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北城门外,大约十几里,一行人缓缓而行。
这支队伍十来人,规模不大,而且不论人马,个头都不高。衣着用度,在大夏境内,顶多只能算是个中等人家的标准。不过这些人却很骄傲,骑在马上昂着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周围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大人,小夏的子民真不幸。”
“是啊大人,你看这些人,骑着那么高的马,上马都不方便,哪里比得上我们花郎出产的骏马,个头大小正好,骑起来多方便。”
“而且你看他们的马,速度太快了,多不舒服啊。还是咱们的好,速度正好。”
“大人您看,他们穿的那么光滑的绸缎,对皮肤可不好,而且据说保暖性极差,哪比得上我们花郎出产的这种棉布,朴素大方,而且粗糙保养肌肤。”
“嘿,大人,您看啊,小夏这些子民真惨啊,居然吃得这么胖,哪比得上咱们每天粗茶淡饭健康。”
一群人不管怎么样,都觉得自己花郎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眼看着巍峨的武都在望,这座千古雄城将他们彻底惊呆了。好一会儿,主使才回过身来,坐在马上幽幽道:“这城池,大是大了,可是远比不上我们花郎的都城贴近自然啊……”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你看出城都得走那么远,哪像咱们皇都尔守城,抽上几马鞭,就能出城踏青了。”
一群坐井观天的蛤蟆,仍旧坚定的认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如他们花郎,大花郎是最牛逼的,是最强大的,是最优秀的!
临近北城门,大皇子的仪仗已经在城门外排开。相比起花郎国一个使团才十来个人,大皇子这边堪称人多势众。
大夏皇帝的全套仪仗是一千零八百人。
太子的全套仪仗是三百六十人。皇子的仪仗是一百零八人。
花郎国的使团看到那些身披绫罗绸缎,手持各种仪兵的随从,隐隐有些害怕,交头接耳的嘀咕,他们出来这么多人干什么?难道想对我们怎么样?
他们却不知道,大夏本来就是如此。
在花郎,地寡人稀,花郎皇帝出行,全套仪仗也不过三十六人,何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大皇子等得有点不耐烦,正在跟洪禹聊天。洪禹有些奇怪:“花郎国不是在咱们东方吗,他们为什么不从东门进入?”
第四章花郎使者(中)
大皇子一个冷笑:“你是不知道那些花郎人,坐进观天、夜郎自大。他们还以为他们花郎是整个清源大陆的中心,他们来大夏,不是朝贡,而是莅临。所以要从北门进入,以显示他们的尊贵。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是谁整天被河桑国打得鼻青脸肿,每一次都要乞求我们大夏出面调解,他们才能保住国祚不灭。”
洪禹更是奇怪了:“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帮他们?”
“这帮家伙是一群小人,他们骨子里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可是表面上他们还是会很客气。就好比说朝贡这件事情,他们心中觉得是莅临,但是国书之中还是会用朝贡。上一次他们的使团来,我曾经派人私下里灌醉了他们的成员问过,原来他们觉得,这么说是给我们面子,照顾我们情绪,毕竟我们大夏这么大的面积,不如他们花郎,说实话的话怕我们脸上挂不住……”
“这、这……这帮人真是奇葩啊!”洪禹想到了精神胜利法,自然也就想到了上一世自己那个世界之中某个臭名昭著的小国。
那个在全世界大舞台上,毫无顾忌的展现他们的狂妄无知自大的暴发户国家。
洪禹直摇头:“要是我没猜错,大夏需要他们制衡河桑,保证东方的安定。”
大皇子默认。
“也就是说,这就是咱们养的一条狗,偏偏这条狗没有当狗的自觉?”
大皇子对花郎一肚子意见,洪禹这句话,骂的他也极为痛快,抚掌笑道:“说的正在点子上,难怪千舞说跟你聊天很有意思。”
洪禹一抬头,就看见大皇子眼中一丝古怪的笑意,他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殿下,花郎国的使团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龟缩在那里不往前走。”
大皇子听了禀报才注意到那十来个人,洪禹也是一皱眉:这么小的规模?大夏随便一个商队都比他们人多,难怪站在那里半天都没人注意,这周围来来往往的商队,哪一个都比他们庞大……
大皇子无奈一挥手:“随我前去迎接。”
一百零八人的仪仗随着大皇子缓缓向使团靠近,花郎国使团一下子慌了:“大人,他们杀过来了,为了避免给他们造成太大的损失,咱们是不是应该大度的回避一下?”
主使也很害怕,骑在马上两腿微微发抖,可是毕竟事关国家的脸面,他掉头就跑,回去怎么跟国主交代?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大皇子的声音传来:“可是花郎国使者?大夏皇子梅震,奉父皇之命特来迎接!”
使团里所有人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想要来杀我们啊,你说不打仗你带这么多人干什么?一百多人,在我们那里,足够我们跟河桑大战一场了。
主使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知肚明,不要露怯了。
主使上前,翻身下马,哈哈一笑,朝大皇子一抱拳:“花郎使者朴恩泰,拜见殿下。”
接下来就是一大通外交上的繁文缛节,洪禹跟在一边很是无聊,无奈每每当他想要开溜,大皇子的手总是神出鬼没的拽住他。
洪禹看着他跟那个朴恩泰“谈笑风生”,心中也有些敬佩,想要当皇帝,真不容易啊。
大夏有专门接待各国使团的使馆,就在勋贵区的南面。大皇子把他们迎接到了使馆内,商定好了明天朝觐武宗陛下,然后才和洪禹一起告辞离去。
洪禹落荒而逃:“殿下,以后这事情,可千万别再找我了。”
大皇子一把拽住他:“洪禹,花郎国的土包子都很狡诈,经常刁难我们的接待官员,你鬼点子多,有你在旁边我心里踏实一些。你可一定要帮我!”
洪禹坚决摇头,还没等他开口,大皇子又说道:“只要你肯答应,我就想办法给你和千舞创造就会。”
洪禹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可是他这一愣,被大皇子当成了默认,立刻松手离去:“好了,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还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
第二天花郎使者朝觐完毕之后,洪禹等的“好消息”就来了,陛下临时任命洪禹为花郎使者接待团副团长。
这个头衔有点长,实际上这个接待团只有两个人。正团长大皇子梅震殿下,另一个就是副团长洪禹。
说白了,就是给洪禹一个名分罢了。
大皇子来给洪禹传达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同时也告诉洪禹:“今天晚上,我会在王府中设宴款待花郎使者,你也要出席。不过你做好准备,这帮土包子今天在朝堂上已经开始耍无赖,想要削减每年的进贡数量。”
洪禹一听就火了:“我爷爷没大嘴巴抽他?”
大皇子笑了:“你们果然是祖孙,洪老将军要动手来着,被宋大人及时拦住了。”
他所说的宋大人,就是宋悠然的父亲宋墨谨,现任吏部尚书。
洪禹哼了一声:“他们想怎么发难?”
“我估计还是老一套,准备一些手段,打击我们一下,我也真不知道这帮土包子是怎么想的,他们真以为国与国之间的较量,难道就凭几场较技就能定夺胜负?”
洪禹又问:“他们现在每年进贡多少?又准备削减多少?”
“他们进攻的大多是花郎出产的物资,这和银两每年三十万两。现在想要削减到三万两的样子……”
洪禹一下子就火了:“痴人说梦!”
大皇子也是摇头:“这帮家伙,打定了主意漫天要价。总之,我先回去准备,你也多想办法,今天晚上,一定要给这帮井底之蛙当头一棒!”
“好!”
两人算是同仇敌忾了。
结果没等到晚上,就出事了。
……
第四章花郎使者(下)
半下午的时候,洪禹正美滋滋的喝着茶,十八武姬环绕左右,庄寒跪坐在他的面前,负责冲水泡茶,屋子里被地龙烧的暖哄哄的,庄寒有些热了,脱去了外衣,每一次俯身,胸前双峰受到重力的影响,都会朝下微微一坠,而后起身,又会恢复原状。
洪禹看的口干舌燥,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庄寒的胸型是那种非常圆润协调的,初看上去隐藏在衣衫下并不如何惊人,只有多观察几次,才会明白这种形状是多么的诱人。尤其是偶然流露的春光,堪称惊艳。
她似乎感觉到了洪禹那不老实的眼神,两颊飞起两朵红霞,就好像雪白的奶酪上面,抹了一层玫瑰酱,细腻红润让人垂涎三尺。
可是她却并没有责怪,依旧是经常出现那个姿势,有意放水。
洪禹美滋滋的躺在软榻上,火云姬巧笑兮兮,轻握粉拳给他捶腿,窄削的双肩,天然而成的一种骨感美。
墨姬则是趴在他的肩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红润饱满的双唇轻轻吮起一片果脯,嘴对嘴喂给他。
洪禹舒服的一阵呻吟,这才是本少爷穿越过来梦想中的生活啊!
“少爷、少爷醒醒,出大事了!”
洪溪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洪禹迷迷糊糊的醒来,周围空荡荡一片,庄寒不在,所有的武姬都不在。他一阵郁闷,原来是个梦,我就说那帮武姬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哪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不过是梦也好啊,让少爷我多享受一会儿嘛。
洪禹的起床气很严重,恶狠狠瞪了洪溪一眼,洪溪后面一个人闪出来,洪禹认识这是大皇子身边的一个随从,他满头大汗:“禹少爷,花郎国的人出事了,殿下已经赶过去了,您也快去看看吧。”
洪禹哀嚎一声命苦,懒洋洋的爬起来,洪溪赶紧伺候他换衣服,洪禹怒了:“外面那么多侍女,叫一个进来伺候我!”
洪溪讪讪的搓着手,却不敢出去。那些姑奶奶哪个好惹?
洪禹一阵颓丧:“算了,也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
一双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洪禹汗毛都炸起来了。
穿好了衣服,出门上车,洪禹这才问道:“在哪儿出事了?”
“东南边的利市坊。”
……
利市坊是武都东南区域的一条小街道,在这一片很有名,商铺林立物美价廉。不过这里,也是鱼龙混杂。
洪禹听说出事了,这随从也是得到消息里可敢来,究竟是什么事情他也说不清楚。于是洪禹就猜测可能是利市坊那些地头蛇不开眼,敲诈勒索选错了人之类。
反正大皇子已经去了,他也不怎么着急。
晃晃悠悠到了利市坊,马车往里面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为了一堆人,隐隐有争吵声传来,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王府护卫在警戒。
马车不能继续往前,洪禹下车,在那名随从的引领下,剥开人群走进去。
大皇子端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椅子上,虽然姿态看上去很放松,但是脸色很难看。花郎国的使团一共十二个人,一个不少,全在地上呢,有的躺着有的坐着,人人带伤,正使满脸是血,副使哼哼唧唧的呻吟着,其他人也是一个个凄惨无比。
另外一边只有四个人,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一男一女,聚在一起互相紧攥着手。
他们身后的店面不大,卖着一些大夏南方出产的绸布,不是什么高档货,不过样式富贵喜庆。
看到洪禹来了,正使一声惨叫更是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起来:“哎哟哎哟,我被打成内伤了啊,好疼啊,要死了活不了啦……”
大皇子皱眉道:“朴大人,有什么事情先起来再说吧,若真是受了伤,还是赶紧去看医匠的好。”
朴恩泰倒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不住的打滚。反正他们身上的粗布衣衫颜色很深,滚了几圈,也没显得有多脏。
“我不起来,我要是起来了,你们就要包庇罪犯,我堂堂花郎使者,在你们武都城中被人公然行凶,大夏还有没有王法了,还在不在乎两国邦交了?”
他说着,使了个眼色,周围那些使团的人,一个个更是大声呻吟起来,一时间真是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中年汉子大约是店主,愤然道:“殿下,这帮人血口喷人!他们来到店里,五百文一尺的绸布,非要小人五十文一尺卖给他们,小人连本钱都不够!他们见小人不答应,就想要仗着人多欺负我们,结果我家孩儿正好回来了,一怒之下这才动手……”
“呸!”朴恩泰一下子跳起来,一口啐向那汉子:“谁血口喷人?你这混蛋才血口喷人。我堂堂花郎上国使团,会在乎你这几个钱?讹诈你?你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明明是你一定要把五百文一尺的破布,五两银子一尺卖给我们,欺负我们外乡人!”
那中年汉子不善言辞,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他身后那名少年郎大怒就要冲上去:“你敢骂我爹!”
中年汉子夫妇赶紧拽住他,女孩也哭了:“哥,你还嫌惹的事情不够大吗!”
少年气冲冲的停住了。
一旁的几家店铺老板一起上前行礼道:“殿下,张老哥平时为人厚道,做生意也一向诚信为本,绝不可能先动手打人的。”
“就是,张老哥在街坊邻居之中口碑很好,在这里做生意也十几年了,这件事情肯定不是这些花郎人说的那样。”
大皇子有些犹豫,从感情上他当然偏向于张姓夫妇一家,但是毕竟事关花郎国的使团,不能轻率对待。
“殿下,你是要包庇罪犯吗!”朴恩泰一声厉喝,面目狰狞:“我们使团在大夏境内,就代表着花郎国,殿下可要考虑好了,是不是要跟我们花郎交恶!”
大皇子心中极度不满,这个朴恩泰,还真把花郎当成“上国”了,竟敢当众威胁自己!
洪禹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管怎么说,朴恩泰堂堂一国使节,居然在闹市撒泼打滚,这个花郎,也没什么国体可言了。
朴恩泰看大皇子不吭声,更是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殿下,难道你真要为了这几个贱民,得罪我花郎国!”
大皇子顿时有些犹豫。朴恩泰的态度很可恶,可是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啊。
周围的百姓大怒,破口大骂:“你说谁是贱民?!”
“这帮花郎的兔崽子怎么敢在大夏撒野!”
“殿下为我等做主啊!”
张店主似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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