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爱。
他紧紧抓着胸口,闷闷道:“当然,不然我干嘛跟她订婚。”
黎兵紧紧盯着他,“真的?”
黎兵大吼一声,“真的假的干你屁事!”
他转头要走,黎兵抓住他肩膀,用力把他的身体掰回来,“你亲过她吗?”
雷鸣深吸一口气,“我不光亲过她,我还干过她,你满意了吗?”
“爽吗?”
雷鸣觉得今天这事匪夷所思得简直想仰天大笑,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黎兵,“就你这样的还是警察!”
黎兵问:“我怎么了?”
雷鸣手指虚点,就是说不出话来。
黎兵慢条斯理说道:“你要觉得你刚才吃亏了可以再吻回去。”
雷鸣差点就采纳了他的意见,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他立刻反应过来,差点又掉进他的圈套里!
他整整校服从黎兵身边绕过去。
黎兵也不拦他,只在他经过的时候问了句,“还会继续上学吗?”
雷鸣停住脚步,嗯了一声。
黎兵又问:“还去我家补课吗?”
雷鸣没有回答。
黎兵不再发问,迈步走向跟雷鸣相反的方向。
雷鸣忍不住回头,黎兵已经从胡同里拐了出去,他没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伴随着那已经熟悉了的钝痛感。他使劲揉了揉鼻子,从胡同另一头跑了出去。
林懿也很失落,她原本以为借助跟雷鸣订婚的消息可以将自己的人气抬到一个新的高度。女人都有一种攀比的心理,尤其是女明星。她裴双双能找个富豪子弟的未婚夫,自己为什么不能?现在自己得偿所愿不好好扬眉吐气一番,怎么出得了受裴双双压制多年的恶气?
她恨不得把雷鸣送自己的珠宝全都披挂在身上然后挎着未婚夫到裴双双面前尽情秀恩爱。看见了吧,我老公比你老公年轻吧?我老公比你老公长得帅吧?我老公比你老公还有钱吧?我老公比你老公还贴心吧?……
她满腔雄心壮志等待着反攻倒算的那一天,结果订婚仪式裴双双没来。一腔心血付之东流。
这还不算,星人对这次订婚的布置准备虽然豪华,宣传却极为低调。除了本地电视台做了转播新闻,几大媒体几乎都没怎么大张旗鼓的报道。这让林懿想借助订婚好好占据几天头版头条的希望落空。
她明白这是老爷子的意思,越是有钱人越不希望自己的生活隐私全然暴露在公众媒体面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她也明白老爷子对她这个明星准儿媳并不看好,包括她的未婚夫雷鸣。
她和雷鸣没有多深的感情,虽然她以前曾经有过借雷鸣上位的想法,但对方喜欢的是裴双双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这次雷鸣突然跟她求婚,她也相当意外,但从女人的直觉,她意识到与对方的婚姻,对她并没有坏处。
她已经三十了,一个女人再红又能红几年?她早晚都要嫁人,与其等人老珠黄没人要,还不如趁着当红风风光光的出嫁。虽然雷鸣学历不高,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种,但胜在外型好年纪小。星人集团现在是在他弟弟雷蒙手上,但在自己精明头脑的辅佐下,公司大权重新回到雷鸣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懿仿佛已经想象到旁人对着她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一口一个老板娘的幸福场景。
她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看向雷鸣的眼眸温柔得可以漾出水来。“鸣哥……”
雷鸣一把推开她,脸上嫌恶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别靠我那么近!”
看到对方愕然的表情,他不自在的扭扭领带,“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熏得慌。”
林懿抬起胳膊闻了闻,香水味浓吗?这可是Chanel五号全球限量版,又不是那些劣质香水,怎么会让人觉得熏得慌?
“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雷鸣梗了梗脖子,径直离开,把林懿一个人扔在公司大堂。
林懿紧紧攥着Hermès手包,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她林懿堂堂影后,走到哪里都是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几时受过这种待遇?
只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感受到周遭星人员工探究的目光,林懿迅速调整好表情,恢复到高贵大方的姿态,挺胸昂首走出去。
雷鸣刚把车子开出公司,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黎兵像是刚下班,一个人站在公车站,神情有些疲惫。
雷鸣把车子停在距离他不算远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对方。
公车来了,黎兵上了车。雷鸣启动车子慢慢跟在后面。
跟踪一辆公交车是件很辛苦的事,因为对方不但开得慢,还一会儿一停。
雷鸣自拿到驾照一来,头一回开车开得这么憋屈。他算了算,已经至少八个人开车超过他时对他比了下中指。
黎兵总算下车了,雷鸣松了口气,目送他走进小区。
这是黎兵租的房子,也就是他上次来补课的地方。
一想到补课就不能不想到那个乌龙Kiss,进而不能不想到几天前小胡同里那个生猛Kiss……。
雷鸣觉得全身有些燥热,某个部位竟似有些蠢蠢欲动。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正要发动车子离开,眼神不经意的一瞥,呼吸立时顿住。黎兵又从小区里走了出来,而且直直朝自己走过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开车逃走,手忙脚乱之下车子竟然熄火了!眼看对方越走越近,他却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情急竟低头趴到副驾驶上。
黎兵走过来敲敲车窗,雷鸣面红耳赤的爬起来,都不敢抬眼去看他。
黎兵示意他放下车窗,“不进来坐坐吗?”
雷鸣抹了把脸,“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黎兵指指自家窗台,“我在楼上看见你的车了。”他顿了顿,又重复一遍刚刚的问题。
雷鸣没说话。
黎兵嘴角勾了勾,“不敢?”
雷鸣对这个人有点懒有点邪的笑容一向没有抵抗力,加上对方略有些轻蔑的语气成功戳中他的死穴,雷鸣当即从车上蹦下来,“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家是龙潭虎穴啊!”
因为雷霆钧身体的缘故,雷蒙又搬回家里住。只是父子俩依旧没什么话。
雷霆钧破天荒离开书房到餐厅跟孩子们一起用餐。雷蒙对此反应冷漠,雷鸣神经大条根本就没反应,最高兴的要数雷哲。
“老爸我最近又长高了,你说我将来会不会超过大哥啊?”雷哲满嘴都是食物,口齿不清的说着。
雷霆钧摸摸他的头,目光满是欣慰,“当然会,小哲最棒了。”
雷哲笑得眼睛都弯起来,转头问雷蒙,“二哥你说呢?”
雷蒙面无表情的点头,就算是回答。
雷霆钧默默注视着他,心里无声叹息,雷鸣在病房对他说的话反复萦绕在心头。
孩子的幸福与世俗的眼光,到底哪一个更重要?这似乎是道根本无需论证的命题。
他不是一个冥顽不灵顽固守旧的老头子,之前做出那些过激的举动无非是一种对子女过度保护的心理,以及想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成家立业功成名就的虚荣心。
现在跟儿子形同陌路这种局面真的不是他想要的,他虽然看起来像个严父,但也只是看起来。
“什么时候叫小辰来家里吃饭吧。”
雷霆钧语调平平,没有一丝起伏。以致于雷蒙过了五秒钟才明白过来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手里的勺子啪嗒就掉到汤碗里。
他正要开口,雷鸣一阵急惊风似的从餐厅门口跑过去。
雷霆钧一皱眉,“站住!”
雷鸣倒退着走回来,低头走进餐厅。
雷霆钧皱眉看着他,“昨晚上去哪了?怎么一宿没回来?”
☆、过关
“……跟小七他们喝酒去了,喝多了就随便找地儿眯了一宿。”雷鸣说得有些含糊,边说边坐到椅子上,又立刻弹起来,就像椅子上撒了一把钉子。
“那什么……爸,我头有点疼,先上楼了。”雷鸣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就像身上长了虱子。
雷霆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现在还是学生!”顿了顿又说道,“跟老师请个假。”
雷鸣如蒙大赦,像被狗撵一般一路狂奔上楼。
被雷鸣的事一打岔,雷蒙也不好再开口问雷霆钧刚才的话有什么含义。
他吃完早餐上楼第一件事就是给邵奕辰打电话。
“咱们的事我爸好像同意了!”电话刚一接通雷蒙就急切的说道。
邵奕辰正在刷牙,听到这个漱口水差点咽到肚子里。他赶紧把牙膏沫子吐干净,“他怎么说?”
“他说有时间叫你过来吃饭!”雷蒙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邵奕辰拿毛巾擦了擦脸,从浴室走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雷蒙见邵奕辰没什么反应,愈加急切。
“好,那定时间吧。”邵奕辰走进餐厅,给自己倒了杯刚煮好的咖啡。
雷蒙听邵奕辰语气有些淡,问道:“你怕他在想别的招数对付你?”
邵奕辰笑了笑,“不会。老爷子心狠,但不是阴狠。他既然主动叫我去,就不会再耍什么手段。”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雷蒙不依不饶。
邵奕辰慢条斯理道:“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等不及要立马嫁给我呢。”
雷蒙咬牙说了句“你做梦!”就挂掉电话。
邵奕辰等了一会儿才收起电话,嘴角边的笑容慢慢收起。
老爷子的确不会再跟他来阴的,但也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他,等待他的只怕是场鸿门宴。
唐尧今天天没亮就起床,明天就要跟星人正式签约了,他和亚美的合约还没有解除,这就意味着新东家的签约仪式也就是跟老东家反目成仇的开始,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而从昨晚开始他的左眼皮就跳个不停,搞得他心神不宁,打程赫的手机却无人接听。他一宿几乎没睡,天不亮就直奔程赫寓所。
他和程赫的关系虽然因为那一晚有了质的飞跃,然而感情却并未因此变得浓厚。程赫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不咸不淡、若即若离。唐尧心中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心,对方并未像自己一样对这段感情几乎抱有一种虔诚之心,而只是……只是随便玩玩。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唐尧猛然摇头,这种结果光是想想都让他心痛得几乎要窒息。不会的!程赫不是这样的人,是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
他一面这般安慰着自己,一面去按程赫家的门铃。
里面许久没有回应。
他不在家吗?唐尧有些不确定。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赤^裸着胸膛只披了件睡袍的俊美男人倚在门口,“你有病吧,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唐尧就像被人突然浇了一桶冷水,仿佛置身寒冰逼人的冰窟,全身冷得发抖。
这个男人,不是程赫。
男人扬了扬刻意修剪过的精致眉角,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唐尧,秀气妩媚的眼眸里有种玩味探究又带着一丝恶毒的笑意。他正要开口,身后传来话语声,“谁啊?”
唐尧的视线越过睡袍男人的肩膀直直向后,落到刚刚走出浴室的程赫身上。他像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着,身上只穿了条睡裤。看见唐尧,他愣了一下,随即就恢复正常,“这么早?”
这算一种什么状况,被男朋友捉奸在床至少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吧?至少应该给个解释吧?逢场作戏也好酒后乱性也罢我对别人都是假的对你才是真的……再怎么狗血低劣不入流的烂借口哪怕只是骗骗我也比现在这种坦然的要命如同两个遛鸟大爷在公园里偶遇的语气好让人接受一些啊!
这种语气,其实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对方,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因为没人拿你当回事。
唐尧心里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颗钢针密密扎在心底。陌生男人身上的睡袍和程赫身上的睡裤都是自己买的,同一个款式,不同的颜色,他对程赫说过,这是他们两个的情侣装,虽然不能穿着上街,但至少能在家里美一美。
如今还是那套情侣装,情侣却在当事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换了人。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强忍痛苦,脸颊和嘴唇都在颤抖,“如果你特么还算是个人,就别让别人穿我的衣服!你不嫌脏我特么还嫌脏!”
他说完看都不看程赫一眼转身就走。从程赫家门前到电梯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差点就摔了两跤,手抖得几乎按不准按钮。
尽管自己的情况这么乱七八糟身后却始终没有响起脚步声。程赫没有追出来。
他苦笑一声,走进电梯后双腿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到地上,眼泪无声而汹涌的流淌而出。
睡袍男一直等唐尧的身影从电梯前消失才嗤笑一声关上房门,带着胜利者的喜悦走进房间。程赫坐在床边低头愣神,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脱了。”
睡袍男娇笑一声,“死鬼,昨晚上还没要够……啊!”
随着一声惨叫,睡袍男捂着小腹瘫在地上,眼神中露出惊恐,不相信这个重重踹了自己一脚的男人和昨晚跟自己恩爱欢好的是同一个人。
程赫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废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换上你的衣服,滚。”
睡袍男几乎连滚带爬的冲出房间。程赫又恢复方才的神游状态,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出现一丝迷茫。
他是个心志很坚定的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任何一次决定而感到后悔。他的生活虽然看似荒唐,心境却一直过得如同苦行僧,心如止水,坚如磐石。
他没有雷蒙邵奕辰那样优越的出身,即便同是在帮会长大,他却是真正从底层爬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没有过人的毅力和心志,他熬不到今天。
只是,他虽然渴望成功,却还不至于把自己完完全全卖给功利权势,否则他也不会力排众议捞底唐尧。
他对别人说唐尧是被埋没的未来之星,星人将来不可或缺的摇钱树潜力股,可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他自己。
唐尧是他人生规划中的一步意外之棋,有多意外,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直到这个早上。
他拿起手机,看着上面二十几条未接来电记录,轻揉眉心,许久,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