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不喜欢说第三遍。”
这一次伴随着那阵让王坚脚趾头都发麻的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把冷冰冰的女式手枪,就这么硬邦邦的顶在王坚的天灵盖上。
“萱姐……萱姐……别冲动!”
话音刚落,王坚突然一把手握住了“萱姐”拿枪的手腕,轻描淡写的往桌上一磕,那把火油味极重的手枪啪嗒一声就掉在地上。接着王坚手腕一转,那“萱姐”哎哟一声,整个人就在空中滑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线,直接趴到了那张大办公桌上。
整个过程,王坚都没有抬头。
当然,并不是王坚不想抬头,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说白了,王坚就是个不会应付女人的人,对付男人他有办法的很,可碰到娘们,他就蔫了,毕竟从小到大,除了男人婆阿颖和大学里另外一个男人婆跟他走的比较近之外,他压根就没怎么接触过女人,唯一暗恋过的女人还是当年的梅老师,那还只是暗恋……
不过王坚这一招单手大擒拿着实让胡来胡去直接吓出了屎,瞪着眼睛半天没放出一个屁来。
“你弄疼我了!”
“萱姐”被王坚捏住手腕一只手按在桌上,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卸掉了,一用力就酸疼酸疼的,欲哭无泪的感觉让本来就年纪不大的她顿时没了刚才的气焰。
王坚被她这么一闹,才缓缓松开手,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猛的一呆,脑子里霎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具体什么情况。
这个从胡来胡去嘴巴里说出来极为恐怖的“萱姐”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大眼黛眉,细薄的嘴唇虽然看上去有些刻薄,但是很明显比厚嘴唇更适合她的瓜子脸。要不是眉宇间有着那么点点杀气,这活脱脱的就是个粉黛细娥眉的网络美女嘛。
不过在王坚松开她之后,她很快的坐正了身体,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王坚的双眼,气势汹汹:“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
王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欺负女人。”
“萱姐”沉默了一下,然后别过脑袋用力的强忍住了笑容,然后继续说:“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么?”
王坚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那把枪:“没哪个男人愿意被这种东西顶在脑袋上,哪怕是个打火机。”
说完他把那枪型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扣,站起身,俯视着“萱姐”,直到看到“萱姐”的沟之后,才不好意思的挪开眼神:“想找我麻烦,随时奉陪。”
“那我不找你麻烦,而是要让你来帮我呢?”
王坚背上他的小书包头也不回:“别客气了,我看你不顺眼。”
Chapter12一个签名的价值(上)
“萱姐……”
胡来想问却不敢直接问,只是在王坚走后慢慢挪到“萱姐”的身边,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有那能耐么?”
一句话,直接把胡来后面准备好的话给顶了回去。王坚刚才堪比超级赛亚人的战斗力他是全程见识过的,特别是把对面那个恐怖的小婊子摔到桌子上那一下,快到根本让人看不清,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可这小婊子多少也算是个高手,跆拳道也是正儿八经的黑带级的,等闲三五个壮汉靠不上边的。这么一人,就被刚才那土包子像抓小鸡似的给弄了,要去触那家伙的霉头,恐怕没有三五十个人是不行的。
“以后做事带点脑子,这样的奇葩单纯的很,用强的不行,就用骗的。”
“骗?”胡去哼了一声,撩起袖子:“让我去找几十个弟兄,分分钟让他吃不了今天中午饭。”
“呵,口气不小。”萱姐以极不屑的目光看了胡去一眼:“你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不是看在你哥的份上,我早就让你滚蛋了,小混混而已。”
“我……”
胡去刚想逞能,就被胡来一把抓住了胳膊,由胡来代为道歉:“萱姐,我弟还不懂事,你别怪她。”
胡来的心现在可是砰砰跳,要是往常胡去敢这么跟这小婊子讲话,早就被赏了几个巴掌,还得被各种侮辱。今天不知道小婊子发什么心骚,心情显得非常好,似乎根本没空搭理胡去的胡言乱语。可就算是这样,要是太过分的话,胡去少不得要被折腾,而且自己还得被连坐。
不过正如他猜想的,萱姐今天的心情似乎真的很灿烂,她不但没搭理胡去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反而轻盈的从桌子上跳下来,把身上的衣服拉到肚脐眼以上的位置打了个结,露出白白的肚皮:“怎么样?够清纯么?”
不得不说,虽然“萱姐”的死鬼老爹林五儿长得奇丑,可到底是有个漂亮媳妇,女儿倒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如果不是性格残忍又多变,恐怕早就成了京城里那些名门望族争抢的好媳妇了。
稍微变装之后,瞬间像女大学生似的林亚萱顿时青春逼人了起来,她连看都没看胡来和胡去,穿上外套,吹着口哨就钻出了办公室。
“哥,这贱人……”胡去捏着拳头,手指甲都快扣进肉里了:“我恨不得先奸后杀了她!”
胡来叹了口气,小胡子翘了翘,拍着胡去的肩膀:“本以为林老头死了,我们这些老臣子能分点好处,没想到最后还得被这么个小丫头骑在脑袋上。”
“你还让我忍多久?不如咱们出去吧,凭你的人脉和我的那票兄弟,走到哪都是条龙!”
胡来摇着头,轻轻拍着胡去后背不知在哪蹭上的白灰:“再忍忍的,你不是想把那小婊子先奸后杀么?”
“哥……你打算?”
胡来往老板椅上一坐,就地打了个转,看着外头正在发动汽车的“萱姐”沉吟了一会,然后沉声说道:“快了,这次赌拳,她输定了,到时候她就是你的了。”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林亚萱则在三月寒风里打开了车窗,沿街寻找着王坚的身影,表情充满了期待。
至于王三爷,他正蹲在一个卖烤红薯的炉子旁边,一边跟卖红薯的大叔闲聊一边等着返程的公交车。本来想要去的最后一所学校也因为在那操蛋的俱乐部耽搁太长时间的关系只能作罢,毕竟受人之事忠人之托,人家再煮下去,那骨粉汤都快成果冻了。
就在王坚所在的公交车发动的一瞬间,“萱姐”的车也刚刚到,找了一大圈,愣是没找到王坚的人。气的她脸都绿了,咬着下嘴唇坐在车里呼哧呼哧直冒粗气。
“喂?胡来,那人的简历还在你那么?给我查!”
气急败坏的“萱姐”让胡来去查王坚,胡来当然很认真的应付了下来。不过当电话挂上之后,胡来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扔了根烟给胡去:
“干活了,萱姐让你去查刚才那孙子。”
“哥,你还叫她萱姐啊?”
“叫,当然得叫,你也得跟着我叫,人家现在想捏死咱们还是轻轻松松的,咱俩就是两条狗。”
胡去一听就笑开了花:“那咱们萱姐不得马上变成狗操的了?”
“不过那家伙,我倒是真希望能跟着我混,绝对是个人才。”
“那你还打电话给那狗操的?你这弄的我不明白啊。”
胡来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一下胡去的脑门子:“你啊,路还长着呢,好好学着点。”
被人当话题谈论的王坚,一路上都觉得鼻孔微痒,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认为可能跟公车上站在他前面那个老娘子身上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有关。这味道……跟刚才那个王坚看着不顺眼的小娘们身上的味道一比,那就是大粪比茅台,虽然总有变态喜欢大粪味,可正常人大多爱茅台……
回到小区之后,王坚发现他“家”门口停着四五辆车,有两部公家车有两三辆极高档的私家车,公车是别克和奥迪,而私车只有一辆标志是大B张俩翅膀的宾利王坚认识,其他一部标识是粪叉子的和另外一部两个大M重合在一起的车,王坚压根就叫不出名字。
不过这些嘛,跟王坚关系都不大,他只是瞄了两眼,就打开了“家”门,取出已经晾干的蚯蚓,放在一个一次性饭盒里,反身走上了那老头的家。
还没等王坚敲门,老头家的门嘎吱一声就被打开了,门后的老头完全没有了平时老顽童的样子,满脸严肃正经,俨然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呀,让人煮了?”
“去,别没大没小。”老头压低嗓子嘱咐了王坚一声:“这是商业表情,等会别闹腾啊。我一家子都到了。”
王坚哟了一声,一边换鞋一边朝里头獐头鼠目的看着:“有孙女没有?”
“让你别闹!没孙女,就一孙子,你要不要?”
王坚做了个鬼脸,耸了耸肩,穿好鞋钻进门。进去之后还不忘跟老头溜上一嘴:“把你孙子留给那些有需要的劳动人民吧。”
不过王坚到底还是个挺得体的人,虽然在走廊上屁话有点多,但是走入客厅时却换上了一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样。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发现老头的老伴、弟弟弟媳妇、儿子儿媳妇、侄子侄媳妇、孙子孙媳妇等等,也在拿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王坚。
那眼神给王坚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看街头给老人兜售解病万灵丹的骗子似的。这弄得他是啼笑皆非,只能带着他那盒子蚯蚓一头钻上了阁楼。
上去之后没多久,老头和老头的弟弟就跟在后头拿着王坚所需要的一大堆东西走了上来。
王坚这才发现老头的弟弟俨然符合领导干部的一切指标,什么大肚子、秃顶、官气十足、表情严肃等等,反正看上去就像那么回事儿。
“我先简单说两句。”
老头的高官弟弟张嘴就冲王坚来了句官腔。可还没等继续说呢,王坚咳嗽了一声:“我没功夫听,你这简单说两句没三小时下不来。东西凉了就没用了。”
说着把饭盒递给老头:“去把这里头的东西给打成浆……虽然恶心了一点,你将就弄吧。”
接着他马不停蹄的开始搅拌起了那一大锅奇怪的还散发着古怪味道的骨粉羹,边搅拌还边往里头加面粉、鸡蛋清之类的东西,等老头把那盒蚯蚓端在碗里拿上来的时候,那砂锅简直已经看不下去了,黑乎乎的一大坨,散发着巨难闻的味道,这味道弄得王坚都干呕了好几次。
“哎哟,这太恶心了……”
王坚在搅拌完之后把脑袋伸出气窗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算是缓过神来,继而更猛烈的搅拌了起来,然后抄起那碗极为重口味的蚯蚓糊一把就倒了下去,和上松油,继续起了人形搅拌机的工作。
“你们要看不下去了就下去等着,这差不多得半个小时才能见效果。”
老头和他弟弟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坚定的摇了摇头,站的笔直,就像赶赴沙场的烈士似的慷慨激昂。
“行,你们中午是不想吃了。”
说完,王坚就开始用眉笔蘸着那黄不黄黑不黑的玩意一点一点的涂抹在椅子的断口处,一边抹还一边说:“这个看上去简单,可这道工序最重要了,要是有一点不均匀,那就算废了。”
在两边的断口上都抹完了之后,王坚突然提高了声调:“来点牛奶!”
早就准备好的一辈子热牛奶马上就递到了王坚的手上,王坚咕咚一声全给喝了下去:“饿死我了……蹲久了差点低血糖。”
俩老头被王坚这么一惊一乍差点给弄晕过去,两兄弟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怪,跟王坚刚才一样,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两边抹的配方是不一样的,碰在一起会起反应,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下了!”
果然,随着王坚的话,椅子断了的那条腿被猛的按了上去,然后一阵剧烈的气泡声就从接口处传了过来,接着就是一股子能把人给冲晕过去的臭味直冲九霄云,完胜了湖南臭豆腐!
王坚当然被熏得是七晕八素,但是他还是倾尽全力的按住凳子的两头,防止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断口再度裂开,如果这时候裂开,那么一切都功亏一篑,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了。
就这么按了大概有十分钟,王坚的虎口都按到发青时,那股变态的臭味终于开始消散,断口处也鼓起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大包,虽然不太美观,但是王坚顺手把百多斤的凳子提起来时,发现那条断腿已经完整的粘合住了。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三个人虽然都是一脑袋汗,却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王坚更是累的往地上一坐,摊开手:“不行,人工费要加百分之二十!”
老头激动的手都颤,哪里还管钱不钱的事,哆嗦着指着凳子:“好……好了么?”
王坚用手摸了摸发烫的结合处,重重的点点头:“我现在开始打磨,这是后期加工了。你们下去等吧,等弄好了我把椅子搬下去给你们看。”
“行……你要吃点什么么?看你挺累的。”
“有馒头么?我饿的不行,这太耗体力了……”
说着,老头和他弟飞快的冲下去为王坚准备馒头,为了几个馒头甚至让那教了几十年书的老教授激动的一口一个“他妈的”骂着自己儿子。
而王坚则非常专注的开始打磨起了修补处,眼神就像对待自己亲儿子。
Chapter13一个签名的价值(下)
馒头呈上时,心念一动,泪痕早已千百行。
一张带着古韵的华贵木椅,安静的伫立在阁楼中间,春日下午偏斜的阳光从不大的窗口中射入,不偏不倚的把朦胧昏黄的光影打在椅子上,让它看起来充满了一种凝实厚重的触感。
用王坚的话来说,这种感觉是一种“爱被时间凝固后的沉淀”,虽然这种说法太过文艺,可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一种描绘能比王坚这么简单的一句来的更贴近事实。
两个加起来已经一百多岁的人,站在阁楼的门口,静静的看着这张沐浴在橘色阳光下的古旧靠椅,画面充满了三十年代默片中的那种恬静和安详。
椅子原本残缺的腿,现在安安稳稳的连在分开已久的躯干上,恍惚间似乎能看到一种类似两人拥抱的模糊影子。
“这馒头不错。”王坚三口吃下一个大馒头:“还有股奶香味。”
王坚不切时宜的话突然惊醒了正沉浸在思绪中的两兄弟,他们不约而同的用手抹了抹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用力抽了抽因为突然流泪而堵塞的鼻子。像许多许多年前哥哥牵着弟弟去古旧老街上看皮影戏时一样,携手走到了这张承载着许多许多王坚不明白的感情的椅子边,细细摩挲。
“现在可不能搬,最少得等三天,等彻底凝固之后,只要别用锤子去敲它,基本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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