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君煜看着她忍耐着痛苦的模样,黑眸深邃如渊,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洒在她的腕上,从自己的素白的衣袍中撕开一挑白净的布条为她熟稔的包扎好。又掏出阙央为她调制的药丸,手捧着她苍白的面容,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凤轻歌恢复清明之色,喘着粗气,脸上苍白,有些虚弱地倚在楼君煜的身上。
柳相见此锐利的眸渐深,瞥了一眼仍惊叫着的华阳公主,转向凤轻歌,继续冷声道:“玉玺呢?”
“布谷!布谷”忽几声鸟叫从远处传来。
凤轻歌缓过苍白的脸色,微微扶正身子。听着这突兀的声音,眼眸闪过一道光芒。眼睛不经意地落到柳相身后,傅秦翊看着她,桃花眸中闪过一抹担忧。凤轻歌朝他轻轻扬起唇,眼眸转向太后。傅秦翊得到示意,不着痕迹地将傅太师和太后护好,嘴角挑起一个邪肆的弧度。
“玉玺在哪!”柳相重复,声音明显透着不耐和烦躁。
凤轻歌见此,心微安,转过眸看向柳相,嘴角不由挑起一个狡黠的弧度,用着身后那人时常用过的语气,淡淡道:“莫急!”
楼君煜听着她学着自己昔时的语气说这句话,黑眸之中流溢过淡淡的流光,薄唇轻挑,下颚微微抵在她的头顶。
凤轻歌感觉到他的亲昵,身子微微一僵。
而柳相脸色却是难看起来,心头涌上不安。
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柳相脸上微变,一只浑身翠绿的鸟儿,掠过众人的头顶,惊得侍卫纷纷乱了起来。
凤轻歌见此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不枉她费力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总算是来了!
楼君煜见此黑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翠绿的鸟盘旋在凤轻歌和楼君煜两人头顶,在侍卫围过来时又蓦地转了方向,冲出了殿。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殿外一阵短兵相交的杀戮声紧接着传来,几个柳相的侍卫捂着惨烈的伤,跌进殿内:“相爷!情况有变!”
柳相见此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急着一动身,肩头被刺伤的伤口一时间崩开,迸出鲜艳的血。
大批的士兵涌了进来。在殿中侍卫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猛地与其搏斗起来,一时间柳相的人明显处于下风。楼君煜揽着凤轻歌,轻巧地避开厮杀。
傅秦翊隔着混乱的人群远远地看着被楼君煜护着的凤轻歌,眉头紧拧,桃花眸中有黯然一闪而逝。随即一横手中的剑,将傅太师和太后护在身后。
训练得再好的侍卫也比不上上过沙场的将士。只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柳相的人便被纷纷擒住。柳相亦是负了重伤。被楼亦煊擒住。楼亦煊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境,让人将柳相擒住,视线落到凤轻歌和楼君煜身上时,晦暗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众臣见楼亦煊带兵擒住了柳相的人,不由露出惊诧之色。回想起上一次逼宫,宁王插足被收回兵符的情境。两幅景象何其相似,又见楼亦煊带兵,一时间不由揣测不定,惊疑重重。不知这楼亦煊打得是什么主意。而原先签了陈情谏书的几个大臣,脸色皆是煞白,不管这楼亦煊是打的什么主意,柳相都已经失势。他们签了这明显依附柳相的陈情谏书恐怕都没什么好下场。
正在众人揣摩不定时,却见楼亦煊走到凤轻歌面前,一掀衣袍,屈膝而跪,雍容华贵的脸上带着恭敬,拱手道:“亦煊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叛贼柳壑已擒,任凭陛下发落!”
“你!”柳相见柳相臣服在凤轻歌面前,脸色变得难看。
凤轻歌从楼君煜怀中挣脱,身子虽仍有些虚弱。却气势不减。上前看着脸上惨白的柳相,冷笑道:“柳爱卿啊!柳爱卿!看来你是不知教训。不见棺材不掉泪!本来朕还可以让你苟存于朝中,可你偏偏剑走偏锋,一一挑战朕的忍耐力。你弑君逼宫,威逼朕的群臣,置朕于不顾,你让朕如何容得了你?!”
凤轻歌眼眸凝上一层冷意和肃杀之意:“朕记得,朕先前便问过你,这情境是否有些熟悉,第一次,朕没让你得逞,暂且饶了你,第二次,你以为朕还会让你得逞?你以为,这弑君之罪,还可以犯几次!”凤轻歌一脸威严地走上殿,坐在龙椅上,气势凌人道。
凤轻歌从袖中拿出一叠纸,递给小咕咚,闭了闭眸:“念!”那些是她搜集的柳相的所有罪证,虽然现在不用这些,光一挑逆谋之罪便可让他满门抄斩,凌迟处死,但是他犯过的罪,就必须由他来承担,一个都逃不掉!
小咕咚尖声念着柳相的罪证,每念一条柳相的脸上便惨白一分。其中涉及不少柳相党的朝廷大员,亦是逃脱不了的被念出所参与的罪条,朝堂上顿时神色各异,悲喜参半。
这每一条罪就算不是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大罪,也是杀头腰斩之罪,就是十个柳相也不够死。殿下与柳相扯上关系的大臣不由颤抖着腿,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心惊胆跳地听着小咕咚念罢。
华阳公主瘫坐在地上,仍有手腕上的血喷薄,发癫般冷笑地听着小咕咚念着柳相的罪条,每念一条,就笑得越盛:“哈哈哈哈!柳壑啊!柳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也有今天!”
柳言曦脸色惨白地看着柳相,又痛苦地看着似木头人般的绮罗,面若死灰。
凤轻歌凌厉地扫向众臣,眸光泛着冷意:“柳相犯下众多罪条,光卖官鬻爵,通敌卖国,私造兵器,暗自招兵,弑君逆谋罪不容诛!明日午时处斩,将其头颅挂于城墙三日,华阳谋害其夫,与柳相私通,为逆谋从犯,同于明日午时处斩。犯牵及柳相共犯从犯者,斩立决!”
话音甫落,柳相抽过一个侍卫的刀,一把插进自己的腹中,双目不瞑地倒在了殿下。
原本癫狂地嘲笑着华阳见柳相自尽,蓦地停住了笑,爬到柳相跟前,摸着他胸膛上的涌出的血。艳丽癫狂的脸上露出慌乱,忽大笑着,将柳相胸膛中的刀抽出,一把插进了自己的心口。看着柳相,涂着蔻丹的鲜红手指抚着柳相有些苍老的面孔:你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哈哈!柳壑你最终还是死在了本宫的前头,你最终还是个懦夫!懦夫!”华阳大笑着,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艳的血色,抽搐着倒在了地上。眼眸死死地盯着柳相的面容,似嘲讽,似不甘般,似爱恋般紧紧地盯着,直至瞳孔没了焦距。。。。。。(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还可以再无耻故作娇羞一点么?
小司似是没想到,愣愣地看着先前还狠戾得连天凤国至尊都不曾顾忌半分的柳相,就这么失势自尽了!不由一个踉跄,绊倒在地,头上的金冠皆掉了下来。 头发散乱,看着凤轻歌,如一个疯子般:“我是皇子的!他怎么死了?你杀死他的?!他死了,我怎么办!”
而绮罗至始至终穿着一身不属于她的至尊龙袍,冷眼看着殿下相继自尽的柳相和华阳。眼眸之中除了怨恨,羞辱,愤恨,便只剩快意。
凤轻歌看着地上自尽的柳相和华阳,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龙椅涂了金漆的扶手。嘴角一挑:“柳相华阳皆畏罪自尽,其罪行罪无可赦,改判为凌迟处死!”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却又在意料之中。惊的是,这么些年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被处于凌迟处死的,而柳相今日却被她处于凌迟。意料之中的是,柳相犯了偌大的罪,处以凌迟其实并不为过。
况且柳相明理暗里逼宫逆谋两次,置帝王尊严于无物,如今定了他的罪,他却畏罪自尽。为巩固统治,树立威信,震慑群臣,选择将柳相的尸体凌迟虽算得上残忍,但却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毕竟这等大罪又岂是畏罪自尽便能轻易饶恕的?!
听到凤轻歌说凌迟,绮罗的手一抖,极力将心中的情绪压抑进去。眸子里满是怨恨!
凤轻歌瞥了一眼绮罗,站起身,看着群臣,面色肃穆而阴沉,威仪的声 音含着萧杀道:“即日起,为官论功,责罚论过。朕要清君侧!”
众臣怔怔地看着殿下一脸冷峻的模样,心如鼓跳般不安,忐忑地看着殿上的凤轻歌。他们其中不少人都当着陛下的面签了陈情谏书,若说陛下会没有半丝介怀,鬼都不会信。当着皇帝的面,承认皇帝已死。并叛变,无论是否是被人逼迫。也是一个臣子对帝王的最大不尊不敬。而现在陛下指明要清君侧,他们心中又怎能不忐忑万分。
楼君煜眸光淡淡地看着她,嘴角轻挑,若梨花映雪般盛开,清淡怡人。在凤轻歌愣神间,敛衽的同时敛去了脸上若梨花般的怡人,恢复清淡如的模样。眸定定地看着凤轻歌,如臣子般作揖行礼,不卑不亢。声音清醇定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楼亦煊看着楼君煜,晦眸之中露出复杂之色。嘴角阴厉挑起。
楼君煜话音甫落,殿下众臣皆屈膝俯首在地,俯身高呼响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轻歌愣怔地看着楼君煜如此以臣服的姿态曲腰于她面前,心中忽如打翻了五味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像被无数细线缠绕了般,胸中有些沉闷,还有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他那样一个淡如薄雾。出尘如神祗般。又深沉莫测的一个人竟然会在面前众人面前,为她低头。但她心里她知道。他在帮她提醒殿下的众多大臣。眼前的是他们的女帝,是受天凤国臣民臣服的至尊之帝!
后来她也清楚,他帮她,不止一次两次了,很多时候,甚至是生死相依的,至少对她而言,一点一点腐蚀着她那勉励用一层盔甲裹着的心。可她除了揣摩他的用意和接受以及防备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也不知该如何做!
宁王在赶回云安的路上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延期了三日才至云安城。而那个时候,清君侧已进行了将近三日。三日,凤轻歌根据穆风为她查询的官员资料,已将柳相的人从朝中清得所剩无几,还借机清洗了几个宁王的人,留下了些能够为她所用的人。只是过多的清减朝廷中人会使刚经历过逼宫的朝廷更加不稳,局势更加混乱。为了避免实力暴露,被宁王探查出一二,她暂时还不能迁升易苏和仲繇。况且那些混迹于朝廷多年,圆滑世故的老臣,反倒也好控制。
在清君侧的同时,凤轻歌亦是奖赏了一些人:“恩威并施,打了棒子在给糖吃,才能抓住人心!”当初宁蓝问的时候,她是这么跟宁蓝解释的。
而官兵只从柳相的府邸中只抄出三十万两银子,这数目之少宁凤轻歌有些疑惑。凤轻歌不由有些纳闷,怎会只有这些银子,以及柳相这些个月,不曾迈出府邸一步,又是怎么训练了那些侍卫的问题时,穆风便传来消息,从柳相的府邸发现了暗道,而这个暗道恰恰通往云安城外的一个宅子,那座宅子里面锻造了不少兵器和暗自养了不少士兵。
因此,凤轻歌这次令穆风派人将那些东西充入国库。至于那些侍卫,既不是宫中的人,又不是出兵打仗的人,虽也没那么容易闹出点什么,但凤轻歌却觉得有些难掌控那些人,便将他们带回来安排进了军中。
“此番云安内发现变故,宁王临阵撤兵不远千里回来云安欲为朕解围,朕甚为感动。此次能抓住逆贼亦是多亏了王爷的三子,朕很是赏识。即使如此,不如给他们加官进爵,如何?”凤轻歌睨眼看着殿下的一脸冷峻,面布线条坚硬,寡言深沉的宁王,挑唇道。
闻言群臣微微诧异,柳相已被铲除,现在势力最大的便是宁王,陛下的威胁,亦是宁王。若不是还存在着外患,天凤国还与北延国正在交战,宁王怕早已一手遮天了!这个时候,陛下怎还会想要给宁王的三个儿子也加官进爵?一时间,底下议论纷纷,捉摸不定她怀揣的是个什么心思!
宁王抬起冷眸看向凤轻歌,眸中丝毫没有温度:“救驾乃为臣者之责!”
凤轻歌眼眸随意地转开,轻轻一笑:“亦是要赏罚分明的!王爷为我天凤国鞠躬尽瘁,屡上沙场,是我天凤国股肱之臣。其子亦是德才兼备,理应福泽子孙后代!”说着顿了顿,淡淡道,“我天凤王侯甚少,如此,便封楼大公子楼亦煊为文宣侯,楼二公子楼君煜为云景侯,楼三公子为泊西侯,宁王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群臣不由炸开了锅,皆想不到这陛下一封,便封的是个侯爷,而且一封便是三个,仅仅比宁王低一个阶级。
闻言宁王冷峻的眸中划过异色,看着凤轻歌,似察觉其中的异样,剑眉紧拧,冷声道:“陛下厚爱了,只是如此怕是不妥!”
“哦?”凤轻歌轻然一笑,“宁王觉得有何不妥?莫不是怕令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宁王闻言眸中凝上一层冷霜:“自然不是,孩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于父自然是最好的!陛下如此隆恩,犬子仅为职责救驾,怕是承受不起!”
“朕觉得承受的起,便承受得起!况且……”凤轻歌唇角一勾,黑眸中似闪过一丝少女的娇羞,“王爷的二公子,朕很欣赏!”说着微微撇过眸,脸颊有一丝绯红闪过。
众人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女帝,谈起宁王家的二公子,脸颊上露出可疑的红云,有想起,柳相谋反之日,两人之间的亲昵,顿时恍然。原来是陛下又少女思春了!
半响凤轻歌轻轻一叹:“步王夫已失踪数月,仍无消息,不知所踪,朕很是伤心挂念。朕怕是难再选夫了!”凤轻歌话锋一转道。
群臣一愣。
宁王冰锥般的眸直直地向凤轻歌凿去。凤轻歌身子不由一缩,眼皮闲散一翻,将冰锥弹开。继续唱戏!
傅太师抚着胡须站出来摇晃着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传宗接代培育皇嗣尤为重要。如今步王夫不知去向,找不到踪迹,臣等也十分忧心。只是陛下再怎么挂念,又怎能有这不再选王夫的心思!”
凤轻歌斜靠在龙椅上,撑着下巴,看着傅太师难得如此配合站出来,顺着她的心思走,心底暗自连连点头。傅太师果然长进了!
她却不知,傅太师说着这番话,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把自家那个不长进的臭孙子塞给她做王夫!想他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可也曾风花雪月过,上次柳相逼宫之时,那小兔崽子一看着她有事,就急得快跳起来了(傅某人抓狂:老头,我哪里快跳起来了!!傅太师瞥了他一眼:就现在!傅某人:……)以他曾风花雪月的经验来看,明显就是喜欢上皇上那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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