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声鸣叫响起的时候,陈森然隐约看到了一个天蓝色的耀眼的身影在那座山峰一掠而过。
他的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了卡尔萨斯的说的那种鸟,那种出生在极寒的冰雪里,一辈子都不会下山的,不死鸟。
冰雪中重生的凤凰。
凤凰清鸣,声如璋玉。
山坳里上一刻还在窃窃私语围观的雪人们,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都惊恐而虔诚地跪倒在了地上,它们诚惶诚恐地跪拜着天地,就像是真的听到了神谕。
就连那沉默如山的一千德玛西亚士兵也在这诡谲而神秘的气氛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握剑的手都有了一丝狰狞。
而一直看着天的卡尔萨斯更是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似乎是在激动,又似乎是在害怕。
唯有小安妮从陈森然的怀里抬起了头,没有害怕,没有惊恐,只是缩了缩身子,看着天上低语了一句:“好冷啊。”
天色越发的昏黄,有大片大片的雪从云端掉落。
雪终于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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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页 你在真好
雪落到陈森然的脸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冷,彻骨的冷。
那种冷不是从他的脸上传来的,而是在胸口。
那种冷从他的胸口一寸寸地蔓延开来,直接撕裂了他小成的无极之道产生的意念之网,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速度侵浸他的皮肤,直入骨髓,那种迅猛冷冽的力道就算是以他身体里那种汹涌奔腾的火焰都挡不住一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爬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陈森然觉得自己在那一刻被彻底冻成了冰块,他的肢体僵硬,呼吸之间带出来的气也全是浓重的寒意,甚至就连思维都好像慢了一拍。因为他的无极之道完全不能跟不上那些寒气的狂暴速度,无法形成一丝一毫的交流。
雪继续落,雪人族还在虔诚的跪拜,卡尔萨斯还在发疯。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如同神的歌谣一般的鸣叫里不能自拔。
唯有小安妮是发现了陈森然的异状的,她担忧地看着连脸上都已经爬上了一层淡淡冰霜的陈森然,伸出了小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却在靠近的时候被陈森然阻止了。
陈森然害怕那些深重的寒气冻伤小丫头,他连退三步,强行运转着体内的火焰能量解了些手臂上的深重寒意,足足花了三息时间才勉强摸到了胸口处的那一块天蓝色的水晶。
那块水晶上的寒意已经不能用重来形容,就在陈森然的手触碰到那一块水晶的那一刻,他的手上直接结上了一层厚实的冰层,那冰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卷了他的整条胳膊。
所有的汹涌的火焰在那一刻被直接冻结在冰层之中,陈森然的脸色已经呈现出青紫色。
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小萝莉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狠狠一咬细碎的小白牙,再也顾不得陈森然的阻拦,朝着他伸出了她的小胳膊。
一层跃动的火焰随即在她的掌间燃起,湮灭了落下的几许雪花。
还差一码,狂暴的冰层已经漫上了陈森然的脸孔,他的半张脸已经淹没在霜冻的冰里,若是再过几息,他的身体恐怕都要彻底被冰雪覆盖成为一尊不起眼的冰雕。
当冰层快要没过陈森然的眼睛的时候,手终于触碰到了手,火焰终于触碰到了冰雪,眼睛触碰到了眼睛。
冰雪消融,来势汹汹的冰雪去的也快,一碰到小安妮手上的火焰,那些寒气便如同潮退般散去。
陈森然的手终于有了一丝知觉,那些汹涌的火焰再次奔腾起来,他终于将那一块原本除了精致华丽之外一无是处,在刚刚却差点至陈森然于死地的天蓝色水晶从怀里去了出来。
起初是一个角,然是无穷尽的刺目的光华。
那已经不再是一块水晶,而是一个散发着遮天光芒的小太阳。
那光随着陈森然将水晶整个取出,直接冲上了云霄,冲开了将暗的天空,刺破了穹苍,在整个天地间散发着夺目的不可直视的光。
那些还沉浸在神的威严里的人们终于被惊醒过来,他们看向了那一团光,却终究因为太过刺目而闭上了眼。
刺目的光里,陈森然抱紧了小安妮微微发抖的身子。
“滴答——”有寒霜化的水落在了地上。
“啪嗒——”有泪水落在了陈森然的肩上,打湿了一片。
光渐渐散去,露出了昏黄落雪的天。
“怎么哭了?”陈森然捋了捋小姑娘粉色的秀发,替她拂去了几丝雪花。
“才……才没哭呢。”小丫头嘴硬。
“是嘛?”陈森然撇过了头,看向了她有些泛红的眼睛,有几滴泪还残留在她稚嫩的脸庞上。
“还说没哭?都成大花猫了。”陈森然替她擦去了眼泪,看着她那张稚嫩中微微散发着坚毅的小脸蛋,笑了起来。
原来我一直守护的花,已经成长的这样茁壮。
“讨厌……”小丫头竟是被陈森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她腻着声支吾了一会,最后不依地钻进了陈森然的怀里,将她的小白牙放在了陈森然的胸口。
一口,两口。
微微疼痛的从胸口传遍了全身,让陈森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暖。
“小森森……”
“恩?”
“没什么,你在真好。”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你在真好。
这时卡尔萨斯已经回过了神来,正死死地盯着陈森然手里的那一块光芒尽敛再次变得像是普通水晶的天蓝色水晶。
陈森然也发现了他,他其实已经大抵判断出,这一块水晶跟北铁脊山最高峰上的那一只可能真的存在的不死鸟,一定有着密切的联系。
因为这一块水晶刚刚发难,就是由于那一声如同凤鸣一般的叫声,陈森然出色的精神力在那一刻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拉扯力,那就像是有个声音在朝着那一块水晶喊回来吧,回来吧。
而卡尔萨斯明显对于那一只不死鸟很感兴趣,所以他对于这一块水晶也一定有着很大的兴趣。
那么这个老不死的这一次死皮赖脸跟着自己,就绝对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自己比较有趣的鬼扯理由,而是他想要这一块水晶。可笑自己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多了一张底牌。
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现在这个老不死的的目的地似乎已经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近在咫尺,凭借着他的能力和禀性,他也不是做不出杀人越货的事情。
陈森然看着卡尔萨斯那张白黑色斗篷遮住的脸,完全可以想象他那一双枯萎朽烂的只剩下一颗眼球的眼睛此刻是怎么样的贪婪渴望。
“卡尔萨斯……”这块天蓝色的水晶对于陈森然来说已经完全没用了,他可不希望被这个老鬼莫名其妙地干掉,所以他想要快速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
“陈森然先生……”可惜这时有人打断了他,陈森然微微瞥了一眼,发现努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转到了那个洞穴口,此刻正骑着那一只强壮的雪人看着自己,准确地说,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块天蓝色水晶。
见鬼,难道雪人族也要这玩意,他这时才发现周围的那些雪人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块天蓝色的水晶,眼睛里散发出了无穷的狂热。
就在陈森然考虑,是不是直接将那一块天蓝色的水晶扔在地上让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法杖的卡尔萨斯和那些蠢蠢欲动的雪人抢,自己则抢了努努去开启安全通道的时候。
“伟大的神要见您。”还是努努说话了。
这句话一出口,陈森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卷进了这个是非里。
不过,卡尔萨斯竟然暂时放下了法杖,这算是个好消息。
“神是谁,为什么是我,还有,要多久?”陈森然本来还想推脱自己要向北行军,可是他听的出努努的语气很坚决,恐怕自己不去的话,也就别想去东北了,所以他干脆地问出了本质问题。
“神就是守护我们雪人一族的神,它居住在最高的天上,至于它为什么要见您,我也不知道,不过据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您手中拿的是当年神给大姐姐的神物,神感觉到了神物的气息,所以发布了神谕。”努努一口气回答了陈森然的问题,“至于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没想到所谓的不死鸟还真的有,陈森然听了努努的这一番话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那快要隐没在大雪里的铁脊山最高峰,也是理解了之前那一块水晶的异变,竟是什么神物啊。
去见什么神他倒是不介意,因为畏惧这两个字他本就不知道怎么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就……
他必须要在两天内赶到那个天险附近,否则就错过了跟盖伦约好的时限,到时候会很糟糕。
“好,我去。”陈森然终究还是答应了,毕竟现在形势比人强,“但是如果我一天没有下来,你可以打开安全通道让我的人先走吗?”
“可以。”努努答应的很爽快。
“我也去。”卡尔萨斯这时忽然插了一句。
陈森然不答,只是看着努努。
“可以,只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努努迟疑了一下,却意外地没有反对。
“命是我的。”卡尔萨斯无声地飘到了陈森然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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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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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页 一条路
“我们怎么上去?”陈森然抱着小安妮跟着雪人努努走在幽暗干燥的深长洞穴里。
这是个从山壁上开凿出来的人工山洞,开凿的很是宽阔,从陈森然的目测来看,就算是三骑并着跑马而过也不是问题。
但大约是为了表示朝圣的虔诚,努努并没有再骑着那一头强壮无比的,据努努所说叫做普朗威的雪人,而是选择步行,和普朗威并肩走在前头。
因为是北方,常年的苦寒让整个洞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积水,干燥的只剩下洞穴顶上的冰凌。
洞里很暗,除了努努手里的那一根火把能够勉强照亮一些前方的路,陈森然甚至看不到小安妮的脸。
这一次他本来是不愿意带上小安妮来的,但是小丫头死死抱着自己不放手,他考虑半天还是答应了,毕竟外面也不是那么安全。
只是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倔强了,难道是青春期到了?
陈森然忍不住再一次想要看清楚小安妮的眼睛,只是小姑娘大抵还是在生闷气,一扭头将小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只剩下粉色的秀发在洞顶冰凌反射的火光下,透出淡淡的鲜亮。
“走上去啊。”努努听到了陈森然的问话,没有回头,回答的理所当然。
“走上去?”陈森然在那个山坳里仰望过那一座不可见底的高峰,那样的锋利的高度怎么可能走的上去。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您没有去过啊。”努努这时似乎才想起了这一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转头看了一眼陈森然说,“就是从一条路上走上去。”
“一条路?”那该是什么样的路才能直上云霄?
“对啊,就是一条好大好长的路,直接通到神居住的地方。”努努虽然年纪小不经世故,却也是听出了陈森然话语里的满满的不信,他夸张地张开了手臂,试图描述那一条路的宽阔雄伟,却因为词语的贫乏,导致他手里的火把都差点因为重心不稳掉在地上。
“总之就是一条很了不起的路。”他最后涨红着脸无比认真地说。
“那你见过神吗?”陈森然看着孩子认真的脸庞,忽然很想逗逗他。
“没……没有。”努努一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就有些蔫了,但他随后又挥舞起了手臂激动地说,“但是我摸过那一条路,我……我还看见过族长从那条路走上山去朝拜神,我还记得那路摸起来是温的……我……”他越说越激动,那张脸涨的越来越红,在那昏暗的火光照耀下,红的都有些发紫了。
“好吧,我信了。”陈森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你……”努努却是听出了陈森然根本就没有信他,其实本来他完全可以闭嘴,只要带陈森然去看就好,但是身为一个雪人的骄傲让他决定一定要说服陈森然相信这个事实才肯罢休。
就在他呐呐地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更具有说服力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
“数百年前,弗雷尔卓德陷入了乱战时期,无数的部落在弗雷尔卓德中部进行绞杀,残酷的战争让祖辈一直生存于弗雷尔卓德中部的雪人部族被迫向东迁徙。”说话的人是卡尔萨斯,他之前一直如同幽灵般跟随在陈森然他们的背后,直到这时才开口说话,冰凌的反光照出了他的黑色的面纱,在地上拖出了一个简短的残影,显得分外狰狞。
陈森然没有说话,他完全搞不清楚这个老家伙的意图,他费尽心机要见那个神,如果是想要做出什么屠神之类的壮举,那可就要十分糟糕了。
努努也没有再说话,他显然有些怕卡尔萨斯,但是听到卡尔萨斯竟然像是在说起他们雪人族的掌故,他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舍不得转身了。毕竟两百年前的事情,恐怕族长也不知道吧。
“两百年前的东弗雷尔卓德正处于符文风暴最强烈的时候,终日暴雪连天,生物根本无法生存,雪人族在向东行走了两天之后,就损失了接近四分之一的族人。一部分的雪人选择了原路返回,宁愿接受刀剑也不要死于冰雪,而更多的雪人则是继续向前。”卡尔萨斯继续旁若无人地讲着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故事,他也停住了脚步,带着厚重手套的干枯手掌开始有节奏地抚摸起手里的冒险日志,“但是命运之神始终没有眷顾它们,直到第七天,它们的数量已经只剩下最初的不到四分之一,而路似乎已经到了尽头。”
不得不说的是,卡尔萨斯讲故事的水准有所上升,努努听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它们没死对吧,对吧?”尽管努努直到最后那些雪人还是活了下来,否则就不会有现在的雪人族,但是他还是不自觉地问出了口,甚至都已经不再顾忌卡尔萨斯的可怕。
“就在第七天的黑夜快要降临,所有的雪人的生命都要被吞没在黑暗里的时候。”卡尔萨斯根本就没有理会努努,继续有条不紊地吊着胃口,“有天蓝色的光华在天的尽头刺破了整个世界,雪人们顺着那光华一路走,找到了一处温暖的山坳,活了下来。”
“那就是神的指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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