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如此与我说话么?”女子一侧身,将姣美的容颜露出一丝的伤然遮掩,微微紧抿了唇。
男子一抬头,怔怔地看着女子,眼中荡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似情却带怨,似爱却带恨,似思念却又冷漠,却在女子转身的一瞬间复于平静,眸中只余满满的冷漠:“不然,太后娘娘还欲如何?”
女子闻言看着他道:“我欲如何?我还能如何!我只是不愿你如此对我毕恭毕敬的!不愿你我形同陌路!”
男子淡漠冷毅的脸上微有松动,眸中闪过复杂,抬头看向女子:“那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曾后悔过?若是回到从前你可还会选择如此?”
女子微微一怔,垂眸,姣好的面容满是坚定,声音轻淡却坚决:“没有回到从前,人……不可能回到从前。我也……不后悔,从来不曾后悔过!”
黑衣男子看着面前的女子,眸中闪过复杂和难耐,声音恢复冷然道:“即是如此,太后娘娘从选择那条路开始就应该明白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
太后闻言微微仰起头,移开目光,脸上带着倔强,眸光微凝向远处,轻声叹道:“是啊!哀家早就明白的!今日是哀家执意强求了!”声音中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得苦意和伤感。
穆风一抬手,冷淡道:“太后娘娘明白便好,穆风便先告退了!”说完,微微擦过她的肩,冷然离去,那黑色的背影,也透着冷漠与疏离。
望着他的远去背影,太后红唇一勾,“呵呵”地低低笑了起来,似乎要将所有的笑都笑尽。可那笑中却是尽是苦涩和自嘲,眼中隐隐有湿润的细光,太后娘娘?真是……讽刺的称呼啊!
她从未后悔过,真的……从未后悔过……即便那时他对她嘲讽:恭喜荣妃娘娘成功爬上自己主子夫君的床塌之上!她也不曾后悔;即便那时他对她冷冷道:我真是看错你了!她也不曾后悔;即便那时他对她一叩首,冷硬的声音满是讽刺地道: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亦不曾后悔!真的没有后悔过……
伸出纤细的手指,揩去眼角的湿润,手捏紧了又松了松,指尖的泪被尽数碾干,敛去了一切苦涩与伤情的情绪,决绝地转过身去,姣美的脸上只余坚定之色,她仍是那个执掌**,为人所敬畏的太后!红唇轻启,声音清然而带着威仪:“来人!摆驾回宫!”
灼热的午后,长长的走廊上,却显得格外冰凉,一个黑衣劲装,一个明黄宫装,一个坚毅冷然,一个雍容华贵。但是……两人的背都挺得直直的,带着倔强,却坚决而毅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永不回头。有些人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即便有交集,也注定在擦肩而过后,渐行渐远,永远没有回头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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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的分割线再次飘过……。
“陛下!”冷硬的声音在殿内突兀的响起。
凤轻歌转过身,看向来人:“嗯!”
“今日步凌寒将军在巳时出宫回了步家,又在午时出府去了花满楼,柳公子也在巳时出了宫,不过是出宫后便直接去了花满楼,傅公子一直在寝殿内未曾出来,楼二公子亦是如此,楼大公子倒是在午时回了一趟宁王府。”穆风低头微微抱拳道,声音冷硬而有力。
“哦?”凤轻歌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她在王夫候选人进宫后就给每人一块令牌,每个月能出宫三次,想不到,有些人如今便按捺不住了。微一沉吟,转言道,“等雪颜将仲黎叫来,你们便同朕一道出宫吧!”
第三十五章 勉尔遁思
庭院中,芳草萋萋,树荫成片,在炙热的夏中显得格外的阴凉,一阵一阵的微风轻轻吹过,芳香四溢。一边的葡萄藤架下,两个人于石桌石凳上,执盏茗茶,相对而坐,一个白衣束发,容颜昳丽,恬然淡雅,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一个灰衣长衫,容貌寻常,头发松散,随意从容,一副山林隐逸的模样。
“下人只道是小儿与干姐姐一道回府,微臣还略微奇怪,却不想原是陛下大驾光临寒舍,微臣未更衣整发便来迎驾,多有失礼之处还望陛下见谅!”容貌寻常的灰衣中年男子,一拱手道,话虽恭谨,语调却散懒扬长,不卑不亢,带些洒脱清逸之意。
凤轻歌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看着男子道:“无妨,朕未曾命人提前通报便突访贵府,才是惊扰了!”回味到口中残留的馥郁的茶香,清凉爽口,不由轻声赞道,“好茶!”
“呵呵~自家院子里种的些茶树叶子晒干粗制加工了泡的凉茶,难为陛下喜欢,陛下若不嫌弃,微臣便令人为陛下包一些茶叶回去。”男子轻轻一笑,轻摇蒲扇,虽年过四十不惑,但下巴光洁,并未留蓄胡须,平凡的眉眼带着一股寻常人没有的清逸洒脱和慵散。
“那朕,便却之不恭了!”凤轻歌轻勾唇角,放下杯盏,眸光轻转,转言笑道,“朕倒不知,仲爱卿原是有两个儿子!”
“呵呵~”仲繇闻言一摇蒲扇,清朗一笑,扬长了声音道,“微臣的确有两个儿子,不过大儿子早已娶妻成家。仲黎从小体弱,有经验的老人说粗生粗养,不易多病,也不会娇生惯养,适才将阿黎寄养在乡间,直至他五岁时才将他接回。”
“原是如此!”凤轻歌微微点头道,轻轻侧头看向远处正弯着腰,一边打理自家院子里花草,嘴里还一边对着花草独自念叨的仲黎,不由唇角轻弯,眼里都是笑意,回过头道,“仲黎这小子,天真爽直,朕也很是喜欢!”
仲繇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异光,入鬓的浓眉微挑:“听闻陛下认了小儿为弟弟?”
“是!朕是真心当仲黎是弟弟!”凤轻歌抬眸看着他认真道。
“小儿顽皮又不懂事,又何德何能让陛下认作弟弟!”仲繇摇了摇蒲扇,叹道。
“仲黎虽不谙世事,但却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擅于养花弄草,就去努力发挥自己的才能,达成自己的梦想和志愿,他活得清醒自在。”凤轻歌看着仲黎抹着汗,埋头苦干的样子,目光里是淡淡的柔和,和笑意。回过头,看着仲繇,定定道,“朕,很是欣赏,也很是羡慕。”
仲繇闻言,摇扇的手微微一顿,看着她,眸中闪过异光,拱手道:“小儿承蒙陛下错爱,是他有福了,微臣便在此代小儿谢过陛下了!”
凤轻歌轻轻一笑,站起身,侧身而立,看着远处,目光悠远,微凝,转身微微一笑道:“仲爱卿可有何宏愿?”
仲繇亦站起身,轻摇蒲扇,声调清扬懒散:“微臣一声并没有什么宏大的志愿,娶妻生子,家和美满,寻常人家希求的这些微臣的都有了,人言道,‘知足常乐’,微臣很是满足,也别无所求了!”
“十五年前,仲爱卿以一篇《治国论》冠盖京城,昔日父皇百般请仲爱卿步入朝为官,仲爱卿最终却也只愿做一个掌管百工技巧诸务的从三品少府监。仲爱卿不觉得枉负了满腹的才华么?”凤轻歌眸光一转,而且父皇去世后,柳相设法将少府部分原有的权力转归殿中监,少府监这一职也如同闲职,权力大不如从前。
仲繇闻言轻声一笑,轻摇蒲扇:“天下能人众多,有才有志之士亦是众多,仲繇不过是沧海一粟,朝廷上更是不乏英才,仲繇志愿乐得安心闲适,仲繇承蒙先皇赏识已多有惭愧,如今陛下不必为仲繇如此小志小才之人屈尊游说。”
“‘用人之道,首在鉴人,次在用人,终在聚人,德才需鉴,不鉴必失。用人有道,失道致祸,聚人为过,正心为因。用人要疑,用人不疑,必死无疑,疑人不用,无人可用。’这是你《治国论》中所书,朕如今便是遵循你文中所书,鉴人,用人,聚人。仲爱卿《治国论》一文中行文论点间可见其胸中有沟壑,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可见仲爱卿并非志小,而是……”凤轻歌负手而立,定定地看着他,“河塘游龙相争水亦浊,仲爱卿不愿趟这趟浑水罢!”
仲繇摇扇的手一滞,猛地抬头看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转而清逸一笑,“陛下好心思!”
凤轻歌轻轻一笑,看着他,启唇道:“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马驹毛色白如雪,风驰电掣飘然至。应在朝堂为公侯,为何安乐无终期。优游度日宜谨慎,避世隐遁太可惜。)朕等你的答复……”
来仲府说服仲繇,才是她出宫最主要的目的。雪颜……她如今无法再信任,所以她不能将她带出府,若只带紫苏而将雪颜一个人留着宫里势必会引起雪颜疑心,未免打草惊蛇,她索性两个都不带。今日,她有意借着仲黎的志愿与梦想将话题引到施展才能,完成宏志上面,为的就是说服仲繇不再埋没自己的才能,仲繇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是此番能说服他,那么自己便多了一股助力。但愿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能打动他……
出了仲府,凤轻歌带上了仲黎随同穆风,以及仲繇赠的那几包茶叶欲往花满楼去。
“买烧饼诶!又香又脆的烧饼!”
“买花!大哥买朵花送给你的心上人吧!”
“卖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
熙熙囔囔的人群中各种吆喝声传入耳中,凤轻歌听着这些吆喝声,不由唇角轻弯,在皇宫里太过清净,清净到没有人气,还是宫外好啊!这些原汁原味吆喝声在现代也难得听见了!
“小哥!你的糖葫芦本姑娘全要了!”一个清灵略显豪爽的女声从嘈杂声中传来。
第三十六章 骗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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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的糖葫芦本姑娘全要了!”一个清灵爽利的女声从嘈杂声中传来。
凤轻歌闻声朝声源处看去,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手腕间带着银铃,腰间也挂了个大大的铃铛,正从卖冰糖葫芦的小哥手中将整个插满了冰糖葫芦的棒棍接过,一手将钱递付给他。行动间带动着手腕和腰间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一大群小孩围在她的身边。
“来来来!要冰糖葫芦的就跟姐姐我到这边来!”女子一把扛起插满了冰糖葫芦的棍棒,走到路边,小孩子们拍着手,欢快地簇拥上去。
凤轻歌这才看清的她容貌,俏丽多姿,清丽脱俗,一双明眸顾盼流转,璀璨若星。行走轻盈,举止灵动,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豪爽气息。
凤轻歌不由来了兴致,驻足看着那个俏丽的红色身影,一瞥身后的穆风:“那女子会武?”
“是!”穆风一看女子,垂首低声道,“而且武功不算弱!”
“哦?”凤轻歌闻言一勾唇角。
“只要谁跟着姐姐我去花满楼,姐姐就跟谁给冰糖葫芦吃!”红衣俏丽女子将插满冰糖葫芦的棒棍像拿着禅杖一样杵在地上,一手叉腰扬声道。
花满楼?凤轻歌眸中闪过异光。
“姐姐,你一直盯着那个红衣服的姑娘做什么?”仲黎见她顿住了脚步,看着那边不由奇怪道。
凤轻歌闻言回过头,对他一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想给你买串糖葫芦吃,却没想那姑娘把冰糖葫芦都给买光了,我这做姐姐的想给你买串糖葫芦都买不了了!”
仲黎闻言撇过头,一哼:“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喜欢吃糖葫芦!”
“呵呵!好好,仲黎是大孩子!”凤轻歌呵呵一笑,就伸手去拍他的头。
仲黎身子一低,偏了过去,朝她一瞪眼:“我是大男人!你不要再拍我的头了!”又伸手朝她一指,“你还去不去花满楼了啊!都多大的人,还这么不正经,又贪玩!还说是我姐姐!”
凤轻歌见他一脸正经教训人的小大人样子,不由扑哧一笑,揽过他道:“好吧好吧!咱们这就走,我家的大男人!”
“谁是你家的!”随着三人的渐行渐远仲黎忿忿地声音在喧嚣的人群中渐渐淹没。
……
及至花满楼时已是申时,太阳没了出宫时那般炙热。
此时花满楼的客人比较稀少,只有大堂内来来往往为夜里歌舞表演作准备的楼里的姑娘们和龟公们。主台上摆放了一张桌子和椅子,一个身穿儒衫的有着长胡须的中年男子在坐在椅子上,手拿折扇在说书,台下依稀坐着写听客。
凤轻歌进门便遇上了花满楼楼主宁栖尘。
“秦姑娘今日怎得作这身打扮?”宁栖尘看着她一身男装,一双狭长的凤眼露出疑惑之色,微微迟疑道。
“听闻今日花满楼夜里要举办歌舞演出,由花满楼的花魁为伊姑娘领台演出,秦歌想要来看看,可惜花满楼夜间不招待女客,秦歌只好着男装了。”凤轻歌看着她笑道。
“是栖尘顾虑不周了,只想到夜里花满楼也要做那等男女寻欢的生意,不适宜接待女客,没有想到女客也是对夜间的歌舞表演感兴趣的。栖尘定会好好斟酌,想出个两全之策。”
凤轻歌略一沉吟道:“若将演出时间移至白天,势必会达不到夜间演出的那种氛围和效果,而且夏季白天炎热难耐,大多人都不愿出门而是呆在家中避暑的。在有歌舞演出时,不做风月生意,同时接待女客,这样虽少了风月有关的生意,但却也多了些女客,这样花满楼的生意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宁栖尘闻言狭长的凤眼中露出异彩和惊喜,轻拍柔荑,笑道:“秦姑娘果然聪颖,此法甚好,栖尘以后便照秦姑娘的办法来做了!此事还多亏秦姑娘提点,栖尘在此谢过姑娘了!”说着一屈膝向她行了一礼。
“哪里!哪里!不过是秦歌粗浅之见罢,能帮到宁楼主的忙才是秦歌的荣幸!”凤轻歌见此伸手将她微扶起来。
“姐姐,这花满楼什么时候有歌舞表演啊?”仲黎在一边百无聊懒,不由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知这位小公子是?”宁栖尘侧头看见凤轻歌身边的仲黎不由问道。
“这是秦歌的弟弟,秦黎!”凤轻歌介绍道。
“谁姓……唔唔!”凤轻歌反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咋咋忽忽,极度不满的嘴,一移身遮挡住宁栖尘看着仲黎的视线,笑道,“呵呵!这小子怕是心急了,来时便一直想着要见识花满楼第一花魁的表演!”
“哦?原来是这样!”宁栖尘看着她,狭长的风眼中略微露出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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