上方,这是玄宗级强者才有的能力,是那样的可怕与强大。
他亲眼的见识到,在受了如此重伤,若是常人,必然无救后,叶白却在此时,施展出了一套神奇莫测,高深奥妙的指法,将白寒雅那将尽的生机,一一接续,呵护住,让她复又返生过来……
这一切一切,一幕一幕,在燕极山的眼中看来,就如同神迹一般……
……正因为见到这些,他心中的恐怖,才更加深重,他深深的明白,两人之间差距到底有多大,别说动手,对方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气势,自己就成了不能言不能动,空有意识,却只能任人宰割,连手都不能动的孱弱羔羊……
两者之间的实力差别,有如天壤与云泥,苍空与大地,泰山与坯土,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他心中再无饶幸。
两者一战对战,结果会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这一刻,他是那么地痛恨自己,那样撕心裂骨的后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招惹这个杀神……如果他知道,结果会是这样……那一天,打死他也不会去夺那一对三阶高级的伏蛟剑……
一对伏蛟剑算什么……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的性命珍贵,自己此刻还是尊贵无比的魔神谷第二亲传弟子,是人人敬仰,即使痛恨也要畏惧的对象,但是,当叶白变成玄宗后,这一切,皆已不可回头。
大错已经铸成,深仇已经结下,两者之间,再无回旋的余地,对方要杀死他,就和碾压死一只小蚂蚁一般,根本不费吹灭之力,将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只怕,就是为了,要在擂台之上,光明正大,光著全场数千,上万人的面,将自己击杀于当地吧,当自己,不但人死,身败,也名也裂,受尽屈辱,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一想及此……燕极山心中的恐惧,就顿时放大了,如有一只猛虎,正在吞噬其心,一片一片,爪爪见肉……
一种大恐惧,杀人时不觉,现在自己要死亡时,才能感觉得到的恐怖,无声的将他的心脏填满。
那一刻,他的心无端的愀紧,痉挛,害怕,瞳孔无声的放大,眼中尽是无穷无尽的惶然与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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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千里追仇(二)
浑浑噩噩之中,他甚至连那名裁判宣布他获胜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下擂台的,四周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无不充满了冷恶与厌漠,看见自己过来,纷纷偏过头,指指点点。
不少人,更是如畏蛇蝎,纷纷退避,他所经之处,数十丈的范围之内,连一只麻雀都没有,所有人都远远的逃离了,不敢与他靠近。
他想干笑两声,然而“呵呵呵呵……”发出,却只有喉咙在动,听不到一点声音,他感觉,四周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讥笑的,是嘲讽的,是指指戮戮,鄙夷与唾弃的。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的人群中,正站著一名魔神谷弟子,他心中大喜,就欲走过去。
然而,蓦的,那名魔神谷弟子看到他的到来,忽然如同见到魔鬼一般,惊呼一声,转身便逃,他想要伸出的手,僵持在原地,半天,张大著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他还是魔神谷第二亲传弟子时,这些看起来和蔼可亲,见到自己恭敬有加,一个个赔著笑,缅著脸上来请好问安,巴结讨好的魔神谷弟子们……现在,也畏自己如蛇蝎了么……
他清晰的看见到,远处,另几名同样为魔神谷弟子的人,见到他过来,眼睛都是不由一变,而后悄悄的退了下去……
在这一刻,转头四顾,他知道这广场之上,虽然热闹沸腾,足足数万人,但是……却无一个人,可以挽救自己死地的人,众叛亲离。
虽处闹市之中,却犹如孤独一人,置身荒漠,面对无数条饥饿了数天的夜狼,一个个用那幽绿的眼睛看向自己……
没有人可以救他,也没有想救他,所有人,都只想置他于死地,想看到他的笑话,他的后果。
疑神疑鬼之间,他甚至感觉到,身后吹来的风中,都带著一丝丝仇恨的目光和杀意,那目光,阴毒,残忍,如同恶狼,如同刀刃一般,割开他的黑袍,无情的切入他的心脏。。。那些痛恨,那些以前碍于他的名声,地位,身份,不敢表露出来的痛恨,现在,却一时之间,全部都散发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真要在此等死吗,等对方杀上门来,我不是他的对手,不是……”
“不,我要逃,我要逃……能逃多远,逃多远……远离这片地域,远离这些人群,永远不再回来,直到有一天,我也能达到那个境界,那时,今日之耻,今日之辱,必将加倍奉还……”
这个念头一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这个堂堂魔神谷中的天之骄子,也会被人吓得有宗不能回,有朋友无人认,有对手俱要食自己之肉而后快的境步……
逃字在他的心中,越放越大……他开始望向四周,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意图,而后,悄悄的挪动脚步,朝后院后门走去……
所幸,所有人畏他如蛇蝎,见到他过来,纷纷躲避还来不及,又岂会靠近,就算有人发现,也不知道他想要去做些什么。
他心头微松,待脱离人群后,后门已然在望,一株大槐树档在那里,槐树之后,是一扇久已无人修理,小小的残破木门。
木门下,一个风烛残年的葛布老头,守在那里,权作守卫。
这个老头,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雷宗的后门,通往的是一条荒僻无人的小径,后面便是莽莽的荒山,所以平常少有人迹,并无人行走。
所以,便是看守大门的人,也不过是一平常人,而且忠于职责,在后院在进行比试之时,也不会感兴趣去观看,所以并不知道燕极山的这一幕。
燕极山心中大喜,快步走了过去,脱离人群的视线,那株大槐树,已要档住了后院望向这里的方向,他加快了脚步,再不故作慎定,如风一般,直朝著那后院大门处奔去。
“你要去哪?”
那名老头一惊,见到一道人影疾扑而至,犹还记得忠于自己的职责,急忙问道。
燕极山心中一惊,以为是有人追来,心中顿时一颤,待得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没有别人,只有那名守卫老头,心中顿时一松,浑身上下,已是冷汗直冒,望著那名葛布老头的眼中,更是杀意一闪即逝,心想要不要杀人灭口,免得被他告知别人自己的行踪。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蓦然想到,如果此时杀掉此人,这血腥之味,一定掩盖不住,以雷宗那些人的实力,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脱他们的视线。
到时一旦被发现,自己行踪暴露事小,就更逃脱不掉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装作一个普通人,从此经过,只要自己不说,谅这老头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估计这边也没啥事情,根本不会想到禀报,别人也不会无聊到没事,来询问这样一个身子都入了半截土的人。
而等到别人真正发觉已经从此离去的时候,自己只怕早已远在万里之外了,到时候,别说是玄宗,就是玄王来了,也不可能再追上自己了。
茫茫天地,苍山万里,谁知道自己去了哪一个方向,换个面目,往人群中一扎堆,从此改名换姓,谁也认不出自己。
所以……
闻言之后,他强捺心中焦急,放缓脚步,微笑道:“没什么,看得累了,方便一下而已!”
说完,举步便朝那后门之外走去。
闻言,那名看门老头,疑惑的道:“方便不是这边啊……哎……”刚欲叫住那名黑袍青年,却见对言已经匆匆越过自己,仿佛一阵风般,疾奔而出,而后,脚踏荒草,转瞬之间,便化为一个渺小的黑点,没入了那无垠无际的莽荒群山之中,消失不见。
那名守卫后门的葛老头,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咕哝道:“奇奇怪怪的……这人这是要干啥啊?就要省事,想要在后山方便,也不要去到那么远,算了,管他呢,看他的情况,必是来参加比试的那些宗门弟子,有点实力,这山中的猛兽,也害不了他什么事。”
不再管他,正欲靠著大门,再闭目小憩一会,这后门后山处,常年也难得有一个人来,根本就不用守卫,他之所以来此,只不过也是无事可做,这么多年守门下来,养成的习惯而已。
但是,就在这时,这个平常从无人光临的后山小门,却再次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这阵脚步声,和刚才的那人不同,一步一步,仿佛是踏在人们的心口一样,每一步都似直接踩中人体的心脏深处,伴随著心脏一起,跳跃,鼓动。
随著脚步声,一个穿一袭普通布衣,灰扑扑毫不起眼,长著一幅年轻人的面容,但是头发却已经灰中带白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一件兵器,甚至没有一点铁做的东西,赤手空拳,脚下穿著一双草鞋,形同赤足。
整个人,如同一座远边之海,如此的苦闷,如此的奇怪。
这个奇怪的年轻人,走近后院小门之后,没有觉著刚才那人急匆匆忙糊糊的就一冲而出,而是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十分有礼的行了一个礼,这才问道:“敢问老丈,刚才那人,可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守门老者对于这个一头白发的年轻人,明显比刚才走远,气势凌人,还隐带邪气的奇怪年轻人,要顺眼得多,这年头,像这个年轻人一样,如此懂礼,尊老爱幼的孩子,已经不多了。
所以,听到这名白发青年的问话,他当即指了指后山,黑魔王燕极山逃离的方向一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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