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宇宸报仇!」
君益侯听得脸色惨白,他再怎麽信任自己亲生女儿也从这番话里明白了成璧的病是装的,他怒喝道:「成璧,你疯了吗?你毒杀太子,是想要君家满门为风宇宸陪葬吗?」
君成焕也被妹妹这不知轻重的做为吓得面无人色,他抓住妹妹的手腕,命令道:「快把解药给太子。」
君成璧甩开哥哥的手,哈哈大笑:「我疯了?不,我没疯,爹,哥哥,慧如,疯的是你们三个。爹,你知道我有多爱宇宸吗?你为了得到明皇後,假造龙将军叛国的证据逼迫龙将军谋反,你才不是为了帮助龙将军而一路尾随他打到京城,你是为了在龙家军攻破皇城时带走明皇後,可是你却害死了宇宸害死了他的母亲。」
君成璧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沈青崖一惊,他一直以为陷害龙腾通敌叛国的人是国舅爷,却不知这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慧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姐姐,原来你的病还没好,你怎麽能这样冤枉自己的亲爹呢?」
君成璧厉声道:「闭嘴,你这个小贱人!」
君成焕素来爱恋慧如,听到妹妹竟然这样骂她,不免愤愤,喝道:「成璧,你闹够了,快跪下向殿下请罪。」
君成璧毫不示弱地瞪过去,鄙夷道:「哥,你这个呆子,你以为这丫头有你想的那麽好,你以为她当初真是得了什麽传染病?告诉你,她是怀孕了,出去堕胎!」
「你胡说!」君成焕一巴掌打在妹妹脸上,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疼爱了二十三年的妹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嘶哑地道:「君成璧,你疯了,你真的疯了,风宇宸死的时候你就疯了,十年了,你还没好,反而变本加厉,你知道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麽吗?」
这巴掌打得狠,君成璧有那麽一瞬间的耳鸣,她捂住脸上那火辣辣的掌印,左手指着君益侯,泪痕未干的眼灼灼地盯着他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问这个人,慧如的孽种就是他的。」
「不,不可能……」君成焕只觉得手脚冰凉,他一直知道慧如对父亲有股特别的崇拜仰慕,她的目光始终都在追随父亲,但那不只是孺慕之情吗?怎麽可能会有苟且之事?不可能的,成璧、一定是成璧在胡说,她疯了。
「爹,你告诉我,不可能,你不是很爱我娘吗?不会为了明皇後而去陷害龙将军,更不会和慧如有什麽,对不对?你不是一直把慧如当女儿的吗?」君成焕摇着父亲的肩膀,眼神里充满恳求,仿佛君益侯不否认,他就会崩溃。
但是君益侯只是别过脸,涩声道:「明铛儿本来就是我的,是晔帝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了。」
这话等於承认了自己陷害龙腾导致他谋反的事实,君成焕痛苦地摇头,踉跄着退後几步,跌倒在慧如身边,他跪在地上,仰视着默默流泪的慧如,搂住她纤细的腰,包含痛楚地道:「你说,成璧对你的指控都是假的,你只是把我爹当成父亲在尊敬孝顺,是不是?」
慧如只是哭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的态度等於给君成焕判了死刑,他是个正直善良的青年,和他妹妹一样有颗纯洁的灵魂,怎麽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君成璧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几个目瞪口呆的人,抹干了眼泪,走到龙在渊身边,居高临下地逼视他:「龙在渊,你卑鄙,你攻入皇城,不敢和宇宸动手,让杨春风那个伪君子在宇宸的膳食中下毒。」
龙在渊虽然中了毒,但是内力深厚,一时半会还撑得住,他平静地扫了眼君成璧,淡淡地回答:「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宇宸,也没有命杨春风毒杀他,宇宸死了,我比任何人都遗憾。」
第四章
君成璧不过服下几碗补脑安神的药就好了,两位太医一直纳闷,这病发得奇怪,好得更离谱。
龙在渊看两人纠结,便挑明了道:「君成璧本来就没病。」
「怎麽可能,那天我按照殿下的意思以银针刺她手指,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十指连心,她一个娇滴滴的郡主,怎麽连能抵抗得了那钻心的疼?」王太医张口结舌道。
龙在渊笑道:「这就是君成璧的厉害之处了,她是个心境非常纯粹的人,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她毅力非常顽强,如果她决定封闭自己,就是你再扎她几个手指她也不会有反应。」
李太医也诧异地道:「若如殿下所言她是装病,为何又要好呢,而且她有什麽装病的理由?」
龙在渊意味深长地挑了挑乌黑的长眉,声音竟然变得像水一样的温润:「她醒来是因为,她要保护一个人。她装病,是因为不想嫁给我。」
两个太医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道:「天下间还有不想嫁给殿下的女子吗?」
龙在渊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回答:「当然有,这位小郡主便是第一人,我看如果换了她那表妹慧如,也是不愿意嫁给我的,在她们心中,另一个人比我好十倍二十倍。」
他笑得恣意爽朗,语气坦然,完全没有被这两个女人伤了自尊的不甘,看来他不但知道这两人心中那个比他好十倍二十倍的人是谁,还承认了那人确实比他好。
摒去出生地位不谈,龙在渊的容貌气度、文才武学也是天下少有的,还会有谁比他出色呢?即便是有过,那个也早就不在了吧。
※ ※ ※
龙在渊已经在无双城逗留了一个月,君成璧已经痊愈,他便要返回京城处理大婚之事了。
这天傍晚,君成璧办了个茶会报答众人。
君成璧是个美人,是个有情趣有涵养的美人。
茶叶、茶杯和泡茶的水都是她精选的,她为众人沏好了茶,坐到自己的岸边,优雅地为客人们抚琴。
两位太医自然免不了要拍拍未来储妃的马屁,说这茶如何如何的好,说郡主的琴技是怎样怎样的出神入化,听得君益侯和君成焕父子面上有光,连慧如也与有荣焉,对着君成璧露出钦佩的笑,君成璧避开了父亲和妹妹的目光,她一直含笑听着,偶尔谦虚两句,见谁的茶喝完了便为谁添上。
龙在渊见这大美人文武双全,泡茶抚琴都是好手,微微一笑,觉得自己果然没选错人,他刚想说什麽赞美君成璧两句,却觉得气息一滞,喉头发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变故发生得突然,众人吓了一跳,两位太医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往他身边拥去,龙在渊坐在沈青崖旁边,顺势就倒在他身边,沈青崖一把接住他,一探脉,就惊觉他中毒了。
沈青崖猛地抬头,目光电射君成璧,只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龙在渊,好像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有事一样?
「不好,殿下这是中毒了。」王太医给龙在渊把了脉,跌跌爬爬地跑自己房里拿药箱。李太医从怀里取出了个瓷瓶,取出一粒药喂龙在渊服下。而後目光直直地望向君成璧,淡淡地道:「郡主,就算您想试探殿下的内功高低,也不能开这种下毒的玩笑。」
龙在渊饮食一向正常,饮下君成璧泡的茶後却中了毒,这毒不是君成璧下的还能有谁?
君成璧冷冷地看着这个曾经为自己病情努力过的太医,秀气的眉一挑:「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只是,真的想杀了他而已。」
君益侯父子吓了一跳,慧如惊呼道:「姐姐,你疯了,这个人是当今太子。」
龙在渊虚弱地道:「郡主,在渊待你不薄,你……你为何……」
君成璧惊痛地看着他,声若泣血:「你待我不薄?你害死了宇宸,还要用强权娶我,逼我背叛对他许下的誓言。这叫待我不薄?你还记得我病着的时候每次独处你在我耳边都说了些什麽吗,那些试探和威胁,叫待我不薄,龙在渊,你这个伪君子,我今天就是要杀了你为宇宸报仇!」
君益侯听得脸色惨白,他再怎麽信任自己亲生女儿也从这番话里明白了成璧的病是装的,他怒喝道:「成璧,你疯了吗?你毒杀太子,是想要君家满门为风宇宸陪葬吗?」
君成焕也被妹妹这不知轻重的做为吓得面无人色,他抓住妹妹的手腕,命令道:「快把解药给太子。」
龙在渊虽然中了毒,但是内力深厚,一时半会还撑得住,他平静地扫了眼君成璧,淡淡地回答:「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宇宸,也没有命杨春风毒杀他,宇宸死了,我比任何人都遗憾。」
君成璧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龙在渊满不在乎地道:「你以为,我在乎你信不信吗?」
他中了毒,瘫倒在沈青崖身上,嘴角还有一丝血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声音也有些虚弱,但这似乎完全不影响他的气势,他即便瘫在那里,君成璧也还是觉得有种压迫感迎面而来。
这!未影响君成璧要杀龙在渊的决心,她拔出袖中的白露剑,剑尖直指龙在渊,这时正好王太医背着药箱赶到,见她竟然要杀太子,惊叫一声,提着药箱朝她砸去。
君成璧衣袖一拂,这药箱还未碰到她衣角,便顺着原来的方向朝王太医砸去,王太医两眼一翻,「咚」地一声昏倒在地上,脑袋上顶着老大一个血胞。
李太医连忙跑过去照料他,嘴里叫着:「老王老王,你可别吓唬我老李。」
龙在渊一直半躺在沈青崖怀里,这时不但不为自己和两名太医担心,反倒觉得沈青崖身上那种清爽的、带着淡淡草药味的气息非常好闻,忍不住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君成焕还沈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慧如只顾着瘫在一边哭泣,君益侯神智还清醒些,但他知道,就算今天阻止了女儿杀龙在渊,君益侯府也势必满门抄斩了,所以他顶着君成璧的剑尖,保持沈默。
君成璧看着龙在渊,龙在渊看着沈青崖,似乎根本没把君成璧当一回事。君成璧突然运气,白露剑光华流转,稳稳地朝龙在渊心口刺去。
在白露剑剑锋划开龙在渊衣衫时剑尖「叮」地被一道指风弹开,一直沈默不语的沈青崖终於开口了,他的口气悲悯而怜惜:「郡主,如果你爱风宇宸,就不能杀这个人。」
君成璧被这道指风弹得虎口生疼,蹙眉道:「为何?」
沈青崖叹口气:「因为风宇宸!不希望你为他造杀孽,如果你们相爱,他只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忘记仇恨和烦恼,做个简单的小女人。」
君成璧苦笑道:「不,你错了,沈大夫,我一直觉得你有一点像宇宸,现在看来,完全不像,你知道吗,宇宸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他那样公正睿智,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恶人,如果宇宸在这里,绝不会阻止我报仇。」
「沈青崖,给我杀了这个女人,我可以给你半壁江山。」龙在渊仰头对沈青崖笑了笑,大方地承诺。
沈青崖连忙摆手道:「那可使不得,万里江山千钧担,我这肩膀挑不动的,殿下金刚不坏之身,已经自行解毒完毕了,何须假在下之手?再说了,郡主重情重义,不过是想为风太子报仇,既然!未行刺成功,殿下又何须较真,非要取她性命不可?」
龙在渊哈哈大笑,终於舍得从沈青崖怀里站起来了,他很温柔地对君成璧道:「郡主,我教你三件事。第一、谋杀未婚夫是大罪,会被休了的。第二、如果你要杀一个武功比自己高的人,要做完全的准备,不要以为一包毒药就够了。第三,如果你决意要杀一个人就得干脆点,不要那麽婆婆妈妈说那麽多前尘往事恩怨纠葛,这会让你的敌人有可趁之机反击你。」
这种时刻,他的眼神还是含情脉脉的,语气也温润如水,好像是在教导自己不懂事的情人,但是君成璧被他气得发抖,她第一次觉得,这个金玉其外、风度翩翩的太子很像个无赖。同时,她又奇怪地觉得龙在渊身上那股霸气无人可敌,就算是宇宸在这里,也不会比他更有气魄,宇宸太过美丽的容貌总是影响别人对他的判断,尽管他总是寒着脸,但每个人第一次见到他都会失神,无论当时他的眼神多冷。
君成璧见龙在渊站起来,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但她!不慌张,只是奇怪为什麽黄泉引都毒不死这个人。
龙在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浅笑道:「你以为你下的是剧毒黄泉引吗?我把你给我的杯子换了,这喝下去的这杯茶其实是没有毒的,不过我看你那麽想毒死我,就和你开了个玩笑,想不到,还听到了这麽多故事,真是有趣。」
君成璧眼中光彩流转不定,龙在渊又道:「你现在打算怎麽杀我呢,用风宇宸教你的剑法吗?」
「郡主,请你想想你的家人,不要以卵击石,和殿下动手。」沈青崖有点急了,走到君成璧身边,握住她手腕,低声道:「你这麽急着去地府见风宇宸吗,你见到他,会被他骂死的,他绝不愿意见到你为他而死!更不愿见你因一己之私害死君府上下!」
龙在渊看着他们那样亲密,不由蹙了蹙眉。
君成璧楞了片刻,她做事从不轻易後悔,这次谋杀已经准备良久,就算不是今天在这里,也会是嫁到东宫的新婚之夜。可沈青崖这样问她,她手腕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突然就让她有些迷茫,这是一条不归路,真的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吗?她很想去见风宇宸,所以她不怕死,但是哥哥呢?君家所有下人呢?她有什麽权利决定带他们一起死?但是,事已至此,她还有退路吗?
沈青崖看出她的迟疑,稍稍松了口气,在她耳边道:「你罢手求饶,其他交给我。」
君成璧还在犹豫,她怎麽能相信沈青崖可以说服龙在渊不计较她行刺之罪?
以龙在渊耳力,早已听到他们的谈话,微微一笑:「郡主,如果在渊真要娶妻,你是第一人选,你今天所说的一切,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但这!不影响我的决定,只要你放下剑,我可以放过君府,放过所有人,也可以解除婚约,就算是看在宇宸的面子上。」
君成焕抬手握住妹妹手腕,面如土色道:「成璧,哥哥从来没求过你什麽,请你放下剑,放过君府所有人和你自己,你不要为死人而活着,更不要让家里所有人为了一个死人而死。」
君成璧不言不语,沈青崖突然点了她穴道,她手一软,白露剑落在地上,人瘫软到沈青崖怀里。
沈青崖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