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兄弟长得好看吧?哼,登徒子。”
易公谨这回倒是被骂笑了,钱小川那脸让黑纱给摭住了,本就看不太真切,可被柱子这么一说,易公谨便放心了,丝毫不在乎被骂,对这少年,却是势在必得的了。
“这位小哥怎么能这么说呢?俗语有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下只是多看了这小兄弟几眼,况且这小兄弟带着黑纱蒙面是美是丑还不知道呢。”
柱子被气着了,他人虽然机灵,可涉世未深,哪里是外边这些人的对手,这么一来,倒算是自己说漏了嘴。
钱小川见柱子咬着唇捏着拳头愤怒地瞪着那易公谨,而那易公谨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怕吃亏,忙拿过放在桌上的纸笔写字,然后将小本子放到柱子面前:
柱子咱们结账走吧,不要理他。
柱子捏着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拉着钱小川的手叫来了伙计将能打包的菜都给包上了,然后准备下楼结帐。
“诶,两位别急着走啊,”那易公谨忙上前伸手拦住了,笑嘻嘻地道,“刚刚这位小哥说在下是登徒子呢,虽说公谨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可也不能白白让人冤枉了去吧?”
柱子忍着气,恨恨地瞪着他,压着嗓子问:“你想怎样?”
那易公谨笑了,朝着小川那走近了一步:“自然是要请这位小兄弟摘下面纱,让在下看个真切了。”
说着,伸手就要去揭那面纱。
柱子小川那玩闹着一撞,本就闹出了些许动静,这会儿晌午吃饭的人多,也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凑热闹,都掏着耳朵听着呢,柱子跟易公谨声音虽然不高,可听力好功夫佳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众人也都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那小间里还有个好看的小哥啊?不过看那样子,是要吃亏喽……
酒楼里看客不少,当然,好管闲事的看客也还是有的,所以那易公谨的手还没触到面纱之前,一个小酒杯,从隔壁穿过那屏风飞了过来砸在易公谨的手上,还带起了一小股的风。
杯子掉了易公谨那手肿了,人却傻了,那掠过来的风掀起小川黑面纱的一角,肌肤莹徹若玉,双唇饱满娇俏,因着生气抿成了淡粉色,虽然只是那小小的一角,却足够让人心神荡漾神魂颠倒的了。
这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易公谨心想,这回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了,不过,似乎是有人活腻了管多了闲事哎……
“阁下竟有意出头,何不现身一见?”易公谨盯着那被杯子砸了个洞的屏风说道。
那出手之人倒也不含糊,只是让柱子小川没想到的是,绕过屏风走过来的人,竟是刚刚在大街上贴告示进了隔壁雅间的那群灰衣大汉子。
柱子小川对视一眼,点头。
原来他们是好人啊……
那灰衣大汉当然不只一两个,其中一人虽然是一身灰衣,可那料子却比其他人好了不少,年纪倒也是轻,不过与易公谨不同的是,他看着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看着易公谨,微微一笑:“敝人只是看不过眼,这位公子,两位小兄弟又没惹着你什么,为何得寸进尺呢?”
易公谨眯着眼打量那说话的灰衣人,问:“阁下是……”
那灰衣人朗笑:“敝人姓秦,单名一个歌字。”
易公谨目光一凝,精光乍现:“原来是秦家堡少堡主!”
“好说!”
秦家堡建在江城县咕儿山上,西北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与西面岷山黑水寨、东面三江武阳庄、南面通州鬼域齐名的大家,这易公谨当然是知道的,不过秦家很很久不管江湖事了,这秦歌在江湖上,名声倒是不大,易公谨自信功夫在秦歌之上,且又是孤身一个,倒也不怕那秦家堡,更何况,那小少年当真是诱人的很,不是有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所以今儿这秦家堡,他是得罪定了。
既然这易公谨存了心定要拧着来,没法,只得开打,正如易公谨所想,秦歌武艺上,的确不如他,不过,秦家人多,这么打法,倒也成了半斤八两,暂时谁也耐何不了谁,有灰衣大汉趁乱窜到小川柱子身边,叫他俩赶紧走,结果一不小心被易公谨剑气扫到,胸口血光喷溅,吓了小川一大跳,下意识地扯柱子的衣袖。
柱子……
“我知道我知道。”柱子拉着小川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然后从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子,倒了颗药给那大汉服下,又将那大汉的上衣给扒了开来,换了另一个瓶子,将那些白色细末给那大汉抹上,收了东西拍拍手站了起来。
原本挨了一剑脸色惨白流血不止的那大汉缓了过来,伤口血止了脸色好了不少,却伸手抓着柱子的㊣(6)脚不放手了。
“哎,你干嘛?”柱子急了,这群人打架虽是为着他跟小川,可这么小一块地方那么多人闹起来这会儿桌子椅子残肢乱飞,要是砸到小川就不好了,万人敌说过,虽然小川现在可以画个什么符念道咒语就可以治愈伤口了可是这会儿人多,也没那个时间去准备那些东西,而且,小川没血,要是被人发现了,指不定得闹成什么样呢。
“这位……咳咳……小哥,”那大汉直着眼看柱子,“是不是懂医术?”
柱子这会儿急呢,也没细想,就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那大汉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便住打得正欢的那群人里叫:“少堡主,这位小公子是大夫……咳咳……”
正跟易公谨交手的秦歌一听,心下一喜,竟就这么从圈子里退了出来。
柱子咂咂舌,看来这什么少堡主的能耐可不只一星半点啊……这么看来比那姓易的登徒子厉害多了,可柱子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呢?
“这位公子,阿大说的可是真的?”那秦歌站到柱子面前,急切地问。
柱子原本是要否认的,可小川暗地里又扯了扯他的袖子,想了想,人家好歹也是为了自己才跟人打起来的,再说慌可就不厚道了,于是点了点头。
那秦歌的双眼,明显亮了起来,竟拱手朝着柱子作了个揖:“秦哥恳请小公子救救我姐姐。”
柱子为难了,看着钱小川。
给读者的话:
咳^还是一章
入世(6)
钱小川这会儿正人神交战着呢,本来嘛,救人是好事,可他有些怕万一救人时间一长,把他要办那事给耽误了,可不救人吧,人家刚刚貌似又救了他俩……
柱子,问问他在哪。
柱子眼眯了眯,看着那一行小字,心下了然。
小川到底还是良善的啊……
“秦家堡在哪?”柱子依着钱小川问。
那秦歌是何等眼力,早自己看清了那小本子上写的是啥,只是他也给看傻眼了,敢情这西北武林,还有不知道秦家堡的啊?不过也是,这俩少年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戴着面纱,看那眉眼应该是个绝色不错,一个圆脸细眼,医术却不一般,刚刚阿大那伤他是看到了的,可这才一会儿工夫,竟能缓过神来说得了话,可见那药效之强。希望这回真碰上能人,可以治好姐姐的病。
“秦家堡在江城的咕儿山上,离这有段距离,乘马车连夜赶路的话,也得花上两天一夜的时间。”秦歌老实回道,他既然有求于人,当然得如实相告了,而且秦家堡那地头,除了眼前这俩少年,别的人可都是知道的。
钱小川一听,那么远啊,于是嘴一撇,别过脸去了。
柱子有些为难,小川不太通这人情事故,可他柱子多少还是懂些的,人家刚刚出手相救,若是拒绝的话,不好。
“小川?”柱子掰过钱小川的身子,托着他的下巴望着他,“现在才五月初,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从这快马加鞭最多一个多月就到了,我们还有时间的,去好不好?”
钱小川睁着两只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柱子,再看看眼巴巴等着他俩回应的秦歌,拿起小册子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真的?
“真的!”柱子忙保证,差不多就要指天发誓了。
钱小川最终是点点头,那秦歌见他俩答应,欢喜着将那群灰衣人给斥退了,站到衣裳有些乱的易公谨面前。
“秦家堡虽然独善其身很久不参与江湖事,但这两位小公子我秦歌是保定了,你若再纠缠不休,就别怪秦某无情。”
那易公谨自秦歌从容从战圈里退下便已知这秦家少主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有些乱了阵脚,这会儿秦歌自己喊停,他求之不得,只是不甘心地又看了钱小川几眼,一个掠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秦歌让人去跟掌柜的连着小川他们这一桌一起给结了帐赔了二楼的这些损失,然后吩咐人去购辆大马车。
钱小川想了想,拿着本子写字,递到柱子面前:
柱子,马车比小黑快么?
这话秦歌也看到了,他还没明白那‘小黑’是个什么东西,但听见柱子噗嗤一声笑开了。
“小川,你这么说小黑可要哭了啊。”柱子哈哈笑道,“他是神驹哎神驹,再说了,你见过马车比马跑得快的么?”
钱小川生气了,他连马车都没见过呢,怎地会知道它快不快?柱子还笑他……可恶!
钱小川眼见柱子笑得欢,终于忍不住抬脚,狠狠地踩在柱子脚背上,疼得柱子抱着脚直蹦跶,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来。
秦歌见这俩少年神情纯真不做作,心里欢喜,忍不住便攀上话了。
“两位小公子这是要去哪呢?”看着急着要赶时间的样子,若是同去秦家堡顺路的话,倒是可以留这小少年多玩几天。
“通州,”柱子边抱着被踩疼的脚揉着,边一跳一跳地跟着小川后边往外走,“要在七月中赶到才行,所以小川才急的。还有,你别老是小公子小公子地叫,听着怪别扭,我叫柱子,他叫小川,别叫错了。”
秦歌点头,难怪那叫小川的少年这么急了,这一路去通州,普通人雇辆马车,紧赶慢赶大概得要个把月,不过,看这小川这长像,难免路上会再遇上像易公谨这样的人,到时说不定真能耽搁了。
“秦家堡虽然在江城,离了那由北往南的官道甚远,不过,”秦歌道,他请了人家来救人,当然也替人想想,“出江城过泗水,可直接进入固县,算起来,倒是比由桐柏府过近了许多,两位放心,届时秦歌会亲自护送,定不耽误两位行程就是。”
柱子听了连连点头,这人还挺上道,有他跟着,至少到固县之前,小川是安全的。
几人下了楼,柱子出了门口唤了小黑,扶着小川坐稳了,自己才跃了上去,返回头跟秦歌说道:“马车就不用了吧,小黑跑得很快的,你们前面带路就行了。”
秦歌是个识货的主,一眼便看出了那黑马的不同寻常,点了点头,领头沿着那大街直走,出了城门,招来各自的马,便狂奔了起来。
除去夜里要休息的时间,众人赶到秦家堡已经是三天后了。钱小川坐在小黑背上满肚子的怨念,柱子头天还跟秦歌交谈几句,后来却全用来讨好发脾气的钱小川了。
这小子一不顺心便撅着个嘴不理人,柱子很是头疼,坐他身后好说歹说劝了一整天,嘴皮子都说干了才得小川那一星半点儿的回应,不过,这便足够了。
原本一回来秦家堡秦歌是打算晏请小川和柱子的,可是柱子好不容易将小川给哄回来了,生怕这一吃耽搁了时间小川又生气,所以直接跟秦歌说了要看病人,连秦家当家秦万福秦大堡主都没见,便拖着小川朝内室走。
秦歌这一路上跟过来倒也看出些门道来了,那叫柱子的圆脸少年事事以小川为主,而且看起他来俩真有要紧事,于是也不啰嗦,直接带着人去了他姐姐房里,又差人去禀告了老太爷,这才掀开了床帘。
那床上躺着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脸色有些白,不过倒不失为一位美人,只是那样子,与其说是昏迷,倒不如说是沉睡,看着安详得很。
“这是你姐?”柱子问道,跟秦歌完全不像嘛。
秦歌点点头:“嗯,姐姐半年前下山游玩,回来后便一直昏睡不起,家父请遍了名医大夫,都是束手无策……”
“所以说带我来也只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只看凑不凑效了。”柱子接道。
秦歌尴尬着不出声了,他的确是这样的想法,必竟那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了么。
“你说请遍了名医?”柱子又问道,这小姐昏迷半年之久,没道理这时候才找去须弥山嘛,他活神仙的名头可不是叫着玩的。
“嗯,”秦望道,想了想,又加了句,“家父也曾多次派人去须弥山,不过那不败庄本就是缥缈神秘之处,去那的人根本就找不着地方,最终都是失败而归。”
柱子点点头,原来不是没找过,而是没找着。
“你们都出去吧,我看病不想让人盯着。”柱子道。
秦歌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将人都给赶了出去,自己走在最后,顺便带上了门。
“小川怎么办,”柱子见人一走,急了,忙拉着钱小川低语,“这分明是个死人了,怎么医啊?”
钱小川无语,他倒也看出来床上这姑娘早就没了声息,不过,为什么秦家堡的人一口咬定了人只是昏迷呢?
柱子这会儿急,他答应了人来救人,可要救的这个根本不是人,若是救不活,那便是堕了他活神仙的名头,虽然这秦家堡里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他便是那所谓的活神仙……
“小川……”
钱小川无奈,柱子这人也真是的,明知道这是个死人也不当场说清楚,这下可好。
钱小川看着床上那姑娘,年纪轻轻的便死了,的确有些可惜,不过,看来这家人都很在意这姑娘,昏迷了大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那脸上的肌肤除了苍白点,居然与常人无异……
钱小川扯扯柱子的袖子,掏出本子开始写:
柱子,关外有群鹿,头鹿衔草置吻旁以熏之,顷刻复苏。只是不知这人死了这么久还有用不……
柱子选择性地只看了前半句,双手合拳一击,道:“就这么办!”
钱小川被惊了个目瞪口呆,他想说,那个不一定有用哎……
柱子可不管,反正有法子便去试一试么,于是上前翻看了那姑娘家一番,然后叫小川去将门打开了。
“那个谁,你姐姐她,不是没救,不过嘛……”柱子离了床踱到桌边坐下,摸着下巴装深沉,“用药上可能有些困难……”
秦歌大概是这大半年失望惯了,乍一听这喜讯,竟一时说不让话来。
“小先生说的,可是真的?”门外一沙哑苍老的声音传来,钱小川探头去看,一个半百老头,后头跟着位老妇人,丫环奴仆一大堆,急冲冲就这么闯了进来。
柱子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心有些虚。
“当然是真的!”柱子道,这老头挺威武,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