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解决了自家这些事,再好好迎娶秦家小姐过门,不过老太太说秦家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再延,还不如就退了这门亲,别误了人家,三爷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就答应了,可夫子不答应,说都已经误了人家了,不管早娶晚娶,总不能退亲啊,这样对姑娘家名声不好……
李计邹就这么蹲人家墙角,蹲了好几天,见事情愈吵愈烈,心里就揣揣不安,没敢出来见他的夫子,最后一次,他便看到夫子被气得摔门而出了,于是就跟了出来。
那时急风骤雨的,吴生行一个书生,当然去不了多远,就在管县里云来客栈落了脚,那地方是李家产业,作为少东家,李计邹当然是知道的,熟门熟路跟了进去,看着吴生行叫了热水洗浴,看着他呆坐在桌边叹气,也看着他心事重重连睡着都不得安眠,心里又甜蜜又心疼,那股子激动劲就别提了。
吴生行在云来客栈住了两天,第二天时便看到李计邹了。
当时的场面比较诧异,吴生行那人爱干净,又是夏季,虽然下着雨,可每天还是要沐浴的,可闭着眼才坐进浴桶里,便感觉有人看着自己,猛睁眼,就见到站在浴桶边傻笑的李计邹。
李计邹自己是鬼,以为夫子该看不见自己的,皱着眉本来想拿湿巾给夫子擦背什么的,反正他看不见么,可他这看见心上人儿赤着身子沐浴的样子,一时间神魂颠倒魂不守舍,就这么忤在那里笑。于是,被吴生行睁眼撞个正着。
吴生行原本就疼这聪明的小子,可前不久一场大火将李家烧个精光,他初时还以为李计邹也死了呢,没想到还能见到,心里当然欢喜了,让李计邹去外间等,自己匆匆忙忙洗浴出来,就将详细问了火灾的事。
李计邹倒也老实,说了自己是鬼了。吴生行听了当然诧异了,想着这小孩也挺不容易的,就说要去李宅那边看看,别的不说,先把李计邹的尸体找回来好好葬也是好的。
李计邹虽然觉得什么尸体啊这说话挺寒碜人的,不过,这是夫子一片心意,倒也没拒绝。就这么地,一人一鬼大雨天出了门了,吴生行那一身书生长袍穿着不便行动,就跟跑堂的小二借了衣裳来穿,带着斗笠蓑衣去了李宅。
这李宅不是就在那山背面么?吴生行一开始倒是在废墟里翻找了一通,尸体当然没找着,然后听着像是山那边有什么声音,这大雨天的,天又暗,阴森森的,照了平时别的什么人,断然是被吓得马上回了城,可吴生行好歹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当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呀什么的,于是虽然心里还有些怕,可还是绕过去想看个究竟,然后……
山洪就来了。
就这样?
柱子呆愣半晌,想说,这巧合……还真是有那么点不靠谱哎……
钱小川的眉却越皱越紧。
这李计邹说的,应该是事实没错,可,却不一定是真相。
首先一点,那吴生行为何会看得到鬼?钱小川想不通。
再有,那吴生行,他倒是见过的,巧的是吴生行好似除了自己叫什么是管县吴家人之外,其它的竟都忘了,且不说他是不是说谎,可这事本身就很诧异,吴生行明明就才埋在洪流里最多两月而已,怎会与山体同化?
“吴宅和云来客栈大火呢?”钱小川问。
李计邹愣了下,摇了摇头,他自跟着吴生行从客栈出来后,就没回过城,哪知道那些后来发生的事?
“后来一直呆在这里?”柱子好奇道,不会闷么?
李计邹摇摇头,他其实,一直在找夫子。
“有个道士,”钱小川缓缓开口,“一身灰袍,八字胡,面相长得很坏的,见过没有?”
李计邹突地全身发抖,不像之前柱子问到李宅大火和吴生行时那种做错事害怕人责备的抖,是真正害怕的在发抖。
“你见过!”钱小川肯定道。
李计邹抖着,无声地点了下头。
“他做了什么?”钱小川问。
“杀……杀鬼……”李计邹结巴着道。
钱小川皱眉,那道士果然是关键。
“小川?”柱子担心地问,小川这一晚上脸色都没好过,也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我们去吴府,”钱小川道,然后看着李计邹,“你也去。”
之后,钱小川用道符捆了李计邹,被柱子驮着摸过了那护城墙,潜入吴府了。
吴府里在办丧事。
这是肯定的了,吴家当家才死么,宅子里人倒是正忙着,那道士竟也在,钱小川远远地看着,眉头就又皱了起来,柱子对这鬼怪的事本就不在行,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小川身上,小川自醒来后频频皱眉,柱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后悔,要不是自己多事,说不定现在两人都已经在通州了。
钱小路川原本就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灵堂瞧那道士的动静,突得就觉得额上一热,转过脸来看,就见柱子一脸心疼地给自己揉眉心呢,见自己在看他,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声音,可钱小川就是知道柱子跟自己说的是啥。
柱子在说,对不起!
钱小川先是一愣,然后勾唇一笑,竟没管两人还蹲在人家屋梁上,凑上去就亲。
柱子被他吓了一跳,倒也不再纠结于心里把小川拖下水的不安,专心致至地回应了,可旁边被小川拴着的李计邹却是惊到了。
嗯,那反应嘛,跟他那死板夫子是完全相反的,红着脸不敢看,可又时不时地偷着瞄两下,心里又羡慕又苦恼,还有些尴尬。
只是柱子刚刚被钱小川吓到时不小心一口气不稳泄了出来,那道士是何许人,当然是发现了,看着两人藏身的方向就喝:
“谁?”
柱子万分不情愿地与钱小川分开了,然后带着人飘了下来。
那道士见是他们,瞳孔一缩,冷笑:“贫道还发愁着要去哪找你们呢,竟自己送上门来,啧……”
柱子闻言白眼一翻,觉着挺无聊,这道士大概真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明明在客栈吃了亏的。
“我说你这妖道讲不讲理啊?明明这管县大祸是你带来的,你倒好,全往别人身上推,哎,我跟你讲,”柱子,咳按小川的话说,真是是张嘴就是瞎话,而且信手拈来毫不费劲,这一声‘妖道’,连钱小川也是始料未及的,不可思义地看了还义愤填膺数落着那道士如何如何奸诈,如何如何险恶……
“这位呢,”柱子数落完完了道士,指了指钱小川,又道,外加手舞足蹈地对吴家那群一脸戒备的后生比划,“是仙人,不信可以往北打听,救的人老多了,再说了,你们见过这么好看这么正气的妖孽吗?”
这话当然也是柱子信口胡诌的,拿了固县来说事,倒也没说谎,只是钱小川听得头大,伸手悄悄在柱子后腰掐了一把,然后眼一瞪,警告:
你收敛点!
柱子咧咧牙,才想说什么,却被那道士冷着声打断了。
“养小鬼的仙人?可笑。”
吴家人一听,看着那缩在后头没吭过一声的李计邹点头。对啊,仙人怎么会养小鬼,而且这小鬼似乎挺怕那两人的,看那抖得……
柱子一愣,问:“你们都看得到?”
吴家几个没头脑的小辈连连点头,心里好奇,想着这鬼到底长什么样啊?真想看看……
钱小川那道符,本就是能让鬼怪现形的,只是刚巧,柱子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就他俩能看得到李计邹呢,不过这样倒也好,李计邹了解了大概算得上是一半的事实,所以,与其跟这道士在这里废话,倒不如让李计邹将前因后果说出来,那样的话,至少,小川不会再被当成妖孽了吧?
“既然你们都看得到,正好,”柱子想也没想,将还颤抖得厉害躲在自个儿身后的李计邹拉了出来,“这鬼你们应该都认得吧?要不就听听他怎么说呗……”
“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你们早就教好的,哼!”那道士道。
其实钱小川心里有疑惑的,李计邹跟他们谈了好些时候的话,早就不怕他们了,可还没进这院子时,便又开始害怕得发抖,到院子后见到那道士钱小川才明白大概是感觉到那道士的气息了,所以看起来李计邹说的见过这道士的话不假,可如果李计邹都见过这道士了,为何这道士的神情竟像是不认识李计邹似的?
吴家那些人,当然是认得这李计邹的,尤其是小辈,这不,乍一看之下,都吓了一大跳,有几个胆子大一点儿的,还凑㊣(9)近了些许,问:“李计邹?”
李计邹点头,然后咧着牙朝那少年笑笑。
那少年被笑得心突突直蹦哒,一跳跳了回去揉着胸口直骂娘。
“真是李计邹……”
李计邹也是被吓了一大跳的,人虽然怕鬼,可是那是因为心里有鬼,可鬼却是实实在在怕着人的,所以李计邹也是反射性要往后跳,可后头是笑得一脸欠揍的柱子。
“李少爷你给他们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李计邹确是怕那道士,不过,身后有个武林高手和道士撑腰呢,柱子看着人小,可那轻功不是盖的,刚刚背着个人翻墙的活,想都知道江湖上大概没几个人做得来……呃,虽然他也不是很了解那所谓的江湖,至于进来后就没说过话的钱小川……
嗯,这人给他的感觉沉底,他不太敢去招惹,不过,肯定是个好心人……
李计邹在心里给自己过了一遍胆,然后很勇敢地站直了身子,开口道:
“这个人,不是道士,”李计邹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个道士,他本名,叫余大庆!”
柱子小川皆是一惊,这事,这小子没跟他俩说过啊……
给读者的话:
咳……没断更哦,今天……
鬼域
那个自称是道士却被李计邹唤作是‘余大庆’的人,在李计邹那句话说出之后的瞬间,眼一寒,胳膊一抖,直扑过来。
大致来说,这‘余大庆’么,有些没头脑,先不说李计邹这会儿什么都还没说呢,谁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就算他真的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儿来了,大不了否认么,这么急着就暴露自己是为不智。再说了,现在那钱小川一伙才是真正的‘妖孽’么,不然就任着李计邹说完了,然后威严的来句‘满嘴胡言乱语’倒打一耙不是更好?
可他没有,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总之,在李计邹开口说了那句后,他进攻了,来势凶猛狠厉,完全不像个修行的道人。
李计邹被他下了一大跳,完全不知道做何反应,幸得钱小川在后头拉了他一把。
钱小川看得真切,那道士看起来像是并不怕李计邹说什么,虽然不知道那道士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一点肯定的就是,这一扑,倒是用足了劲的,而且他手里还夹着道符,这一下要是让李计邹给挨着了,少不了得灰飞烟灭鬼影无踪了,于是拉了鬼回来的钱小川想也不想,一脚,将傻站在自己身旁的柱子踹了出去。
柱子被这一下给惊得心都跳出来了,看着凶神恶煞的那什么,心里直打鼓,暗道小川这是要让自己去送死么?看那道士就知不是好相与的……
小小受了点心伤的柱子黯然地捂捂胸,含泪上场了,将万人敌教他的那些本事,毫不保留地全拿来招呼那假道士了。
柱子的功夫说起来还是过得去的,至少连那秦少堡主秦歌都认可了不是么?不过奇就奇在,假道士也不赖啊,他跟柱子打了近半柱香,竟丝毫不露败迹,钱小川在一旁看得直皱眉,那道士功夫不错,而且除了功夫,他还会些道术不是么?虽然柱子这会儿还撑得住,没落下风,可没准那假道士暗地里使拌子呢?
这么一想,钱小川就后悔了,看着院子里打得欢的俩身影心里没底儿,他有时候脑子也会犯个糊涂什么的,这一紧张么,没细想,张嘴就叫:
“柱子……”
柱子这会儿正专心应敌呢,小川这一声叫,可实在不是时候,必竟这是在吴宅么,主观上来说,这里的人现在还是把小川当作妖孽的,柱子这心也还悬着呢,这么,小川一叫,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回头来看,结果……落了空门。
假道士余大庆那凌厉的一掌眨眼就到,柱子只顾着看小川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川急红了眼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嗯,人倒是让他给扑到了。
柱子给他压在身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钱小川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刚刚有一瞬间,自己身体特别地轻……
唉,也不知道这该不该叫因祸得福,总之,小川那一急之下,想都没想……是把身体丢了扑过去的,只是这次与以往脱离了身体便与鬼一般不能接触实体只能作为透明的存在的状态不同,他不但触到了柱子,柱子,也看到了他。
没胆的小鬼李计邹早在架打起来的时候找个地方自己躲了,吴家人本来挺震惊地,可打起来之后,就全变成看热闹的了,心里头倒是个个都有数了,到底谁是谁非,真正心怀歹意的人又是谁大致都了解了,不过竟然已经有人帮着出力了,作为生意人,当然是打着小算盘袖手旁观么。
可这事诡异啊,这明明打得好好的,那叫小川的这么一叫吧,害了人不说,竟好似也把自己也给害了,突然就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那叫柱子的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仰倒在地上睁着眼也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他前方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呀……
吴家人看不到趴在柱子身上丢了身体的钱小川,可那道士还有那鬼看得到,那道士一击不成之后就收了手,死盯着趴在柱子身上的小川眼发亮,那胆小鬼李计邹见着道士发亮的眼却直发抖,这眼神他见过,叫‘贪婪’。
“小心!”李计邹见那道士手捏着道符又朝小川扑过去,急得大叫了一声。
柱子被这一吼,叫回了神,双眸一凝,搂着小川的腰背一个驴打滚,躲过了,在第二波攻击来之前,抱着小川又站起了身。
假道士浪费了张符却连人带鬼都没逮到,倒是没恼,接着第三击又马上跟着来了。
说起来,这么被人步步紧逼,不说柱子,钱小川心里也恼了,这假道士,不但胡言乱语说自己坏话冤枉自己,还搞出这许多事拖了自己的行程,真是可恶至极。
今儿都七月初五了,再九天而已。再不到通州找到鬼域,那这一趟就白来了。
“柱子……”恼极了的小钱小川这么挂在柱子身上,他这状态,身子本就是没重量的,柱子除了手脚不灵活了点,其他都还好,只是小川这么贴在他耳边说话,说得他不但耳痒痒,心也痒痒,侧过头去也不管那道士是不是穷追不舍,毫不犹豫就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