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槿带着疑问的眼光看了看尚谦,但尚谦似乎正想着自己的事,怔怔地出神,韶槿忽然觉得她来这里以后,只有尚谦的眼神给她一种最单纯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点点熟悉的意味。咳咳,可千万不能中了美男计,韶槿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却说那边厢,采梅和采兰是急忙忙地去向吴老太君禀报了一件事,她们原本是吴太君房里出来的,现在回的也是吴太君最关心的事。
“你们确定那上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吴老太君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采梅和采兰的脸便如茜草染布一般红了,采梅还好点,她是有了婚配的,只嘀咕道:“确实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别的……痕迹也没有……”
吴太君闭起了眼,猛然想到前些日子尚谦赶走了后院的小妾的事,又凝眉苦思了一会儿,方吩咐道:“你们吩咐快意居的小厨房,从今晚开始……”
尚谦面对眼前的一桌子菜,头一次傻了眼,韭菜炒鲜虾、红烧墨鱼子……还有一锅清炖甲鱼,尚谦以他现代人的常识开始觉得这顿饭很不对劲,而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小妻子的脸皮似乎也抽了一抽,但等他再一看,她又是那一副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
等尚谦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采兰又格外扭扭捏捏地拿着个小瓦罐上来了,道:“三爷,这是老太君特意吩咐给您补补身子的,小厨房的何师傅熬了一个时辰。老太君,让我……让我看着您吃饭。”
虽然尚谦有大大的不良的预感,但他还是不敢违背这个祖母的意愿,于是他揭开了那瓦罐的盖子,以大无畏的精神吃下了那一团很莫名的东西,虽然以他的经验揣测,那应该是X鞭……至于是鹿鞭还是别的什么鞭,那就不得而知了。
为此,尚谦又迎来了一个不眠之夜,他身边的人正吐气如兰,而虽然他正背对着她,但满眼都是方才不小心瞥见的那雪白的藕臂和纤细的玉腿,让他燥热难当,血气上涌。但想到午间的事,他又觉得不能如此,又想到这是古代,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迟迟不圆房也不是办法。这念头一起,尚谦便翻转了过来,却正对上韶槿那一张脂粉未施的小脸,肤如凝脂,而睫毛正微微地抖动着,但不论他横看竖看他也看的出来这是一张未满十八岁的脸,还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范畴,尚谦第一次用身心体会到了“蛋疼”的意思……
良久,良久,尚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吹灭那琉璃烛台上的蜡烛,屋内一下就昏暗一片,也静谧一片,除开……他那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假睡了很久的韶槿也在心里久久地舒了一口气,默想:平胸果然还是有好处的啊……
第二日天刚微亮,丫鬟们便都来替韶槿更衣沐浴梳洗了。按本朝的风俗,第三日或第十五日或第三十日便是新娘回门的日子,应徐府和侯府同在一城,因此便选了第三日回门。而早早的,徐府也就送来了冠花等三朝礼。韶槿自是不敢怠慢,特特穿上了一身金丝牡丹的花团襦裙,将侯爷夫人莫氏那日赠的鸳鸯玉佩也佩在腰间,她知道,今日自己这一趟,她和尚谦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今后陈姨娘在徐府的命运。这两日,她确实没看见他的“霸王”气息,只不知回到徐府又是怎生光景……
第20章 姑爷回门
定远侯府门口早已备好了数辆马车,十余匹气宇轩昂的骏马发着嘶嘶的声音,韶槿带着也是穿扮一新的宁宁和秀秀、桑氏一同上了第一辆马车,余下的几个丫鬟、侯府的嬷嬷们上了其余的马车,车里还装着回门用的礼品,马车外镶着定远侯府的特有的标志。虽是清晨,却仍引来不少人驻足观望。
尚谦骑在马上,缓缓地带着马车队前行,周围人的议论也不时飘入他的耳内。
“嘿,这小霸王娶妻倒真是气派,娶个傻姑回门也这般风光,老王你后悔没把你家闺女嫁到侯府了吧。”
“张老头,嘘,小声点,不要命啦,担心人家一马鞭要了你的老命。”
“哎,听说这小霸王最近都没出来祸害人了,莫不真的就应了老和尚的那个什么天作之合?”
这些话尚谦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听得挺多,但他也未曾想过去刻意扭转自己的这个“坏形象”,也只能面无表情地装作没听见了。
韶槿见宁宁有些左顾右盼的模样,料想她是小孩心思,想要看看热闹,便道:“桑妈妈,把轩窗打开,让宁宁看看外边的风景。”又见桑氏有些难为的神色,韶槿又笑道:“桑妈妈,依我朝规矩,倒也未曾有女子万万不得抛头露面之说,且她不过是小孩子,也莫太拘束了,开了窗,莫卷帘子便是,让宁宁自己掀一条缝看看外边的风光便好。”
宁宁听了她这话,甜甜地笑了笑,忙自己掀开帘子看了起来,看着外边的风景格格地笑。韶槿自己也起了好奇心,也掀开帘子看了起来,说来她来古代这么久,却没好好欣赏过此处的风光。此时只见眼前路过那热闹的集市,考究的酒楼,还有那潺潺流动的城内河,古老的石板桥,道旁成荫的榆柳……这一幕幕犹如清明上河图一般展现在韶槿眼前,一切似乎都在诉说着大名府的繁华,让她不禁来此间之后第一次愉悦地笑了。
定远侯府在城北,徐府在城南,穿过了七八条街,马车才停了下来。徐府今日是全府上下“整装待发”,府门大开,迎接新姑爷的到来。侯府的马车刚到,徐府的小厮便迎了出来,搬行李的搬行李,牵马的牵马,韶槿的大哥徐子华和二哥徐子年也是站在府前等候多时。徐子华忙着文绉绉地和尚谦寒暄,徐子年却是先看了看妹妹,见她精神还不错的样子方放下一颗心,悄悄先命人回去禀了陈姨娘。
尚谦、韶槿便是被这么一大帮子人簇拥着进了徐府,二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尚谦见韶槿脸上始终挂着那般若近若远的笑容,想到自己昨日让尚春出去打探的情况,想了想,便蓦地伸手牵住了韶槿的手。韶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想抽手,却发现被尚谦紧紧地握住,侧过脸见尚谦正一脸“相信我”的表情看着自己,莫名地内心涌过一阵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暖流。
徐述和杨氏都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正堂里的,从心里他们不太看得起这个“不学无术”出了名的女婿,但又因他的地位又不太敢把那心情表露出来,甚至还希望通过他来搭上京城的关系来给徐述的年终考核打点一二,可又有些怕这女婿在今日回门时会因不满韶槿,而来徐府大吵大闹,因此徐述和杨氏虽然早早命人到门口去接二人,却总有些坐立不安。
而等到他们看见尚谦和韶槿牵着手面带笑容进来的时候,不由有些目瞪口呆,徐老爷先是反应过来,立即从原先神情紧张的面孔换成了一张笑眯眯的脸,用上官场上皮里阳秋的一套,贤婿贤婿地叫了起来,而杨氏见他二人那般甜蜜情状,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不高兴,那尚三爷不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么,怎么看过去这般“恭顺”起来。
杨氏虽想巴结侯府,但见韶槿如今笑得舒舒坦坦的样子,却也觉得很是刺眼,那般模样就犹如二十年前的陈姨娘一般,真是骨子里的下贱,杨氏心里暗骂了一声,但面上却也作出了欣慰的神情,坦然地接受尚谦和韶槿的行礼。
“泰山泰水大人,这是小婿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至于府中的公子小姐,因不知是何喜好,便给公子每人都定制了一套六阳斋的文房四宝,小姐和嫂夫人都做了一套清秋里的首饰。”
这六阳斋和清秋里俱是大名府最为闻名的笔墨斋和首饰坊,请的都是京中的名匠,便是豪门大户来订做也要提前许多时候。尚谦素来是个不爱显摆的人,只是那日他听到尚春同他禀报的他的“小妻子”在娘家的境况,他忽然觉得很有必要来“昭告”一番。
果然,他的话一出,徐府上下的脸色似乎都好了许多,徐老爷更是笑着拍着尚谦的肩膀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无须如此客气。”
徐子华也是走过来,拱手道:“妹夫太过客气了。不过这六阳斋的端砚和香墨确是上上佳品,读书之人无一不爱,料想妹夫也有此中之好,先前听闻妹夫不太喜欢读书,只是这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我辈男儿的大事,我今日见妹夫此等人才,若不进取,实是可惜。子曰: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徐子华不顾他的妻子正对着他猛使颜色,不顾自己的母亲杨氏在一旁咳了又咳,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韶槿看着自己这个拼了命掉书袋但却老实的长兄,不由有些好笑,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偷看自己的爹,果然连徐老爷听了他的长篇大论以后,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尚谦待徐子华说完那一篇“男儿必须考取功名论”以后,拱拱手道:“多谢大哥教诲。只是在下愚钝,自幼便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兄长您这般博闻强识,也无心功名。六阳斋的端砚,大哥若喜欢,以后在下便命人常送一些来。”
徐子华待还要说,却被徐老爷打断:“呵呵。人各有志人各有志……”
这时宁宁也在桑氏的带领下,向徐述和杨氏行了个跪礼,按桑氏原先教好的,唤了声:“宁宁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杨氏方才见尚谦那般说法,心里更是看不上他,此刻又见了宁宁,心中更是泛起了些愉悦的波澜,嫁了个这般无用的丈夫,又有个继女,看你还能高兴到几时。
杨氏正暗暗得意自己给韶棠挑了门好夫婿,给韶槿挑了个这般的,却听见徐老爷说道:“夫人,女儿回来了。你便陪她去房里说些私房话吧。”
杨氏和韶槿都应了声是,一齐退下了。待进了房里,又是虚与委蛇一番,便无话好说,徐夫人一心想听绿画和绿琴的禀告,此时韶槿站在这里也觉碍事,便挥手让她下去了。韶槿倒也高兴,如此便能得了空去见陈姨娘。
“什么?那尚三爷不让你们进房?”杨氏狐疑地问道,她是前前后后打听过的,这尚三最是好色,自己这才选了两个自己院里姿色最好的过去,怎会连见都没见上几面,若论样貌身材,比起那瘦弱的韶槿,绿画和绿琴是娇媚了许多。但她们却不知,这绿画和绿琴美虽美,却也犯了太过妖娆的毛病,尚谦一见到她们第一眼,就联想到曾经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又听说这二人是徐夫人特特送给韶槿陪嫁的,他最是厌恶别人这般安排,心中更是警钟长鸣,平日里便躲着她们走。
绿画和绿琴被杨氏这么一喝问,都低下了头。
“你们这两个没用的,我好吃好穿管着你们,还送你们做陪嫁,不就是为了送你们一个姨奶奶做做。你们倒好,连陈姨娘生的那小傻姑还不如。”
绿画被她这一说,咬了咬唇,便走上前对着杨氏悄声说了一件事。杨氏一听,又更加狐疑,半晌方笑道:“好极好极。如此说倒是冤枉了你们。也罢也罢,那让那傻丫头守一辈子活寡也好。倒是可惜了你们两个花容月貌的,不过也罢,若你们确认了这件事,待过两年,我帮你们许了人家便好。”
“谢谢夫人。”绿画和绿琴齐齐跪道。
杨氏唇边浮起了一缕凉薄的笑容,姓陈的,当年你有一双儿女之时,也曾风光过,现在,连女儿的一生还不是也任我摆布。
却说这边韶槿急急地去见陈姨娘,推开房门,见陈姨娘正跟早先她派来安慰陈姨娘的秀秀有说有笑,但陈姨娘的眼眶却是红红的。韶槿不过是离家二日,但陈姨娘却是操碎了心,既怕她被侯府的人看不起又怕她被尚谦欺负,虽然方才秀秀说一切都好,仍是不大放心,此时见韶槿走了进来,方放下一颗心。
“姨娘,我一回来,怎么你就眼睛红红的。莫不是不想让我回来?”韶槿坐在陈姨娘身边,依偎着说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你。”
“姨娘,我知道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那尚三爷呀,也不似外边传言的那般,对我也是和和气气的。”
陈姨娘点点头,却不无担忧地道:“这些我也听秀秀说的,我这悬着的心呀,也算放下了一半。只是……只是……槿姐儿啊,姑爷……夜里对你如何?”
第21章 花园风波
韶槿未想到陈姨娘开口便问此节,张了张嘴正不知如何回应,陈姨娘却已又红了眼,道:“我苦命的儿,姨娘……方才听秀秀说了,他可是未曾碰你?”
韶槿看了秀秀一眼,见秀秀正红着脸低头站在一旁,心知此事却是瞒不过去了,只说:“姨娘,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相公也没有大声对我说过话。”
“槿姐儿,你怎能说这般话,我们女人呀,原本就是靠儿女来安身立命。若你们长久这般下去,他若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你虽是正房,地位却大大不保啊。你快告诉姨娘,他可是看中了太太房里的绿画、绿琴?抑或是他宠幸自己原先房里的人?”陈姨娘紧紧抓住韶槿的手,眼里流露出些微的惊恐情状。
韶槿忙拍拍她的手,道:“姨娘,那倒没有。相公与那绿画、绿琴并无瓜葛,倒也未见有妾室和通房来拜见我。”
陈姨娘一听此却更是大惊失色,“我早前听人说姑爷三个月前遣散了院里的通房,我原以为是时人乱传的,看来确有此事。槿姐儿,这可……这可更是不妙啊。莫不是……莫不是……姑爷身体有何问题?”
“姨娘,这我便不知道了。”韶槿低下头沉思,只觉看尚谦那气色似乎不大像有问题的样子,但她毕竟也不解其中缘由,只安慰道:“姨娘,这不过是命数,便是有无儿女也不过是个人之命。相公并非如传言那般凶狠,而是谦谦有礼,我觉得已是老天待我不薄了。况且这还没有定论呢,过上些时日也许便好了。”
陈姨娘自是不这般想,于她而言能否生儿育女方是女子生命中头一等大事,她搂着韶槿默默流泪。
“姨娘,我好容易回来一趟,我么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儿吧。可切莫哭了。最近院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你说给我听听?”
“唉,我们这院子里,除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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