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承轩沉默着打量了裴千夜几眼，才问道：“裴家不是一直很想要隋氏，甚至不惜让你来当卧底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千夜听到这里才慢慢直起身子，抬起头道：“之前我的父亲的确让我假装要和隋千歌结婚，然后窃取隋家的配方，这样裴氏才可以占领药品市场。”
“我也这样做了，因为我违抗不了我的父亲。第一眼见到千歌的时候我只觉得她是个疯丫头，有的时候疯疯癫癫的，会说出来一些很过分的话，有的时候还会让人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可是我的父亲说过，如果我可以做好这件事情，就会给我自由，为了我一直想要的自由，我才会一直忍耐下去。可是逐渐我也发现千歌虽然疯、吵、有的时候还不可理喻，但是她很善良。”
“就算她有再多的缺点，这些缺点也都构成了她让人又爱又恨的性格。为了自由我算计了太多，可是我唯一没有算计到的就是我自己的感情。我以为我不会爱上千歌，可是……我错了。”
“看到千歌那样歇斯底里，我第一次有了负罪感。想起千歌和我在一起的曾经，我开始后悔，我想要挽回千歌，可是就像书中说的，有些错误并不是想要改悔就能改悔的。”
裴千夜紧张地说着自己早就练习了很多遍的腹稿：“我和她道歉，希望她可以留下，可是她拒绝了我，甚至打了我，骂了我，但是我还是坚持对她承诺，我一定会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只要她能够给我个机会。”
“所以我策划了这么多事情，先是找人篡改了天臣公司药品的一部分配方，让他们的药品质量下降，另外找了一群人上门闹事，再叫媒体来报道。”
“我知道裴千臣看到新闻后的第一反应就会是去到报社找主编撤回新闻，所以我故意叫接待拦住他，激怒他，然后让人拍下来，再让主编引导他承认隋氏的事情是他做的，又叫人录了音……”
“等到裴千臣被送到监狱之后，我又把裴氏把控在了手里，收购天臣公司，把裴氏的一部分流动资金注入隋氏，帮隋氏还了债，并且把隋氏把天臣公司窃取的配方进行了再一次改良，归还隋氏。”
裴千夜拿起那份文件夹，再一次双手奉上：“我很抱歉之前我所做的一切，为了挽回千歌，我才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个文件夹就是修改后的配方还有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配方本来就是隋氏的，就当是我物归原主，这份股权转让协议我已经签了字，只要伯父也签上字，隋氏就能回到你的手中了。”
裴千夜深吸一口气，低声喃喃：“这样，一切，就都回到原点了。”
隋承轩听过裴千夜一大段话以后，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看着他。
裴千夜看着隋承轩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连忙又补充道：“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也已经联系了周业成，他也已经对外宣布军方会恢复与隋氏的合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隋承轩终于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瞥了裴千夜一眼，“我老了，小歌还有她哥哥一个喜欢写小说一个喜欢从医，他们两个都没有兴趣接手公司，这个公司早晚都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肯等等呢？”
听了这话，裴千夜更觉得心里有几分难受，低头道：“是我的错。我为了我以为重要的东西去努力，到头来却失去了真正重要的东西。我真的很抱歉。”
“我现在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弥补，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方式。如果伯父觉得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话。”裴千夜沉了沉声道，“我会改的。”
裴千夜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去对谁认过错。
高傲是他的标签，也是他骨子里无法磨灭的东西，可是现在，再三思考之下，他还是低下头弯下腰，认认真真地说出那一句：“对不起。”
隋承轩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裴千夜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今天这一番道歉对他来说也算是难得。
可是想到隋千歌这几天憔悴的面容，语气还是有些惋惜：“或许你现在的道歉是诚心的。”
“可是小歌这几天因为你的事情吃不下睡不下，我忙了一辈子了，隋氏虽然是我一生的心血，但是是我自己看错了你，输了就输了，现在就算你把隋氏原样奉还，我能原谅你，你觉得，小歌能原谅你么？”
“我已经想好了。”裴千夜直起身，从西服的裤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我这次回来，是想向小歌求婚的。不管她会不会原谅我，我都会和她在一起，就算她一直不原谅我，我也会用一辈子去慢慢让她接受。”
隋承轩盯着裴千夜保持沉默，许久才是又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那就等她接受你再说吧。你走吧。”
裴千夜低下头沉默了几秒，才点点头：“我一定会的。”
然后转身离去。
隋少谦刚刚走出病房准备去看看隋千歌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酷似裴千夜的身影从隋承轩的病房离开。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跑到病房查看，这才发现隋承轩一脸忧虑地靠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隋少谦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刚才是不是裴千夜来过？”
隋承轩没有出声，隋夫人回答道：“是。他说他已经扳倒了天臣公司还有裴千臣，而且还准备把隋氏还给我们。股权协议书都已经带过来了。”
“可是你爸让他走了。”隋夫人叹了口气，“和小歌比起来，隋氏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裴千夜说，他要和小歌求婚……”
“什么？”隋少谦皱起了眉头，“他不是已经拿走隋氏了么，为什么又要还回来？这次又有什么阴谋？”
并不是隋少谦多疑多思，实在是上过一次当之后没办法不多想想，而且他也不想再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妹妹。他已经安排好今天就会让隋千歌出国养胎，恐怕今天下午的飞机就会启程了。
隋少谦心中暗自轻笑，这次，就算是裴千夜是真心的悔过，他也得让他吃一番苦头才行。
裴千夜低头看着手机，犹豫再三也没有按下拨通键。
电话接通之后要怎么和隋千歌说呢？
对不起，我发现我喜欢你，我已经让一切都回到原点了，你回到我身边吧……
如果自己真的说出这样的话，恐怕连自己都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裴千夜反复把玩着手机，让手机在手中转着圈，棱角不断在手间擦过。
最终裴千夜还是停了下来，盯着手机的界面，心中默数三下，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出键。
隋少谦提前两个小时把隋千歌送到了机场，隋千歌拿着手机听歌百无聊赖，想着马上就能离开这里，心里却五味杂陈，说不上高兴甚至心中还有些低落。
隋千歌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的思乡情结，离别之前，隋千歌看着手机通讯录上的名字，犹豫许久还是放下了手机。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隋千歌还以为是隋少谦，接通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他的哥哥，而是那个早就已经和她告别的人。
隋千歌接通电话放到耳边，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先开口。
沉默十几秒之后，裴千夜终于率先开口道：“裴千臣做过的事情已经败露，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天臣公司被裴氏收购，我已经撕毁了天臣公司对隋氏的收购书。”
“我把裴氏的一部分流动资金注入隋氏，周业成也已经答应很快会恢复军方与隋氏的合作，现在我已经履行承诺让一切都回到原点，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可以回到原点？”
隋千歌笑了笑，看向窗外的天空：“你觉得，你凭什么，让我和你回到原点？喜欢你的时候我可以追着你满世界的跑，如今我隋千歌想要把你放下，你又能算什么？”
裴千夜沉默了一下，问道：“我们见面再说吧，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隋千歌轻笑一声：“裴千夜，你始终都学不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裴千臣再次沉默，许久才软声回答道：“那你愿不愿意教我如何去爱？”
见隋千歌没有回答，裴千夜又有些焦急的问道：“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或者你来以前的家里找我，我等你。直到你来，我都不会走。”
隋千歌沉默了几秒，然后悄无声息地挂了电话。
镜子碎了一半即便破镜重圆还是会有裂痕，苹果被咬了一口就算品相再漂亮还是会掉价，感情一旦有了裂痕无论怎样缝补还是会有褶皱。
既然如此，何必纠缠。
隋千歌拿起手机给隋少谦发了条短信，交代了几句，这才拿起行李，走向登机口。
第482章 千歌，我爱你！
挂断电话后，裴千夜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即便只是过了几分钟，裴千夜都觉得如同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蓝莓突然打来电话，裴千夜刚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蓝莓略有着急的声音说：“裴千夜，你在哪？”
裴千夜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发动汽车：“怎么了？”
“你现在马上开车去机场，晚了就追不上千歌了！”
“什么？”裴千夜熟悉地掉转车头，继续询问，“她要去哪儿？”
蓝莓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我就知道千歌不会告诉你的，她有了你的孩子，现在准备去国外养胎了！”
“该死的！”裴千夜一脚油门踩下去，差点撞上前面轿车的保险杠，“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蓝莓恨恨地咬了口手里的苹果：“我倒是想告诉你，这几天不是一直都找不到你人么，记得，一定快点赶过去，不然就真的追不上了！”
“知道了。”裴千夜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蓝莓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视前随意换了几个台，歪着头想了想打电话给隋少谦：“我可从来都是明码实价哦，两百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隋少谦看着机场门口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蓝莓这才嘿嘿笑着挂了电话。
裴千夜你可别怪姐姐心狠，谁让你做出那样的事情，这就当是个教训吧……
裴千夜低着头看着手表心里越发焦急，偏偏遇到了堵车，整条马路堵得死死的，如同龟速前行，可是现在是和时间赛跑的时候，裴千夜无数次看表，车子却依旧没往前移动多少。
裴千夜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一直高傲优雅的活着，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牵动他的心弦。直到遇见隋千歌。
如果说他是平静的大海，隋千歌或许就是炙热的火焰，她的热烈让他对她产生兴趣，可是他却意识得太晚，等到承认自己的心绪时，那个人已经不肯在给自己一次机会了。
……
隋千歌握着登机牌，脑海中响起隋少谦的话，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机票。
“小歌你记着，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大哥永远会支持你。登机之前你一直有时间可以反悔，就算你想要原谅裴千夜，哥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
难道就要这样一走了之，让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这样草率的画上句号，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么？
“隋千歌，那你愿不愿意教我如何去爱？”
隋千歌低头看着那张机票，良久，心中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
裴千夜最后还是选择放弃开车，而是一路跑着到了机场。
裴千夜累得满头大汗，衬衫都湿了一半，匆匆走进候机大厅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隋千歌。
裴千夜开始有些着急，害怕隋千歌真的已经上了飞机，那么再想找到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隋家一定会全面封锁消息不让自己知道的。
裴千夜正无头苍蝇一般找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隋少谦淡然地看着裴千夜：“你不用找了。小歌不在这里。”
裴千夜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小歌已经走了。所以你也不用再找了。”隋少谦指着登机口，“看到了么？MU569，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开始登机了，小歌早就已经上飞机了。”
“不可能！”裴千夜喃喃道，“她不可能走，我们已经说好了，她怎么可能走了呢……”
裴千夜一把揪住隋少谦的衣领：“我还有那么多话没和她说，我还有一句道歉没有告诉她，我甚至买好了戒指准备重新和她求婚一次，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不等我呢！”
“就是因为肚子里有你的孩子，才要让她走！”隋少谦不耐地推开裴千夜，“你对小歌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完吗？你以为你把隋氏归还回来，就可以让我爸原谅你了么！”
“本来，小歌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我也没打算让她留下这个孩子，可是后来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留下，反正我是她的哥哥，无论她打算怎么做我都会同意。但是，我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隋少谦抬起头看着裴千夜逐句加重语气：“我不能让她和你呆在一个城市，每次走过熟悉的地方就心痛一次。我宁愿让她到国外去，哪怕陌生，不熟悉，最起码，那个地方没有你。”
“你放弃吧。”
隋少谦看着裴千夜呆愣在原地，依然从容地说道：“裴千夜，你不够资格让她留下。”
裴千夜双眼空洞地盯着地板，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他以为只要自己能够赶到机场，和隋千歌说几句好话服个软就能够让隋千歌留下，再求个婚递个戒指就能happyending。
毕竟她那么心软，又总是对他那么好，就算是不会做菜还硬要进厨房差点把厨房烧着，就算有什么困难她都会包容自己，可是那个常常对自己笑得没心没肺的人，现在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裴千夜刹那间觉得心好痛，他仰着头大喊了一句：“隋千歌！我爱你！你留下来吧！”
隋少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说出来了。”
裴千夜抬起头：“什么？”
“干嘛那么大声喊老娘的名字啊，吓了老娘一跳。”
感觉有人踢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裴千夜一惊，回过头，正看到隋千歌对着自己笑嘻嘻地说道：“呐，飞机晚点了，我想，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老天都不让我走。”
“其实我刚才一直就躲在旁边，不过这都不重要……”隋千歌依旧笑嘻嘻地看着裴千夜，“裴千夜，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数。”裴千夜点头，将隋千歌拥入了自己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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