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重量顿然消失,儿子被他抱出去,她尴尬的爬起来,跟在了身后,城城天真烂漫的声音,“妈咪,城城有了小妹妹,是吗?”
“是的,而且她出生后,城城的身体就完全好了,也可以去幼儿园跟那些小朋友玩耍了,开心吗?”
“开心!”
小家伙呆在爹地怀里,却还要扯着妈咪的手不放,慕向惜虽然不情愿跟身边这个男人挨得太近,但是却不得不顾虑到儿子的感受,只得故作亲密的轻轻挽着他,三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走了下来。
客厅里面吵吵嚷嚷的人在看到他们出现的时候都不由得回头看了一下,在罗安莲身边的吴佩佩脸色僵了僵,慕向惜一看,下意识的想放开他的胳膊,缩回的手却在下一刻被他刻意的覆压上来,不动声色的外表下,他的力气足以让她无法挣开,她抬头看他,他却笑意绵绵的看着城城笑。
罗安莲关切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在她带着明显裂缝的唇角和肿~~胀的红唇上特意多看了几下,若有所思的神情抬头瞄了瞄许南川,温和的询问,“小惜,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慕向惜微笑着点头。
“给你熬了驱寒的姜茶,一会儿喝掉就会好很多。”说着罗安莲就示意云姨去端来,慕向惜自是感激不尽,有些受宠若惊了。
封子勤手捧一盘水果走上前来,一边拿着吃的诱~~~~惑城城,一边不忘记调笑她。
“小惜啊,这才刚入冬,你就伤风感冒了,听说今年预计会下几场大雪呢,我看你干脆向许总请假在卧室办公算了,哈哈。”
“那干脆别上班了,在家温暖舒适又有人伺候着,正好适合养胎。”吴佩佩的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却带着隐隐的讽刺意味。
慕向惜没有理她,当作没听见,只是温柔的看着城城笑,吴佩佩心里有火却不能发,恨恨的走过来,夺过封子勤盘里的水果,大口大口吃着,泄愤。
看儿子嘴巴被西瓜塞得满满的,慕向惜一边为他擦嘴角的汁液,一边说道,“宝宝,吃完饭再吃水果,好不好?”
小家伙眼睛眨眨的,用力点点头,嘴巴嘟得高高的对着她,慕向惜意会,靠近过去,用嘴接过从他口中吐出的红红的瓜瓤,嚼了嚼,不假思索的咽了下去,不经意间抬头,却看到许南川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母子的互动,嘴角抽搐了几下。
再看旁边的三人,罗安莲依然慈祥的看着他们笑,不发一语,而吴佩佩就傻眼了,漂亮的脸蛋皱成了一团,甚至忘记了咀嚼口中的食物,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一幕,封子勤也是同样的目瞪口呆,老半天才木讷出一句话,“我老婆对我家小宝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总是嫌脏,小惜……你真厉害!”
慕向惜已经习惯这样做了,所以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他们的反应让她有些不解,许南川以前不是也用过城城的碗吗?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做的事情很惊世骇俗吗?
最后还是罗安莲出来圆场,伸出食指去捣吴佩佩的脑门,“小孩子是很干净的,你瞧你们这大眼瞪小眼的,一看就是没有伺候过小孩子的主。”
“反正我是不会这样子!”水果也吃不下了,吴佩佩转身往洗手间走去,嘴里还小声的怨着,“让不让人吃饭了,真是。”
城城被他们抱进了餐厅,慕向惜正想跟过去,许南川这个时候从侧面出来扣住了她的腰,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以后别这样做。”
慕向惜撇撇嘴,转身走开,又被他扳回来,俯在她耳边低语,“如果你喜欢别人嘴巴里的东西,那好,我喂你吃个够!”
慕向惜脸一烫,“懒得跟你说!”
“记住了?”捏住她的下巴,他逼问,一幅誓不罢休的严肃表情,就好像他们讨论的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慕向惜没好气瞪他一眼,“无聊!”
箍制她腰身的手发出‘咔咔’的响声,他对她似乎已经到了深恶痛绝至无法忍受的地步,“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嘴硬的坏毛病,所以,如果你不改,那好,我帮你改!绝对让你不敢再犯!”
听够了他的威胁,也受够了他的折磨,慕向惜不是不害怕,只是最残酷的梦魇已经过去了,在她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退却了,她抬头与他对抗,“别碰我!”
“小两口闹别扭了?”
从餐厅探出头的罗安莲颇有深意的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许南川几乎是立刻就展颜一笑,动作亲密的拥抱着慕向惜,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头,“妈,吻她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她的唇,到现在还在跟我怄气呢!”
慕向惜轻嗤一声,这男人真是狐狸!
他的解释,打消了罗安莲所有的疑惑,暧昧的笑着走开,“你们俩啊!”
“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啊。”身后幽幽的一叹,许南川的手毫不犹豫的从慕向惜身上撤离,却也没有走过去,站得远远的看着她,轻唤了一声,“佩佩……”
“阿川,我该祝福你们吗?”吴佩佩的表情忧郁又哀伤,眼睛里的凄凉让人看了心痛,慕向惜能够感觉到许南川的情绪波动,他在竭力抑制着自己走过去甚至疼惜她的冲动吧?这男人……死撑着干嘛?
等了很久,他才平静的开口,“你愿意吗?”
他的一句反问让慕向惜蓦然一惊,他什么意思?
在吴佩佩面前说这样的话,他是在暗示着什么吗?
“你们……想得到我的祝福?”她身形一侧,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壁炉旁,哀婉的按着胸口,“阿川,这是你对我的要求吗?”
“佩佩,昨天我们谈过了,不是吗?”
“你知道我做不到,阿川,你做得到吗?你可以把我们的一切忘记吗?”
他双唇紧闭,浓黑的眸子深情的望着她。
慕向惜一直静静的看着听着,她知道,在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忘记?是忘记他们的过往?这是……在谈分手吗?
为什么?
天!不是为了她慕向惜吧?!
呵呵,二十多年的感情,他说忘记?是痴人说梦吧?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们旁若无人的注视,让慕向惜无奈的苦笑,转身走开,把这容不得他人的空间完全交给了他们,她不知道许南川怀着怎样纠结的心情跟吴佩佩说忘记,但是她知道,这结果,对于她来说,绝对没戏。
就算许南川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就算他的那句‘我喜欢你’是真的,就算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她还是不抱什么希望,试问,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赢得了那么漫长的生死与共的岁月?
而且,她不认为许南川有足够的理由为了她做这样的牺牲和付出,他明明说过的,他讨厌她的畏缩讨厌她的被动,他爱吴佩佩他欣赏吴佩佩必争的个性和必胜的信心,他说过的话,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唉,就算让她违背意愿去跟吴佩佩宣战,她还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她慕向惜天生不如吴佩佩,万一她输了,岂不是要落下笑柄?
麻雀变凤凰的传奇不是人人都有份儿参与的,平凡如斯,她真的不敢去主动争取什么,她害怕,付出了辛苦的努力,轰轰烈烈的爱过之后,她的心沉沦了,她的情付诸东流了,他的人也远去了……
一顿饭有了封子勤和城城的参与而变得气氛活跃,往日最是开心的吴佩佩闷着头嚼饭,除非有人主动问话,否则她绝对不主动说一个字,许南川也是神情严肃的用餐,偶尔会回应城城一下,慕向惜倒是跟罗安莲有说有笑的,城城的事情毕竟在她心里占了大部分地位,所以,既然是庆祝,她当然要陪儿子尽情的笑了。
饭后的甜品小蛋糕,小家伙一定要用奶油把自己的脸搞得花花的,然后再要求妈咪为他舔掉,慕向惜当然义不容辞,吴佩佩一看,立马放下筷子气呼呼的离席,封子勤装作若无其事的陪着笑脸跟了出去。
许南川冷冷的看着他们母子的亲密行为,第一次有罗安莲在场的时候冲慕向惜大吼,“跟你说了不要这样做,你什么意思,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城城受到惊吓,立刻躲到妈咪怀里,小脸扎在她胸口不敢抬头见人,甚是委屈,慕向惜心里一痛,回头看向许南川,“如果你看不过去,我们可以走。”
“大门敞开着,你敢带着儿子走出去一步给我看看!”
“好了好了,别吵了,看把城城吓的。”罗安莲气得给了许南川一个拳头,凶巴巴的骂他,“你最好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亲自领着他们出去,再也不回来了,留你一个在这里当霸王吧!”
许南川气得无语。
“夫人,苏医生来了。”管家突然出现了门口,打断了一室冰冷的气氛。
罗安莲将城城抱过来,顺便拉走了僵立在一旁的慕向惜,“让苏医生也给看一下身体吧,该注意什么最好弄清楚了。”
慕向惜知道她在袒护自己,而且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应付许南川,她做不到,所以,三个人一起上楼,在育婴室,苏医生为他们母子二人做了简单的体检,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叮嘱慕向惜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可太过于激动和上火。
跟城城一起在楼上玩了很久,直到小家伙开始昏昏欲睡,慕向惜才将他抱回了卧室,陪他一起洗澡,陪他一起睡觉,封子勤过来的时候,慕向惜已经歪在床侧差点睡过去了,他用口形示意她出去说话。
披了衣服走出来,慕向惜看着他手里的车钥匙,打着哈欠随他走下楼,“不在这里过夜了吗?”以前他们几个都要闹到十二点才肯睡觉的。
封子勤抓了抓头发,“他们两个今晚情绪不对,反正也不打牌不喝酒的,我就先回去了,我老婆临时通知我她不加班,哈哈,我正好回去睡热炕头,唉,你不知道啊,每个冬天都是我为她暖被窝的,那家伙跟你一样,特别怕冷。”
“真好。”慕向惜羡慕不已,嫁这样一个男人,还真是需要福祉的庇护呢!她这样的人,那样的日子是想都不敢想的。
封子勤顿了顿才说,“他们两个最近很异常……似乎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大概是阿川提出保持距离之类的话,所以,佩佩在伤心着呢。”说完他就侧头盯了过来,似乎想从她嘴里知道一些隐情,慕向惜摇摇头,“我知道的跟你一样多。”
楼下空无一人,慕向惜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奇的问,“他们?”
“阿川送她回去了,怕她一个人半路拐到哪里去喝酒,唉,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呢,小惜,你说是不是人结婚生了孩子才会成熟呢?”封子勤感慨的说。
推门走出去,初冬的夜晚带着一股子渗人的寒意,她裹紧了衣服,长长的叹息。
“是这样吧,结了婚就有了责任,有了孩子就有了扯不断的联系,就像现在的我,如果让我离开城城,那比杀了我还要痛苦,所以,不管怎样,还是希望能够跟他和平共处,做不成夫妻也没关系,只要不是什么仇人啊敌人啊的,可以让我随时过来看看儿子,我也就满足了。”
“你要的……还真少……”封子勤意味深长的看她,喃喃的说,慕向惜笑,“这样不好吗?你看,吴佩佩就是想要得到他的心,所以,才会那样痛苦吧!还是像是我这样容易知足的人比较幸福一些,不是自己的,又何必去强求呢?”
两人都默默的低头走路,脚步踩在松软的草地上,昏黄的路灯下拉出一长一短两道身影,他们就这样缓缓的闲步,在夜色弥漫的午夜徘徊前进,心情沉重而低迷,气氛有些淡淡的无奈……
“小惜,你没有想过……”他欲言又止,表情似乎有些莫名的着急,她侧头,“什么?”
“万一阿川是为了你才跟佩佩闹分手的,你不觉得自己也该做些什么……”
慕向惜打断了他的话,浅浅的反问,“你确定吗?”
“这个……”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呢?”慕向惜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不由得酸楚,她扪心自问,难道是自己平时表现得太过于平静淡然了吗?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最需要做些什么的是她而不是他许南川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你最近好像跟上官擎走得很近。”
“你知道?”慕向惜一颤,被一颗特别凸出的草不小心拌了一下,步子有些踉跄。
封子勤伸手扶了扶她,搀着她走了几步,看她稳妥了,这才收回手,“地下停车场,是监测阿川严的地方,二十四小时都有录像,昨天有事上去找他,恰好发现阿川在办公室看碟子,是上官擎来接你的那一幕,那一次,他好像……吻了你。”
“哦。”慕向惜蹲下身揪了一根草,拿在手里来回卷着,“你知道他那个人一直就是这样,有时候会冲动一些,跟个小孩子似的,我也慢慢习惯了,亲人之间之间这样的互动,我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合的,就像许南川当着我的面吻吴佩佩的额头或者脸蛋什么的,我也不会多想,这道理不是一样的吗?”
她并不觉得上官擎做得有什么不对,所以,如果要在这个事情上谴责她,她也不会接受的,如果让她为此放弃上官擎,那更是不可能的!
封子勤注意到她脸色有些微变,知道有些话是不该说的,但是作为朋友,他还是语重心长的劝道,“但是在这方面,阿川却不如你心胸开阔,或者说男人们有时候就是在乎这些小事,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他想把她私有,想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可以给自己欺负给自己骂,但是别人如果侮辱了她,这个男人会暴跳如雷,所以,女人并不能说男人不爱她,是不是?”
“对于你和你老婆是这样的吧?”慕向惜笑得咯咯响,想不到这样儒雅的男人竟然也会那样做,真是不可思议啊!
封子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头,没有否认。
慕向惜缓缓收敛了笑容,指着远处路边的那个台灯,语气疲惫。
“吴佩佩曾经在那里对我动粗,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最后也没见他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当然了,离你说的‘暴跳如雷’不沾边的,我想,他在我和她之间,谁对谁错都不要紧,而且都是无所谓的,只要吴佩佩不受到委屈,他就放心了。”
“那是以前的事了,不是吗?”
“嗯,心里忘不掉。”说她小气也好,说她没事找事也好,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有多么久远,都会在心里留下一道痕迹,如果伤得太深,这痕迹就越是刻骨铭心,想忘掉……很难!
“所以,你也不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