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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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愿录-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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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么?”

她要根据晓晓的神色来给出不同的答案,身为戏子多年,编个故事不过是信手拈来。

晓晓闻言,睫毛轻颤,她突然间就对着周语跪下了,从自己袖间掏出一物朝着周语奉上:

“此乃哑药,姑娘可希望我服下它?”

除了死人不会说话外,还有哑巴。

周语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怕,肯定是有的。但最终,晓晓还是选择帮周语保守秘密,即便是让她服下哑药也在所不惜。

周语顿了顿,与她道:

“我与你相识也不过半年,你不必为我做到这般地步。”

她是在试探晓晓罢了。

她们认识的时间只有半年,在此之前她的主人是谁周语并不知道。晓晓对周语是如何想的如何看的,周语也并不知道。

晓晓此时若是怕了想要离开了,才半年而已,周语也不至于太心伤。反倒是日后相处久了,她如果提出要离去,周语心里会不好受。

晓晓闻言,惊诧地抬头看向周语,眼中不多时便浮现了水色。她朝着周语深深地叩首,道:

“在您之前,晓晓一直在秦府受训。虽说秦大人是主子,但并非我专门服侍的主子,您是晓晓第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晓晓专属于姑娘您。如果您厌倦了我,不要我了,晓晓会马上消失得一干二净,不会让您的任何秘密有让别人知晓的机会。”

听她的意思,竟像是若是周语不要她了,她便会自尽。

周语一言不发地瞧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悠悠一声叹:

“你起来吧,日后少不了帮我掩饰了。”

她信晓晓。

用人不疑,如今晓晓知道了这个事情也好,以后她自己也轻松些,能多一个人帮忙掩护。

晓晓乖巧地站起来,朝着周语笑了笑,这眼眶里还有眼泪打着转,配着她还略带稚气的笑显得有几分滑稽:

“姑娘您坐一下,我去拿毛巾为您擦头发。”

周语瞧着她的背影,恍然间才发现,晓晓今年也不过十三岁。她从十二岁来到自己身边服侍,与自己同进同出,经历了这半年的风风雨雨,待自己却依旧如初。

秦丰真的给她送了一个好女孩儿。

自从和晓晓摊牌后,小丫头对近到周语身边的人总是提着十二分心。就连上街逛个街,也得拉着两个粗犷大汉一起随行,把人群都拦在安全范围之外才安心。

周语笑她亏得还是秦丰府上出来的,怎么就胆小成这样。

小姑娘急得直跺脚,直叹姑娘怎么就不懂自己的心。

虽然事情发生时确实比较提心吊胆互有猜忌,但一旦说开了,两人的关系较之前倒是更加近了一些。

一段感情,不论是什么感情,总不会都是一帆风顺。这期间,必定会经历一些波折,然后才变得更加稳固。

晓晓对周语身上的伤疤也总是额外费心,明知道周语的伤好不了,却还总是搜罗外头的各种伤药来帮她敷。周语拒绝了几次,瞧她完全没放在心上,便也作罢。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

朝堂之上的事,也是死死僵着没有大变。

这太子有着黎战帮衬,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下来,但凡有何把柄到了贤王手里,总是有替死鬼出来替他背锅。

而贤王虽有秦丰与三部,到底不是名至实归的储君,地位也不安稳。

两方人马近些日子来,争得最厉害的就是皇帝手中原属于太子的兵权。

兵权三分,皇帝拿了一半,护国大将军有四分之一,另外四分之一曾经在太子手里。这可以随意调动兵马的虎符只有两块,一块在皇帝手中,一块被分成两半,护国大将军与太子各自一半。

兵部虽有兵马,但虎符不在兵部,需得皇帝的虎符,或者将军与太子合符才能调动。

如今护国大将军常年驻守边疆,不得急召不回。而太子的虎符则是被皇帝收了回去,至今未还。

贤王要争的,就是这半块虎符。

有了虎符,即便还没有太子这个头衔,太子的实权就算是到手了。

黎战也知道贤王的心思,几次三番阻拦,还屡次谏言请皇帝归还太子虎符,以免别有用心之人虎视眈眈。

可是皇帝也不知如何想的,就是不松手。

他似乎动摇了。

是否该继续立李稷为太子。

太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让黎战继续探口风要回虎符,一边又开始想方设法地让贤王走下坡路。

他这急躁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而是采用了下臣提出的一计。

美人计。

按理来说,贤王心有所属,田雪兰走了也不过几月,他总是不会被其他美色所诱惑。

可是,太子安排的美人,却的的确确入了贤王的府邸内。

周语听说后,顾不得手中的事,当即就吩咐马夫去了贤王府。

她被引着到了府中花园后,才明白了贤王为何收那个美人。

美人如玉,站在花丛间嬉戏。

等她转过身来,周语看见的是田雪兰。

一个眼睛灿若星辰的田雪兰。

太子这软肋捏的好,竟寻得了一个与田雪兰一模一样的人让贤王偶遇到。

周语瞧着花丛间的那人,晃神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贤王道:

“殿下该知道,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像真的,这肚子里的货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贤王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良久才道了一句:

“周语,纵然她与雪兰只有三分像,便能待在这里了。”

他实在思念的紧,即便不是真的,即便只是个幻影,能让他看着,便足矣。

周语闻言,心中有心酸无奈,更多的依旧是担忧:

“您知道她是那边派来的。既然被您知道自己从哪边来的,还要进您的府中,这人不可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周语只怕到时候您的府邸内会生出许多事端……”

“所以我叫你来了。”贤王朝着周语笑了笑,“你是田大人的养女,雪兰的姐姐,算起来,我是你的妹夫,你来我这里也不是没有理由找。这段时间,还请你多多过来我这里,帮我盯着她。”

“既然只是一个替身,她只需要做好雪兰会做的事情就好,其他多余的,不用让她做了。”

贤王既然开了口,周语又岂能拒绝。

她只能应下:

“是。”

周语随后,就在贤王府中与那美人正式碰了面。

她与雪兰到底是不同的。

雪兰由着与生俱来的温润气息,待在她身边就能叫人心凝神和,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呵护她的那份真。而这个人,则更为活泼,更为懂得如何吸引人。

就连站在花丛之中扑蝶,她展现给旁人看的也都是最美好的一面。

瞧见周语走来,她老远就行了礼,等周语走近又笑盈盈地主动打招呼:

“这位姐姐长得可真美,小妹看了都要心动哩!”

周语瞧着她的模样,并不似贤王那般爱惜垂怜。相反的,她对这个人只有厌恶,自己的好友被冒牌货替代的愤怒。

但她不能直接表现出来,毕竟这日后,两个人少不了互相监视,此刻撕破脸皮,日后难找理由与她相处。

周语便不轻不重地回了:

“姑娘谬赞了,周语不敢当。”

那美人笑了笑,拉起了周语的手,眸中一派灵动:

“莫叫我姑娘了,语姐姐唤我芸芸即可。”

她的全名叫华芸芸,此前的一切经历都找不到,宗碟上寥寥几笔,无非就是太子给她伪造的身份,说是小门小户出身,近日来皇城游玩等等。

这些信息,早在她与贤王遇见的第一日,秦丰就查清楚了。

周语也是一早就知道,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周语也就随她的话顺了下去,唤了一声:

“芸芸。”

话音刚落,周语就瞧见那华芸芸走到了她的面前,凑到她的耳边轻轻道了一句:

“姐姐若是不想叫就别叫了,何必演的那么假,难看至极。”

这个人,真是胆大极了。

不但敢在明知道自己不被信任的情况下进贤王府,还敢对着贤王派来的监视的人如此说话。

她这是想要激怒周语,可是激怒了周语,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是想引起周语的反感或者让周语在贤王面前告一状,然后趁机装可怜博取贤王好感,以此离间周语与贤王吗?

不,她没那么肤浅,周语的出身在皇城几乎无人不知,她既然是太子的人,就一定做过详细的训练,知道周语多年来练就的好脾气,不会轻易动怒。

那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周语尚在思索时,就听到那人又说道:

“姐姐不必费心了,我做事,向来都是随心所欲。”

好一个随心所欲!

周语听到她这般不客气的话,便也不再去多想,顾自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芸芸客气了……说得好像你有什么值得我费心似的。”

她既然执意非要撕破脸皮脸皮,周语也懒得自己一个人做戏。日后无非脸皮厚一些,她走到哪就跟到哪,摆明了监视就是,何须与她好脸色。

☆、四六 契约

周语陪着华芸芸在贤王府中待了许久。

纵然是她也未能从华芸芸口中套出一星半点的话来。

直到秦丰也出现在贤王府中后,周语才明白华芸芸来此的目的。

秦丰一进贤王府中,华芸芸的眼中便没了其他的人。

那般一心一意的模样。

叫人生厌。

秦丰来贤王府无非是跟贤王商讨朝中事宜,等他与贤王谈话完后,便径直朝着周语走来。

周语瞧见华芸芸不动声色地咽了一下口水,她像是有些紧张似的,扯了扯自己的罗裙。

秦丰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人向来都是漠不关心的,他完全忽略了华芸芸,朝着周语问道:

“事情可办完了?”

华芸芸的表情有一瞬的阴郁,周语还在习惯雪兰的脸上出现负面情绪这一事实时,她就朝着秦丰屈膝行礼:

“见过秦侯,小女华芸芸,您唤我芸芸就好。”

执裙屈膝,低垂着首,露出脖颈处一截雪白细腻的肌肤。

她做的行云流水,仿佛事先已经演练过了无数遍,只为这一日与秦丰详见。

周语突然间就有些心慌。

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华芸芸那么争对她,那么不给面子了。

若她的目标从始自终都是贤王,周语总是可以置身事外地监视,哪怕她性情再怎么乖张。但如今她的感情表露得这么明显,一切的行为都带着对秦丰的诱惑…………周语已经是置身其中了。

秦丰照旧无视了华芸芸的示好,静静地等着周语的回答。

周语静了静心绪,与他道:

“还有一些没办完,今日你先走吧。”

周语少有主动让秦丰走的时候,今日她开口叫他先回去,秦丰虽然诧异了一瞬,却也没说什么。

他朝着周语嗯了一声,也不见生气或者其他表情,抬起脚就要离开。

华芸芸突然间就上前了几步,伸手拉住了秦丰的衣袖。

她见秦丰看过来,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子并不是最美的,又忙收敛了笑转变为矜贵雅致:

“秦侯可否听芸芸几句话?”

她也知道秦丰不会理她,如今不甩掉她的手就已经是额外的惊喜了,她也没指望秦丰能回答她的话,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芸芸愿意效忠贤王,成为贤王埋伏在太子身边的眼线。”

她原先是听说了太子在招揽秦丰,便想投奔太子没准就能见到秦丰,可后来又听闻了秦丰是贤王这边的人。

华芸芸那时候已经进入了太子门下,面目全非地接受太子的改造,再投奔贤王已经是来不及,便想一心一意争个首位,先打败其他女子成为太子的工具。如此一来,就算太子要用她去试探贤王,或者行刺杀之事,总不至于伤到秦丰。

她等这一日等了许久,当初她与田家小姐不过六分像,但凡不像的地方都得重新长过。手长了就断手,脚长了就断脚……

每一天痛不欲生的药浴,若不是想着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她如何撑的下来?!

她满心欢喜地想,或许自己能对贤王能对秦丰有帮助后,他便能像对待周语那般对待自己,和颜悦色,温情款款。

她无数次在暗处瞧见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情景,也无数次羡慕到眼红。

她满怀着的希望,秦丰不过一句话就将它打碎:

“与我何干?”

他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抽出自己的衣袖,看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他从头到尾的目的,就是与周语一起,为自己母亲的死报仇,为周语的父亲正名。

其他的人其他的事他浑然不在意。

即便是与贤王交好,也不过是他是最有用的。

太子是当初的凶手,皇帝知晓实情却选择了保护太子而委屈公主殿下与谢沧南。想来想去,也就贤王当初没有参与此事,能为两家人报仇。

至于那些凡夫俗子的爱恨情仇……与他何干?

表露一个爱慕的眼神他就要去回应的话,那甩一个眼刀他岂不是就要往自己身上割一刀?

如果那样,如今他早就只剩下骨头架子了,毕竟死在他手里的人可不少。

华芸芸的脸色苍白了一瞬,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道:

“我知道太子今日打算去绑了赵刚的儿子威胁赵刚……太子还打算与皇上进献美人讨皇上的欢心……”

秦丰懒得与她浪费时间,竟是听都不打算听完就要离开。

华芸芸突然间就湿了眼眶,愤愤地指着周语道:

“她姿色也不过如此!她能做的我如今也做到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左右逢源虚与委蛇的戏子,我虽出身寒门却比她干净的多。你连她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

她觉得委屈,也觉得不理解。

之前她是配不上他,也不敢心生妄想。可如今一个戏子都能入得他的眼,凭什么她就不可以?!

既然提及了周语,秦丰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很多人都时常拿周语的出生说事情,说她脏,说她低贱。

但秦丰可算是历经过周语童年时的所有事情,他都了解过看到过。

他们两人的童年,皆是凄凉。周语甚至还要更惨一些,没有任何人相助,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倘若早些相识,秦丰定然不会让她过得那么凄惨无助。

她干不干净,他自然知道,何须别人来多舌?

秦丰转过身,又走了回去,路过华芸芸身边,拉起周语的手就走。

要周语来监视这样一个人,简直大材小用,委屈了她。还不如他随便派一个暗卫监视。

华芸芸瞧着两人走,阴笃刹那就笼罩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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