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不说了,我真的走了。回去晚了,不知会不会遭宫主责骂。”
不让诃枕再有啰嗦的机会,凤长歌拿起书走出机关屋。
出了机关屋,细雨绵绵,如雾如云。
凤长歌未御起灵力罩去挡住这点小雨,由细雨随着清风,轻轻扑在脸上,带来丝丝的凉意。
这轻微的凉意退却不去她心中不安的燥热。
诃枕突然将这事告知她,她毫无防备。
本以为故意秋也许只是个被利用的偃术师,可是,诃枕说出了绿锦海蛇。
当初在凤凰河旁别榕山庄,绿锦海蛇的出现就隐隐给了凤长歌怪异的感觉。可惜当时她本想与向宴生一起讨论此事,可惜那时向宴生还在怀疑她的身份,故而这话题未展开。
接着下来,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多,也让她无法去分析绿锦海蛇的事情。
如今想起来,那日在别榕山庄,绿锦海蛇的出现就如同在故意拖时间,似乎是在故意等援兵到来。
而且,来支援的弟子们也说了,他们收到了一封书信,书信上的内容就是凤传英暗杀向宴生。
从这一切都可看得出来,绿锦海蛇的出现,援兵的到来都是有人故意所为。
只是这人是谁,既知道凤传英的计划,又能将绿锦海蛇引来。
凤长歌一路出神想着,什么时候回到了成天山都不知。
忽得,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猛地一惊,回过头看去练温温生气的脸出现在她的瞳孔中。
“在想什么,一路那么出神,喊你好几次都听不到!”练温温责怪道。
凤长歌疲惫地闭了闭眼,道:“不好意思。”
“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在想向宫主的事吧?”练温温试探问道。
凤长歌望着她,眼里抹过算计,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道:“除了宫主的事,我还能想什么?”
“其实我有点不太明白,姐姐你现在在做的事情算什么?”练温温不解问。
“我怎么了?”凤长歌反问。
练温温走到她的面前,嘟囔起粉唇,模样可爱。
她在原地走了两圈,似在想什么。
忽得想到什么,她脚步一定,转身看向凤长歌道:“姐姐,我不是说过,你这九年可以与向宫主和和美美在一起吗?为何你自那天之后就不在向宫主的身边,而是跑到晬天山上去。”
“你找我,就为问这事?”
“一半一半,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姐姐你。”她俏皮道。
凤长歌无奈地叹了口气,练温温不过才两千多岁,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娇俏的容貌,一举一动之间的俏皮都昭示着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和单纯。
这女子,若是心肠好点,或许凤长歌会真的撮合她与向宴生在一起。
可现在她这俏皮天真的模样都是演出来的,这样的女子,怎么舍得将向宴生交给她。
“有问题一个个问,有把柄在你手上,你的问题我也不敢不答。”凤长歌提步,走到不远处的凉亭寻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练温温走到她的身侧,坐了下来,问:“姐姐,你这段时间为何不在向宫主身边?”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为何?”练温温问。
凤长歌长长叹息一声,“那日与你做约定之后,我便与宫主稍微谈了下与你的亲事。如你所说,宫主心中有我。我明知他心中有我,还与他谈与你的亲事,他自然是恼了,喊我滚出去,没他的命令不可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宫主,他的话我终究得听,他不让我出现,我便就去晬天山玩了。”
凤长歌一本正经地忽悠。
其实,那日过后,便就与向宴生编好谎言。
她天天晬天山跑,不去向宴生身边,称是向宴生生她的气不愿见到她。实际上,不过是在等练温温的第二次找她。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罗揽找过向宴生好几次,都是谈他与练温温的事。
向宴生虽未反对,却而已未同意。
眼看四族会就在眼前,练温温也就只能在四族会中起点作用。
无极长宫虽说因假凤长歌的事而大减威望,但无极长宫掌管天界首权多年,除了假凤长歌一事,基本没出过什么大事。
威望会减,可这不一定会影响无极长宫首权的争夺。
罗揽找来练温温想谈这门亲事,要的不过是多一份保障。
练温温应该也是知道此事,故而,她心中自然是比罗揽更心急。
若错过这次机会,她此生怕是再没机会能像这次这样接近无极长宫宫主夫人的位置。
“姐姐这般不慌不忙的,可是忘了与我的约定?”练温温对于凤长歌的解释并不满意。
凤长歌转过头,无辜地望着她,声音提了几个分贝道:“我怎不慌不忙了?我都那样尽心尽力帮你,气得宫主都恼我了,这么多日一句召见都未听到,估计是真气我气得不行。”
“姐姐年纪比我大,可是这心思可真纯。”练温温讥笑道。
凤长歌柳眉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这也不奇怪,姐姐常年征战妖兽,为无极长宫东奔西走的。女儿家该学的都没学到。”练温温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姐姐,女人只要在男子的面前必要的时候装装软弱,掉几滴眼泪,就足以化解男人心中所有的怒气。而对于喜欢自己的男人,那便更容易,小事可投怀送抱撒撒娇,大事一场春雨缠绵过后,吹吹枕边风,比什么都奏效。”
凤长歌侧目诧异地看向练温温,她才这个年纪就对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知道这么多,真是不容小看。
“你怎么这么有经验的样子,你对多少男人做过这样的事?”凤长歌直爽问道。
练温温一怔,脸色忽得煞白,美眸瞪向凤长歌,气恼道:“什么叫对多少男人做过?我从第一眼见到向宫主之后,其它的男子我都觉得那是癞蛤蟆,他们值得我煞费苦心去讨好吗?!”
凤长歌哈哈笑道:“别生气,我不过也是随口问问。因为,这事我是第一次听到。”
“瞧姐姐的模样也是第一次听到,若姐姐早知这办法的话,就不会在宫主身边五千多年都未坐上宫主夫人之位。”
“我又不稀罕宫主夫人这个位置。”凤长歌无所谓地道。
练温温冷眼望过去,“姐姐看来不是心思纯,是蠢。宫主夫人位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告知全天界的女人,你们夜夜梦里思来思去的男子,是我练温温的男人,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我。而姐姐你……”练温温不屑地看着她,“你站在向宫主身边快五千年又如何,谁看得过起你,向宫主再怎么看重你又如何,你的身份终究不过是个比小妾还卑微的护卫!”
许是凤长歌将她激怒,练温温厉声讽刺,话中全然无了之前的讨好。
凤长歌听了,脸上已装不出从容的样子。
她微微垂着头,心中很不是滋味。
确实一切都如练温温所说,向宴生未给她如何名分,她的身份是比小妾还卑微的护卫。
或许,她该向练温温说的那般。
当初主动点爬上向宴生的床,说不定,现在娃都已经满地跑了。
被练温温突然戳到痛楚,凤长歌什么都不想说。
练温温站了起来,道:“我不似姐姐那么蠢,既然有机会坐上宫主夫人这个位置,我就绝对不会将这个位置让给任何人。所以,姐姐不管用什么法子,在四族会开始的七天前,向宫主与我的婚事还未定下来,姐姐所极力隐藏的事,将会被全天界的人都知道,请姐姐自重!”
道完,练温温傲气地甩头离去。
凤长歌望着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笑什么?
她也觉得好笑。
只是觉得自己这一生所经历的事,都实在是搞笑。
心中添堵的事又多了一件。
好不容易轻松段时间,更加麻烦的事却找上了门来。
凤长歌连连叹气,却怎么都难以将心口那口最压心的气给吐出来。
一个人在这又多坐了会。
凤长歌起身,提步离去。
这次,她有目标。
她来到向宴生的斋月阁。
通过打开的窗门,她看到在案桌前认真处理公事的向宴生。
就这么呆呆地望了一会他的侧颜,走进去。
“长歌姑娘,你怎么来了?”假山后,传来孤影小声探问的声音。
凤长歌将脸上的烦闷都收起,微微一笑,走过去道:“孤影师兄,我在这里守着宫主,你去休息下如何?”
“你,你想做什么?”孤影狐疑地看着她。
自从知道凤长歌的身份之后,孤影就再也不敢喊她长歌师妹。对她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敬畏,这下凤长歌叫他离去,他忽得感觉到了危机感,想起了在很久之前,凤长歌将向宴生身边的护卫一个个打走的场面。
“我只是有些事想跟宫主谈谈,放心,我不会与你抢宫主的。“凤长歌调侃道。
孤影的脸颊霎时绯红,“谁说我担心这个,我只是身为护卫,就该做好护卫的工作罢了。算了,这里是成天山也不应该会出什么事,就随你这次。只是,若宫主责怪起来,责任你全背。”
“自然,我不会出卖你的,你放心。”凤长歌爽快应道。
孤影张唇还想问什么,只是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又合上唇,无奈道:“随你了。”
道完,孤影身影已跃出院子。
没想到孤影会这么好说话,凤长歌有些意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孤影才愿意离去。
应得这么快,难不成心底早就有想偷懒的念头。
她目光重新落在打开的窗边。
认真处理公事的向宴生并未听见她与孤影做的这么一个小小约定,在案桌前依旧低头执笔。
凤长歌来到门前,正准备敲门进去。
在快碰到门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一停。
默然了一会,她收回手,席地而坐,靠着墙而坐,翻起带来的偃术书看了起来。
心中虽然有很多话想与向宴生说。
只是在敲门的那一瞬间,凤长歌忽得又不想打扰到他。
身为无极长宫的宫主又掌管天界首权,每日要忙的事有多少,谁都知道。
四族会就快开始,虽然今年的四族会在白虎那边举行,可是向宴生要忙的事依旧很多。
与练温温的约定也好,故意秋的事也好,终究都是她的私事。
虽然都要向宴生帮忙,但还可缓缓。
心中这么想到,凤长歌一声不吭地坐在门旁,安静地看起手书来。
春雨细细飘散,春风送来淡淡的凉意。
时间就这么悄然无声地过去,直到深夜。
处理完最后一封书信,向宴生从书堆中抬起头来。
一直看书,写字。
向宴生只觉得肩膀和手都有些酸痛。
他伸了个懒腰,忽得不小心,长袖沾到墨砚上的墨汁。白色的衣袖上沾了一块大大的墨迹。
无奈地看着那墨迹。
向宴生离开案桌,翻开衣柜准备换件衣裳换,却见衣柜里空空如也。
向宴生才猛地想起,自己的衣服全被凤长歌拿回了卧室去。
她道,睡觉还是在卧室睡比较好。
故而为杜绝他在斋月阁过夜,就将衣裳全拿走。
这下没了衣裳,就只能回去卧室。
也罢。
回去便回去。
自从知道凤长歌真实身份后,他回卧室的时间多了起来。
主要原因是为了演戏给罗揽与练温温看,他们白日里不再见面,只有入夜时,还可在院子中见上见面,商量一些事情。
决定回寝室,向宴生的轮椅已来到门口前。
推开门,地上一本偃术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怎会有书在这?
他心中疑惑想到。
走到门前,将书捡起。
往左侧看去,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坐着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竟然是凤长歌。
“长歌,醒醒,长歌。”他走过去,将凤长歌摇醒。
睡梦中的凤长歌缓缓醒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问道:“宫主,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怎么在这睡着了?”向宴生问。
“来寻你,本来有些事想与你谈的,但见到你那么忙的样子,就想着在这一边看书一边等你,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凤长歌脸上依旧有睡意,眼睛半睁半睁的。
“有事,你大可先找本尊谈了再说,外面下着雨,风又凉,地板又冷的,要是惹了风寒怎么办?”
“没事,那小病喝些汤药就好,何况,我这身体不至于这么差。”凤长歌捡起地上的书站了起来。
向宴生责怪地看向她,“即便如此,本尊也不想见到你在门外睡觉,本尊心疼。”
凤长歌一愣,霎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未曾想到,向宴生在失去对于她的记忆之后,这些情话是一句说得比一句还顺口。
轻轻笑了笑,俏皮道:“知道了,下次我不会再怎么做的了,这次就原谅我吧。”
向宴生狐疑地看向她,问:“你怎么了?居然这样说话,受什么刺激了?”
第一次见到凤长歌这般说话,向宴生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凤长歌听到他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向宴生不解地问道。
凤长歌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她道:“笑自己蠢而已,差点因为他人的话动摇了与你的相处方式。被你刚才那句话一问,才想起,我是凤长歌,与你这般相处是我独有的特权,我何必因为一些话去改变和你的相处方式。”
向宴生皱起眉头,问道:“你今天遇见谁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断定,我们身边有叛徒
人若是在胡思乱想下就容易胡言乱语。
眼前的凤长歌就是现在那样的一个状态。
向宴生听不懂她的胡言乱语,但大概也能猜测出来,凤长歌应是遇到了谁听到了什么话偿。
凤长歌再强大,终究也不过是个女子,心再硬也硬不过石头,会因别人的话动摇也是人之常情撄。
只是,她遇见了谁,听到了什么话,向宴生要知道。
“进去再谈吧。”凤长歌答非所问。
向宴生轻轻应了一声,正准备推着轮椅往回走,轮椅已自动转动起来。
微微偏首,是凤长歌在推。
进了屋。
风曳得屋中唯一的烛火明明灭灭。
凤长歌走到烛台边,挑了挑灯芯,烛光亮了许多。
两人坐在圆桌两旁,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凤长歌坐下后,将手中的偃术书放在他的面前。
“看看这个。”
向宴生狐疑地拿过偃术书,翻了几页,正准备换另一本书,只听凤长歌的声音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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