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膳后要隔一刻钟才能吃补血药吧,云儿趁这段时间把形状雕出来吧。”容云道。
之后,容云在父亲与母亲的描述下,雕出了小鹦鹉与小山猫的轮廓。容熙与景瑜见容云到这种地步都没有任何反应,彻底无奈。
容云喝了药,在父亲与母亲的监督下,钻到被窝里,用深眠恢复气血了。在临睡前,容云指了指御书案上的一张纸。
这张纸是原本他想的被父亲惩罚后的安排,现在他失血也可以类似处理。深眠是最快速的恢复,在他睡前把需要商议的事情整理好。
容熙看了一眼儿子书案上纸张书写的内容,一阵哭笑不可。做为君王,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啊。
说起来,最近的情报反馈,让他们对于容承与朱明镜的行动有些奇怪。因为与预期不同,容承与朱明镜的行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对此,苦无良策之下,东霆西弘最终采取的,就是容云陛下个人特色版的天罗地网——盯住容承与朱明镜的所有金钱与心腹人脉。容承与朱明镜不会轻易让人抓住把柄,不如去观察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人,虽然工务量暴增,但有效公务比例绝对没有降低。这件事明显是需要东霆与西弘合作的,之前因为感情上的隔阂与障碍,东霆与西弘的合作有限,如今,可以加大合作力度了。容云的那张纸上便是对西弘的“公务建议列表”。——这是很值得纪念的,因为从此开始,西弘的将士与大臣们,将开始体会容云陛下派公务的“凶残”程度了。
而另外一方面,容承与朱明镜的行动跟预期不同,所以这次罪己还有另一个作用——逼容承与朱明镜不得不出手。他们要是再不出手,等两方人马合作越来越紧密后,就没有胜算了。
就这样,容熙怀里放好半成品小山猫与公务列表,离开了东霆大营。都是出自儿子之手的东西,感觉差别还真是大啊。
***
这一日,众人备战,容云用深眠来加快身体恢复。
直到临近子夜,容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在父亲来时已经能够控制的影目,再次闪现了一下。
来了!
夜阑静寂间,突然古固山内开始骚动,大地骤然震颤轰鸣,风中送来嘈杂而危险的信息。
不出意外,此战,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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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容熙与景瑜走进儿子御帐时;看到的;是已经穿戴整齐的霆皇容云。容云正接过孟洪奉上的夕阳听雪剑。
孟洪完成任务后;便告退了。
景瑜看着皆是一身玄色戎装的夫君与儿子;表情叹赏而又有些悠远。夫君与儿子都不是重甲之将,戎装便利就好;更能发挥他们的本领。
“请母亲放心,容云会保护好父亲的。”容云翻手将夕阳听雪剑挂在腰间;笑道。
巅峰强者,温文浅笑,力量;敛藏于完美迷人的身体之中。
景瑜笑了,道:“端和自然相信吾皇。”顿了顿,“不过,云儿,即使相信,母亲其实更想听你说另一句话。”
什么话?君王威仪的容云陛下神情瞬间茫然,开始凝神苦思。要不,他直接问一下?
景瑜与自家夫君对视了一下。
某个上火的老爹握了握拳,最终,上前一步抬手在自家儿子后脑勺上轻轻捶了一下:“这都不知道?”
容云坦率地点了点头。
“要反过来说。”容熙道。
“反过来?”容云陛下一如既往地乖乖听话,对母亲道,“请母亲放心,父亲会保护好云儿的……?”
容熙看着儿子说完脸上那种“这不现实吧”的疑问表情,非常想真的揍儿子一拳。
目睹这样的情景,景瑜哭笑不得,道:“快没时间了,云儿只要知道无关能力,可以这么说就是了。因为是云儿,母亲与父亲才想听云儿这么说。”
“嗯。”容熙略带叹息地肯定。
“弄明白不急于一时,走吧,去落幕这场战争。”
“好。”
***
上弦月下,战鼓震天,荣德城不夜,方圆千里,为此无眠。
古固山兽潮。无数野兽,体型硕大者夯动大地,体型细小者行动如电,飞禽走兽,铺天盖地。仔细观察,这些野兽比通常所见要强壮威猛数倍,带来的腥臊之气,无一不在昭示着他们的凶险。
凶兽如潮水,涨满天地,一附冲刷人命的架势疾袭而来,即使不亲身经历,也能想象其中对生命本能最原始的威胁吧。
宣明旭与容熙各自为帅,战马与队列就踏在原本扎营的地方。东霆西弘将士就地整装,放到帐篷弃联营,觉悟死战。
容熙骑着惊风在战场上岿然如山,他缓缓举起了荒神,与上古战神同名的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深沉战意,直指前方兽潮。
宣明旭跨下暗夜幽芒与主人配合默契,散发着杀伐勇武的铁血之气,宣明旭举起战戟月下美人,月下美人流光深邃魅人,亦指前方兽潮!
星夜风云如幻。
容云坐镇荣德城上,身后是抱琴的尹昭云。
温文自凛,含笑亦威,无需狷狂高傲的声势向佐,王者,震慑江山。
“为息天下烽火而战!”容云温和好听的声音,浩然无澜地响彻整个战场。
“为息天下烽火而战!”容熙与宣明旭的声音随后同时响彻战场。
“为息天下烽火而战!”两国将士的声音,声震兽潮。
战鼓声,再强!
同仇敌忾,战意高昂,心之所向,悍不畏死。生死相托,舍命为战,有什么比生死之际建立情义更快更牢!酣战天昏地暗,为着同一个目的,互交背防。
说起来,这一次,对东霆将士来说,是他们久违的再次为自己认可的君主真心御马而战。对西弘将士来说,则是他们第一次,在那位年轻霆皇的王旗的之下出战,他们第一次体会,那面王旗无语肃立,那位君主无狂无傲,却是真正的包容与荫蔽。
兽潮之猛,比起地上的走兽,天空的飞禽更加难以对付,就在飞禽临头之际——
城头琴声争鸣动八方!
飞禽的攻击陡然盲乱,互相冲撞,地上走兽似乎也受到了些微影响,攻击性减弱。
琴声振奋人心,安定人心,而当这琴声生生鸣动八方地响了一夜复一日后,两国将士无不心颤动容!他们知道,首乐或者说左相在城头抚琴,但支撑琴声如此恢宏地响彻战场仿佛会庇护他们到永远的,是那位站在左相身后的君王!
这是一位可以荫蔽天下的帝王!
这一刻,无数西弘将士心中,这样的想法不由升腾而起。无数东霆将士则洒然而笑,这就是他们认可的君主,他们的王,手段登峰造极,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付出,从不吝于告诉他们,安心!
琴声是连日研究的成果,尹昭云与容云的内力相合,产生如此效果。按照作战计划,为了最大程度保护将士,利用荣德的地势,两国将士在两位元帅的带领下牵制与机动消灭兽潮,不必硬碰硬,不必在意攻城的野兽,荣德城——容云陛下亲自镇守。
所以,琴声中,两国将士也都清楚,陛下不在战场,却也承担着重任。
夕阳西下,马上就要一日一夜了。荣德城头的西弘守军,从最初的一丝丝隔阂,变成肃然拜服,再变成担忧。真的没问题吗?早知如此,昨天就不要让陛下罪己了。当然,没有如果,如果不罪己,也不会有如今同心协力的场面。
容云站在城头,看着古固山,眼中再次泛起影目光华,道:“传朕御令,鼓号通知三军‘警惕’。”
“陛下……”尹昭云清冷的声音透着疲惫,肩上传来的内力依旧绵延浩瀚,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好友。
“没事,昭云相信我。”容云道,也是说给荣德城头的西弘守军。
西弘守将在那温和独特的声音中安定下来,然而,没过多久,他的心却高高悬起,前所未有地不安!
古固山中,走出一只巨兽!这只看不出是什么的巨兽,身高超过两丈,身长超过三丈,周身鲜红如血、有的地方甚至恐怖地露着白骨,獠牙尖锋,四爪兽甲如刀。
这只巨兽一出,无数战马直接跪摊于战场,就连惊风与幽芒都踏踏不安。
眼见巨兽出了古固山脉便越跑越快,急速飞奔而至,军人的本能告诉沙场上的将士,这可能是最后一波了,只是,这最后一波,却如此绝望。一日一夜了,他们握兵刃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这样的凶兽,他们还顶得住吗?
转眼巨兽已近在眼前,就在这时,荣德城上,琴声和着战鼓再震更响!随即几乎所有人在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一柄静如秋水的佩剑映着夕阳的红色光晕,悬于巨兽行进的方向之上,在巨兽即将冲进军阵的前一刻,落下!
“铮——”“吼——”
巨兽震天一生嘶吼,却被那柄剑贯穿要害死死钉在当场,挣扎了一下,发出骨肉碎裂的声音,毙于众人眼前。
巨兽的鲜血融入战场的泥土,巨兽骨肉瘫落,那柄佩剑锋芒沉然,立于血海。
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那是容云陛下的佩剑,夕阳听雪剑。
夕阳听血,一剑定天下!
……
琴声与鼓角止于子夜,一日一夜,荣德城与古固山之间,兽骨如山,鲜血冰封。然而,将士们士气未减,这一战胜了,并且是以无法想象的最小的代价胜的。
容云陛下的声音再次传于战场:“重将辛苦了,就地休整三个时辰,天明后,能爬起来的,随朕进攻古固山。”打铁趁热。
“安心休息,若兽潮再来……”一声古琴清鸣响彻战场,所有人仿佛能听到那位君王语气中的笑意,“朕来把风,睡得再死也保准把你们马上叫起来。”
这是第二次,两国将士听到“朕来把风”四个字,但这一次,他们会心一笑,真正安心。
***
或许人心真的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天明之刻,几乎所有伤势不重的士兵都爬了起来。望向城头,王旗之下,君王如诺守立。
荣德城内,百姓捧出饭食,不分西弘东霆,向为自己出战的士兵表达心意……
玄墨麒麟踏着血泊,行向古固山,所过之处,东霆西弘的将士,自觉列队,左右相随。
巨兽尸体旁,容云征袍一振,夕阳听雪重回手中。
“走吧。”两个字,声传千里。
事情都有风险,古固山在这次兽潮之后,暴露了所有可以行进的路线与中枢。容云没有带着所有人冲锋,而是一路行军,一路布防。直到行至一座开山而建的堡垒之下,将士的数量已经只有三分之一。
纵使士气高昂,但看着如此巍峨的要塞,将士依然不由呼吸有些发紧。尤其,要塞很不可思议地,寂静仿佛无人。
到底怎么回事?不少人心中疑问。
就在这时,让人震惊地,要塞们大开,从门里可见金甲兵士持刀立于两旁,仿佛雕像。当然,经历了血狱屠龙之战的军人不会认为那是雕像,那些,是傀儡,真正没有生死观念的战士。
单人独骑的身影渐渐清晰,容承还是一身斯文,立马在千军之前。
“景烈,不,应该说容云吧,久违了。”容承道。
“久违了。朱明镜呢?”容云道。
“哈哈。”容承笑了,“你还是如此直指要害的爽快啊!”
这时,众将意识到了某种不同于想象的情景——容承的态度与行为,与之前大不相同。就好比,之前容承的容承受了蛊惑,而如今,终于清醒了。
清醒?这个感觉真的很微妙。
容熙宣明旭尹昭云等人,能够感受到迎面容承身上隐含的强力。
容云未动声色,依旧唇边温和含笑道:“我以为我废了你的武功,没想到,你更精进了。”
“果然瞒不过你。”容承不以为忤。
“阁下特意出来,有事说,没事,朕要攻城了。”容云道。
“哈哈,”容承忍不住又笑了,“你,真的很难想象你是那个‘容云’啊。”
容承感叹了一会儿,继续说:“当然有事,而且是好事,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接了。”说着,用手比了比容云,还有,容熙。
“叔叔请你们父子进来喝杯茶,二位赏脸的话,朱明镜在哪里,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什么打算,自然一并告知。对了,还有,我要塞之中的二十万金甲傀儡,或许,也可以并不血刃的被俘,现在他们有救了不是吗,只要容云陛下你肯发放点血。”
容承的话,意味不明。
容云看着容承,半晌:“可以。”
嗯,陛下就是爽快啊!等等什么,陛下说“可以”!?容云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宣明旭与尹昭云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心中所思心照不宣。
容云相当爽快,踏马上前,想到什么突然道:“朕自己不行吗?”
还不能容承说什么,“不行!”紧随的容熙已经先开了口。
见到父子这样的情景,容承眼中闪过一丝不名的情愫,笑道:“兄长也一如既往地爽快啊。”
容熙看着自己的弟弟,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清楚,但是,你打算做什么,我还是能推测一二的。”
“哎呀,果然瞒不过兄长。那么,兄长放我这么做?”
“如果,你这么做。”容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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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固山要塞中;容承引着容熙容云父子;穿过铁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