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桓向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叫他父亲或是爸爸。百里檀心里有些不爽,但是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小子心甘情愿叫他一声爸。这边百里素桓正以极快的速度融入他全新的生活,那边安雅也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毕竟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了数十年,安雅会时不时地以为自己还在白虎国。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让她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生活。尤其是没有了香,她的生命里就像是少了些什么。终于有一天,安雅憋不住了,找叶翔帮忙找来了一些香料、香草。叶翔没有问她为什么,看那些香料虽然名贵却也有处可寻就答应了,安雅这才松了口气。习惯,有时候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有了香料,安雅自然把它们制成了香,包在小香囊里,时常戴在身上,引得洛洛每每喜欢赖在她的身上。看洛洛喜欢,安雅也就给他配了几味养神的香。看着洛洛开心,安雅也觉得开心。
安雅并没有过多的关心自己高考的事情。对她而言,那些应该只是小菜一碟。闲暇之余,她便一直在寻找与素桓症状相似的案例,可是就是找不到。叶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很心疼,也很欣慰。安雅来了以后,这里才有了家的感觉,洛洛也不再感到孤单,变得更加活泼开朗。家里的帮佣张嫂也说,这里没有以前那样冷清了。
安雅很喜欢在傍晚的时候爬上屋顶看晚霞,几乎从不误时,准点到达。有时候下雨,安雅就会很遗憾地盯着雨帘发呆。这一天,叶翔爬上屋顶,果真看到正眯着眼睛眺望天边的安雅。
“安雅,风家那边……”
安雅眼光未动:“叶叔叔,风家就留给我自己收拾吧。谢谢您了!”叶翔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孩子,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安雅“嗯”了一声,心中暖暖的。
“安雅,我觉得如果你要学医的话,还是去国外进修比较好。”
安雅点了点头:“不过我想要先在国内学两年,打好基础以后再出国。毕竟国内注重基础教育,而国外看重创新和能力拓展、潜能开发。”
叶翔觉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天色渐暗,晚霞成了最炫丽的艳红。“叶叔,你看那红霞,多么惊心动魄!”叶翔看了看,很美,却没有惊醒动魄。有些景物,需要情感衬托。“张嫂已经做好晚饭了,快下去吧,洛洛也饿了。”叶翔催促。
安雅伸了个懒腰:“好,走吧。”在转角处,安雅再次回头。素桓,你要等我。
叶翔和安雅下楼的时候,洛洛已经等不及跑上来了。看到二人下来了,洛洛一时忘记了自己在楼梯上便要往前扑。大惊之下,安雅一个旋身闪步上前,将洛洛捞进怀里。叶翔先是被洛洛吓了一跳,又被安雅吓了一跳,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厉害。他怎么觉得,安雅不应该有那样的速度呢?洛洛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眼泪汪汪的挂在安雅的脖子上,惊魂甫定,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安雅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向楼下走去。叶翔跟在他们身后,若有所思。
好在小孩子忘事儿快,很快就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了目光。安雅温柔的看着把头埋在碗里的洛洛,叶翔微锁双眉看着安雅。安雅抬头看了叶翔一眼:“叶叔,吃完饭我们聊聊吧。”
叶翔眼光闪烁:“好。”
安静的用完晚餐,三个人窝在客厅里看电视,张嫂收拾了碗筷就离开了。
“安雅,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叶翔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安雅抱着洛洛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叶叔,我不想用什么险境激发潜能的话来糊弄你,我也知道这根本唬不过去。我只能告诉你,我练过,我远比你想象中的安雅要强大得多。”
“可是,如果是那样,你为什么会被风家打压成那个样子?还险些丧命!”
“如果,是我自己想要放弃了呢?”安雅唇际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当初,的确是她自己选择了放弃。
“你……”叶翔无话可说,毕竟连她的母亲都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好了,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的我并不想放弃。”安雅使劲揉乱洛洛蓬松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双目重焕光彩。
叶翔叹了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呢?洛洛被安雅招惹的抓狂,拼命抱住自己的头以保护自己的头发,叶翔和安雅都乐了。
其乐融融,这才是家。
叶翔终究没能知道安雅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还是她,她能保护自己,他高兴都来不及。只是,他同时明白了,安雅绝非池中之物。
☆、第四章:成长(一)
安雅毫无悬念地进入了A市的医科大学。A市医大在国内也属于顶尖的医科大学,更重要的是,A市医大的研究所里有几乎世界各地的特种病例。安雅在教授的带领下成功进入了研究所的史料室,三天地毯式搜索,把史料案例看了个遍,奈何还是一无所获。两年时光一晃而过,安雅准备去M国进修了。机场里,六岁的洛洛抱着安雅的腿不让她走。安雅很是无奈,叶翔只能把洛洛从安雅身上扒下来。安雅在洛洛脸上亲了亲:“乖,姐姐很快回来。”
安雅转身离开,洛洛在叶翔怀里大喊:“姐姐,你要早点回来,洛洛会想你的。”叶翔听着洛洛的哭腔,心中也是感伤,但是他亦知道,安雅的前程,需要她自己拼搏。
“Ara你没事吧。”同行的师兄袁柏看安雅眼中泛红,忍不住关心。
安雅吸了两口气:“没事,我们走吧。”
M国,会是她梦想起飞的地方。
安雅刚刚离开,就有一个航班到达机场。正准备离开的叶翔被人拦住,说有老朋友请他喝茶。这个老朋友不是别人,正是百里檀。“阿翔,这么多年,别来无恙啊。”再次见到叶翔,百里檀有些感慨。叶翔又何尝不是呢?
“檀哥,别来无恙。”看到百里檀身侧的少年,叶翔愣了愣,“这是……”
百里檀大笑:“我儿子,百里素桓。”看到叶翔怀里哭累了睡着的洛洛,百里檀叹了口气,“这是阿蓉的孩子吧。当年,我走的时候,她才刚刚怀孕。”
也许是被吵醒了,洛洛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瞬间苦了脸。但是看到叶翔抱着自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又安了心。
小脑袋转了两圈,落在了百里素桓的身上。洛洛伸出双手:“哥哥抱。”这个哥哥很漂亮,和姐姐一样漂亮,有姐姐的感觉呢。百里素桓从刚才他们进来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让他蠢蠢欲动。直到现在,洛洛向他张开双手,那股熟悉的味道直闯鼻腔,他才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有他追寻的味道。于是他伸手把洛洛接了过来,洛洛在素桓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两人并不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叶翔不了解百里素桓,却知道自家的侄子从未像现在这样对陌生人放下戒心。百里檀那边的人不了解洛洛,却知道自家少爷是生人勿进,熟人也勿近的性格。可是,偏偏这样的两个人看对眼了。
“叶叔,这孩子身上的味道倒是特别的很,是什么味道?”素桓开始旁敲侧击,百里檀那边的人又惊了一惊。他们家少爷在外面几乎不怎么讲话,跟不用说主动讲话,今天太阳是从北边出来的吧!
叶翔犹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然而,洛洛却没有那么多顾虑:“是姐姐哦。”叶翔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素桓眼睛亮了亮:“姐姐?”洛洛睁开眼睛,泪水汪汪:“姐姐坐飞机走了。”说着把脑袋埋进素桓的胳肢窝里。素桓摸了摸洛洛的头,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寂静。喝了一杯茶,叶翔起身告辞,将熟睡的洛洛从素桓怀里接过。洛洛手中紧紧抓着素桓的领带,无奈之下,素桓只能解下领带。
目送二人离开,百里檀饶有兴味地问百里素桓:“你似乎对洛洛很感兴趣。”
素桓理了理被洛洛弄皱的衬衫:“不,我只是对他的姐姐有兴趣。不出意外的话……”
百里檀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派人去查。”
素桓沉吟:“唔,不要吓到她。”木铁眨巴了几下眼睛,直到吴晗捅了捅他的背,才反应过来,派人这事儿是要自己去干的。
这两年来,素桓跟着百里檀满世界转悠,早已融入了现在的生活。而且,他在做黑道这方面的才能逐渐显露,铁血的手段令人心惊,做出的决策也是无一失手。有时候,连他的父亲百里檀也要在决议时问问他的意见。
自从百里素桓参与暗阁的事宜以来,暗阁的地位步步高升。同时,素桓要求暗阁隐藏一部分实力,并且不得对其他帮派施压,反而施以援手,拉他们一把。对于那些野心太大,妄想吞了暗阁的帮派,少爷则是让他们见识了一下他的狠辣手段。
现在的暗阁帮众,无一不对自家少爷佩服的五体投地。两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然而少爷对雅执着的追寻从未改变。虽然大家都对能找到这个人不抱什么希望,但是还是在尽力寻找,连与暗阁交好的几个帮派都参与了寻人行动。这么多年以来,找到不少疑似的女孩,可是都被少爷一眼否决。素桓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记得雅的样貌,却可以肯定,她们绝度不是雅。
就在大家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时候,洛洛的出现为大家指明了方向。然而,令暗阁的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能够顺利找到洛洛的姐姐——安雅。虽然有她进入M国的记录,但是M国毕竟不是暗阁的势力范围,难以施展拳脚。再者,似乎有不止一股的力量在阻止他们找到这个女孩。
此时的Ara正在M国著名的一下呀中进修,但是大部分时间,她会跟着教授们去医院实地学习。她几乎找遍了医学院的所有史料,却找不到如同素桓那样的症状。她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难道真的是因为逆了天命,所以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安雅将头埋在膝间,想要躲一会儿清净。
片刻后,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的人是袁柏。
“Ara,找到了么?”袁柏在安雅身边蹲下,拾起她脚边的一本书册,随手翻了翻。安雅顿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靠在身后的书架上:“还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
袁柏看着安雅略显倦怠的神色,心中一揪:“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有那样一种病的?”
安雅无意识的回答:“素桓他……”后又想到什么,不再说下去?袁柏没有听清,只约莫知道是个人名。
☆、第五章:成长(二)
“起来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袁柏率先站起身,向安雅伸出手。安雅盯着他的手呆了一会儿,才将左手放入他的手中。袁柏轻轻一拉,尚未使力,安雅就已经站了起来。
“走吧。”安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率先走出史料部的大门。
此时正是日夜交替的时分,太阳的光芒还若隐若现,那边月亮却已经耐不住性子拨开了面纱。M国的繁华举世闻名,回住处的路上车行马龙,街边的各式各样的大厦高楼零次栉比,都已经闪起了绚丽的霓虹。一辆快车从安雅身边擦过,袁柏急忙拉过安雅:“小心。”车辆擦过之后,安雅已在袁柏怀中。安雅轻轻推开袁柏:“谢谢。”转身便要继续往前走。
“安雅。”袁柏停在原地叫住她,安雅没有回头,只是停在原地,表示自己听到了。袁柏走到她身后:“两年多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情谊并不只是友谊。”
安雅叹息了一声:“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就这样走下去难道不好?有些事,说出来只会伤了心。袁柏,我想我终究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为什么?”袁柏拉住安雅的手臂,似乎是怕她逃走:“为什么?”
安雅抬头看向天边,几颗星微微亮:“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不,应该说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谁?”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拂开袁柏的手,安雅挥手离开。身后,袁柏大声喊:“Ara,我不会放弃的,不会放弃!”突兀的声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一夜,安雅并没有回到学院安排的住处,而是顺应着心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去。
月亮已经升上半空,安雅在已经鲜少有人路过的路边找了一处长椅坐下来。白天微热,夜晚却是凉爽。安雅靠在椅背上,静静发着呆。
夏雨笙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走了上去,竟然真的是安雅,那个来自他的故乡的学生。
“Ara,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这里?”
安雅抬起头看到夏雨笙,似乎有些惊讶:“夏教授,你怎么在这里?”夏雨笙,是安雅在M国人体构造学的导师,应该就住在学校边上才是。而这里,离学校远得不是一两点。
夏雨笙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安雅这才看清他手上提着两份馄饨。安雅忽然觉得,这个有点面瘫的教授还是挺可爱的。
“夏教授这是怀念故乡的美食了吗?”安雅心情好了许多,故意调笑,“还是这里有哪位佳人在守候?”
夏雨笙轻轻咳嗽一声:“Ara同学,你还没有安排我的问题。”
安雅瞬间僵住了笑容:“没什么,只是有一些比较苦恼的问题罢了。”
“袁柏跟你摊牌了?”夏雨笙似乎很笃定,风水轮流转啊。
“其实,我宁愿他没有说,就这样埋藏在心里。有些事儿,一旦挑明了,就会打破原有的平衡。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却更不想与他有进一步发展。”
“为什么呢?”一道女声插进来,带着一丝无以言语的熟悉。安雅循声而望,一抹水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近,似乎穿越了时光,恍惚又回到那年与她的初遇。安雅忍不住潸然泪下:“白子依……”
夏雨笙和白子依惊诧地看着她,一半因为她的眼泪,一般因为她叫出白子依的名字。白子依掏出两张纸巾递给安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识我,但是我决定要交你这个朋友。我觉得,你身上一定有许多故事。”
安雅擦了擦眼泪,粲然而笑。白子依后退一步,挽住夏雨笙的手臂:“你不会是暗恋我吧,我可是已经名花有主了。”夏雨笙好笑地敲了敲白子依的额头。
安雅吸了口气:“你放心好了,看到你能获得幸福,我很欣慰。”说完,她向白子依鞠了一躬:“我要谢谢你,曾在我最无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现在,又在黑暗之中带给我曙光。我相信,他一定就快出现在我的眼前。”
说完,安雅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