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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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秘史:媚心计-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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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福便是隐晦一笑。是啊,老爷筹备了这么长时间,总归得梳拢了那个雏妓才走。

“老爷,外头有人送来贺礼。”家人禀报,递上礼单。

张阁老垂眸一看礼单,便是皱眉。礼单上赫然写着“大契丹二皇子”的名头。

管家朱大福在畔瞥见了,却对老爷的神色极为纳罕。按说,老爷乃是当朝主和派的首脑,那么对契丹皇子自然应该恭敬有加;可是似乎老爷对这位契丹二皇子倒似乎不是很对盘。



85、芳草长堤(第二更)

杭州,敬国侯府邸。一片片破碎之声惊心而来,敲碎了初夏午后的宁谧。就连初初冒头的知了,都被吓得躲在叶间,再不敢放声。

更觉诡异的是,尽管一片一片的破碎声惊心而来,却全然听不见一点人声。

人的心情烦郁,摔碎东西来泄愤倒也常见,不过应是配合着人的怒吼的;只有这样才能将胸臆里的郁闷发泄得干净不是?可是此时却一点人声都没有,便只说明这些破碎声根本不足以宣泄掉那人胸臆中的烦闷,更说明那人有着近乎冷酷的自制力……

凤熙直如困兽,在房间里掀翻了整架的书。书童、婢女们全都吓得站在门外廊檐下,大气都不敢出。

凤熙想要离去,长公主却以死相逼,铿然言:“为娘知道拦不住你的脚步。可是为娘却有能力处置自己的性命。凤儿,圣上旨意已下,你若敢离去半步,便是抗旨不遵——这是何样的重罪,你总该明白!”

“为娘一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护你周全。倘若你就这样抗旨而去,那为娘也不必活了!凤儿,你若踏出府门半步去,为娘发誓,定在你身后血溅三尺!”

凤熙被死死绊住,除非答应了婚事,否则便不得脱身!



“小侯爷,北边儿来信儿了。”小厮蓝田在门外,也不敢大声,怯怯懦懦地问。

“拿来!”凤熙眼睛一亮,劈手一把夺过蓝田手中的信笺。

阅毕,凤熙一个踉跄,退后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信笺如仓皇的白蝶,飘飞落地。

杨绍泽部,煌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于公,杨绍泽是国之主将;于私,杨绍泽曾经追随父祖出生入死。凤熙幼时,第一回骑马,就是杨绍泽亲自牵着缰绳,护卫在畔;第一回搭弓射箭,也是杨将军亲扶箭靶……

杨将军与他的情分名为君臣,实为叔侄。

后来杨将军被朝廷所倚重,不再只是他吴越的家臣,但是依旧认他为少主;每有大事,宁肯背负朝廷,也要事先与他商量。

杨将军对他安家的忠义,实是绝不敢忘;还没来得及回报一二,哪里想到杨将军竟然……

凤熙只觉整个身心都被石壁上下左右地夹着,石壁越收越紧,几乎将他压成齑粉!却——无法呼出痛来!



“北边来的,就是这一封信么?”凤熙强压疼痛,伸手揪住蓝田的衣襟,“有关阁老府的动静呢?有关怜香院的情形呢?为什么始终无报?!”

他走时小心叮嘱了丁正松,除了关注北方战事,更要盯紧阁老府,严防张阁老与契丹联手;同时,他也更是放心不下怜儿!

怜儿将初。夜卖给张阁老,究竟定在什么时候?为什么丁正松他们始终无报!

“小的,不、不、不知!”从来风雅的公子,此时竟如狰狞的邪魔!蓝田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主子,登时吓得舌头都打了结。

“你去吧。”凤熙松开手指,蓝田猛地一个趔趄,也顾不得,便连滚带爬地逃了。

凤熙坐下来,极力令自己冷静下来。

丁正松自然不敢违拗他的命令,可是既然丁正松刻意回避了与怜儿有关的一切讯息,那么答案自然便指向了母亲与祖母……凤熙知道,若再被动等下去,便只是坐以待毙!



“婉娥,快快梳洗打扮……”

暑气起了,午后最是燥闷。沈婉娥也懒得梳妆,只是穿了家常的旧衣,长发只用荆钗浅绾,捧了卷书坐在窗下,隔着绿窗纱,望窗外的姹紫嫣红。

沈夫人却一路小跑着从外头进来,一脸的欢欣。看样子都是等不及丫头来通报,便自己亲自来了。

“娘,这是怎了?”沈婉娥忙起身迎着母亲,给母亲打扇子,“何事这样惊慌?”

沈夫人扯着女儿的手便笑,“婉娥,你这几日来心思不属的样子,为娘岂有不放在心上?虽你说是因为暑气起了,你身子弱,便不思饮食;为娘哪里会被你骗过。”

“娘……”沈婉娥颊边透红。

“快别害羞了,你的解暑良药可来了呢!”沈夫人含笑亲自拉着女儿做到镜台边。

“娘您说什么良药?”沈婉娥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沈夫人亲自帮女儿梳妆,“正是你记挂的那一个!快快打扮,小侯爷要约你去游湖!”

“真的?”沈婉娥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容,登时容光一艳!

“虽说你是大家闺秀,这般见面有失规矩,但是为娘跟你爹还是应允!女儿,为父母的只希望你能真心快活……”

“娘……”沈婉娥眼睫顿湿,“女儿明白。女儿也自信定能握紧自己想要的幸福……”



西子湖上波光潋滟。天边斜阳仍在,湖中上下已是灯影如锦。画舫游船擦肩划过,船上飘下灯影琴歌,越发映得湖光山色,美如梦境。

时近端午,专有人从各地赶到西子湖来,等着看端午当日的龙舟竞技。因此上原本就游人如织的西子湖内外,更是鬓影缤纷。

沈婉娥按捺着一颗跳动不停的芳心,转首去望身畔的凤熙。灯影璀璨,凤熙一袭秋香色羽

纱长衫立在船头,临风而立,便仿如月宫天人一般。

总归无法相信,竟然是凤熙亲自邀约她来游湖。直到此时,依旧只道是一场美梦。

“小侯爷,当日婉娥唐突,还请小侯爷勿要见笑。”那日初见,沈婉娥终究是按捺不住少女的自尊,含泪告辞而去;如今想来,这样矜持的自己,恐怕不为凤熙所喜。

“我给你吹笛,可好?”凤熙临波而立,却忽地转头。漾漾桨声里,他柔声若梦。



86、心尖明月(第三更)

“吹笛?”沈婉娥一愣。还以为要说那天的事,哪里想到凤熙直接便跳了过去,这是不是说,凤熙早已不再将那日的不愉快搁在心上?

心底便有如柔柔水波涟漪而起。前次的悲伤,与此次的快乐交织在一起。原来不知不觉中,心弦早已被他牵动。

“如此,婉娥洗耳恭听。”

凤熙一笑摘下腰间玉笛。白玉为骨,凤凰为首,月白长穗随风轻荡,便似撒了一段月光在波上。

笛声清越而起,在如锦灯影里恍如涌起一脉清泉。轻灵空旷,仿佛一场孤单的倾诉。

沈婉娥怔住。此时天地同春,人间繁华;他却怎地,这样悲伤?

“小侯爷……”沈婉娥不由得起身,也顾不得兰舟波上,水浪不稳,走过去轻轻扶住了凤熙。

虽则对于闺秀而言,她这样做略有唐突;只是圣上赐婚的旨意已下了,不多日便会有钦差南下传旨,所以她已将自己当做是凤熙的妻子。以这样的身份来扶一下凤熙,想来不为过。

“你有心事,可愿说给婉娥听?”



凤熙停了笛声,回首望她。

“婉娥也是抚琴之人,音律之中所藏的心绪,自是瞒不过婉娥去。小侯爷既然愿意在婉娥面前吹起玉笛,便是已将心事托付给婉娥;既然如此,小侯爷何不干脆直抒胸臆,也算不辜负了这份湖光山色。”沈婉娥柔声婉婉。

凤熙苦笑,转头回去。忘了,她是谙熟音律的人,自己方才于笛声中泄露的心绪,如何能避过她去?

不过知道便知道了,总归是不相干的人。便如唐时白乐天,于路边酒肆,亦可将自己的诗作念给路遇的老婆婆听。反正是一面之缘,过后便路归路、桥归桥,说了心事也不担心来日。

人的心很大,装得下天下;却也极小,有些事藏得久了,便会装不下,自己便想要流淌出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凤熙眯起凤眸,秋香色衣袂被水风轻摆。

“曾经有个少年,眼高于顶,却命运多舛,沦为阶下之囚。许是因为年纪相当,许是因为他不驯的眼神惹恼了,他仇人的女儿跟她爹要了他。”

“所有人都笑他,说以他曾经的眼高于顶,却于今日沦为人豢养的宠物,只能看人眼色、摇尾乞怜。”

“他自不甘,拼了所有气力与那女孩儿作对。不但算不得宠物,简直就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对命运的不甘,对未来的彷徨,让他每一天都生活在自己的囚牢里,忘了欢乐是什么滋味儿。却有一天,那个女孩儿冷冷望着他,问:真不知道,你腰上日日带着根笛子,是做什么用的?笛子本是乐音之源,而你却让它喑哑无声,你凭什么也毁了笛子的快乐?”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她不劝他,她只是在为一根笛子打抱不平;可是那根笛子却正是他最心爱之物……她冷冷瞪他,说,‘如果不想放弃这根笛子,那就吹响它。否则它与一根烧火的柴禾还有什么区别?我干脆命人将它砸碎了烧火!’”

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孩儿……沈婉娥听着也不由得含笑,轻轻摇头。

凤熙唇角也轻轻挑起,望向沈婉娥的凤眸里也不由得多了温柔,“可别以为她只是说说,但凡她说出来的话,全都能够做到。那少年当日倘若胆敢不吹笛,她真的会将那笛子砸碎了去当烧火的柴禾……”

“他恨她,却也在一日一日的相处里摸清了她的脾气。所以他只好吹向玉笛。只因为,那根玉笛是他祖上一辈一辈流传下来,他无论如何不能让那笛子因为自己的傲气而受到损毁。”

天边最后一丝阳光都点点褪去,夜空里悄然浮起河汉星光。天上的银河映着人间的西湖,星光与灯火交相辉映,说不尽的风华流转。

凤熙笑起来,“说也奇怪,原本心境那样的悲愤和压抑,却在吹响笛子的那一刻,渐渐地,豁然开朗……他露出久违的笑容,第一次含笑回头去望她。却发现,她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笛声里,睡着了……原来他不知不觉吹了一曲又一曲,他那样的快乐,可是却成了她的催眠曲。”

从那时开始,最难过最压抑的时候,他都会到她眼前去吹笛子;或者她心中郁闷得时候,便也会找他来吹笛……笛声散去,他跟她的心情便也都会好起来。笛声成为了他们之间无言的牵系。

所以后来,在霸州的怜香院里再度相逢,即便她装作不认得他,可是当他听说她的花名叫做“清笛”,那一刻他还是惊喜若狂……她并没忘了他,正如他对她的刻骨铭心。

所以即便有皇帝的赐婚,即便有母亲的以死相胁,他又如何能不顾将要开苞的她,而迎娶其他女子?

   
沈婉娥的心也宛如这天空的颜色一般,一点一点地沉重下来。凤熙在给她讲一个故事,看似在讲这笛音由来,实则是在给她讲一个女子。那女子刚烈而又慧黠,纵然凤熙这样的性子亦不能敌,终究败下阵来。

败下阵来的,自然是输掉了自己的心。

凤熙想告诉她的,是他早已心有所属。那个女子的美好,在他心中,不可替代。沈婉娥呆呆愣住,浑然忘我。

就在这一刻,湖上便有几艘龙舟划过。舟上有精壮男子赤膊断发,上身通身刺水中蛟龙纹青。听见笛声,那龙舟纷纷向游船靠来,刺青男子都聚拢到凤熙身周。

凤熙再回眸,目光从沈婉娥面上滑过。

   
87、不顾一切(更1)

吴越之民世代出没江上海里,自古便敬奉水中龙神,所以身上也惯常刺下蛟龙纹样,以求“像龙子”,出入烟波之时可得龙神庇佑。

每年一度的西子湖龙舟竞技,这样谙熟水性的人自然是最佳人选,所以沈婉娥见了并不吃惊。沈婉娥真正吃惊的是——凤熙的眼神。

方才那一刻,凤熙还在水天星光里为她吹响玉笛,带着温柔的惆怅说起那个故事……虽然她明白,那笛声与故事里的惆怅,皆不是因她而起,而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只是,至少那一刻的凤熙是柔软的,不再对她冷面相对、更无冷言相讥。

可不过一瞬,一切便都变了。

“小侯爷!”沈婉娥心猛一翻涌。

“……沈姑娘,今日多谢你为我障目。我走了。来日回杭,我再登门拜谢。”说罢,那卓然的公子,跃身腾上舟侧龙舟,秋香色身影翩若惊鸿!

“小侯爷!”

断发纹龙的舟工便奋力划起桨来,龙舟宛如活龙,窜入水色里,转瞬不见……衣袂临风,他竟然,一个回眸都不曾。



“小侯爷留步!小侯爷!”护卫在游船左右的侯府侍卫的船只,以及沈家派来的家人的船只绝无法想到竟然有此惊变,纷纷靠拢上来的时候,凤熙所乘的龙舟早已没了踪影。

就算侍卫们想要追赶,可是以他们游船的速度,又如何追的上那些训练有素的龙舟?

更何况,同时接走凤熙的龙舟不止一艘,数条规制一模一样、舟工打扮也是如出一辙的龙舟倏忽散开,一时间让人根本就分不清楚,凤熙究竟身在那一艘龙舟上!

“沈姑娘,小侯爷他可留下什么话儿?”侍卫们纷纷追问沈婉娥。

跟着主子出来,名为保护,实则监视;可是却跟丢了人,这要他们回去如何向国太夫人与长公主交待?

沈婉娥痴痴遥望凤熙身影消失的方向,紧紧攥住自己的指尖,抑制住眼泪。转头望身畔诸人,“都回吧。个中情由,我会亲自向国太夫人与长公主千岁回禀,不会牵累你们。都自放心。”

听沈婉娥这样说,侍卫们这才放下心来。

纵是入夏,初夏的水风依旧带着湿寒,裹着沈婉娥的身子。

就算你走了,可是你总归还会回来……沈婉娥在心底无声地说。

更何况皇上的恩旨已是下了,就算他心上有人,可是这个安家少夫人的位子已是非她莫属。她愿意等,她也更等得住!



“驾!”向北官道上,只有星月引路。凤熙发了疯一般纵马狂奔。身后数骑黑衣人紧紧跟随。

其中一个粗犷男子,面上一根狰狞刀疤斜贯面颊,在夜色中阴森如魔;刀疤男子紧紧跟着凤熙,边急着提醒,“公子,距端午只剩四天。而从杭州到霸州,就算日夜兼程,亦需十日脚程!您再急,也是到不了的!”

“闭嘴!”凤熙在马上嘶吼,“我一定要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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