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东篱急了,甩了几下没甩掉,就见他指指窗户上那些鬼祟地影子“你看看。”
“我问你,这条短信是你发的吧?”文聿把罪证拿到她跟前,让她看。东篱心虚地瞥了两眼,不说话。
“哎,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赖皮的?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行了,这明明是你的号不是吗?”不愧是学法律的,有证据在手说话就是硬气。
“也没什么大问题吧,她只是想找你谈谈而已……”
“谈谈而已?”文聿几乎要跳起来了,“你见过那样谈的吗?”大概是想给朱殊保留一点自尊,他并没有说自己一进琴房灯就被息掉了,更不用说被脱光上衣的女孩从背后抱住。这样一夜风流的事,他也不是没听说过,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就那么叫人难以接受呢?
“她一个女孩能怎么着你……啊……”东篱不知死活地又说了一句,在他彪悍的注视下自动消音,她主动道歉“好,这件事算我错,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请你接受!”说完东篱还跟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那你以后还这样不这样了?”文聿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而且东篱的这句道歉让他非常的受用,这女的多强(jiang)啊,平时都是他先低头的。
“再不这样了。”
两人在这诚恳地道着歉呢,就听宿管阿姨一声大喊“熄灯了,躲树下的都给我回来,明天再亲热也不晚!”
两人的耳根都红了,文聿别别扭扭地指着宿舍大门说“进去啊!”
“嗯。”东篱转身就要跑。文聿一把拉住她“从这里下。”东篱看看一米多高的台子,摇摇头“算了吧,脚会震麻的。”
“我扶着你。”文聿指指不远处的另一对情侣,男生抓住女生的双手,女孩子轻轻一跳,男孩子在上面拉住她的手,控制着力道,慢慢往下放,女孩子很轻易地落地,最后还不忘向蹲下的男朋友献一个甜蜜的吻。
东篱没有说话,学女孩子的样子把手交给他,两人都不是笨人,一套动作做的干脆又利落。可是看到文聿蹲下来时,东篱还是发愁了,心想他不会连最后这一个都要学吧?谁知他看着她忽然恶劣地笑了“走啊,你还想干嘛?”
正文 64一起走了那么久
文聿不知道的是,自己一片好心忍了又忍才没说出口的控诉,在另一个当事人哪里,被毫无顾虑地当众提起。
朱殊是自己找上门的。她手上举了一瓶醋,东篱见她的时候,已经喝进了大半。朱殊的胃一向脆弱,东篱看她咕咚咕咚直往下灌,胃里一阵绞痛。
“朱殊,你干嘛?”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围在大厅门口,还有从别的楼层闻风而来的好事者,大家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总是很感兴趣。
“你还说!”她明明喝的是醋,但是却像醉酒的人一样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倒了出来,听的东篱的脸忽的一红,上前拉她“朱殊!”
“你凭什么叫我名字啊?你有什么资格啊?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连初吻都是给你的,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你不喜欢他会喜欢谁?干嘛要骗我你喜欢的是别人?你喜欢的人哪,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他呢?他干嘛不来看你,他是死了吗,为什么不来看你?!”
“你闭嘴!”朱殊想推她一把,却被她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她色厉内荏地看着她,所有的人都被她吓到了。陶东篱是个什么人呢?她们只知道,无论在人前人后,有意还是无意地嘲笑她捉弄她排挤她,她总是那么一个表情,不喜不悲,不生气也没有别的情绪,她们当她是好欺负的,软绵绵的徒有外表的小羔羊,后来从知情人士那里知道她的从前,她们才渐渐的有所收敛。可是她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杀人犯,于是她们依旧无所顾忌地排挤她,依旧在背后讲她的坏话,嘲笑她丑陋的右手,嘲笑她鬼画符似的字,嘲笑她穷的三年都没有添置一件新衣服,嘲笑她从不逛街,不买零食不买饰品也不打扮自己,嘲笑她从大一开始就不得不自己打工养活自己……
可是现在她的样子却吓坏了所有的人。
“东篱?”蔡宁扒开人群,走到东篱身边,发现她狠狠地盯着另一个女孩,那女孩她认识,是音乐学院的朱殊,算是东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怎么了?”她试着去拉东篱的手,却发现她的指尖凉的吓人,蔡宁冷着脸扫了一眼才轻轻地晃了她一下“东篱?”
“没事。”过了好一会儿,蔡宁才听见她的回答。
“你有事吗,我们出去说。”东篱放开她的手回屋里拿自己的包,原先站在门口的“舍友们”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她很轻松地和蔡宁下了楼。
“刚刚怎么了?”蔡宁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没事,她脑子坏了。”东篱面无表情地说,然后又换了一种情绪才说“你怎么没在家多待几天?”
“有什么好呆的。”蔡宁叹口气“我和他们也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
东篱安抚性地对她笑笑,每个人都有别人不能提及的痛处,比如父母之于蔡宁,家树之于她。她们哪里会知道家树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们哪里会知道这三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们又哪里知道每次她听到警车响的时候,腿会不自觉地发软,总以为那是警察来了,他们来抓家树了,她们不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诺。”蔡宁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到她手里。
“什么?”东篱一边问她一般打开来看,里面只放了一张卡,她有一刹那的迷茫,然后抬头看她“为什么?”
“齐伯伯说,你的钱他们不能再要了……”
“为什么,齐望怎么办?”
“那又不甘你的事!”蔡宁喊了一声就哭了,“齐希不是你杀的,齐望也不是你撞的,这笔债不该你来换,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很好啊……”她试着去拉蔡宁的手,她太容易激动了。
“好个屁!”蔡宁转过头来看着她“这三年里你有一天是为自己过的吗?”
东篱没有说话,蔡宁嘤嘤地哭起来。她以前很讨厌她的,她比自己漂亮很多,人又聪明还很努力,性格也好,所有的人都喜欢她,她是很讨厌她的!可是谁知道上大学之后她们还在一个城市,她看着她没黑没白地打工,听着关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语,知道每一个月她会寄一笔钱给齐望的父母,三年,三十多个月,每月两千,那是多少钱呢?她三年间都没有踏进榴院一步了,每一年的除夕又是在哪里过的呢?
她们并不是很和缘的人,可是一起走了那么久。有时候蔡宁都会认命地想,是不是上辈子自己欠了她什么,这么不喜欢她,还要为她哭?
正文 65一生平安的平安
送走蔡宁之后,东篱搭车去青年书画院。她到的时间刚刚好,一进门就听见小朋友们齐刷刷地喊“老师好!”
东篱对着大家摆摆手,拿出自己的画具。她没忘记上次和李雯雯闹的那些不愉快,估计小姑娘到现在还恨着她呢,所以特意往她位置上看了一眼。
奇怪的是,她的位置上坐了两个人。
东篱走过去,李雯雯抬头,瞥了她一眼,另一个小姑娘也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看上去很小,有一头很长的头发,却没有扎起,散散地落在脸上,肩上。
东篱弯*子,问她“你是谁呀?”
她不回答,看着旁边的李雯雯说“姐姐……”
李雯雯不耐烦地说“你傻了,问你名字呢!”
她这才回过头来,正视着东篱“我叫平安,一生平安的平安。”
她说完所有人都笑了,连东篱也在轻笑,原来这就是李雯雯口中的“薛平安”。这女孩身上有一股憨气,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很惹人怜爱。
这次的课进行的依旧很顺利,只是中途有个小男孩跑上来问东篱,可不可以让平安做他的女朋友。东篱愣了一霎,说“你自己去问她啊。”
谁知他还真的自己去问了,平安的回答也很有意思,她说“好啊。”
其他小朋友“切切”地偷笑着,东篱傻眼了。
下课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都走了,李雯雯依旧是最后一个。平安和她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玩游戏,小姑娘的头发太长了,笑的时候总会吃到自己的头发丝,东篱见了,便问“平安,老师给你把头发扎起来好不好。”
平安点点头,也不说话。
“你有发圈吗?”东篱又问她,只见她又点点头。东篱指着她怀抱这的书包说“是在这里吗?”
她点点头,却忽然双手捂紧自己的书包“妈妈说,不能动。”
东篱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多想。她翻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发现还有一个备用的,便拿了出来“那用这个好了。”
她给平安扎了一个小小的发髻,还在两鬓上编了辫子,又给她梳好刘海,说“好了,真漂亮!”她记得小的时候阿妈也是给她扎这样的发型的,阿妈没时间的时候,都是织织给她梳头发,她有时候会心血来潮给她扎一个朝天髻,有时候又会给她编满头的辫子,但是她不太喜欢织织给她梳头发的,因为她很用力,每次都把她弄得很痛。
平安回头对她笑了笑,东篱这才发现她正在换牙呢,中间两个黑黑的大窟窿,可爱极了!她转过身去给她整理发髻,平安的头发很软,并不是很黑,也不太厚,还有点自然卷,尤其是靠近脖子和耳朵的地方,弯弯的,像个洋娃娃一样。东篱把她的头发拉起来,抻直,可是一放手又弹回去了。她再去抓那撮头发,却突然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东篱掀开来,仔细地打量,才发现,那竟然是个疤痕。不光是那里,连周围的头发里都有小小的空白,东篱没有说话,悄悄地拉开她的后衣领,不期然的,那里也有。长长短短的,细小的疤痕,有的很深,长好之后,有白肉鼓出来,有的很浅,不轻易看根本就不会注意,还有圆圆的肉疙瘩,那是烟蒂的形状。东篱心里一沉,说不出什么滋味。她蹲在平安身边,问她“平安,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
“爸爸出差,妈妈不在家。”她想了一会儿,才告诉东篱。
“雯雯姐姐说,你爸爸是个画家不是吗?”东篱又问她。
“恩。”她点点头“爸爸会画画。”
“他们好吗?”
“爸爸带我出去玩,还给我扎辫子。”
“那妈妈呢?”
“妈妈……妈妈……”她低着头“妈妈吸烟烟……”
东篱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上前抱住平安,她是那样的小,什么人会对自己的亲骨肉下这样的毒手呢?
正文 66可是今天下午我又忘记了
东篱回宿舍的时候接到王生的电话。说是榴院的家属院要在夏天的时候改建,原先的房子都不能留了,西边的小山村还要建商业街,现在正在筹划中。他问她要不要回来收拾收拾东西。东篱的回答是“要的”,薛院长的那些画,原先不错的那些家具,家里的东西还有很多,她是应该回去一趟的。
回宿舍前,她跟着李雯雯的妈妈去她们住的地方,一路上,听她讲了很多关于平安的父母的事。比如说他们是一年前才租的李家的房子,比如那家的男主人公是个很清秀的年轻男人,又比如那家的女主人公好像不太检点,男主人不在家的时候总有不同的男人来来往往,逗留到半夜,又比如直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这一家是做什么的……
东篱并不是多事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她想见见平安的父母,她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应该有这样的遭遇的,她甚至还想好,如果他们不听她的劝告,她会借由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件事。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或许是她疯了也不一定。
但是,她并没有见到平安的父母。
这里地处偏僻,都是些老房子,最多不过三层。李雯雯家和平安家分住一栋楼。那时候天色已暗,她进去的时候,楼上没有开灯,平安拉着她的手忽的一紧,她知道她是在害怕,便把她抱了起来。她伸手摸到了墙壁上的廊灯,打开,这才看清上面的布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所有的两层小楼没什么区别。她敲了敲门,却没人应答,于是推门进去。房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乱,甚至可以说是整洁,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的,地板也拖得干干净净,窗台上还摆了几盆花。
平安忽然挣扎着要下来“爸爸?”东篱放下她,就见她打开房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
“平安,你怎么了?”东篱奇怪地跟在她身后问。
“是爸爸,爸爸回来了。”她指着一边的行李说,眼睛都亮起来了,看来平安和她爸爸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东篱又等了一会儿,接到朱殊电话,她说要和他好好地谈一次,谈什么,东篱问她,她也不知道。最后东篱叹一口气“那好吧,我尽快回去。”她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错过末班车了,才不得不匆匆地离开,这期间,她还为平安煮了一碗面。
平安的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她从房间里伸出头去,看清来人的时候,大叫了一声“爸爸!”然后扑到那人身上。
家树接住她,亲了亲她的脸蛋,上面还沾着方便面的油渍,他拿出纸巾来为她擦干净,摸摸她的头发“是妈妈给扎的吗,真漂亮!”
“是老师。”平安趴在他身上小声地说。
“哦,是吗?”家树一愣,本来满溢着光彩的眼神忽的暗了下去。他抱着平安走进房间,看到桌上的那一碗面“谁给你下的面,楼下的阿姨吗?”
“是老师。”平安忽然想起什么,站着不说话了。
家树蹲下,严肃地看着她“平安,爸爸告诉过你什么,不是不能带陌生人来家里的吗?”
平安不说话了,家树抬了抬她的下巴,她果然委屈的要哭了。
“来,我看看你们老师都布置了什么作业……”他说着要去拿平安的书包,却发现她抱紧了不肯给她。
“平安,你书包里盛了什么东西?”家树疑惑她书包的重量,走过去看。
他忽然抱起平安,开始翻看她的衣袖,却什么都没找到。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单膝抱住她,脱下她的鞋子,袜子,举起她的脚心来看。
正中间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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