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元宁和韩寿年几乎同时到的水榭,蓝元宁的头上还带着斗笠,斗笠前是面纱。
男女私会,自然是不希望旁人在场,蓝元宁一向是喜欢支使仆人的,让他们全都远远的避开,说是他们打扰自己赏雪的雅兴。
于是所有人都离水榭远远的,生怕招惹了这位心狠手辣的二小姐。
郎情妾意,花前月下,喁喁私语,言笑晏晏。
☆、第36章 姐妹生嫌隙
可把蓝元笙给气死了,她知道归知道,却是第一次见这对狗男女到底是怎么私会的。蓝元宁这行为举止无异于给她带了顶绿帽子。
而且她还敢这么大胆的在冬园里私会,她竟然把自己叫过来!
这无异于挑衅,蓝元笙想起那信上的语气,更加确定,蓝元宁应该是看出来什么了。
蓝元笙手握成拳,指甲都要掐断了,手心都是红痕。
蓝元宁的脑子当然看不出什么,但不妨碍别人在她旁边说些什么。当初她的侍女被她打的那么惨,心中哪个没有恨?
云锦便是利用这些人的心思,给蓝元宁上眼药,在她耳边慢慢说些蓝元笙的坏话,引导蓝元宁往那边想。这样一来,蓝元宁对蓝元笙,自然是恨不得毁了她的骄傲的。
她不是要嫁人么,就让她嫁不出去咯。
所以蓝元宁在冬园也很大胆的跟韩寿年私会,那时候韩寿年说的可是很好呢,蓝元宁觉得自己可以再加一把火,动摇韩寿年的心思,到时候叫他娶了自己,不去娶姐姐。
如果他反悔……蓝元宁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毒,她就叫他身败名裂!
蓝元宁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想要嫁给别人,除非脸上的那些疤痕好了,否则,几乎是不可能,她虽然蠢,但不是没脑子。这样的情况,除非下嫁,否则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去,想要往上,也只有往舅舅家去了。
“表哥,你娶我好不好?”蓝元宁装作娇羞,实则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他。
韩寿年握着蓝元宁的柔胰,心中不屑一顾,嘴上却仍然吊着她,“好是好,可是你姐姐那里,还有姑丈那边,该怎么说?”
“表哥该不是还不知道吧,那日御花园的丹青宴,事情不都明了了?”蓝元宁脑海里想着她的丫鬟对她说过的话,“那死太监一句此女堪当国母,舅舅真的敢让你娶姐姐?”
韩寿年心中一凛,手上不由得一紧。
“表哥,你捏痛我了!”蓝元宁娇嗔的打了他肩膀一下。
“你说的对……”韩寿年慢慢呼出一口气,“不过宁表妹,这件事也该从长计议,儿女亲事,总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当不得主啊。”
他虽然喜欢宁表妹的外貌,却是不喜欢这人的脾气的,骄纵的大小姐,娶回家真心不如笙表妹那样持家有道,所以拿话搪塞她。
蓝元宁忿忿不平,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感到眼前之人的推诿,声音变得冷厉起来,“表哥,你该不是在敷衍我吧?”
这时候一阵风吹来,把斗笠前的面纱吹起,蓝元宁那张脸暴露在空气中,韩寿年被她吓了一跳,立刻推开了她。
没想到这一推有点用力了,蓝元宁直接被推到湖里去了。
“表……”韩寿年想要喊人过来,忽然想到自己是出来私会的,如果喊人过来,定然要问他二人在这里做什么,到时候他没事也成有事了,更何况二人却是有苟…且之事。
他方才瞥见宁表妹的脸,像是毁了脸的鬼一样,吓的他差点魂飞魄散,所以才有那么过激的行为。现在宁表妹落水,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本来还有些动摇的心,这时候也坚定了,不能叫旁人知道他与表妹有染,否则他还不得把这母夜叉娶回去!
本来就是母夜叉,现在又是鬼见愁,谁会娶她!
“表哥救我!啊——”蓝元宁在水中沉沉浮浮,挣扎着想要上来。
她再这么喊下去,真的会把人喊过来的,到时候他就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韩寿年起了灭口的心思,他看到湖边放着一根长棍,那本来是用作清理水面上的杂物而放在这里的。
韩寿年拿来那长棍,手心里全是汗,他将长棍伸进水中,口中念念有词:“表妹,我来救你了……”
蓝元宁大喜,就要伸手过来握着,结果被韩寿年的长棍当头棒了一下,额头直接流血,昏了过去,沉入水面。
湖面平静了下来,韩寿年站起来,背上已经变得湿哒哒,被风一吹,打了个冷颤。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杀了自己的表妹。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他口中嘀嘀咕咕,慌忙间就要离开,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脚下没有看清路,踩到一颗石子,又被旁边的及膝石栏绊了一下,摔进了另一边的湖里。
那石子自然不是本来就在那里的,而是云锦扔的,童简鸾让她见机行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于是她为了把事情办成,还准备了一颗石子,往韩寿年膝盖上打,这样他是肯定能摔的。
中间隔着一条长廊,两边的落水男女成了牛郎织女。
蓝元笙这时候从水榭的柱子后走出来,看着湖面,眼神冰冷。
死的真好,她巴不得他们死在这里。
云锦怎么能便宜蓝元笙呢?她往外蹿,捏着嗓子喊了两声:“不好了,少爷小姐掉湖里去了!不好了,少爷小姐掉湖里去了!”
蓝元笙吓了一跳,把伸出去的腿又缩回来,她想要赶紧走开,却发现来不及了,自己水榭只有一条出去的路,这时候如果出去了,她怎么开口解释自己在这里安然无恙?
于是她跳进了水里,好在娴熟水性,去捞蓝元宁,因为蓝元宁显然已经快死了,她不想看到韩寿年那嘴脸,如果这时候去救他,那自己的清白就真的全没了,估计也要便宜这位表哥了。
于是两人落水,变成了三人落水,云锦趁乱逃走,在蓝元宁侍女的枕头下留了一封信和一张银票。
那封信里将蓝元笙给蓝元宁下药的证据描述的很是具体,并且把这次事情的谋划者推到了蓝元笙身上,信上说,韩寿年之所以会约蓝元宁出来,就是因为听蓝元笙说她的脸毁了,便想来证实一下,所以才会有水榭那一出。
不管蓝元宁信还是不信,怀疑的种子都种了下来,就算这次蓝元笙救了蓝元宁,蓝元宁也不会感激她。
云锦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37章 饮酒
据说后来韩寿年和蓝元宁都大病了一场,蓝元笙闭门不出,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她的院子里。
这件事情埋下的导火索,总会在有一日爆发出来。
听云锦汇报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童简鸾一边吃花生米,一边点头。
云锦很是疑惑,“少爷,为什么不直接趁这次机会让他们死呢?”
“死太便宜他们了,我要韩彤亲眼看着她拥有的一切都被毁掉。”童简鸾说到这里眼神冰冷。
云锦点头,不管少爷说什么,她都觉得少爷能完成。
此时两人并没有住在永安侯府,而是住在容玖给的羊良舍宅子中。
童简鸾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了,他此刻已经换上了玄色锦袍,面如冠玉,鼻若悬胆,目似朗星,颇有种翩翩谁家公子的味道。只是眼睛上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雾,叫人如何都看不清那其中的情绪。
“你在这里休息吧。”童简鸾站起来,“我出去一趟。”
*
童简鸾走在街道上,来到这世界第二日看到的繁华好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总有一种飘忽感,这种感觉让他现在都无法抹去。
他好像无法和这个世界融合在一起,总是隔着一层薄膜,冷眼旁观身边的变化,但知道那总会消散,所以不会去接触。
长生不死,他从前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好像人听到神话一样,听听就算了,而当这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欣喜。
他怕死,更怕不死。
他又闻到了一阵酒香,从前面的酒楼飘过来。童简鸾眼前一亮,抬步前往。
街道上很多人也往酒楼那边靠近,似乎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好的酒味。
酒楼的名字很简单,叫万家楼,此刻万家楼的二楼中央,坐着一个衣衫简朴的蓝衣人,他手上提着一坛酒,刚拍开封泥,刚才那阵飘香街道的酒香,就是他的酒坛里散发出来的。
童简鸾坐到了临窗边的桌子,因为整个万家楼已经客满,只有这里还有一张二人桌,童简鸾坐在这里就知道为什么这里没人了,因为这边的窗户是破的,风吹过来,从身到心都是冷的。
童简鸾听到身后的人讨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蓝衣人名唤张显,是大理寺丞,酿酒很有一手,每年的年末这一日,他都会来万家楼,提着一坛好酒,请有缘人喝酒。
童简鸾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有缘人,什么样的人才叫有缘人?
蓝衣人转身,童简鸾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很是有特点:他长得很正经,穿着很正经,连行为也十分正经。童简鸾看着他,都想不出这人不正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张显看向窗边,待视线接触童简鸾时,眼前一亮,便要上前。
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遥遥的便听到“吁——”的一声,马停了下来,甚至马鼻喷气的声音都能听到。
一人蹬蹬蹬上楼,不是走楼梯,而是借助楼外雨棚,跃至二楼。
恰好停在童简鸾桌旁。
那人身着白色锦袍,头发用玉冠束着,飞眉入鬓,目若鹰隼,锐利无比,年纪轻轻身上便带着煞气。
唯有经过血海洗礼的人才能有这种气场。
然而这种气场收放自如,白衣人看到张显,顿了一下,没有与他打招呼,而是偏头问童简鸾:“请问这里有人吗?”
童简鸾摇摇头,“苏将军请。”
苏谢闻言,笑了。
这笑便如光风霁月,好似刚才围绕周身的漫天杀气都是假的,他一撩下摆,坐在长凳上。
张显在旁边站着,招呼小二往这边搬个凳子。
苏谢没有看他一眼。
张显并不觉得难堪,似是习惯了这种无视,他将酒坛放在桌上,朝着童简鸾道:“我请兄台喝酒。”
童简鸾觉得自己好像躺着也中枪,他好像掺和了什么不该掺和的。
“酒放下,人可以走了。”苏谢冷冷道。
张显并没有听他的,接过小二送来的三个酒杯,一一放在桌子上。
童简鸾这才注意到酒杯的样子很奇怪,杯口只有铜钱大小,中间是大肚容量,樽底是三角架,支称整个酒杯稳稳站在原地。
杯身是开片原式样,即常说的冰裂纹,蓝釉白底,煞是好看。
张显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盖在上面,然后五指扣在酒坛边缘,将酒缓缓倾倒,清冽的酒从铜钱中间的四方孔通过,并未沾到铜钱上一滴。
这倒是让童简鸾想起卖油翁的典故,“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sháo)酌油沥(li)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和现在张显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酒盏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在酒缓缓入杯的时候竟然能听到笛声。
张显将那枚铜钱拿开,盛酒的酒盏推到苏谢面前,“恭祝苏将军凯旋。”
苏谢脸有点僵,童简鸾深深悔恨自己的腿为什么不听使唤,非要过来掺和别人的家事?现在有种泥潭深陷的感觉。
他看向了窗外,结果发现,对面是一家……青楼。
人声鼎沸,满楼红袖招。
只是青楼没什么,圣人都说过,食…色…性…也。
只是有一队人开道,为后边大人物让路,那大人物他眼熟的很,因为那一抹青色的影子,无数次心中称赞并意…淫,两人亲密接触了数次。
童简鸾心中泛酸泛醋,恰好这时候张显将另一杯酒放在了他前面,童简鸾一饮而尽,胸有沟壑,感慨万千:“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苏谢当时正饮酒,闻言喷出来了。
好死不死,那句“诗兴大发”之作被对面的人听到了。
青影往这边看过来,目光淡淡的,童简鸾迎着他的目光瞪过去。
容玖眼中有一丝笑意,但这笑意一闪而过,无人发觉,他只是轻声对周围人吩咐道:“把他抓过来,扔到我房间里。”
“是!”
容玖身边带的人,都是高手,高手的意思就是,抓童简鸾跟抓小鸡一样简单。
然而中间起了个小小的冲突,苏谢显然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酒友很是意气相投,和那些人小小的纠缠了一下。
紫阙毫不客气的对苏谢出手,声音压低到只有四人才能听清楚:“苏小侯爷,圣眷虽浓,也莫要和九千岁作对。”
这句话并不是恶狠狠的威胁,而是淡淡的规劝。
不是谁嗓门大,谁喊得声音高,就代表谁层次更上一层楼。
这更像是一种威压,九千岁这三个字拉出去,小儿啼哭,王侯变色。
张显阻止了苏谢的动作,苏谢表情明显忿恨,然而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并不仅仅代表他自己,同时也代表了整个家族。
两位公公架着童简鸾凌空飞走,万家楼里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目送了童简鸾,觉得他一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童简鸾没有觉得可怕,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觉得他和容玖,倒是可能一“日”为师,终生为夫。
看到容玖来青楼,无论有多少理由,就是不高兴。
两位公公脚程很快,动作迅速的前往吉祥楼吉祥层吉祥号,也是九千岁专属的房间,入眼便是吉祥云。
童简鸾全身放松,任由那两人把他扔到床上。
☆、第38章 同床共枕
好在扔的非常具有技巧性,没让他胳膊骨折全身发麻。
童简鸾摆了个自觉最舒服的姿势,在床上等容玖过来。
好在他没有等多久,便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门开的那瞬间,他迅速变换姿势,单手支在床褥上,看着刚进门的人。
容玖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笑一声:“你这是什么姿势?”
他掩上门,慢条斯理的仔细上锁,反倒是让童简鸾心痒痒,“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吗?”
“解释什么?解释君有愁遂上青楼?”容玖言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