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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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愿录-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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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来贤王及冠建府,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又怕太子因为他而去伤害田雪兰,才逐渐有些疏远了。

可就算是想要疏远,他的眼睛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今日来,是因为两人的事基本定了,他想着还是亲自来通知田雪兰一下的好:

“不必如此多礼,还像小时候那般就好。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的事……我已与你父亲商议过了。”

田雪兰闻言,抬着无神的眼眸望着他,有几分不解:

“我们的事?”

贤王顿了一顿,才想起自己都没与她吐露过心意,不由得面上有些赧,赶紧补充道:

“雪兰,你可愿嫁我?”

田雪兰怔了一会儿,像是被惊到了。

那一刻她心里头闪过许多曾经相处的片段,也想起很多长大后疏远的心伤。她在自己脑海中描绘了无数次思念了无数次的人,在今日终于与她道:你可愿意嫁我。

她是一个盲女,而他是要干大事的王爷。她不能帮他打理内府,无法陪他招待客人增长颜面。她不知道他的喜欢能护着她多久,也知道喜欢他会很累很辛苦。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还是想喜欢。

“我愿意的。”她听见自己道。

往事难洗,何况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田家妹子心仪你,不是我说,就撩妹技能贤王你必须跟秦拔舌好好学学了。

☆、三六 上巳清明

贤王与田雪兰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是在五月下旬的一天。

那个时候,太子也刚好结束禁足,天气又不是特别热,护国寺的方丈也说那是个好日子,贤王与田雪兰在那日成亲是再适合不过了。

自从婚期定下,太子又在朝中失利后,贤王的日子过得总算是轻松了些。

可是他的日子轻松了,秦丰的日子可没有。

周语元气大伤,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加上她本就没了心跳体温,起初几日秦丰每次去看她,都以为她就那么去了,急得恨不得再回一次混沌去找解救方法。

好在三四日后,周语醒了过来,秦风一直悬在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说来也巧,那日秦丰正好下了朝,按着这几天养成的习惯往梅园走。

他一进门,心里头就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待他抬起头时,周语已经倚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了。

秦丰心里头一松,一边吩咐晓晓下去把吃的拿上来,一边大步走过去,在周语的床边坐下:

“感觉可好些了?”

周语在挨过了惩罚后,之后的事情全然不清楚。她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几个时辰罢了,好笑地看着秦丰:

“睡了一觉起来,身子清爽很多。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

她看秦丰这如同对瓷娃娃似的态度,好半天才回过神:

“难道我睡了很久吗?”

秦丰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周语双颊绯红后,才移开自己的目光望向她散在身后的长发,带着几分调侃道:

“不久,你可以再多睡几日,反正我等的起。”

周语叹了一声:

“看来我真的睡了很久了。”

随后,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苦着脸皱着眉头就要下床:

“完了完了,我的那些汇报可都还没看呢!睡了这么久,这呈上来的报告该攒成什么样了啊……”

她的脚才踩在地上没几步,就被秦丰从后头拦腰抱起,又带回床上去了。

秦丰将她抱到床边坐下,十分不满地挑了挑眉看她:

“你以为我每日来你这儿,就是为了看你流哈喇子的么?除了今日报上来的还没看,其他的我都替你处理了。”

“那我就看今日的啊。你早朝都下了,今日不给太子传去一些消息,回头又该来找我了。”

周语坐在床边,作势欲走,再一次被秦丰按了回去。她有些迷茫,抬起头看着秦丰,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秦丰叹了一声,走了几步取了她柜子里的袜子跟床尾的鞋子来。他蹲在她的床前,仔仔细细地将那白色的棉袜套到这一双白嫩嫩的脚上,又给她穿上绣花鞋:

“地上凉,你穿上再走。”

等做完这一切,秦丰才拉起她往书案那边走,边走边与她说:

“你睡着这几日,花朝一事处理结果已经下来了。太子被禁足了,还失了虎符。这些日子他都不能出门找你,只能靠你给他递消息进去。贤王与田雪兰成亲吉日也下来了,在五月……”

他将这些日子的变化都细细与她说了,省得她再去翻卷宗一一看过去那么伤眼。

周语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讲,等他全部讲完后,又把自己手边的茶推到他的面前:

“秦丰,你是不是第一次给女子穿鞋?”

秦丰被她没头没脑的这一问问的顿了顿,尔后才像是十分嫌弃这个问题似的地回:

“你觉得那些女的配我给她们穿鞋?”

“嗯,我也料到了。”周语道。

她弯下腰去,憋着笑将自己左右脚的鞋子互相调换了再穿上:

“能把绣花鞋给人穿反了的,绝对只有您秦大人了。”

秦丰沉默了一瞬。

他站起来,眯着那双好看的狭长凤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语,极为傲慢不屑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留下周语一人,顾自在房内拍着书案大笑出声。

晓晓端着吃食进来,听到她便问:

“姑娘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您睡了三日半了,可急死我了。主子也是日日来看您,怕您有什么闪失。”

“没什么大事。”周语回道,她敛了笑意,看晓晓端过来皆是些冷食,便道,“可有些热的?我今日起来才觉得饿,吃冷的怕伤了胃。”

晓晓为难地解释:

“姑娘,您若是早些日子起来,这粥点饭食确实都是按着主子的吩咐替您温着的。可今日是寒食节,厨房大娘做完做完吃的后就熄了灶。方才我瞧见主子问了问他的意思,是否偷偷开个小灶替您热一热。主子说礼制不可废,看您这么有活力的模样,吃冷的想必也能吃得很欢……”

周语一听,就知道这人又生气了。

不过,既然是寒食节,那的确只有冷的吃了。她也不在意这些,无非多嚼几下再咽下去就是。

只是……没想到她一起来都是寒食了,那么接下去就是上巳与清明了。

上巳节是朝廷各官的节假日,那一日在家中沐浴袚禊,换上新衣新官服,以驱除不洁,病灾等等。宫里头想必也会进行祭祀祈福事宜,而这祭祀上用的舞可就不是周语这样身份能上去跳的了。

这舞是跳给苍天祈福用的,一切事宜都得有身份的人来。主持的必须是护国寺的老住持,而那舞人须得是宫中养着的宫伶,从几十个宫伶中挑出四个身子干净长相端庄的去祭祀台上跳。

由于这祭祀的舞要求舞人全程都得半蹲着跳,一跳又往往是好几个时辰,没十几年的功力少有人能承受的了。

周语未曾系统地学过祭祀专用舞,但她瞧过往年上巳时舞人跳舞,半蹲身子,步伐缓慢优雅,还要随时防着踩到那曳地的裙摆摔倒,着实累人。

上巳再过几日又是清明,人们在上巳祈福祭祀上天,在清明祭祀先祖祈求保佑。清明祭祖自然又有祭祖的舞,这祭祖的舞可不能由祭天的那些来跳,否则便是把上天降了身份跟祖先一个等级,说是会有天谴。

总而言之,宫里头这些日子该是忙坏了,要准备两场仪式不说,还得准备朝中百官的新官服分发下去。

而如今朝中无太子,这担子自然就落到了贤王身上。担子一旦落到贤王身上,可不是就落到了秦丰与周语的身上了吗?

周语舒舒服服地睡了几日,醒来就要卖命地干活。她心里幽幽一叹,只道自己干嘛这么早醒来,干脆一觉睡过清明,醒来也能轻松些。

不过,如果她真睡那么久,醒来后秦丰这两头跑定是要瘦一圈了。她今日瞧他,就觉得秦丰腰身又细了许多,再瘦下去可真比她还瘦了。

周语想到此,又问晓晓:

“上巳快到了,你家主子新衣备好了吗?”

晓晓一边将饭菜布好,一边道:

“姑娘,您是知道我们主子的。整年就几件官服换着穿,少有穿便服的时候。前些年二夫人还会做新衣给主子,如今二夫人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便再也没人帮主子做衣裳了。今年的新官服听说是到了,与往年并无大的变动,还是紫服与獬豸冠,配青荷莲绶。不过今年主子的紫服上多了两章,有七个章纹,与侯伯同。如此看来,虽然皇上还不准备把秦侯的爵位传给主子,但对主子还是重视的。”

周语闻言,不由得心里多想了一下。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少事都是由秦丰经手,结尾却是偏向贤王的。皇帝的性子必定会怀疑秦丰,虽然不至于彻底对他丧失信任,但如何还会给他多两个章纹这种变相晋升呢?

她想了想,又问:

“多了哪两个章纹?”

十二章纹之中,除龙是皇帝专属无二人可用之外,其他章纹代表的意思各不相同,莫不是皇帝在章纹之中有隐示?

晓晓答:

“先前主子用的是五章:月,星,宗彝,藻,火以及黼。今年多了日与黻。”

这官服上,日月星都代表着皇恩浩荡,因此不必多想。宗彝象征忠孝美德,藻代表文采,但凡有品级的官服都会有,也不必多想。火乃光明,并非秦丰一人有,因此可以略过。只有黼黻这两样只有御史能有,前者象征判断力强,做事果决。这后者则是表示被恶向善,明辨是非。

两者意思相近,只是黻比黼多了一个意思:知错就改。

倘若黼黻一同赐下来,还不至于让人多想。无非都是十二章纹里的,都表示着吉祥。但皇帝偏偏却不在之前赏赐,而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再进行赏赐,这表面上看着像是恩赏秦丰侯伯之仪,暗中分明是在告诫秦丰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要多管啊。

周语心里头已经明白了秦丰的处境,只怕皇帝对他起疑心不会久了。在此之前,秦丰需得动作更快些,在自己失去圣宠前,帮贤王奠定朝堂基础。而太子不在的这个月,乃是最佳时机。

周语左想来右想去,这个月不但有寒食上巳清明,还有朝中洗牌的暗流,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轻松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撒糖加科普,今天这么迟的原因,对的没错,我在谷歌那几个字怎么念……

来,狂三小课堂,跟我一起念:

袚禊(FUXI前者第二声后者第四声)宗彝(YI第三声)獬豸(XIE ZHI都第四声)

黼黻(FUFU前者第三声后者第二声)

☆、三六 田雪兰(八)

“贤王,上巳将近,这仪典祭祀之事,可都办妥了?”

一早上,皇帝就开了头。这祭天向来都是天家比较注重的仪典之一,皇帝自称为天子,天子天子,若是祭天出了事,如何还能以天意自居?

贤王出列一步行礼道:

“回父皇的话,万事都安排妥当。”

这祭祀仪典天家看得越重,越舍得花本钱下去。如此一来,便有更多的油水可以捞。这是个肥差,往年都是太子把持,如今到了贤王手中,可让他的府银好好充实了一番。

皇帝闻言,面有欣慰:

“很好,吾儿如此能干,朕心甚慰。”

在太子禁足的这段时间里,贤王帮着皇帝办了不少大事,件件都做得极为出色,让皇帝对他的印象大大加分,觉得他不但能扛得住太子的打压还能如此效力,实在是难得。

听到皇帝对贤王赞赏有加,这贤王一派的官员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而太子那边以黎战为首的那些人则是面色郁郁。黎战还稍微好些,毕竟经过风风雨雨,这面上不动声色,叫人寻不出什么差错。他身后那些年轻官员则是气愤一览无余,只道贤王抢了太子的功。

下了朝后,两派人各自回去。如今太子那边虽然被禁足,但是皇帝并没有禁止臣子进去探望。每日一下早朝,还是准许臣子进太子府去汇报一日所闻,省得太子一月之后出来,对朝事茫然不知。

听到今日皇上又赞许了贤王,太子气得掷了手中的茶盏:

“师父,您看父皇都宠成什么样子了!这像话吗?!先是秦丰,竟赏了他七个章纹,他只不过是一个御史中丞啊!如今又是贤王!父皇这是要忘了我呀!”

黎战见此,恨铁不成钢地斥道:

“急什么!如今你这太子的名头还在你就是太子!现在虽然势弱,但你还有母妃!皇后娘娘在后宫掌着!你是嫡出的长子,若是没什么大过错无人可以越过礼制废了你!”

“可是父皇能!这天下是他的天下,他一句话能叫我生能叫我死!若真如师父说的那样,他为何还要扶持一个王爷来与我平分朝堂?若不是他暗中准许,谁有资格能与我同尊!”

这几日的禁足已经让原本就是急性子的太子焦躁不已,这思绪也都乱成了一团,他满腔愤恨,恨不得马上飞出去亲自杀了贤王永绝后患。

“太子慎言!你不能对你父皇生怨!一旦叫他知道了,那就真的永无翻身之地了!等你成了皇帝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今给我好生安分些!宫中之事自然有我跟你母妃把持,你且放宽心,不足一月定将你放出来!”

黎战不紧不慢地劝道,他像是已经有了什么好法子,胸有成竹。

太子对黎战一向敬畏,见他这般表现,心里就像吃了定心剂似的。他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对着黎战行礼道:

“如此,那就拜托师父与母妃多多帮衬了。”

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黎战也不忍责怪过多,只又宽慰了一句:

“你只管放心。”

果然,不到五日,皇后就跟皇上请求回娘家探望。

这皇后回娘家省亲,按礼制是需要夫婿也就是皇帝陪同,可皇帝近些日子忙着很,往年也都是太子代为陪同,自然今年也不例外,由太子陪同回去。

如此一来,太子的禁足便算是解了。

皇帝在太子回来后恢复上朝一事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其他臣子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没眼色地跑去找刺找难堪。贤王就算心里难受,也只能忍下不发作。

好在几日后的祭典事宜都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太子就算出来,这几日也就只能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待着。

几日后,上巳祭奠在宫门外举行。

舞人分为童男童女,从朱红台阶上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高台四角。他们的衣袖衣摆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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