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一阵木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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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一阵木樨花-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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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要不要进去问一问啊?!她心里还在犹豫可是一双手早就不听使唤,轻轻把门推开,有些羞怯。

假装围着四周转了一下,再偷偷地回头望两眼,她指着墙上的吉他问“老板,这个……这个多少钱?”

外行人。

文聿轻笑,继续拨他手上的弦。

“这个300。”

“那这个呢?”

“这个500。”老板耐心地回答她。

“那这个呢?”

“这个就贵了,得小一千吧……”

“那他这个呢?”老板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小姑娘气势十足,指着文聿手上的那把吉他说。

“额……”老板无奈地笑“他这个你就不要想了,很贵很贵很贵很贵……”他一连说了那么多“贵”字让女孩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她嘀咕一声“能有多贵啊!”

“要是我在这里买吉他,你们会不会送免费的课程?”

“指导指导是可以的,但是要专门学的话,得交学费。”老板还是那样笑眯眯的。

“那他来教吗?”女孩又指着文聿说,老板哭笑不得,连连摆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他,看他收你多少钱你能不能学的起……“他说得全是实话,自己屋里所有的吉他加起来都不赶他手上的那一把,你能请得动就请吧,我可不管!老板抱着看好戏的想法把问题推给文聿。

“老师,你能教教我吗?”女孩倒也真诚,一双眼咕噜噜地看着他。

“你真想学找谁教都一样。”脸变得太快了,放下吉他,转身去了柜台后坐着,女孩望了一眼,只看得见他修长的腿和脚。

他那双鞋很贵吧?我一定要把这吉他学了!她暗暗发誓,对老板说“我下午提了钱就过来,再见!”真是小孩子,一脸的硬气,一看就知道没受过苦。

“又一个被你伤了心的人。”隔间的帘子被打开,一个长发女子走了出来。

“别抽了,再抽你会死的!”她看了一眼倚在墙边吸烟的男子,踹了他一下,坐在他旁边。

“猫猫姐,你为什留这么长的头发?”文聿问,她也留长发的,又直又亮,却很少放下来。

“这个啊……”被叫做猫猫姐的女子手扶着脸颊“一开始是因为没钱理发,就放任它这样疯长,后来……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你试过理光头吗?”他又问,闭上双眼,像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光头倒是没有,不过以前头发很短,像是男孩子。”

“猫猫姐,你为什么出来流浪?”她跟他说过,青春的黑夜挑灯流浪,一把吉他浪迹天涯,天真又浪漫,却很少有人真的能做的到。

“因为……”她想了想,推了他一把“你这个人太讨厌,自己不高兴非得把别人弄得也哀戚戚的。”

“别抽了!”她抢过他手里的烟,按灭,扔进垃圾桶里,“难得还有女的把你折磨成这样。”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青梅竹马?”

“恩……”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妈妈第一次给他读这首诗的时候他很纳闷,“那我和家树算是青梅竹马吗?”

“你们?”妈妈笑“宝贝,家树是男孩子你也是男孩子,你们是发小。青梅竹马就是小男生和小女生一起长大,然后变成大男孩和大女孩,然后变成男人和女人。”

“啊?”他拖着长长的腔调,极不情愿“那我岂不是和陶呆瓜……”

妈妈笑“对啊,她是青梅你是竹马,你们是一对儿。”

“什么是一对儿?”他十岁了,可是这方面迟钝地可爱。

“一对儿……”闵怀戚继续逗他“一对儿就是我和你爸爸这样,每天睡在一起,然后有了文隽又有了文聿……”

“啊?”他张大嘴,那他不是要和那个呆瓜生小孩儿?惨啊,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像她一样笨死了,关键的问题是,他们生的孩子是该叫“小文聿”呢,还是该叫“小呆瓜”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他为了弄得清楚,不得不屡次地在放学的路上截住她,骑着自行车围着她转,逗她气她欺负她,他跟那三个说这叫“文聿骑车来,绕圈逗呆瓜。”

真是个乐子,可是后来怎么逗着逗着就变味儿了呢?

“哎呦,想起什么了这么个美啊!”那个叫猫猫姐的女子去推他,真是妖孽自有妖孽磨,她可是真的想见见那个被称为陶呆瓜陶呆呆陶笨笨的女孩子了。





正文 81她劝我从容相爱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my love and I did meet;

She passed the salley gardens with little snowwhite feet。

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with her would not agree。

In a field by the river my love and I did stand;

And on my leaning shoulder she laid her snowwhite hand。

She bid me take life easy; as the grass grows on the weirs;

But I was young and foolish; and now I am full of tears。

……

吉他轻颤,悠扬的女声响起,在空荡的空间里尤具穿透力。唱的人和听的人心神都酥了,一曲终了,全没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文聿才问“猫猫姐,爱一个人该怎样你知道吗?”

“你说该怎样?”女子回他,轻笑“知道刚才那首诗说的是什么吗?”

“知道。”他叹一口气“叶芝《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黄柳园畔,我和爱人相遇; 她纤足雪白,走过柳园。  她劝我从容相爱,如叶生桠梢;  可我年轻糊涂,未听她劝告。  溪上田间,我和爱人伫立,  她纤手雪白,轻搭在我肩。  她劝我从容生活,如草生堤堰; 可我年轻糊涂,如今泪流涟涟。”

“我最喜欢的一个译文版本。”所有美丽隽永的诗歌,不在多么华丽的辞藻,而是暗流深涌的情感,以及一种被岁月沉淀下的哽咽的了悟。

哭泣也嫌多余,不如喝一杯酒,唱一首歌或跳一支舞。

“我有时候总想是不是我太纵容她,没有原则地退让,才让她这样不珍惜……”他把头埋在膝间,瓮声瓮气,极不情愿承认自己的失落与在意。

“我听别人说,青春是拿来挥霍的,那是你的权利。人年轻的时候没脸没皮没心没肺,最勇敢最无畏,这个时候多折腾折腾自己不算坏事。”

“不受点伤算什么爷们!”狠狠捶他的肩膀,惊叹“哟,好优美的肱二头肌!”

“猫姐……”文聿颇为无奈,这个女人往往都是说三句正经话,再也不肯老实。

“好好……”不能再给小朋友做不正确的示范了,叫猫猫姐的女子咳了一声,正襟危坐“最后一句,做那些让你心安的事,不管是对是错。总归是你喜欢的人,怎么宠都不过分!”

幸福感与年龄永远成反比。人越长大,便会对这个世界有越多的失望。相信是一种天赋,相信爱情尤其如此。也唯有相信才能让我们更幸福。

“总有一天,她会用二十分的柔情来还你今天这十分的苦痛,好孩子,主会保佑你!”

“阿门……”

文聿看着眼前忽然沾了沾唇在胸前画十字的女人,再次感到惊悚,情绪全部坏掉,这就是猫猫姐,可以姿态优雅,神情高傲地坐在灯光下轻唱——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亦可以拉高裙摆,踮着脚尖跳disco,然后说爱情算个屁,伤感算个屁,人生又算个屁!

豁达的人该有豁达的活法,固执的人也是。

“来东篱,喝一杯水。”王生把矿泉水打开,递给她。东篱接过来,却不喝,巴巴儿地拿着发呆。王生看一眼眼前的小女孩,这才几年,竟也长成了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比起她那个妖精姐姐来,绝不逊色。但是她太冷了,这会儿因为紧张,面色苍白,在月色下,就如一张浸了水的白纸,越发的凝白,沉重,不堪一击。

“王生哥,你说华少会准时来吗?”这边是郊区,开发阶段,低矮的山头,荒草丛生,火车车轨从中穿过,像是一条丑陋的疤痕,还有大片废弃的房舍,高大的钢铁支架也足以掩人耳目,他们的车就停在一片密林后边,黑色的轿车,很小却也很灵活,这时候就像一只藏匿着的夜猫,伺机而动。

“肯定。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的女人。”他开她的玩笑,果然,东篱紧绷着的肩膀略微松弛,对他露了一个笑容。华少的为人王生再了解不过,凡是出来混的能有几个好东西,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他们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欧阳老板手下的这个一号小喽啰最近常在高速上溜冰,被抓了好几次,有一次Hight大了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现在又背着欧阳文攀搞这个,这种人就是作死……”他不敢吸烟,又觉得火急火燎的,便凭空比了个抽烟的姿势,然后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其实这些事,在道上都不算秘密。欧阳文攀这几年做大了,在榴园市他怕谁?你知道市里欠了多少外债,全榴院市都指着欧阳家过了,横县的基础设施比市里都不差,现在学校里的孩子直接分榴园派和横县派,一个仗着自个儿是正儿八经市里的,一个仗着自个儿有钱,都是大爷!你说这样,上头舍得动他?”

男人兴奋起来总会夸张一些事实,但有些事情他说得又确有道理。欧阳家的矿区基本都在横县,由老太太亲自坐镇。东篱没去过,但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基础设施建的出奇的好,厂里职工的待遇也是相当的高,单只房产一项,便让人十足十的满意,七八十坪的房子据说也就*万,在这个万民蜗居的时代怎能不让人心动?

东篱没有说话,这些事她不懂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关心家树的安危,便是屏气凝神,也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小心。

“还有内幕消息……”男人八卦起来不是不可怕的“华少老婆宋娇颜你知道吧?政法委一把手的闺女,要不然欧阳文攀会那么倚重他?一把手还有个小女儿,哦,对,还是你们学校的,刚上大一,听说大领导有意和欧阳家联姻……”

“嘘……”东篱打断他的话“有人。”在她们左前一百米的地方,静悄悄地停了一辆车,过了半响再无动静,从望远镜中望去,车上只坐了两个人,临近她们视线的那一个右脸颊上有一道疤,从鼻梁骨中间直穿到耳根,看上去狰狞不已。东篱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那里看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此时距交易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王生哥,你看这两个人。”东篱把望远镜递给他“我觉得很面熟。”不知为什么,那条疤痕那样扎眼,倏地把她的心提起。

“不对……不对……”王生一边看一边摇头,他忽然转头“东篱,我知道他们。”

“这两个是死刑犯,从东北跑过来的,是欧阳文攀养的两条狗……”他忽然跌坐回驾驶座,“我的人告诉我,这件事欧阳文攀并不知情。”

“错了……错了……”他看东篱一眼,两人都明白,如果这是场阴谋,谁才是最后的*盘手。敲山震虎,原本敲得是华少及他后边的势力,顺便给欧阳文攀以震慑力,但是现在猛虎下山了,他要在这山倒之前全身而退,且要坐收渔翁之利,没人能阻止的了。

还有七分钟。

家树和谢勋一定是在来的路上,但直到现在东篱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车,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她心底反复只剩这一句话,伸出双手颤抖地拨家树的手机号码,铃声响起几秒钟,一个清亮的女声机械式地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对不起……”

“王生哥……”东篱挫败地看着王生,只见他倒抽一口气,指着右前方的位置说“乔……乔方织!”

“织织!”他把望远镜递给东篱,只见她不敢置信地捏紧了右手,紧抿着上唇,一句话不说。乔方织穿了一件白色及膝裙装,像只幽灵一样从那辆车前方十几米的地方走过,东篱看见那两个亡命徒中有一个举起了手枪,拉了一下枪膛,她的心蹦的一下,推开车门就要往外冲,却一把被王生拉住“他现在还不想动手。”果然那人手里举着的枪又放下,但东篱知道,如果他愿意,轻轻摁一下那个扳机,织织立刻就会消失,像阿爸那样,像阿婆那样,像寨子里许多年轻人那样,瞬间倒下。

所有的苦痛在这这一刻达到极点,她不愿回忆的,逼自己忘记的那些鲜血枪声烟火味道统统回来,太可怕了,可是现在距交易时间只剩四分钟了,窒息感如此强烈,她没有时间再去害怕,唯有一边看着织织的情况一边拨家树的手机。

还剩三分钟,谢天谢地,那边终于接通。

“家树,这边有欧阳文攀的埋伏,你不要过来!”

“东篱……”家树的声音倏地沉下来,“谁让你去的?!交易地点改了,华少也已经落网,你……简直就是……愚蠢!”这是家树第一次骂人,可是东篱却笑了,他没事,他没事!

“谢勋,你去哪里?”东篱听到那边有警笛声,家树忽然大喊。挪开手机,那警笛声她也是听得到的,家树所在的位置离这里绝对不远。

“我要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拜拜家树。”

谢勋的声音在手机里如此清晰,东篱想起他那句“总有一天我要手刃乔方织”心里莫名地颤抖,就听家树说“东篱,方织是不是在那里?”

“……”东篱没有说话,她不想回答,她自私,即使织织现在站在刀刃上,她愿意垫在她脚下,为她流血,为她死,但是家树不可以!他本来有大好的前程,有平淡富足的生活,他不该面临这些,要不是她们,他怎么会过这种生活!



正文 82从来薄福送倾城



“东篱,你听见了,谢勋到之前你赶快带方织离开,他这次不会让她活着的!”

东篱一边答他,一边快速地下车,织织已经走远了。她从那辆车视线不及的地方绕过去,远远地望着她。

织织站在废弃的厂房中间,她似是很迷茫,四处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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