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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在各重天交接处,法则冲突之下,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即便侥幸活下来,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怪物,就如同被幽冥气息侵蚀的水鬼一样。
想到这里,江辰暗叫不妙,天壑正是各重天法则冲突最激烈的地方,万一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吩咐下去,立即整军,强行穿越天壑!”江辰果断下令道。
片刻后,妖军排成长龙,从虚空塌碎的几处空洞中鱼贯而出。
为了身先士卒,江辰特意头一个穿过空洞,然后返回,督促将士们尽快穿过天壑。
“你们俩个现在就过去,不要落在后面。”江辰暗中传音给离笙和洛烟,并嘱咐凡提率领忠于江辰的妖怪先行一步。天壑的情形极不乐观,部分虚空开始像薄膜一样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裂开。
“快!加快速度!”江辰站在天壑前,不住催促妖军。随着天色渐暗,虚空的抖动越来越剧烈,发出奇异的声响,一道道细密的裂缝渗透出来,旋即被熊熊火焰填满。
“毕剥!”清晰的爆裂声传入耳中,一道狭长的裂沟沿着虚空急速延伸,如同飞速生长的藤蔓。裂沟过处,赤焰灼烧,绽出一条条向四周辐射的细缝。“轰!”一块指甲大小的虚空碎片迸溅出来,周围的裂纹疯狂扩散。
江辰想也不想,身形激射倒退,转瞬飞出数里远。“轰隆隆!”火光冲天而起,虚空炸开狂涛骇浪,一块碎片接着一块碎片崩塌,无数裂纹猛烈抖动,又崩碎成无形的气浪,几乎追着江辰一路奔涌。
数千个妖兵被爆炸卷入,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相距较远的妖怪也被抛飞上天,随着气浪上下颠簸翻滚。
峡谷内变得千疮百孔,一片狼藉,草木岩石都被碾成粉末,两侧山峰塌陷,湖被整个夷平,裸露出光秃秃的湖床。
过了好半天,爆炸的余波才稍稍平息。放眼望去。天壑破开了一个庞大的空洞,烈火仍然沿着空洞边缘灼烧,将其不断扩大。
幸存的妖兵大约有近万人,有的蜷缩在地,断手残足。痛苦呻吟。有的勉强撑起身,满脸污血流淌,神情浑浑噩噩。所幸大部分妖军已经穿过天壑,留下的这些都是桀骜不驯,对允天仍存幻想的死忠。借助天壑除去,倒也算是名正言顺。
“天壑的变化只会越来越剧烈。没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了。能爬起来的人马上穿越天壑,否则只能在这里等死。”江辰小心翼翼地飞近天壑,顺手送出一缕缕碧色的生螺旋胎醴,为妖兵们治愈伤势,做一下表面功夫。
“我不想死,我要回家。”一个只剩上半身的猪妖趴在地上。血迹斑斑的双臂扒拉着泥土,一边哀嚎,一边艰难地向江辰爬过来。
心镜映出猪妖无限绝望的情绪,以及内心深处一丝微不可辨的希望。
“我要回家,带我带我回家。”猪妖痛苦挪动着残躯,鲜血顺着炸烂的腰流出了蜿蜒的轨迹。他一点点爬到跟前,颤抖着扬起手臂。死死抓住江辰的靴子。
这一刻,他的情绪波动如此强烈,像是烛火燃烧到了最亮时爆出的耀眼烛花,清晰无误地展现在心镜上,令江辰忍不住沉浸其中,抽丝剥茧,洞悉玄妙。
第十四章 冷静
蓦地,烛火熄灭了,再也感受不到一点情绪的变化。江辰低头瞧去,猪妖气绝毙命。手兀自抓紧江辰的靴子,不曾放松。
江辰呆了呆,立在原地良久,心中忽而感到一丝莫名的茫然。
“江辰,他都快死了。你还利用他研究道法,你变得越来越冷酷了呢。”魔悄悄对江辰耳语道。
江辰沉默不语,魔说的没错,道境越是精进,江辰身上“人”的味道也就越来越少,不由自主地会以神灵般的心态俯视芸芸众生。
默然片刻,江辰道:“因为看惯了世态冷暖,经历了太多生死存亡,心态自然会硬如磐石。生命只是一个过程,如果拥有洞悉它的智慧,又怎会被情绪所累?”
魔吃吃地笑起来:“可那样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江辰也许会变成另一个更强大的云界,但你会快乐吗?你再也体会不到年少时的轻狂,彷徨,胆怯,兴奋,激动无论离笙她们想什么,都会明明白白地暴露在你的心镜上,总有一天,你会连对她们的爱都失去。说穿了,爱也只是**的波动而已。”
江辰哼道:“魔,你是想要江辰效仿煞魔操控**之法吧?”
魔甜甜地亲了一口江辰的耳垂,雀跃道:“江辰真聪明!我们域外煞魔玩弄人心时,就会感到无比快乐。如果江辰修炼此法,肯定觉得乐趣无穷,这种满足感可不是修道能比的哦!”
“魔,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江辰淡淡一哂,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江辰怎么可能再去改弦易辙?魔一次次的煽风点火,只能令江辰的道心更加坚定。
这时,又有不少妖怪陆续穿过天壑,剩下几千个伤残妖兵仍然躺倒在血泊中,苦苦挣扎。整个虚空已经爬满烈焰,晃动得犹如波浪。江辰心知不能再等了,当下振动魔胎,径直穿过天壑。
北极圣地这边,离笙她们早已等到心急火燎。适才天壑炸裂,北极圣地也受到波及,不少妖怪因此负伤。江辰来不及多说,指挥大军一路急行,逃命般地远离这片区域。
不知为何,北极圣地的气候与东洲迥然不同,不但滴雨不落,反倒干旱燥热,空气仿佛弥漫着窒息般的灼热火烟。原本苍翠的林木冒出一丛丛枯黄,叶片卷曲发焉,山坡上的野草稀稀落落,到处可以望见一条条干涸的河床。
“北极圣地也变了,云界的末日不可更改了。”凡提神色黯然,发出沉重的叹息声。虽说云界破灭在即,但多数人仍旧心怀侥幸,直到此刻,才真正接受注定的宿命。
“妖主大人会带领我们找到神界的。”龙游犹豫地道,通过心镜窥知,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江辰会让你们大多数人都活下来。”江辰沉声道,只要**之道圆满,江辰便可迈出那最后一步,成为云界般的无上存在。
“不好了,有士兵中邪了!”龙眼鸡突然从后面追上来,大呼小叫。
“中邪?”江辰心中一凛,急忙赶过去。中邪的妖怪佝偻在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皱,头发渐渐变白。没过多久,他就像苍老了几十岁,肌肉干瘪下去,薄薄地包住骨骼,活像一具骷髅。
周围的妖怪纷纷惊呼,连连向后退避,不敢靠近这个中邪的妖怪。有人神色惊恐地低语:“我们一定惹怒上天了,才会遭到上天的惩罚!”
“住口!”江辰眼看妖军出现了一阵骚乱,当即大声喝止。
“你们仔细看看,这名士兵绝非中邪,而是被天壑爆炸时的时间法则冲击,才会加速衰老!”江辰高高举起中邪的妖怪,向众妖展示。这个妖怪已经老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喉头咕咚了几声,便气绝身亡。
妖群中有个兔妖嚷道:“天壑爆炸的时候,他好像被卷到气浪里去了,还摔伤了腰!”
江辰放下妖怪的尸体,道:“你们放心,只要未被天壑爆炸波及,就不会有事。”
“江辰,江辰也被气浪撞了一下!”一个长相憨鲁的熊妖将领颤声道,周围的妖怪立刻闪开一片空地,躲得他远远的。
熊妖愈发惊慌,胡乱摸索着自己的脸,尖叫道:“江辰怎么了?江辰变成什么样了?你们为什么跑,快告诉江辰,江辰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的叫声越来越尖利,说到后面,声音竟然变得又细又尖,宛如女子。江辰眼睁睁地看着他满脸的络腮胡子根根脱落,粗糙的皮肤生出了光泽,逐渐白嫩起来。
“你,你居然变成女妖了!”兔妖指着熊妖惊叫。
熊妖面色苍白如纸,慌乱地伸手一摸胯下,动作僵住了。他呆呆地望了望四周,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江辰闰木可是十代单传啊!”
众妖越发悚惶了,许多在天壑前受过伤的妖怪更是变成惊弓之鸟,狂躁不安。恐慌的气氛像瘟疫一样传播开。
凡提眼见不妙,当机立断道:“只是法则冲突,尔等无需惊慌,静观其变。谁再敢妖言惑众,斩!”
在凡提、龙游的强行勒令下。大军继续一路疾行。江辰把受过天壑波及的妖兵集结起来,自成一队,与其他妖怪隔开,由江辰亲自带管。
没过多久,大多数妖怪已经开始异变,异变的情形千奇百怪:有的只是受时光法则影响。或是衰老,或是倒退成了嘻嘻哈哈的孩童;有的像充气般变成了一个大胖子,体形肥硕得连路都走不动;有的身上长出各类器官,或是多了一只眼睛,或是生出了翅膀;还有的变得神神叨叨,自称获得了天人感应的超能力。预卜吉凶,明断祸福。
在他们身上,无不充斥着法则残留的痕迹。江辰以替他们疗伤为名,一边体会各种法则的奥妙,与道轮的传承相互验照,一边磨砺心镜,窥探精神世界的种种**。
“妖主大人。江辰还能变回去吗?”熊妖闰木跟在江辰屁股后面,哭丧着脸,追问不休。
江辰瞥了一眼他微微鼓起的胸脯,道:“难!不过变成女子也是一番难得的体验,对你提升境界或有益处。”
闰木哀怨地道:“妖主大人这话说的,江辰家里还有几十个如饥似渴的婆娘啊,难道要江辰体验怎么戴绿帽子?就算有益处,那也是其他公熊得去了。您行行好,大发一下神威,让江辰重振雄风吧!”他眉尖弯弯一挑。眼波盈盈流动,看得江辰一阵恶寒。
闰木之所以由雄变雌,是受到了阴阳法则的冲击。阴阳逆转、乾坤倒持的法门,道轮的精华里有一些,晏采子感悟的易经里也有一些。但江辰对此造诣平平,不知要修炼多少年才能把闰木变回去。
从闰木和这些变异妖怪的身上,可见云界法则包罗万象,奥妙无穷。要不是恰逢坏空,天道衰竭,江辰没有一点胜算的机会。
“你要江辰为你施法治愈,就必须敞开心胸,对江辰全心信任。你能做到吗?”江辰沉吟良久,对闰木道。
纵观云界法则,基本以物质为主,本质是“实”。而江辰的**之道根植于精神,本质是虚。若要颠覆云界法则,只有从“虚”处着眼。
龙游尝言,万物的本质源于精神。这句话虽然有失偏颇,但物质与精神乃是一体两面是没错的。江辰追踪夜流冰时,无意中见过一个纯精神构成的宇,在那里,必然是物质为虚,精神为实。
可见实和虚,不过是手心手背之分。既然如此,江辰大可以凭借精神转换物质,来个翻手为阴,覆手为阳。
“妖主大人,真,真要这么做?”闰木迟疑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江辰面色一沉:“你对本座还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吗?”要以**之道逆转阴阳,就要深入他的意识,双方精神相融,再由江辰为主,以精神改造**。在这个过程中,闰木必须全力配合,不能生出半点抗拒。不然轻则他变得不男不女,重则江辰神识受创,心镜蒙垢。
闰木脸色发苦:“毫无保留?”
江辰正色道:“毫无保留。”
闰木一咬牙:“好,江辰豁出去了!”他猛地撕开衣衫,露出白嫩尖翘的酥胸,闭上眼道,“妖主大人,江辰已敞开心胸,毫无保留!”
江辰顿时头皮发麻:“你这是做什么?快穿起来!本座是要你精神上毫无保留!”
闰木楞了一下,哀嚎道:“还要精神上?妖主大人,虽然江辰身子变成了女的,可江辰喜欢的还是女人啊!你要江辰在精神上对你,对你那个,江辰做不到啊。”
边上已经有几个小妖下意识地躲开了,还窃窃私语道:“妖主大人重口味啊。”“听说不求**,只求精神的境界叫做臆淫。”
江辰哭笑不得,只好对闰木详细解释了一番。他是江辰对云界小试牛刀的战场,也是精研**之道的试验品,自然要小心对待。
即便如此,闰木仍然将信将疑:“照您这么说,江辰只要想着自己变回男人,就能真的变了?妖主大人,您,您没有被天壑波及大脑吧?”
无需天壑,你也一样被波及大脑啊。江辰瞪了他一眼,心中暗叹,高处不胜寒啊。不过这帮凡夫俗子,倒也偶尔能带给江辰一丝乐趣。
回想起来,随着道境渐深,江辰又有多少日子没有开怀大笑过了?
一路行军,天气越发燥热,途经的植被也渐渐稀廖。山色泛黄透褐,大片藤木枯萎凋落,裸露出布满裂纹的焦黄色泥土,仿佛被高温熏烤过。
“轰!”一团屋舍大小的火球无中生有,在大军左前方猛然炸开。激射的焰星纷纷溅在山坡上,点燃干枯的荒草。转眼间,熊熊火海漫延山坡,映得天空一片红光。
妖怪们并未慌乱,大多神色木然,拖着疲惫沉重的腿,绕开火海继续前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烈火了,越是深入北极圣地,火势越频繁,往往每过一个时辰就会出现。举目远眺,鸟雀惊飞,北极圣地的大地上不时冒出滚滚浓烟,山林接二连三地陷入火光中。
烈焰凭空而生,水浇不灭,出现得毫无征兆。这是虚空中冒出来的火,赤中带紫,光华耀眼,蕴含法则之力。只有等火焰中的法则之力消耗殆尽,才会自动熄灭。
“妖主,时辰已晚,将士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劳累不堪。不如就近扎营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赶往鲲鹏山。”凡提匆匆走过来,向江辰提议。
他虽然神情镇定,但内心的焦虑没能逃过心镜映照。江辰随口道:“阿翁是在为低迷的士气担忧么?”
凡提苦笑道:“妖主明鉴。本以为大军返回故土休整,可以重振士气,养精蓄锐。可如今的北极圣地也在加剧坏空,大地干旱,烈火肆虐,家园满目苍夷。将士们心情不佳,士气难免持续低落。”
江辰淡淡一笑:“江辰听说不少人都嚷嚷着要解散大军。各自返家,不愿再去鲲鹏山了。”
“只是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私底下胡乱说的。”凡提老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是属下安抚不力,还望妖主恕罪。”
“天地破灭在即,大家人心惶惶。这也是常情。”江辰缓缓摇头,“说到底,是他们对江辰这个妖主没有信心。罪责在江辰,阿翁何需替江辰揽过?”
凡提长叹一声:“妖主体察下情,胸怀豁达,可惜入主魔刹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