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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固山要塞中;容承引着容熙容云父子;穿过铁梁与石阶;杀伐的景色一转;山腰一处幽潭流瀑、松柏环绕的轩宇亭台映入眼帘。
“国师一直是个雅人啊,把他这秘密地盘打理得真不错。”容承道;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今天似乎很爱说话;感慨似乎也多了些。
三人进入一间雅致的小轩,坐在了小轩中根雕的茶台前,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容承净手;摆开茶具,一边添捡茶叶,一边招呼道:“容云,帮忙打点水来吧。”
听到容承如此语气家常地支使自家儿子,容熙不由眉头挑了挑。容云静默了片刻,随即当真起身,取陶壶出去打水。
等容云打水回来,煮茶的期间,容承笑道:“容云陛下果然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之人。”
容云看了下父亲,对容承说:“事实上,我觉得从我坐到这里开始,我应该计较的对象,身为弘帝的容承便已经死了。”
“哎呀,真是聪明坦率得让人恨都恨不起来的晚辈啊。”容承叹道,“熙哥,跟你们父子说话很是省事。”
容熙声音低沉平和:“‘熙哥’么,你二十多年没有这么叫过我了吧。”
“既然‘弘帝’已死,怎么,我叫你熙哥的资格都没有了,我们哥俩间那点事……你别生气啊,还不是半斤八两。”容承一身紫色华服,道出此言,一种久居上位气度油然而生。
当然,容承的气度对容熙没什么影响,他见茶煮得差不多了,拿了个杯子向前摆了摆,其实算是表明了态度。
容承笑了,斯文成熟的脸上,这个笑容居然有些少年人的感觉。他给容熙上了茶,又给自己斟满,端起喝了一口,露出一个类似心满意足的表情道:“国师的收藏品也不错。”
容承没有给容云上茶,容云也没有动,他端坐在那里,看着这样的场面若有所思,容熙又皱了皱眉。
容承到似乎很满意容云与容熙的反应,笑道:“差不多最后了,我们哥俩聊聊。”他对容熙说话,眼光却看向容云,“你刚刚承认了,我可是有资格叫你‘熙哥’的。”
容承说完这句话,容熙还没什么反应,容云却是起身,退步,站到了父亲身旁。
容熙似有不满地看了一眼容承,道:“……有意思吗?”
“哎,当然有意思。”此时的容承,居然就像个对兄长使坏的弟弟,“而且,这明明是熙哥你教育孩子太严厉,容云侄儿教养好,跟我没有关系。对了,我还没说完呢,京郊我就说过,孩子顽皮些正常,你不要太严厉,你做父亲的经验哪有我多,有事没事你们父子都可以来找我问问啊。”
容承说到这里,语气瞬间有些微妙,这种感觉短暂得仿佛错觉,然而却逃不过容云与容熙的感知,也正是因为如此吧,父子俩人没有打断容承的话。
“不过教育容云侄儿很辛苦吧,”容承继续道,“数月前,京城沸沸扬扬的传闻我可是记忆犹新,一堆人看到熙哥你就说‘听说小王爷又逛了某某花楼,王爷你英明一世,唉’什么的,真是看着很有趣,尤其现在想想更加有趣。然后,哈哈,寒光营被屠不冤啊,熙哥你居然把侄儿往那里送,哈哈,现在感觉如何,舍得吗,侄儿可是规矩地受了入营的戒棍……虽然随即就把营给屠了。”
容熙脸色难看了些,容云没想到容承居然开始翻旧帐,偏头看了看父亲的表情,有些尴尬。
“他茶碗空了,去给他添点茶,让他喝茶。”容熙对容云道。
“是。”容云照半。
“熙哥,不要逃避。”容承的声音陡然深沉了一句,随即恢复斯文的样子笑道,“熙哥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又喜欢对自己的孩子要求严格,侄儿的罪己你却半点没有惩罚……别这么看着弟弟,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吗。说实话,结合我这里对蛊王封印的研究……侄儿一直都是故意的吧,故意让你杀他的吧。”
没想到,容承话锋一转,便丢出这样一个重招!
容承不知道细节如何,但是,有一点清楚就够了,够他追着容熙的痛处使劲戳了。呵呵,谁让他家熙哥是个不会逃避责任的男人呢。
“怎样,熙哥,亲手杀子的感觉如何,心疼吗?想一想,那温热的鲜血,那可爱的孩子,有没有心疼得想死?”容承不留喘息余地地说。
容熙端着茶杯的手……听了这样的话,怎能不颤抖。
确实,就如容承所言,话到这里,容熙反而不会打断了。容熙不会因为不想听而打断,他是个从不逃避责任的男人,他甚至觉得应该有人这么叱责他,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容承。
他的心,当然疼,很疼,这种疼现在还是能令他瞬间失神。
“父亲。”容云的声音。
容熙回神,便看到儿子用手托着自己端着茶杯的手,原本上好的精致茶杯,此时已经开裂,刚刚煮好的茶水顺着手指流下。感觉不到茶水的滚烫,仔细看的话,还能够看到滴落桌上的茶水结着冰晶。应该是儿子用内功护着他的结果。手掌微微有些疼……他刚刚真气有些失控,划伤了。
容云的手很稳,他将父亲手中的茶杯取下放好,跪在父亲身旁,拿出手帕为父亲包扎。
“父亲,刚刚,您的真气乱了,容云其实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是吗?”容云没有起身,端正跪着问父亲,声音温和冷静。
容熙用手拍了拍儿子的肩,看向容承,道:“满意了?”
容承不怕死地点了点头:“满意了。谁让侄儿太强,与其搭上性命也看不到他受伤,不如说两句话……哈哈,说实话,看到侄儿这么听话的跪着,我确实有种不合时宜的满足感。而且……”容承顿了一顿,“弟弟有分寸,熙哥,弟弟给你一个机会,不好吗?”
“云儿,起来。”容熙扶起儿子,坦言,“相处这么多天了,你应该能感觉到为父对你的喜欢了吧。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伏龙之墓,为父,确实心疼得想死。不,不用抱歉,因为错不在你,而在为父,更重要的是,为父除了心疼,更多的是高兴,欣喜若狂,所以,不用抱歉。”
“呵呵,熙哥,当初在京郊你要是也这样多好,”容承喝着茶水道,“我也不会被侄儿套走那么多信息了,想想,居然跟对方皇帝直接见面,对方知道自己不知道……我反应过来后的心情,算了,不说也罢。”
“你今天……”有些反常,容熙看着容承想到了什么道,“你的皇后与儿子们呢?”
“皇后与儿子,都死了。他们的鲜血换来了我的清醒。”容承说,的声音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容熙却沉默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气氛因这一个沉默,转回了他本应该的轨迹。
“不要这样看着我,弟弟我少年时得到一本上古修炼的书,上面说了些狗屁理论,说什么人的最高境界是无情。我成年后感情淡漠,拿妻子儿子没少锻炼心境。所以,死了,就死了。”
“朱明镜做的?”容熙道。
“是啊。你们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兽潮的攻势好像没有什么效果,这要感谢我,原本,朱明镜的底牌是我,只不过,朱明镜失策了。当初,他在蛊王封印中加入了自制的惑心迷|药,想把我养成绝世高手后,用御兽的方法操纵我。结果,我被侄儿伤了,于是,朱明镜为了让我恢复,就杀了……”容承微笑,没有继续说完,但是其中意味很明确了,“但也正因为如此,我在恢复的同时也恢复了清醒。我也不推托责任,朱明镜所为,除了最后那部分,大多是我的早期安排。”
“朱明镜呢?”容熙道。
“当然被我杀了,以报他‘再造之恩’。所以说,你们要感谢我,我解决了朱明镜,朱明镜的阴谋也就全都断了。”
“朱明镜的阴谋……是想利用你与我们火拼,在我们两败俱伤后,说终于看透你不再被你蛊惑,宁愿承担不忠也要对付你,坐享渔人之利与大意之名……?”
“嗯,总体如此。”容承道。
“好吧,弘帝已死,那么,‘容承’还有什么要说的?”
“很简单,让、我、走。为那二十万金甲傀儡也好,为我们曾经几年的兄弟情义也好,为你的儿子我的侄儿免去一次重伤也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现在状态极佳,侄儿可是放了血又辛苦了一天两夜。”容承道。
容熙真没想到,容承居然就这么提出了这么不要面子的要求。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我英明神武,所以如此干脆。”容承道。
说起来,在场没有傻瓜,事情只在能不能放下。容承现在可说已经人望尽没,容云则是人望如日中天,容承这时的行动,绝对都是事倍功半,而且不得人心。而且话说回来,容云为什么要派大量人手布防,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要防容承的反扑。
如同容熙所言,容承做出邀人如要塞私谈的举动,预示着什么还是可以推测一二的。双方博弈的结果,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局势。如果容承一个人要跑,并且不动用自己任何其他力量,那么,大家都有好处,或者说,对容云来说,他愿意保下二十万人命。如果容承不想就此结束一切,还要有所行动,那么,容承所有的势力都在容云部署的笼罩之下,一旦容承反扑,容云会费些力气,但是,容承本人就绝对跑不掉了。
“我不想死,又有足够的能力活下去,不是吗?”容承站起身,“说了,我得到了一本修炼的书,我要去继续修炼。去海外,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个民风愚笨,容易崇拜人的地方。那里喜欢信仰,我就做他们的信仰,那里喜欢权利,喜欢标新立异,我就做他们标新立异的王。这个时候,想想皇甫安彦二公子,他那样的心境确实非常人,呵呵,超凡脱俗,是一种态度。”容承的语气半开玩笑半是认真,但他的意思很明确。
容云看向父亲,他感觉到了父亲的复杂情绪。
“为了二十万人命,你走吧。”这是容云进到古固山要塞的第二句正式交涉的话,与第一句同样,起决定作用。
“爽快!”容承这次当真从心中赞叹了。这一刻,或许薄情寡性的容承也不由有种,有如此帝王,实乃天下万民之幸的想法吧。
明白人在容承出城道出邀请的一刻,就已经可以预见这样的结局了吧。真正的上位者,荫蔽天下万民,不管是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简单加减计算的对象,不希望成为别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基石。帝王不仅有能力更有心,不把他们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试金石,这才是万民之幸。
容承孑然一身地离开了,容熙没有对儿子的决定插口,此时他才起身走到儿子身后道:“云儿不怕所谓‘斩草不除根’吗?”
“与其费力掘地三尺,过后还得回填,不如节省力气用在其他地方,周边建好了,草坪也是不错的景色。”容云微笑。
“哈哈。”容熙也笑了。容承是个厉害的角色,听到他家儿子这么说,会不会气得意气用事?
不管怎样,这场战争真的要落幕了。
容云登上古固山要塞,看着城下三军:“三军听令,入城,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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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风卷云舒;生命;风景万千。
巍峨的开山要塞之下;军容整肃,寂静无声。
对于这样的消息;两国将士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容云站在城头,等着这些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的铁汉们领悟这个事实。
“各位将士辛苦了;想欢呼的话,朕觉得也可以。”温和独特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将士们抬头看着要塞城头上的霆皇与烈亲王,渐渐地;人海开始轻轻骚动。
真的……吗?!事实,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慢慢地,士兵们疲惫的脸上开始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生死之交的兄弟们互相对视,笑了,笑容越来越大,有些泪水,是喜悦的泪水……然后,大声欢呼!发泄出一直压抑着的,对死亡的恐惧,对生活的眷恋,对未来的憧憬。
这样的气氛中,容熙看着身旁的儿子,微笑道:“云儿,接下来全军休整,你有什么打算?”
“让东霆将士尽快休整,返回东霆,毕竟留在这里,感觉上不太好。”容云回答父亲。
“这个确实如此,为父一直很放心,所以为父主要想说的是,云儿你是不是也该好好休息啊。毕竟之前你守了一夜,而之后要解除傀儡蛊,短期内还需要你不少鲜血。”容熙有些无奈,因为他发现,对儿子的回答,自己居然不是很意外。不过正如他之前所说的,来日方长,他这个父亲在渐渐学习跟自己这独一无二的“笨”儿子相处。
容熙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之情。
“是。请父亲不必担心,云儿会安排好公务、休息与气血恢复的。”容云很认真地回答。
“……”容熙。他该说果然吗,又是这种完全重点偏离的回答……短短数月,云儿这样的回答,他听过多少次?如今,他才终于明白其中的深意。
是的,云儿似乎完全不需要他的关心,似乎可以照顾好自己,然而,这个“照顾好”实在是不正常。
伏龙之墓,儿子“死”前的话——
“对不起,如果当初没有容云,您不会误会母亲吧,容云给您与母亲添麻烦了”。如果不是那个临死的契机,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吧,他的笨儿子一直认为,自己的存在,是给父亲与母亲添麻烦。
容熙看着自己的孩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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