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库诺阴沉着脸,愤愤地瞪着我,“如此,请随着我来吧。”
我灿烂地笑了,无耻至极。
等我下一回同布库诺面对面的谈话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
布库诺已经到达爆发的极限了,他一把掀开我的帐子,“你吃也吃了,休息也休息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跟我说阿宝黛的事!”
我坐直身子,重新将怀里的宝黛拿出来,“这是阿宝黛临死前交给我的。”
布库诺小心翼翼地从我手中接过宝黛,目光柔和地望着它,仿佛望着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人。“我要灭了晋隆!阿宝黛,我布库诺一定会为了你灭了晋隆!”突然,布库诺发狠地道。
我不明所以,“为何?”
“晋隆皇帝居然胆敢宣称阿宝黛临死前的愿望是灭了胡族!他这么做分明是要毁了阿宝黛的声誉!”说着,布库诺脸上不无得色,“这种谎话骗别人还可以,但是要骗我布库诺简直是痴人说梦!当初阿宝黛为了胡族不惜牺牲自己,我几次三番相劝,她都固执地呆在晋隆。她只是一个女子啊!但是却不得不背负起全族的兴亡。她不可能会背弃胡族的!”
“为什么不可能?父亲背弃她,明知是龙潭虎穴却为了一时的安定将她送去晋隆。她在晋隆那段日子是多么举步维艰,诚惶诚恐,有多少回在生死线上徘徊,那个时候胡族帮过她什么吗?得知她被贼人所掳,胡族做的是什么?是将胡族之花送去讨好晋隆皇帝!而阿宝黛,从始至终她都只有里扎,而骄横的东珠竟敢当着她的面侮辱她唯一在乎,唯一拼命去守护的母亲!她死不瞑目,她要胡族血债血偿又有什么错!”我几乎歇斯底里地道。
布库诺愣愣地盯着我,若有所思,半晌他才低低地问道,“这真的是阿宝黛的想法吗?”
我冷静下来,“若这是她的想法,你会帮她实现吗?”
“若是真的,那胡族现下已经四分五裂,她已经如愿了。”布库诺苦涩地开口。
我暗暗观察布库诺的神色,见他依旧面如死灰,显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醒悟过来,是我一手将他心中的女神形象打破了,那个无私奉献,聪明睿智,冷静自持的阿宝黛不复存在了。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残忍,布库诺能得到的仅仅是个梦而已,我实在不该破坏他绮丽的梦境。
“当然,阿宝黛并不希望胡族灭族。”我静静开口,“阿宝黛希望的是天下统一。”
“天下统一?”布库诺喃喃自语。
“是的,她希望的是天下百姓都能够远离战乱,天下一家,而她希望来生能够投胎来到这样一个和谐安定的世界。”我试探地道。
“我能怎么做?”布库诺高大的身躯显得那么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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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遇险
“无论是谁最终统一天下,你能做的是坚定自己的立场。”我开口。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同西商有了协议,联手攻打晋隆。”
“此言差矣。你若是同西商联合,那胡族也离灭族不远了。”我冷冷开口,见布库诺询问的表情,我继续道,“你想想,西商为什么和你联手,他是怕你会趁他攻打晋隆之际胡族趁火打劫,让他腹背受敌。但是此举对胡族有什么好处?”
布库诺细想片刻,黝黑的面庞红了红,“好像没有好处。”言毕,他又一拍桌子,“我需要什么好处?我只需要灭了晋隆为阿宝黛报仇雪恨!”
“阿宝黛不希望你这样做。”对于眼前这个固执的男人,我并不与他多做争执,直接搬出阿宝黛,“你应该与晋隆结盟,先后夹击西商,这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而到时候胡族就可以归顺晋隆,沿袭自己的文化传统,晋隆皇帝也是鞭长莫及,胡族百姓才能开始真正的新生活。”
“可是和西商结盟也可以达到一样的结果啊!”布库诺抿着嘴唇,“西商也答应只要晋隆亡国,他们不会对胡族下手。”
我倒是一时不察,布库诺倒不再是当年的愣小子了,要糊弄他还需要好好费一番功夫,我一顿又道,“西商太子易恒绝非统帅天下之主,就但凭他不断征召胡族女子供自己享乐就可以看出,这样的人难保不会过河拆桥。更何况胡族女子难道不是人了不成,要这样当作牲口供他淫乐?”
布库诺满面通红,手捂着胸口一阵咳嗽,我才发觉自己讲得太过直白了。顿时停了下来。
“依你之言也不无道理。”布库诺沉吟。
我趁热打铁,“只有如此胡族才能得到长治久安。”
“你如何能保证晋隆不会出尔反尔?”布库诺眼里一道精光闪过,“还有,你究竟是何人?”
“如此我便如实相告,其实我是晋隆二品御台范慧琴。”我站起身来,郑重一拱手,“此番是出使胡族的钦差大臣,这是印鉴。”我将印鉴递给布库诺,“只要我范慧琴在一日,战火绝对不会殃及胡族。”我保证道。
“你凭什么保证?”布库诺将印鉴放在桌子上。
“我与阿宝黛皇后有过数面之缘,我是秉承她的遗愿来的,她曾告知我,若是势单力薄,可以寻布库诺寻求帮助。”我一字一顿地道。
“好,我姑且信你一回。”布库诺定定地望着宝黛,“要我怎么做?”
“只需按兵不动。若是谁先挑起战争,谁就失了民心。”我缓缓地道,“表面上你需要和西商虚与委蛇,等他率兵攻打晋隆之际,于后方断下他们的粮草,如此断了他们的后路。”
次日,我将消息送去晋隆,而自己则开始长途跋涉上胡族的圣山祁山。我同权寺还有晋隆带来的几十个随从一起步入了茫茫雪山,人迹罕至的祁山别说是芨芨草,根本就没有任何植物的痕迹。
双眼一黑,跌坐在雪地里,又想起布库诺的话,“这只是个传说罢了当不得真的,若是真的有也早被人取走了。”
我不信!上天竟然要把我唯一的希望也摧毁吗?
抬起头竟然感觉巨大的雪峰似乎在微微晃动,我定睛一看,匆忙爬起来,“雪崩!雪崩!”我惊慌失措,一边往来路跑一边向不远处的权寺喊道,“快跑啊!”
权寺先是不解地看着我,待到他发现正在慢慢坍塌的雪峰之时,脸色一变向我冲来。
只见一道雪白的浪头飞驰而来,由一线成一面,排云滔天,雷霆万钧!
我心急如焚,只知道向前冲,山道却在摇摇晃晃中裂开了口子,我一脚踩空整个人往深不见底的狭缝里坠落下去!在没入狭缝之前手触到一抹温暖,但仅仅一瞬间的阻力,而后我继续坠落,而在我上头俯冲下来的赫然是权寺。
我静静闭上了眼,朝着他笑靥如花,“我真是个贪心的女人,拿走了你的心你的情,最后连你的命也随着我葬送了。”
无边的寒意,无边的黑暗,最后终于陷入了一片无知无觉当中。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难以喘息。我很想睁开眼睛,无力地挣扎着,忽然感到一个重物压到了我胸前,我一口气提不上来,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耳边似乎又出现了琐碎的响声,好像是有东西在嗜咬我的手指!
我奋力要将手指挪开,但是却没有半分力气,难道我只能如砧上鱼肉,一点一点被啃食干净吗?
我一遍又一遍尝试着睁开眼睛,反复使了几次,终于,我如愿地抬起了眼皮,我转向自己纤细的手指,果然在我的手边蹲着一团雪白的动物,此时正鬼祟地抱着我的手指!
“给我滚!”我使劲力气朝着它咆哮,本想吓跑它的,但是由于我此时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出口的咆哮成了破碎的呻吟。那小东西竟像人一般立起身子,不过它就是立起来也只有一个手掌高度,肥硕的身子左摇右摆地向我走来,丝毫不理会我满是怒火的眸子,堂而皇之地坐在我胸前,一下一下舔着我的颈脖!
我默默闭上眼,心想,等我恢复了力气我非好好收拾它!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那不知名的小东西几乎把我浑身上下都添了一遍。
我默默地养精蓄锐,暗暗打量着身处的环境,昏暗的苍天和着猎猎北风不断盘旋叫嚣,抬眼望向看不到尽头的悬崖,蓦地想起权寺跟着我跳下来的。我奋力支起身子,这一回居然成功了!我二话不说将埋在我胸口的小东西抛出老远,而自己支撑着身子寻找权寺。
那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看样子好不委屈。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我瞪了它一眼,便也无暇顾忌其他,朝着不远处冒着淡淡火光的洞穴走去。
那小家伙亦步亦趋地跟着我,见我望着洞穴走去,顿时发出吱吱声,尖牙死死咬住的衣摆。奈何它的身躯实在太小,我也不再理会它的纠缠,只管往洞穴走去。
第一百七十章 寻药
却见几匹碧眼野狼正合力撕扯着一具尸体,雪白的毛发上沾染着尸身上的血红肉末。我一眼望见被搁置在旁边的披风,顿时血气上涌,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满目血红地瞪着它们,“你们杀了他!居然还敢分吃他!你们通通都得给我死!”
那群野狼一起放下叼在嘴边的肢体,一步一步走向我,将我围了起来,我抽出宝黛,慢慢退后。只见本来揪着我衣摆的小家伙趾高气昂地站到我面前,朝着那几匹狼用自己的小短蹄子比划着,一边还吱吱叫个不停,那几匹狼眼里的杀意渐渐褪去,应该是头狼,它定定地盯了我一眼,缓缓转过身朝着幽深的洞穴深入,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小家伙拖着我的衣摆示意我跟上,难道这就是动物之间的沟通?
我傻傻地走在后面,握着宝黛的手却一刻也不敢放松。越往深处走,温度就越低,我紧了紧已经僵硬的手。
头狼停了下来,幽绿森然的眸子在暗处泛出危险的颜色。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身躯躺在地上,一头银色露在雪白的披风之外。
我踉跄地跑上前去,吃力地将权寺翻转过来,不断摩挲着他僵硬的四肢,微不可闻的呼吸顿时让我的心安了下来,“权寺。权寺。”我一遍一遍在他耳边低唤,但是紧逼的眸子却丝毫没有睁开的趋势,我压下心头的惶恐,“对了,一定是这里太冷了对不对?一定是的,这里太冷了。”我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一边吃力地将权寺往洞外拖去。
这次阻止我的不是那小家伙却是头狼,它朝着我发出一句悠长的嚎叫,我竟然可以感到他低沉的嗓音里蕴含着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悲凉。
“不可能!权寺不会死了!他不会死!”我拿宝黛对着它,“你要是再诅咒它,我就杀了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这会儿小家伙按捺不住了,它急促地吱吱叫,只见它火急火燎地往外冲,然后又半道上返回,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两眼一翻舌头往外一吐。
“你的意思是权寺现在出去会死?”我皱着眉头猜测道。
那小家伙顿时从地上弹起身来,连连点头。
“那你可知道要如何才能救他?”我开口询问。
小家伙蹲坐在地上,在地上画着圈圈作苦思状。不一会儿,它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朝着我吱吱了两声,尖利的爪牙迅速在地上乱划着,隐约可以看出它在画一种植物。我恍然大悟地问道,“你画的是芨芨草?”
小家伙顿时激动地频频点头。
我不知该希望还是失望,祁山之巅的芨芨草仅仅是一个传说。等等!既然小家伙能煞有介事地将芨芨草画出来,也就说明它见过芨芨草!我为忽然腾升出来的希望而雀跃不已。我小心地放下权寺,“请你照顾好他。”我郑重地朝着那面色不善的头狼鞠了一躬。
头狼将头撇向一边,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得到头狼的承诺,又感到寻找芨芨草是有希望的,看一切都觉得美好起来,我冲上前去一包搂住头狼的脖子,轻轻说了声,“谢谢。”言毕,朝着洞穴口跑去,转过头来对着头狼灿然一笑,头狼却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地发呆。
倒是小家伙格外机警,跟着我的步伐上串下跳,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我不得不停下来,“你跟着干嘛?”
小家伙不服气地挺起胸脯,又开始一通比划,可能是因为处了一阵子的关系,我对它的意思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芨芨草长在哪里?”
小家伙兴奋地点了点头,而我则更加兴奋地直接将它放在手上,“说吧,往哪边走?”
小家伙肥嘟嘟的身子坐在我手掌上,又粗又短的小手朝着那一望无际的雪地一指,我顿时感觉气力充沛,跟着它的指引一路走。一直走到悬崖峭壁跟前才停下来,我仰望着陡峭的悬崖,“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翻上去?”我暗自咽了咽口水。
小家伙见我明白它的意思,又欢快地点起头来。我暗自翻了翻白眼,这要我怎么翻过去?一想到权寺生死未卜还等着芨芨草救命,我顿时不再打退堂鼓,一把将小家伙塞进衣襟,两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不再犹豫,开始一点一点向上攀爬,小家伙对我将它塞进衣襟里的举动非常不满,它探出脑袋雪白地皮毛下,红色的血管血脉喷张,它滑稽地在我肩上荡来荡去,惊现非常。
“让你不安分地呆在里面。”我挖苦道,话还没说完,一下不察左脚踩空,攀着岩石的手根本不着力,我一声惨叫跌在了雪地上摔得四仰八叉,我顿时庆幸自己还没有爬的很高。小家伙可比我倒霉多了,它跟个球似的被滚出老远,眼见着它已经滚的晕头转向,小粗腿东倒西歪地向我走来,活像一个喝醉了的酒鬼。
我朝着它招了招手,小家伙哼哼唧唧地坐到我身边,还来不及说话,却听到悬崖上出现攀爬之声,向我这样没有功夫的普通人攀爬是不会有声音的,但是来人显然是身怀绝技,借着轻功在悬崖岩石上借力而行。小家伙也不再埋怨我,随着我一齐盯着空旷的悬崖。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如壁虎般稳稳下爬的男子进入我们的眼睑,瞧着背影甚是熟稔。
我正思量着,却见那男子已经凌空而下,一个檐下飞燕式已经掠到了面前。
“张赫之?”我疑窦丛生。
小家伙本来还是一脸戒备之色,只见我同来人认识,顿时没了防备,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布库诺透露大人进山寻芨芨草已经二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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