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鬼一愣,对哦,这黄泉路之前鬼门紧闭啊,这人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闯进来的,”钱小川这会儿笑了,话答完了接着就理所当然地支使鬼,“带我去轮回殿。”
白无常眼一瞪,什么叫‘带我去轮回殿’?好歹自己也是地府一大鬼差啊,小小一个傀儡师,这语气听着总让鬼火大啊,只是这才打算开口说两句,却被黑无常拽着朝着一方一揖拜了下去:
“御史大人……”
“小白带他去黑无常跟我来。”不知何时出现一人……咳,鬼,身穿绛红衣袍,缎带束发,留了两撇小胡子,样子斯斯文文,像书生,却又像是多了份威严。
白衣鬼一犹豫,他刚顾跟钱小川聊家长里短了,该处理的事还没处理呢,这奈何桥边鬼差还打着呢,乱得很,“可是这些……”
“牛头马面会处理钱小川,”绛衣小胡子头一偏,音一沉,道,“稍后再跟你算帐。”
钱小川撇嘴,没搭理。
小胡子转身带着黑衣鬼走了,白无常挨到钱小川身边,撞撞他胳膊:“哎,算什么帐啊?”
“带我去轮回殿。”
白无常摸摸鼻子,耸耸肩,带头往地府深处㊣(6)走。
这人可真无趣,跟百年前没两样……
这地府七十六司一司一殿,这一殿一殿数过去,到轮回殿可远可深着呢,钱小川没话说,白无常就闷得慌,开口就套近乎。
“你到轮回殿去干嘛?”白无常问道。
……不理。
“你想通了想转世投胎了?”白衣鬼再接再厉
……照样不理。
“你不找离朱了?”白无常锲而不舍
……
“离朱……”钱小川脚步一滞,站住了。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在固县时,那阴律司似乎也同他提过这名字。
离朱离朱……
给读者的话:
咳,关于睡睡里的轮回殿跟三生石的事与典故里有些出入,嘿,各位亲且抛开以往看过的关于地府的传说典故……
离朱(2)
离朱……是谁?
“哎,你这样子,”那走前头的白衣鬼见后头没了动静,回头一看,钱小川呆在那儿呢,白衣鬼眼珠骨碌碌转两圈,突然地双手握拳用力一击,大叫,“不会是失忆了吧?”
“离朱……”钱小川没理,只心里琢磨着离朱两字,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在固县初次听到这名字,这一回,总觉得心里……有些痛。这感觉很微妙,胸腔闷闷地,不欢喜却很是思念……
讨了个没趣的白无常只得转回头继续带路,只是嘴巴停不了,依然叽叽喳喳个不停。
“哎,我说你真的失忆了?”
“不会真是想不通要去轮回了吧?”
“哎……”
钱小川被他烦得头很痛很晕,不得不出声打断:
“离朱是谁?”
“哦,离朱大人么,他是……”白衣鬼才要回话,突地脚步一顿,抬手一指,‘啊’的一声,“轮回殿到了。”
轮回殿外,三生石。
钱小川站在殿前,盯着三生石上‘钱小川’后那‘离朱’两字,双眼发红。
“说起来,你眼睛治好了?”钱小川不进殿,就在那看着,白无常人是带到了,不过不想回去给他家御史大人驱策,于是很不顾形像地蹲在门坎上继续八卦。
“什么?”钱小川稍稍一回神,听无常如此一问,不解。
“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无常叹气:“你来轮回殿就是为了这三生石?”
钱小川没吭声。他以前,总觉得记不记得那些事,其实都无所谓,不过,即使不记得,心里,竟还会有感觉。
“三生石,嘿,”白衣鬼说着,站了起来,“你自己慢慢回味,我公干……”
忘了百年的事,要找回来么?白衣鬼摇摇头,这样很蠢哎……
三生石,看三生,钱小川不想知前世,也不欲知后事,他只想知道,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知道,离朱是谁,他还想知道,到底是谁把自己变成了这般模样……
百年前的事与钱小川有关的,不多,一个无趣的傀儡师而已,只是,钱小川在看到那所谓的离朱时,目光一凝,随即眼角上挑,似笑非笑。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所谓当年,所谓主人,所谓离朱,果然,忘了的事还是忘了的好,这一世,不是有柱子陪伴着么?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居然就在身边,嘿,算白白来了一趟,还害得柱子担着心,不值。
钱小川想想,又要发笑,又看了石上那两个并刻着的名字,这才转身往回走。
柱子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进来时应该对给娃娃一道驱鬼符的,刚刚出鬼在的鬼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他,对了,娃娃会看好柱子的么。
离朱离朱,‘他’竟然就是离朱,难怪么……
“你这就要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使得钱小川脚步一顿,停下了,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红袍人。
“当然要走。”又不是疯了,谁愿意留在这阴曹地府啊,晦气得很。钱小川这一边想着,眉一皱,“阎王爷?”
“没错,”那红袍阎罗点点头,“被你砸破的鬼门怎么办?”
“那不是你的事么?我是人不是鬼,算那些闲事做什么?”钱小川依旧嘴上答话,踏出一步,又要走。
“哎,”红袍阎罗一拧眉,“那怎么是我的事了?做人要有担当。”鬼门分明是你砸破的,怎地成了我的责任了?
“七月一到鬼门开,”钱小川挑一笑,“这都十四了鬼门不就是应该开着的吗?我只是借了个道而已。”
阎罗一愣,鬼门不开是自己的错,可鬼门被砸,这可是这姓钱的事啊,居然有脸说‘只是借了个道而已’?
“钱小川!”正在阎罗纠结着谁错哪错的时候,刚刚命白无常给钱小川带路的御史大人又出现了,这一声叫,叫得阎罗眉开眼笑,嗯,这蛮子说话忒气人,算个帮手么,呛呛那姓钱的也好。
“轮回殿去过了三生石也看过了现下可能算算账了吧鬼门被你砸了个大洞你要去被刚刚走脱的鬼魂有多少你得抓回来多少还有若是人间因此遭到了损失或劫难……”
“等一下,”阎罗王听这蛮子越说越过份,话说,这人间劫难什么的,怎么着也轮不着姓钱的来管么,再说了,追根究底,地府也有责任的,“我说姓薛的,你是不是太过了?”
“你们也知道太过了?”钱小川刚被御史一番抢白,正气着,刚好,这阎罗话一出,钱小川就爆了,笑得阴森森的,他这会儿正后悔着进地府来呢,这些鬼还挡道,“地府的事,地府自己解决。与我无干。”
“哎,你这说的就不对了,要不是你鬼门能开个大洞?要不是你那些个冤鬼怨鬼能跑了?”阎王眼一瞪,这家伙比百年前还嚣张,不就是欠了个人情么?果然人间人情最是麻烦。
“要不是你们没事七月关鬼门我能在门上砸个洞?”钱小川头一昂,打死不认,这麻烦要真接下来,那他跟柱子的下半辈子就非得死里来活里去给人做跑腿的了,开什么玩笑,他还要跟柱子……
总之,死都不干。
“你……你……”阎王被气着了,一拽御史的袖子,吼,“你来说!”
御史大人眼一瞪,刚刚要说的他都说了…㊣(5)…
“没事了?”钱小川催道,“没事了我就走了啊……”柱子还等着呢,也不知道刚刚在这里误了多长时间,柱子等久了吧?
“小白小黑……”御史大人脸一沉,喝道。
“在!”刚还跟小川八卦的白衣鬼和之前见过的黑衣鬼应声出现,也不知两鬼哪冒出来的。
“牛头马面……”威风不落鬼后的阎王爷也是一声吼,接着就出来两不人不畜的鬼。
“是!”
“你们要拦我?”钱小川眉一皱,看着眼前这四鬼,一眼瞪向甩着袖子站一旁看戏的阎罗御史。
阎王被这一瞪,气势就没了,他欠这人一份情……
“你帮我抓鬼么……”
意思就是不答应就不能走么?
“地府没鬼差了么?”钱小川忍着气,问:“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地府鬼差不就是专门抓鬼的么?他就不信这阎罗只因为自己砸破了鬼门就真要自己负责,真强迫自己帮忙抓鬼。说真格的,自己也不过是个人么,可管不来地府的事。
“呃……”阎王势弱,这话不好答。
“因为离朱。”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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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3)
因为离朱,因为阎王要借离朱那双眼,因为地府要……借神鸟之力。
“抓鬼的事,我应下了。”钱小川心里明白,早先在潭边时,娃娃也说过,如今谛听不在,地府这混乱大概一时也整不好,等整好了,鬼差也空下来能抓鬼了,那时恐怕就轮到人间乱了。而且,若是人间真因此而乱了套了,那他想跟柱子过好日子就难喽。
所以么,还不如现下应了,抓得到抓不到暂且不说,跟柱子到处走走也是好的,而且,依柱子那婆妈性子,要真有闲事,想不管都难,至于鬼门关上那个大洞么……
阎王爷御史一听钱小川这话,这是答应帮忙喽?顿时,齐齐松了一大口气,谁知钱小川这下一句却让他俩双眼圆瞪,气愣当场。
“加上百年前那回,你欠我两次!”
欠两次……两次……
这人真的是说大话不怕咬着舌头,可他偏偏也没说错……
“我走了。”没等阎王御史反应过来,钱小川就丢下这么一句,真走了……
“等等,”御史见状,出声叫住了,钱小川脚步却未停,显然是不想在这地府之内多呆。
“代我向离朱问好。”御史道。
“……不用了,”钱小川顿了顿,依旧往前走,“抓鬼的事我竟已经应下了,就会做到,至于离朱……”
离朱已不是前世的离朱,还是别多事的好。
而且身为主人,不就是该好好爱护自家宠物么?
嘿,钱小川前后想一想,乐了,可不就是宠物么?于是脚步加快,心里迫不及待了起来。
回到潭边时,柱子还没醒,娃娃虽然很不待见柱子,却把他照顾得很好,没让柱子被恶鬼欺负了去,见钱小川出现,眼一亮,喜道:“哥哥。”
“嗯,”钱小川答着,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柱子,有些不敢揭柱子身上那道昏睡符了,“雪儿你要跟我们一起么?”
“娃娃可以么?”那雪娃娃小声道。
“嗯,鬼门关给我毁了,今儿开始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用不着你守着。”钱小川道,“这深潭就别管了。”
“真的?”雪娃娃笑了,眉眼弯弯,像个小菩萨。
“嗯。”钱小川也笑,蹲下身子接着柱子的手直犯愁,这符是揭呢,还是不揭呢?揭了柱子醒了指不定会发火了,柱子这会儿肯定很不满,自己算计他虽然是为他好,不过,这笔账不好算哪……可不揭吧,这怎么回去?
“哥哥你怕这丑八怪?”雪娃娃在一旁看得清楚,刚刚才喜上眉头,这会儿脸就又拉下来了,哥哥似乎很喜欢这丑八怪,这样不行,“哥哥你们……真的有小娃娃了么?”
钱小川闻言一愣,想起柱子前些时候唬雪儿的那些话。
“五岁,个子跟你差不多,”钱小川道,“要不你给他取个名字呗,他现在还没个正当名字呢。”
“让……让我起啊……”雪娃娃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地,给小孩子起名字哎,从前都没有过……
“你是他叔叔么。”钱小川笑,觉得这样很合算啊,娃娃多了个小叔叔,雪儿能有个玩伴,多好。
“哥哥……”娃娃这心思可被钱小川给整个翻面煎了个透,一时高兴一时欢喜一时难过一时气恼,不过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哥哥,那这丑八怪怎么办?”坚持不肯改称呼的雪儿问道。
钱小川为难归为难,可那符倒是要揭的,不然,柱子在这深潭边躺久了对身体不好。
发火就发火吧,反正迟早的事。钱小川一想,伸手将柱子身上那符揭了下来。
唉,希望柱子不要太生气的好。
……
柱子是在天破晓的时候醒来的,本来之后却并没有像小川想像的那般生气。
钱小川想了许久想不通,这会儿他们正在回通州的途中,赶着回去用午膳呢,不过钱小川顾忌着柱子不敢说话,柱子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话是没说,脸上神色可精彩了,惊疑不定的,懊恼的,不安的,痛苦的失落的,可独独就没有愤怒的。
柱子这是怎么了?
钱小川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也是痛苦不安地很,要是柱子心寒了就不好了……
“柱子……”钱小川想来想去,心里也不安了,忍不住就要开口叫。
哪知走前面的柱子肩一抖整个人一僵,站住不动了。
钱小川这回是真担心了,柱子这什么反应啊……
“柱子……”
“小川知道那主人是谁了么?”柱子问道,声音很急很促有些不知所措。
钱小川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那……那你要办的事也办完了?”
“……嗯……”
“那现在是要把找主人了么?”
钱小川想想,原计划的确是这样没错,虽然在三生石上看到的结果跟他以为的不太一样,不过,抓鬼吧,其实跟找人差不多,现在人不用找了,可得找鬼么,想着钱小川又点了点头。
“那,你是要走喽?”
钱小川还是点头,的确是要走,他可不想呆在通州这地方。
“那我……那我也一起么?”柱子这一句问完,就低下了头去,像是有些不敢看钱小川的眼。
“你当然一起啦,”钱小川诧异,随即一想,便明白了柱子为的是哪般,眨眨眼,一笑,“我们不是还㊣(5)得去固县接儿子么,怎么,你不要了?”
柱子一呆,小川这意思是……
“小川你你……”
“怎么,你不会想甩完儿子还要甩了儿子他老子吧?”钱小川一笑,笑得极阴险,柱子被这一笑,吓得心肝儿一颤一颤地,一时竟也没注意到钱小川语气的转变。
“我……我要的。”柱子急道,小川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找不找得到主人,跟自己是不是与小川在一起,貌似关系不太大哎,所以,答案是肯定要的。
“嗯,”钱小川满意地点点头,倾身吻在柱子额间,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地府时那御史说的最后那句话,“对了,有人托我向你问好。”
柱子才为钱小川那一吻恍神呢,听钱小川这一说,奇道:
“谁啊?”怎么小川还认得自己不认得的人么?
钱小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据说姓薛。”
给读者的话:
咳……本以为今儿个又更不了了……不说了,塔做饭吃去……哈哈……看文的亲记得留言啊
离朱(4)
“姓薛?”柱子歪歪头,不认得啊……
“不认得就算了,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