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 第29部分

林言急急忙忙穿上鞋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楚云天的车就在门口，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上车，快点。”

冬夜总是来得很快，夕阳已经落在山下，黑夜笼罩在大地上，但城市里却欢腾得很。车一路向前看着，这要是去哪里，没有进市区，而是一直在高速路上行驶，林言顿觉这路十分熟悉，看了眼指示牌，这是去北湖。

到了冬天，山里总是有些寒冷，到了北湖车站附近，昏黄的灯光下，宋涵一人站在那边，林言跳下了车急忙奔了过去。

一头栽在他的怀里，“你怎么都不打个电话过来。”

“对不起，实在是很难抽出空来。还记得这里吧，我们到北湖那边走走。”宋涵握紧了林言的手，口里哈出一口口白气。

“好。”

远处楚云天大叫着，“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要是不回来，记得打电话给我。”

在黑夜中前行，两人紧紧挨着，“为什么想到这里来。”林言问。

“想来想去，只有这里有着许多回忆，圣诞夜是要和家人一起过，但是我们可不是基督徒，那么就和爱人一起过。”宋涵轻吻了一下林言的额头。

“洪晓鸥来找过我。”

“我知道。有些事，我也不能掌控，但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想走我要走的路，出国其实我是有这个想法的。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被迫的。但我喜欢谁，这个就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所以，今晚，我决定溜出来，这应该是我们的节日。”路上吹来一阵风，林言打了个哆嗦，但是心却暖得很。

“那也不必带人家来这种地方啊。怪冷的。”

“那要不去旅社，房间里比较暖和。”宋涵坏坏地说。

“那去啊，谁怕谁，不过这方向有些不对吧。”林言直接借驴下坡说道。

“好，你说的哦。”宋涵拉着林言往回走，朝着莲花峰的方向走去，这一带两人是熟悉得很抄了小路，直接到了旅社。

“稀客，今天到我这里来了。”小陈老板还是那般带着调侃的味道说道。

到了客厅，两人寻了个沙发坐下，依偎在一起，突然觉得就这样分开有些不舍，于是决定干脆就在这里住下，宋涵打了电话给楚云天，不过那个家伙却直接开车到了门口。如果就这样回去，可能被宋涵父亲逮到，反而不好过，干脆也过来，当然不会做电灯泡。他一进来，就朝着小陈老板那里的吧台坐下，两人聊起了天。

对于宋涵这样的离开，宋海自然是怒不可解，站在客厅中，满眼的愤怒似乎就要喷出火来。洪晓鸥的父亲倒没怎么生气，宽慰了他几句。

“老宋，为这点事生气，不值得。”

“老洪，你说这叫什么事，你们都来了，他就这样走了。连楚云天这小子都不见了，我看这几个人一定在一起。”

“稍安勿躁，我有我的处理办法。”

宋涵家的落地玻璃上映出两个为各自儿女谋划的父亲的脸，而在莲花峰青年旅社的客厅玻璃上却映着两个恩爱的情侣甜蜜的模样。这一夜，宋涵抱着林言沉沉入睡，在山林间夜风的拂动中，林言的心中一片春意盎然。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楚云天成了专职司机，宋涵送林言回了学校。这一次分别，又不知道将持续多久。

圣诞节是周末，校园里没什么人，林言回到寝室，静静地躺下，回味着昨晚的一切。两人说了不少话，相互依偎着，拥在一起，想着想着林言自是脸色一阵潮红，就只是抱着睡了一夜，但心里还是悸动不已。

日子平淡地过了几天，宋涵时不时打个电话过来，不过听他的背景声音，没少被人围绕着，或许只有这样，他父亲才放得下心。

离元旦也近了，这一日，林言下午没什么课，主任突然叫林言到他办公室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小林，工作还好吗？”

“已经顺手了，主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啊？”林言认真地问。

“是这样的，今年学校招收了许多青年教师，但最后我们不一定全部都会聘用下来，经过快半年的考核，我们最终决定留下一批。但是，这批教师中，你是作为候选名单待决定中。”

“主任，是不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林言有些着急。

“我们知道，作为教师而言，个人形象个人素养是十分重要，如果在这里出现一些问题，那么就可能影响个人前途。小林，你是不是平安夜彻夜未归啊。”

“啊？”林言有些糊涂，但又似乎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难道说自己作风有问题，“主任，平安夜我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这应该不是个人素养的问题吧。”

“人家好像是有女朋友的吧。”

“我才是他的女朋友。”林言“蹭”的站起，“主任，难道我交男朋友这个事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可，他还未结婚，我未嫁，这很正常啊。”

“小林，你要明白，我们的压力也很重，这里面的关系实在有些复杂。”

林言瞬间明白了主任的意思，“是不是我和我男朋友分手，我才能进那批名单？”

第51章　完结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啊，林言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主任，他也不过是个传话的人，小小如自己这样的，怎么可能和他背后那么庞大的关系网去斗。要么是保工作要么是保爱情，这是现在就要做出的决定。

“我想回去考虑一下。”林言想了片刻，缓缓地说出来。

走在校园中，林言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这样的选择是否来得太快了些。拨通了宋涵的电话。

“在哪？”

“家里，我爸爸找我聊了好久，还布置了一堆事情让我去做。”

“我遇到点困难，可能工作保不住了。”

“怎么回事。”宋涵的声音明显有些着急。林言将刚才主任所说的都一古脑地告诉了他。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做。”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说过，我们在一起会经历一些黑暗吗，我想只是你的预言实现了。”林言有些无奈地说。

天气愈发地冷了，林言回到寝室，看着天花板无尽地感慨着，新的一年就要来了，是不是新的局面也跟着来了。

今天已经是周三，这个周末就是元旦，林言瞄了眼日历，回忆着这4个月的工作到底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林言……”宋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怎么来了，他怎么进来的。林言起身开门，门刚打开，宋涵一把抱住了她。

“你没事吧。”关切地话语从耳畔传来。

“我没事，真的，我只是在看日历。”

“什么？你还有心情去看什么日历，走，我和你去找你们领导，我倒要问问是谁在背后做动作。”宋涵拉着林言的手，想要带着她下楼。

“不，这和他们无关，关键是你们那里的人。如果这一次我能留下，那么以后会不会还有什么事呢？更何况，我也在想，工作了4个月，是不是也应该想一想真的以后一辈子都在这里了。这次换个角度来看，说不定也是个机会。”

宋涵极为诧异地看着林言，“你怎么了，他们这样做了，你难不成就算了，成全了他们，不去争一下吗？”

“不，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选择要工作，那么以后和你之间的交往就更加阻力重重。那么为什么不将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呢？”

“什么意思？”宋涵有些不解地看着林言。

“没事，没事。你能过来看我，这么紧张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坐在这里陪我一会，好吗？”林言靠在宋涵的肩上，两人靠在床铺后面的被子上，就这样不说话，静静地坐着。

宋涵这一冲出家门，让宋海着实十分生气，待宋涵回到家，便叫住了他。

“你去了哪里，我布置给你的那么多事，为何不做？”

“爸，我这不就回来了吗？哦，对了。洪伯伯是不是认识一些教育局的领导。”

“怎么了？”

“我女朋友遇到些问题，我想是不是请洪伯伯帮个忙。”

“这个不太好弄。”宋海有些躲闪，“如果是你的话，当然是一句话的事，你的女朋友，那就不好说了。”

“哦，那就算了。”宋涵走近了几步，“那么能不能请洪伯伯帮我一个忙呢？”

“什么忙？”

“请他不要管我的事，让我好好地谈个恋爱，行不行？”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爸爸和伯伯反对你恋爱吗？”

宋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爸，我真的很认真地在谈这个恋爱，请你们不要干涉，可以吗？”

“小涵，你给我打住，爸爸从来都没有干涉过你任何事。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未来面对的压力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所以你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宋海有些严厉地看着宋涵。

“我知道了。”宋涵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上了楼，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

而此刻，林言则看着漆黑的夜晚，突然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如果我现在没了工作怎么办？”

“再找啊，难不成你要爸爸帮你吗？你已经成年了，一切你自己看着办。”林睿的语气随和。他从不给林言任何的压力，对于孩子如果你给了充分的尊重，他们自然也会还给你充分的体谅。

课还是接着在上，一晃跨年之夜来临，主任没有找林言再谈什么，只是明确表示学期末的时候要给个答案。31日傍晚，宋涵出现在林言身边，带着她在市里著名的寺院那里听新年的108声钟响。凌晨3点才回的寝室，这一夜宋涵就住在了林言那里。两人挤着一张小床，拥抱着互相取暖，舒适地睡了一晚。

早晨，无数声手机铃声响起，新年的阳光已经照射到房间，宋涵睁开眼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都是家里的来电。

“新年里准备好迎接新挑战了吗？”宋涵将手机递给林言，让她看那上面无数条未接来电。

“那就迎接吧。”林言再一次窝进被窝。

元旦一过，对于每一个学生而言，都明白一个道理，期末就要来临。新年第一次进办公室，林言刚坐下不久，身后几位中年教师便交头接耳起来。奇怪的林言转身看去，几人立刻就散了开来。

“哎，来一下。”办公室角落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李老师突然叫林言出去。

“李老师，什么事？”

“得罪谁了？知道大伙在说什么吗？”林言摇了摇头，“听好了，想要好好待下去的话，记住这里就是一言堂，关系盘根错节，要学会放弃一些东西。如果想要坚持自己的东西，要么你能力非凡，要么就离开这里。”

“难道是因为我恋爱的事。”

“你自己看着办吧。”李老师说完，转身离开。对于她，林言自然是听过她的一些传闻，特立独行，敢于和领导拍板。

“小林老师，主任找你啊。”转角一位笑容满面的老师叫道。

办公室内，只有林言和主任两人，“小林，怎样，考虑得怎样了，我们就要确定名单了。下学期就要上报编制名单了。”

“我想我的事是个人的事，应该与工作无关。”

“小林，你怎么就这样不开窍呢？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坚持。人要现实一些，自己都吃不饱，太过精神的东西没有必要坚持吧。”

“我想人之所以会奋斗，是因为对未来还有希望，而我现在还对未来有着许多的希望，我不希望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因为现实的东西而失去它。所以，主任，如果我不能进入那批名单，那么我只能说我技不如人。我能接受。”林言缓缓地说着，心里紧张不已，但说完之后却觉得十分舒适。

“小林，你就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主任，我应该为我做的事负责，不是吗？”林言站起身来，礼貌地退出了办公室。这不是一时地冲动，人这辈子总要为自己做点什么，工作没了可以再找，爱情没了也能再寻，可是青春没了，那就是一去不复返啊。

宋涵又要离开，圣诞的假期很快结束，对于林言的选择宋海自是十分愤怒，但是也无计可施，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再用什么招最终是否会招致父子反目那就更得不偿失，或许宋涵的再一次出国又是一个好机会。临行那天，宋海将宋涵送到机场，看着宋涵过了安检才离开。而宋涵则一直等在安检处，直到看到林言到来，一直对视到快要登机，这才离开。

学期末，名单公布，林言最终没有能够留下来，主任语重心长地劝慰着林言，说她失去了极其重要的机会。但谁说，这个要干一辈子的工作就是机会，林言从来都不信。离过年还有些日子，林言再一次背起行囊，走进了小陈老板的旅社。

“收留我吧。”

“不收白吃白住的，要干活。”

“没问题，那我也投一份，做个老板行不行？”

“先过考察期。”小陈老板微笑着说。

又回到这个地方，林言坐在曾经两人依偎的地方，看着窗外，生活不一定是既定不变的，只要你能接受变化。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远在异乡的宋涵发了短信，“亲爱的，我在旅社安了家，等待你的归来。记得，来的时候，背着行囊，那样我们才能一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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