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开出弯曲的小巷,上了明亮的大路,然後渐渐地又远离了市区,最後停在了一座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庄园前。
乔。林稀里糊涂地下了车,稀里糊涂地任由柳带进了屋子,等在书房坐下来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阿普利亚家的主屋了吧,下面所想的是,难道他们要在黑手党的老家“玩”?
乔。林带著超负荷的心跳坐在质地优良的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看著周围走来走去的人,最後屋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等最後一个人将药箱放在桌子上退出去之後,房间里终於只剩下他和柳两个人。
乔。林死死地盯住柳,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柳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情绪一般,动作优雅地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零碎的工具,然後伸出手来牵过乔。林的手臂,先上下看了一下,然後拿起剪刀,动作轻柔地顺著被子弹撕裂的衣料的痕迹一点一点地剪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乔。林才想起来自己手臂的疼。
近距离看著柳专注的侧脸,乔。林突然有点没来由的心疼,心疼,真的毫无理由。
然而这融洽的气氛没能维持多久,就被轰轰烈烈地踹门声给打断了。乔。林还在想是谁敢在西西里最狠的男人面前这麽失礼,就被具备冲击性的一张面容震地说不出话来。他敏锐地感觉到男人脸上深切的担忧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迅速被愤怒的情绪取而代之,而下一秒,更是因为男人的话而哭笑不得。
杰森深吸了口气,平息下剧烈运动後紊乱的气息,然後扬起手指,不屑地指向乔。林:“这是什麽东西?”
柳正在给乔。林包扎伤口,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道:“人啊。”
杰森危险地眯起眼睛,这通常是他爆发的前兆“我知道是人,你带个男人回来做什麽?”然後上下打量了一下乔。林,又加了一句“还是个MB。”
柳在绷带的接口处完美地绑上结,开始收拾起药箱“你是说我更应该带个女人回来吗?”
乔。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此时此刻才明白,原来柳真的不是仅仅针对他,而是和谁说话都是这个调调,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果然,男人闻言之後,怒气更甚,就在乔。林以为男人要扑过来给自己一拳的时候,对方转身摔门而去,只留下一句:“随便你。”
黑色的优雅 第四章 4。2
4。2
“西西里的烟草生意原本就不是加里昂家一家做起来的,我们家在上一代的时候是情况不太好,将生意的重心转移了,但是我们的根基还在,这两年经济情况好了想要做回来也是理所当然。他加里昂家凭什麽无辜干涉我们的生意,还不是仗著现在菲迪鲁斯家撑腰吗?……”
看著斯克顿家的老头口沫横飞的诉苦,艾玛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斜眼睇向站在窗边年轻的教父阁下,後者正望向窗外,面色沈郁。艾玛将脑袋探出窗外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嗨,真冷。
午後的阳光下柳慵懒地欠了个身,上一次像这样悠闲自得的享受午後的阳光是在什麽时候呢?印象里早已一片模糊了。他最近的时间相当的空闲,当然是因为某人非常自觉的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的原因,想到这里,柳的眼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他这边刚一有动静,守在一旁的乔。林就机敏地递上了鲜榨的果汁。
柳扫了一眼橙色的果汁,摆了摆手,坐正了身子。乔。林赶紧拿了靠枕给他垫在後面,时间配合的分秒不差。
自从那天被柳带回来之後,他有时候会被柳叫到身边,不过也只是让他在一旁呆著,这样过了几次之後,乔。林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他原本就是个还算胆大妄为的人。於是开始自觉地做些简单的工作,柳看书他就端茶倒水,柳熬夜他就去厨房找宵夜,最後干脆接替了侍女的工作,柳的三餐也负责送起来。
对此柳从不发表意见,乔。林突然发现,其实柳是个非常好伺候的人,茶煮烫了也就皱皱眉头,送了不喜欢吃的菜顶多拨到一边不吃,既不恼火也不抱怨。倒是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逗弄他两下,习惯之後也就不会那麽提心吊胆了。
乔。林见柳微蹙头眉按著自己的脖子,笑了一下,绕到柳的身後,将手轻轻搭在柳的後肩上微微使力。
“让我来吧。”
“你会?”柳扬眉。
“我们就是伺候人的命,按摩嘛,自然是要学。”
“你还挺敬业的。”这麽说著,柳真的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乔。林的手艺虽然也许比不上专业的按摩师,但也确实不差。
教父专用的会客室里,斯克顿家的老头还是絮絮叨叨:“……加里昂家这次也太过分了,阁下,您说是不是该……”
年轻的教父突然一拳砸在铁质的窗杆上,“该死!”
斯克顿家的老头终於安静,片刻之後,用西装的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颤颤地道:“是,是该死,但是,对方是加里昂家……您是准备要……”
年轻的教父转身,西西里的阳光照射在他的侧脸上,让人看不真切。教父强健有力的手臂指著窗外暴怒道“他们当这是什麽地方?还有没有节操?”
斯克顿家老头的手还举在脸侧,汗水顺著脸颊滑落到下巴,啪嗒一声滴在了擦得光亮的地板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幸而教父阁下并没有计较他的反应,而是直直地冲出门去。斯克顿家的老头呆呆地看著教父阁下疾步而去的背影,无措。
艾玛转了转眼珠子,将头埋进膝盖,决定装死。
那锦暗自叹了口气,扯出微笑上前来,习惯性地给年轻的教父阁下收拾善後:“阁下他的意思是……。”
柳正在闭目享受,突然感到一片阴影压在头顶上,他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杰森放大的怒容,乔。林的手不知道什麽时候停了,整个人退後三步,缩在一边。
柳双手撑住躺椅的扶手,优雅地站起了身,弯腰执起杰森的手放在嘴边:“教父阁下。”
只是这麽一个简单的动作,杰森只觉得自己是用了十分的力气一巴掌拍在了棉花上,对方根本不痛不痒,顿时泄了力气,有些哭笑不得。扭头瞟向乔。林,磨牙道:“你们这是在做什麽?”
柳重新坐回躺椅上,拿起果汁喝了一口,仿佛刚刚恭敬的姿态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乔在给我按摩。”
“乔?”杰森危险地眯起眼睛。
乔。林,抬头瞥见柳含笑的脸,真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不过不管柳在想什麽,自己这次死的可冤大了。只能用眼神拼命向杰森示意,我可没让他这麽叫我。不管别人相信或者不信,和柳处了这麽久,还真没听过他叫自己,平时把他叫到柳身边的都是仆人,叫到身边之後也都是他自己自发自觉的在服务,柳有什麽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够了,现在这麽叫他摆明著是整人嘛,乔。林脑门上直冒冷汗却是敢怒不敢言。
可惜他求救的信号并没有能够准确地传达到杰森的眼里,在杰森看来,他拼命挤眉弄眼的目的只是在向他示威,然後理所当然地勃然大怒:“你需要按摩为什麽不叫按摩师来,我们阿普利亚家是没人了还是没钱了?非要他来做?这种事情……让开……”杰森转到柳的身後,一手拨开乔。林,然後将双手搭在柳的肩上“这种事情我也会做。”
然後还没等柳反应过来,双手就开始使力,就杰森那异於常人的力气,结果可想而知。
乔。林虽然不能切身体会,但是光凭想象,也觉得疼痛难耐,也亏得柳只是皱了眉头,硬是没出声。
杰森按了这麽一下,似乎也自知力气使的不对,但也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只挪了挪手的位置,放轻了些试了几下。
乔。林在一边看著,从一开始的感同身受,到後来的有些小小的幸灾乐祸,再到同情。最後想著好歹柳也是自己的正主子,虽然表面上一副无害的样子,但是要是真给伤到哪里了,要拿自己撒气,那也是要自己死自己也活不了,於是强撑了一口气挪上前去。
“阁下,应该按这里。”
杰森原本是不愿意理会乔。林,但是看著柳有些苍白的脸色,决定顺著台阶下,虽然没答话,但是还是照著做了。
“对,这里,再轻点……。”
片刻之後,杰森一头大汗的收工。柳一句话没说,按著自己的额头由著那戈扶著回屋了,杰森被送走了斯克顿家的老头的那锦拖回了接待室,留下乔。林无意识地搅著柳留下的果汁。闹了半天,最终谁也没讨到好处去。
黑色的优雅 第四章 4。3
4。3
西西里 科里奥尼镇
黑色这张滋生罪恶的温床张开了它庞大的嘴巴,轻而易举地吞噬了这个纤细的小镇,孕育出的,是杀意和死亡。
蛰伏在夜色之中的黑影从昏暗的街角一闪而过,伴著粗重的喘息声停在一片低矮的围墙前,然而那看似紧闭的围墙,只是被轻轻的一个推碰,就无声无息地打了开来。黑影顺利地进入了这栋漆黑的屋子的後院,打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
地下室内完全是另一片天地,从那个看似窄小的木门,完全看不出来里面有如此之大的空间。黑影在灯光之下现出了原型,是一个矮胖的男人,男人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油亮的额头。
男人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地下室里空间虽大,却没什麽人,吧台後面有一个健壮的男人在低头擦著杯子,後面的桌球台边围著两三个年轻男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人了。
男人走向吧台,扭动著肥胖的身躯坐在了高脚凳子上,低声道:“你们老大呢?”
健壮的男人头也不抬,只用手指了指後面。
男人瞄了一眼後面,挪动著肥重的身躯靠了过去,在吧台的後面,有一扇镂空的小木窗,木窗的後面似乎是一个小间,里面燃著蜡烛,在小木窗的边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如果不仔细看,不易发现。
而男人显然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很熟练地靠在窗户外面,背靠墙,面向台球桌的位置,一边观察著三个人的动作一边低声道:“让你准备的事准备的怎麽样了?”
“我已经调查到了杰森的行程,我们下周三就可以行动了。”
“三十公斤的炸药,记住了。”
“喂,你怎麽不说话?”说完这句的时候,胖男人突然噤声了,冷汗一颗颗地从额头上滚落了下来,他颤抖著扭过头,突然猛地推了一把那个木头的小窗,窗户的设计是推式的,被这麽猛烈一推,自然向内翻去,而原本依靠在窗户边的人影就这麽碰地一声倒了下去。
胖男人以於自己体型完全不想符合的速度弹跳起来,迅速地向外冲去,在奔跑的同时他发现,原本站在桌球台边的三个人已经不见了。在经过吧台的时候,他看到原本低著头的男人抬起投来,微笑著看著自己,男人的容貌让他瞪大了眼睛,一时竟然停下了脚步。
“你……”
“三十公斤的炸药,你可真看的起我,马路卡。”杰森阴冷地笑著,放下手中一直玩弄著的杯子。
马路卡紧张地将手伸进口袋里,似乎想拔枪,他颤抖地看了看杰森,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後背,然後又看了看门口,似乎内心在那一瞬间激烈地挣扎著,然而下一秒他却将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朝门口狂奔而去。
杰森冷哼了一声:“算你聪明。”然後抖了抖拿著布的手,那块布是他刚才用来擦杯子的,从布的後面露出了一只小巧的手枪,如果刚才马路卡要对他开枪,那麽他的速度绝对没有杰森快。
杰森走到台球桌前,拿起刚才的人丢在这里的球杆,漫不经心地打起了桌球,半个小时之後接到回报,杰森一球击碎了桌子的边缘:“跑了?跑了是什麽意思?”
四周寂静一片,没人敢出一声。
“花了半个月来调查,一个星期做埋伏,最後就这麽让人给跑了?你们把阿普利亚家的尊严当什麽?你们让我拿什麽去见柳?”
别的什麽都是假的,最後那点才最叫人头疼。
“这件事情,其实大有文章。”那锦若有所思地说。
“什麽意思?”
“经过之前的调查可以确定的是,马路卡意图袭击阁下是他的个人行为,并没有得到沃特森家的支持,但是他却能找到这里……”
杰森眯起眼睛“你是说,马路卡的背後还有别人?”
“应该是这样没错,我不相信光凭他自己能逃出我们的埋伏。”
杰森冷笑“你确定这不是你推卸责任的说法?”然後还不等那锦说话便摆了摆手道,“算了。”
他走了两步,又道:“这件事,先别告诉柳。”
那锦猛地抬头:“但是……”
杰森又打断他:“这是我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自己处理。”
那锦还想说什麽,但是看杰森心意已决,也只好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回到巴勒莫已经是三天之後,踏上归途的杰森面色更加沈郁,在这三天之中,他的人几乎将科里奥尼镇翻了个底朝天,然而马路卡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杰森并不担心马路卡再做些什麽,他担心的是马路卡背後藏著的人,一个能让一个大活人在阿普利亚家重重包围之下凭空消失的人,那仿佛就像是一只无形的黑手,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後,随时等待著机会,一把勒断他的咽喉。
令人烦躁,却又无计可施。
车在早晨的时候抵达了阿普利亚家位於巴勒莫城西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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