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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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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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上玄抬起头,对上雪的目光,“是上将的孩子,雪不也说了。你可真不担心?”
  男子听了,轻“呵”道:“我在乎的人就只有小玄你一个。”
  “骗人。”
  真的只是个孩子,平日里装着再懂事,却总还是个孩子。敢对火殇出手的人哪会那么简单呢?光他一个人还拖着个孩子,只会给上将贴麻烦。
  又不想他多想,只好说:“你的身份不宜抛头露面,这颜色可是个麻烦。”
  手底下传来低低的笑声,雪不明白。突然笑声停止,却不想水上玄会说:“雪也觉得我是个妖孽吗?”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四处乱钻,没有关上的窗子,让它有机可趁。
  雪起身去关窗。才走到窗台边就听得那个孩子说:“雪,也许我真的是个妖孽……既不是个巫族,又不是人类。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玄——”
  “在东武的时候,被当作低贱的人类驱谴,出了那里又像个妖怪似的让人恐惧。母亲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要我的吧。我……”
  “不,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出来,并不是为了听你讲这些。”把窗户合上,男子背靠着墙壁,正对房间里唯一的一个人,刚想开口。
  “因为你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像我这种不和谐的存在,你后悔了,不是吗?”
  不想听,不想听!明明只是个孩子,为什么就要承受这些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东西?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心里有个角落缺了一块,怎么补也补不上。那样纤瘦柔弱的人,让自己心痛不已——
  捂住耳朵,难过地别过头,还是听到他说:“我早就厌恶了这样的自己,如此无用的自己。”
  “雪——”
  男子上前跨近两步,仔细地凝视着自怨自艾的男孩。不等水上玄回过神,已经落入了雪的怀抱。
  冰冷的一个人,却有着温暖的怀抱。还以为这个人,会像自己一样,连心都是冷的呢!
  “不是这样的!小玄,不是这样的——不要怪你的母亲。如果只因为生下你就有罪?那实在是太残酷了。小玄,你听我说,能够遇到你,是我这生最大的幸福。”
  “小玄,上将的话……你忘了吧!”
  忘了吧?要怎么忘得了——
  还以为,已经习惯了。可是,心这里还是会痛。
  那个男人,第一次见到时,曾想过,父亲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吧——
  可,“不可以,那是个妖孽,你碰不得!”如此让人伤心的话从那个被当作父亲一样存在的人口中说出来。原来,一直都是在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却可以面不改色地说着无限温柔的话。
  大人式的温柔谎言。
  “对不起,小玄!”
  和你无关的——想这么说,却开不了口。极力汲取着这个人身上的体温,想要牢牢地抓紧,双手却无力的可怕。
  如果说“与你无关”,这个人一定会伤心吧——
  眉头紧紧皱起,心疼怀里的男孩。清雅的男子低头看怀中的水上玄,柔声道:“小玄,我不会放手的。已经失去的够多了,这一次,我绝对是不会再放弃了。你是我的,不管是巫还是人,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叫水上玄,一个孩子,我只知道这些——别的什么都与我无关。”
  很动听的话,心中那块冰渐渐融化。多好!这种叫作在乎的东西,多让人欢欣啊!
  水上玄闭起眼睛,深深呼吸,慢慢展露出笑容。孩子般甜美而又清冷的微笑,蛊惑人心——
  
  夜深人静,叶子“沙沙”作响;月黑风高,几个人影穿梭在浓重的夜色中。
  廊栏旁的男子负手而立,长及腰的发在风中轻轻摇晃。白色长袍因为月光的映照,勾勒出男子消瘦的体形。
  “要变天了——”低沉华丽的声线,弦乐般的悦耳。
  从阴影中走出两个人,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因为背光,看不太清这二人的相貌,约莫只可见男子一头拖地的黑青色长发,女子繁复华贵的锦衣长服。
  男子走到白袍男子身边,稍稍仰起下颚,“我说,可以放我走了吧?”
  “云族长说笑了,这可不是下官可以做主的事。”男子低微地回答。另一个人显然很不满意,头一偏,嗤之以鼻。
  两人后面的女子却“嘻嘻”地笑了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子夜,你要有耐心。”
  “输赢七年前就已经分了!”
  “错,错,错!”女子走上前,倚靠着墙,“不到最后,本王是不会放弃的。”
  男子“噢——”一声,冷目对视女子,“这么说,帝君的信心很大嘛?”
  北岛的帝君——最尊贵的身份,最高贵的存在。永乐帝朝云子夜走了两步,保持着不远不近,最安全的位置。她抬手扶起因为风而滑落的发丝,漂亮的玉手像精致的瓷器般泛着柔和的光线。
  朱唇轻启,流泻出娇华的韵律,“和大人不都说了,这要变天了。”
  “帝君说得对——”白袍男子恭歉地赞同到。
  “同一个狼窝里出来的,都一个货色!”云子夜一甩袖,正欲离开。却突然停步!另外两人也感觉到了不对,收敛起嬉笑的模样,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唰唰”,不远处的花坛中有黑影在飞奔。
  “清林,给我出来!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云子夜沉声喝道。
  话音刚落,那些个黑影都一齐停下脚步,有人先走上前。
  从黑幕中走出的男子,拥有肃杀的气息。月光穿透云层,撒下银光。男子挺拔的身姿一下子醒目起来。男子头缠层层绣金的白毛巾,身上的长袍和宽腿裤子颜色火红,腰间斜挎一柄弯刀,刀把上镶着许多宝石。他把头巾压得低低的,浓眉底下一双黑眼睛炯炯发光,鹰钩鼻子下边浅薄的嘴唇抿得死死。
  很显然,这个人身着异国服饰,不是北岛国民。
  男子走到云子夜跟前,“腾”地跪在地上,头低得看不清表情,也或许是夜色太朦胧。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主上,属下来迟了。”然后又从那里走出三名女子,齐呼“主上!”
  云子夜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另外两个人也只是看好戏似的,永乐帝擒着笑,卫官和参尚静观其变。
  突然刮起一阵风,看样子是真的要变天了。
  
                  八:暗争(上)
  火殇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因为房间太黑,看不到一点光线亮。这间屋子应该是专用来关人的,找不到门,看不到窗子。莫不是连窗户也糊了一层黑色的窗纸,月光根本就照不进来?这也太离谱了?
  这是第一次被人绑架,方式还很文雅。当时正惬意地走在路上,就记得拐进一个小巷,眼前一黑,几个高大的人凭空出现,借着月光就只能看到那些个人都是强壮的男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想不会是遇到传说中的路匪了吧?就看到从几个人中间走出个能说话的,恭下身说——我家主人请公子聚聚。
  他本来想说我不认识你家主人,可对方没给机会,就上来两人,强制请到了这里。
  没用麻绳,没下药,也不胁迫,总之是很莫名其妙。
  那些下人女仆就知道骗人,绑架也就这么回事了。火殇百无聊赖地对着空荡的房间想东想西,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早知道平时就应该认真习武的,那现在也许就不会在这里了。他完全没想过自己还是个孩子,再聪明再厉害,也抵不过大人的狡诈。
  若让花知道了,一定会被笑死的,咳——仪蜜又有的念了。
  “公子雅兴不错。”
  耳边响起陌生的声音,火殇立刻警惕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但是太黑,只隐约可瞧见对方的身体模糊的轮廓。
  那人又说:“公子,不知道我是谁吗?那也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随接着就是一串阴森森的笑声。
  “喂喂!谁知道你是谁啊?而且你有时间,本公子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请本公子到这里来做什么的?”那小子根本就搞不清状况,就知道一个劲的嚣张呐喊。
  哎呀呀——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嘛!墨君的孩子也不过如此。对方好象笑了笑,但没回答,只是把手伸向空中,清脆地打个响指,立刻就有人点亮灯火,整个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
  突然亮起了的光线很刺眼,火殇立即眯起眼睛。难过地撇过头,尝试着微微睁开,抬起贝扇般的双睫,瑟瑟抖动。
  虽然脾气不好,个性又毛糙,但却是个漂亮的孩子。
  他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突然的光亮刺痛了双眼。伸过来的是双并不算强壮的手臂。
  那人还是笑着说:“公子,长得真好!甲以时日,定可出落得款款大方。”
  男子调笑的声音,火殇听来,不仅不为受了表扬而高兴,反而觉得恶心的很。厌恶得狠狠瞪对方一眼,也不管有没有效,一抬腿就踹了过去。
  对方早有防备,既然敢抓他过来,就不是等闲之辈。他人影一闪,轻巧地躲过。
  火殇知道,以他的身份,敢动他的人,绝不可小视,所以从被抓到现在他才会那么老实。但刚才男子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忍不住就动粗。
  幸好那人不在意,弹弹被火殇扫到的衣摆。手上羽扇一挥,打开,在手上摇摆几下,走到茶桌的另一边,就靠着火殇。
  “俗!”孩童嘴角一撇,甩过头,背对男子。
  看着火殇这孩子般调皮的模样,胡言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其实他从进来这屋,听到火殇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很想这么笑了。因为那孩子虽然装得很正经,很老练的样子,但怎么看都只是个孩子罢了。是孩子就应该像个孩子那样——这是胡言一贯坚持的原则。
  “本人姓胡,名言,公子可得牢牢记住了。”胡言自我介绍,也不管火殇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过,继续道来,“请公子来只是来小坐会儿,不多久就会送公子回去的。”
  说着,向火殇伸出手,应该是想要去碰触他,但手伸到一半,停在半空中,迟迟不见他有下面的动作。
  火殇瞧着他的手,不知道对方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公子难道很期待?”
  “你——”真不敢相信,这个人怎么那么厚颜无耻。火殇转过身,跳上椅子,手指着这名男子,动作机灵的像只猴子。
  胡言那还停留在空气中的手,突然往前一伸,一把抓住火殇的手臂,轻轻一拖,就将他拥如自己的怀中。
  男子身上有着清淡的气息,因为这过于贴近的距离,顺着衣裳扑鼻而来。沿着肌肤,爬过脖子,直达大脑。
  火殇呆愣在男子怀中一会儿就开始死命挣扎,可男子像是着了什么魔,就是不放手。嘴里还絮絮叨叨,“行了,行了,你累不累啊?都一夜没睡了,就这样躺在我怀里好好睡一会儿吧。也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管教你的,难道他没说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吗?”
  真抱歉,我父亲就是个你口中说得那么差劲的一个人。
  因为父亲的眼里一直都不曾有过他的位置。那里,以前是母亲的,现在是风的,以后……反正永远都不会是他的。连姓都没为他争取过。火殇,是火殇,并不是墨殇。
  为什么要让他想起这些呢?这个男子真的不是个好人。
  但为何又会有安心的感觉,会有很怀念的想法?是因为这个人身上很好闻的味道吗?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不知不觉,眼皮子打困,身体很乏力,最后坚持不住瘫软在胡言的怀中。
  等火殇失去意识,男子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瓶子。拿在手中,左右摇晃,盯着瓶中柔和的水绿色液体,低低轻笑——真是个好东西那!药堂那些老家伙还真不是吃白饭的。
  就是这个瓶子中的液体散发出的香味迷晕了火殇。
  胡言抱起孩子,走进屋子的暗间,侍侯在一旁的仆从同时为他关上石门,然后通通退出。
  
  火殇的失踪就如预期的那般引起了一场波澜,因为他特殊而又尊贵的身份,不止是火家和赤家,帝君也加入查寻的队伍。
  然而最应该为此事而忙成一团的上将府却无任何动作。
  仪蜜焦急奔跑在走廊上,她急急跑进风使的院子,但被守门的士兵拦住去路。
  “放我进去,我是花使的使女,我要见风公子!”
  “公子有令,谁都不见。”士兵冷漠的话一下子就冷掉了仪蜜原先炽热的心。
  为什么?上将不出面,连一向疼爱小公子的风公子也莫不关心?“我不相信!放我进去!我不相信!”
  不可能的?那可是上将唯一的小公子,那是府上最讨人喜欢的小公子啊!为什么大家都无动于衷呢?
  “火姑娘,不是我们不通人情,主子的命令我们也无法违背。”
  虽然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上将也对这事发过话——叫府上的人一个都不要管,静观其变。可,小公子失踪都有两天,让她如何静得下心来?
  每天照顾他的,看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看着他从一个呱呱落地的娃子长大成为一个惹人喜欢的孩子,她一直都怀着感激的心活到现在。是小公子的母亲捡她回来,将她从贫苦的生活中拉出来,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好恨!如此无力的自己。如果花姑娘在,事情一定不会变成这样子的!
  “风公子,你平日里那么疼小公子,仪蜜不信你能无动于衷!”她对院子内的里屋大声呼喊。就算不能见到风公子,但她也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出去。而且她并不认为风公子真能漠不关心,以风公子的为人和处世,他一直都是个心软的人。
  “姑娘,你别闹了,这不是为难我们嘛?”士兵不好对使女动手,只能用身体阻挡她的去路。又怕伤害到她,非常为难。
  可现在的仪蜜正在兴头上,她一心要见风公子,前两天就已经在上将那里吵了很久。但上将的冷酷回应伤了她的心,她知道只有风公子能劝动上将。“放我进去,快放我进去!”不能在这里就放弃了,如果连她都放弃希望了的话,那还有谁能救小公子?花姑娘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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