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菲儿暗暗叹了口气,她见识过这个小少爷的倔强,他虽然脑子有些毛病,但是性子并不坏,去了他们家里几次,从未因什么事情闹过什么别扭。
有时和宝柱,宝儿他们几个小的为些事情闹,到最后他都知道说自己是哥哥,晓得让着他们,但是唯独有一点,不能听到别人叫他傻子,不然那倔劲一上来,可是能折腾死人,这事情因为夏菲儿亲眼见识过,而尔云也特意跟夏菲儿打过照顾,因此夏菲儿家里人都知道,都尽量避免着。
但枝儿这丫头也是个性子死倔的货,要人好声好气的,让她怎么都行,就算人坐在她脖子上要把她当马骑也成,但要人威胁着她做什么事情,那是宁死不从的。
因此这会两个牛脾气的人碰到一起,夏菲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恰好这时,菲儿大姑从外头背着大包小包进来了,夏菲儿看着大姑背着那么多东西有些奇怪,但这会也没时间多问,她立马让夏铁柱和夏铜柱过去帮大姑结接过身上的包袱。
大姑一进来看到一院子的人都站在门口,而枝儿的头发还有一截是披散着,像跟人打过架一样,她慌忙走过来问到:“枝儿,这是咋了,方才头发不还好好的么,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这头发好似还被人剪了一截,你到底做了啥?”
菲儿大姑说完话,瞧见了在一旁站着的尔云和尔邦,她从未看见过着两人,但看着这两人穿的不俗,她猜是菲儿家里的客人,她忙放下枝儿的头发,笑着问菲儿:“菲儿,这少爷和小姐是?”
夏菲儿忙开口道:“大姑,这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村里赵东家家里的小姐和少爷。”
菲儿大姑听菲儿说过他们几次,便笑着跟尔云和尔邦打了个招呼,尔云也笑着喊了声婶子,尔邦却是盯着菲儿大姑看了好一阵,接着突然问了句:“婶子,你是这丫头的娘么?”
菲儿大姑疑惑的点点头,说是。
刚刚还如小孩子般的尔邦这会倒是清明的厉害,他不再跟枝儿较劲,而是有条不紊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菲儿大姑说了一遍,当然重点说的是枝儿撞倒他和骂他是傻子的那一幕,至于他揪着辫子的事情只是一语带过,说完之后,小少爷还睁着大眼睛看着菲儿大姑问了句:“婶子,你说这样,我让她向我认错是不是应当呢?”
菲儿大姑听菲儿说过这赵家少爷的事情,知道这少爷的脑子有些毛病,再加上她觉着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枝儿的错,再就是人两个小娃娃是来菲儿家里做客人,要万一到时候到闹出什么事情来,这菲儿跟人爹娘也不好交代,于是她忙朝着小少爷点头道:“应当,应当,我这就让她跟你认错。”
说完,菲儿大姑便勒令枝儿去跟小少爷认错,枝儿最初怎么都不肯去,但后来看着娘的脸色一沉,要发脾气了,自己娘的性子她知道,平时性子温顺,不会跟她生气,要真一发起脾气来,倒也不会大骂她,但是不会和她说话,任凭她怎么叫唤,都不会理她。
看在娘的份上,枝儿只好撅着嘴巴去跟那少爷认了错。
小少爷倒是也大度,枝儿跟他认了错之后,他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还说没关系,有错就改是好孩子,他其实也没真计较,不过是让枝儿知道做错事情就应当认错等等。
总之那一番话说的长篇大论,一点都不像个脑子有毛病的人说的出的,惹得枝儿当时对他气的咬牙切齿的,心里骂傻子骂了一百遍有多,不让她出声骂,她就在心里骂。
之后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夏菲儿让夏铁柱和夏铜柱送两个少爷和小姐回去了。
等他们走出院子好远,枝儿那丫头还是一脸恨恨瞪着小少爷的背影,夏菲儿看她骨鼓着嘴生气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着枝儿往院里走,边走边说到:“好了,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快去把头发给梳好,弄的跟个小疯子一样。”
枝儿一听菲儿提到她的头发,她伸出手拽了拽被自己剪掉的那撮头发,没好气的回了句:“还梳什么,剪都被剪掉了,辫子都编不成了。”
“你也知道啊,那谁让你刚才那般生猛,硬生生的把自个儿的头发给剪了。”夏菲儿笑着抱怨了句,但看着枝儿那丫头的眼神跟道箭一样的射向她,立马又改口道:“没事,让桑菊给你换个发式,那剪短的头发就看不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章没家了
桑菊一听,连忙从自己身上背着的小布袋里拿出把梳子,笑着走到枝儿身后说:“来,表小姐,我给你梳,我手艺可好了,保证帮你梳个比以前更好看的发式。”
看枝儿还在凳子上不肯动,一旁的雪兰也忙哄着枝儿道:“是啊,表小姐,让桑菊给你梳吧,她梳的头发比人妆容铺里梳的都好看,你看我们家小姐这个发式好看么,就是桑菊梳的。”
枝儿盯着夏菲儿看了一会,许是觉得夏菲儿今儿的这个发式确实好看,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和桑菊几人走去里面的院子里,让桑菊给她梳头。
枝儿和那几个丫头子在里边的院子捣鼓着发式怎么梳好看,夏菲儿和大姑也跟着进去,坐在一旁唠嗑,菲儿大姑往枝儿那边瞥了一眼,嗔着说到:“这死丫头啥都好,就是性子倔,强起来不顾后果,也不知道这样的性子以后谁敢要她。”
“啥没人敢要我,只要我愿意嫁,来娶的人到时把咱们家的门槛都给踩破了。”枝儿说着突然顿住了,最后小声加了句:“不是把咱们家,是把菲儿家里的门槛给踩破,咱们以后都没家了,菲儿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枝儿的话一说完,菲儿大姑的脸上也浮起一丝心痛,夏菲儿觉得她们这表情不太对,连忙问到:“大姑,枝儿,是不是家里出啥事情了。“其实刚开始看着大姑大包小包的背了很多东西过来,夏菲儿就觉得不对劲,不过当时正为枝儿和那小少爷的事情闹,夏菲儿不好问。
菲儿大姑听夏菲儿一问,眼里立马涌满了泪水,颤着声音道:“菲儿啊,大姑和枝儿以后可没家了,以后还真要靠着你们了。。”
“没啥靠不靠的,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无论到哪里都给你们留了地方的,你愿意呆住多久都行,要住上一辈子,我照顾你们一辈子。”以前这话夏菲儿不敢随意说。因为她是个女儿家,以后总要嫁出去的,哪里又能说照顾娘家这边的亲戚一辈子呢,但现在情形不同了,她觉着自己和个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听了菲儿的话,大姑好似忍了很久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放声哭了起来,菲儿也没打扰她,只是适时的递上手帕,看大姑这样子。不用多问,肯定又是家里那不孝的儿媳做了什么好事情,好不容易大姑哭完了,才抽抽噎噎的跟夏菲儿说起家里的事情来。
她们这次回到家里之后,大树两口子根本就不在家。倒是托他的一个叔辈带了句话给菲儿大姑,说啥今年他们两口子没攒到钱,他们不在家过年了,要菲儿大姑两人自己过,还说的什么要明年菲儿大姑两人再这样,家里的田他也不打算种了,他想去岳母娘那边去佃田种。
总之如今家里的田也不是他的。和佃田中也没啥区别,他到岳母那边还有人帮他们看孩子,不像如今在家里,他们两口子要出去做活,连看孩子都没个人。
菲儿大姑知道大树两口子是什么意思,说这么多话。归根结底还不是想要家里的田契和屋契,故意说什么如今出去佃田中种没啥区别,要真没区别,他为啥不交佃田的租子啊,而且明明可以亲口跟她说的事情。却硬是要拖别人来传话,其目的就是想让人觉得她这个做娘的对他们不住。
要是以前,菲儿大姑心里怕是会难受到不行,但自从出去做了一段时间的活,菲儿大姑长了不少见识,也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她对这个儿子也彻底寒心了,她不想再事事为他着想,最后却惹来他的仇恨,他不过就是想要房契和田契吗,给他就是。
于是菲儿大姑便托人去给大树捎了个信,说是让他们回来过年,这回把他想要的东西都给他,这上午托人去的信,不到中午的时候,大树一家四口都回来了,而且大树一看见菲儿大姑,啥话都没问,直接就问她要田契。
菲儿大姑说让他不要着急,好歹等过完年,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商量,看看那些田契和屋契该怎么分,只要是该给他们两口子的,她一点都不会少给。
大树两口子听着菲儿大姑这样说,立马就嚷着要走,说不给他们田契屋契什么的,那叫他们回来做什么,既然说是等过了年以后再给,那就等过完年他们再回来就行,何必这么早喊他们回来。
菲儿大姑知道他们的心思,不过就还怕自己不肯给他们,但是她也不都说穿,只说过完年就给她们,绝不食言,两人到最后虽然一直不高兴,但好歹还是留在家里过年,但留归留,他们一家两口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跟菲儿大姑两母女说话,家里的活也不干,菲儿大姑叫他们吃饭,他们就把饭端回自己屋里去吃。
菲儿大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该说的她已经说了,这要他们回来过年也是自己说的,只好就这样过着。
这样一直到了大年初一,菲儿大姑觉着自己今年一直没在家里照顾两个孙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等初一早上看到两个孙子的时候,她一人给包了一两银子的压岁钱,而且也跟大树两口子把话说明白了,说当是她今年没在家带孩子给家里的一点补贴,要是明年她还在外头做活,她每个月也会给家里一些钱,当是她这个做奶的对两个孙子的心意。
大树两口子看着那些钱的时候,也还挺高兴,说这样成,让菲儿大姑继续帮菲儿家里做活就是,菲儿大姑看着他们那样,以为他们消气了,好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对她不理不睬的了,菲儿大姑当时心里也高兴,毕竟谁都希望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花些钱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到初二早上的时候,菲儿大姑说要带着枝儿去舅舅家拜年,大树大概是怕娘去到舅舅家的后,事情有变,他便不由分说的喊了村里的叔辈们来给家里分东西。
菲儿大姑原本是等正月过完,她和枝儿再去镇上做生意的时候再自己一家人商量着分,都是一家人,分多分少无所谓,但既然大树都把人给喊来了,分就分了吧,总是要分的。
菲儿大姑家里总共有五亩良田,三亩沙田,他们这样分等于是在分家,按照他们这时候的规矩,这些东西要真分起来,就是菲儿大姑和大树一人分一半,也没啥好争执的。
但是大树媳妇却说菲儿大姑就一个人,他们家有四个人,一人分一半不公道,而且菲儿大姑老了还要她养的,万一到时菲儿大姑把田什么都卖了,把钱给了枝儿,到老也却要她出钱养,这样实在不公平,而且她还说去年枝儿两母女在镇上帮菲儿家里开摊子肯定也会有工钱,那些钱也要拿出来分掉,要不按照她说分,他们以后不会出养老钱给菲儿大姑。
大树媳妇说完,大树也这样说,说这样分不公平,至少别的不说,这房子要分给他,因为房契只有一张,要是分成两半,那房契给谁呢,再说了,这房子要真分成两半,他们一家四口住不下,那到时候他去哪里找地方住呢。
菲儿大姑也不想跟他们争,只问他们觉着怎么分的好,大树说他要的也不过分,那田他总共要五亩田,三亩良田,二亩沙田,还有这屋子全归他们就是。
菲儿大姑听他说完,良久都没说话,只是最后问了他一句:“这屋子要全给你,以后我带着你妹妹住哪里?你这样等于是把我们从这个家里给赶出去,是么?”
大树听着菲儿这样问,有些心虚,没回话,但大树媳妇却是理直气壮的说:“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咱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反正你都没把儿子放在心里,那何必还凑在一起过日子呢,再说你不同意把手里的钱给拿出来,就是等于同意以后不要我们出养老钱,既然手里攥着那么些钱,还在乎家里这个房子么?”
大树媳妇的话说完,菲儿大姑没理他,却是看着大树,问大树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要真是,她也没话好说,这个家就由着这样分,至于养老钱,就让村里的老人说话,她绝不多说。
听菲儿大姑这样说,大树没有丝毫犹豫就应下了,说他心里也就是这样想,还说左右大舅家里那么多的屋子,镇上有乡下也有,娘和妹妹过去也有地方住。
其实菲儿大姑并不在意这房子和田契怎么分,也不在意他们给多少养老钱,要是儿子媳妇好,这些东西根本就早给了他们。
就说这屋子吧,她原本就想着即使这屋子被分成两份,她也会把房契交给大树,怎么说都是自己儿子,不用分的那么清楚,左右自己老了以后,这东西也是他的。
再说本来家里的院子就不大,分成两半,大树那边也确实没法子住,她想着还就是像现在这样,左右这几年她和枝儿经常会不在家里,这屋子就由得大树怎么住,只要以后等到她回来,给间屋子给她住就是。
但她自己想是一回事,从大树的嘴里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大树这意思是这些东西分了之后,以后就会和她彻底断绝关系,最好是老死不相见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梳辫子
菲儿大姑不伤心房子没有了,也不伤心她没分到多少东西,真正伤心的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儿子到底做了多大的错事,大树竟然这样看不得她,口口声声要把她从这个家里给赶出去。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从小疼的跟宝贝一样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尽管如今长大了,娶了媳妇之后,心全偏在他媳妇那边,可自己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他。
即使今年大树根本就当没了她这个娘,对她不管不问,她仍旧处处为他着想,还时常和枝儿商量,说要是以后挣到钱能买上铺子了,就不让大树帮人做活了,自己一家人开个店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如今儿子却这样对她。
不只早就把视为外人,还把她当成一个拖累,生怕老了问他们要养老钱,迫不及待的要和她画清楚界限,这样的儿子,莫说菲儿大姑本也没想靠着他,就是想也靠不着啊。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大树说的分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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