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儿愣怔了一下,不知所措,那样子竟然是觉得阿琴疯了似的,沐容雪歌摇头笑道:“怎么桔儿不想让我娘活过来?”吓得桔儿慌忙就朝外跑去。
阿琴高兴了,似乎看着沐容雪歌也顺眼了,便解释道:“这是毒都发在这里了,总是那些庸医不知道小姐中的什么毒,现在都聚集在了手腕上,就有救了。最差的结果,把这只手砍掉就是了。”
她说的容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沐容雪歌,笑道:“婆婆每天舞刀弄枪的,如今要来砍我娘的手了,我可不答应。”
阿琴也笑了,哄孩子似的说:“不砍不砍,婆婆怎么会砍小姐的手呢。”
大夫人眼珠转动,看着似乎醒了,和她说话却没半点反应。外面本来就一直守着一个大夫,跌跌撞撞的被桔儿推了进来,过来看了,也是欢喜,开口便说:“恭喜恭喜,大夫人安全了,大夫人有救了!”
阿琴怒道:“谁不知道,给我动作快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身份,听来各个都是个御医,却被沐家的一个下人呼来喊去的。
沐容雪歌过来坐在椅子上,容华立在一侧等候。
等那御医给大夫人拔了毒,大夫人又出声呻吟了几声之后,大老爷才在凤儿的搀扶下进来。
容华仔细打量,一夜之间,他倒似乎老了许多。只是说他惦记着大夫人吧,又如何现在才来。
大老爷到大夫人床前看了一眼,阿琴守着床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正碰上大夫人开口叫水,后面苹儿早备了递给阿琴。大老爷见了已经能说话了,便问那御医到底如何。御医答道:“应该无碍了,总是沐夫人吉人天佑,真是奇迹啊!恭喜沐大人,恭喜沐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老爷听了很是高兴,一直点头,挥手让那人先退了下去。这才看到沐容雪歌也在,便笑道:“雪歌到底是懂事的,竟然守在这里。说不定就是你的孝心,感动了老天爷啊。”
沐容雪歌笑笑,却不说话。一旁凤儿低声和大老爷说了句什么,大老爷叹了口气,便和沐容雪歌说道:“你今儿个还在这里守着。我要出去处理事情,今早弹劾我的那几个,哼哼,都有好下场。”沐容雪歌笑着应了,目送大老爷到了门口,大老爷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和阿琴说道:“阿琴啊,你们这里那个杏儿,行为不检,我那边先留下了。等夫人醒了你告诉她。”说完也不待阿琴回话,扶着凤儿就离开了。
容华一直低了头,闭眼咬了自己的嘴唇。本来就是,那个什么小白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大老爷打死,也不知道要杏儿去干什么,既然大老爷已经有了防备,还非要这个时候去送死,偏偏大夫人中毒了,杏儿也没个好机会,这回可怎么办。
总是容华和杏儿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兔死狐悲,又想起她说自己父母时的惨样,心里难免悲痛。
沐容雪歌突然捏了一下容华的手,见容华抬头,低声笑道:“看看,要不是我把你捞出来,你早晚也是这个下场。”他挤眉弄眼的看着容华,十分得意。容华又低下头,真的,如果他不是少爷,肯定死了一千遍了。
这时已经日上三竿,那边大夫人喝了药又迷迷糊糊的睡去。阿琴一直守着,见她睡了,自己就趴在床边上眯着。沐容雪歌领了容华到了隔壁会客的厅里,才坐了,富贵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转了出来。
“林大人确实一直在南阳。林荣华丰这几日有假,除了昨儿个出来遇见咱们,就一直在家呆着,谁都没见。昨天出来,应该是大公主要吃糖葫芦了,他又亲自出来买。”富贵一边汇报,一边也在椅子上坐了。
沐容雪歌点头,笑道:“林大哥就是疼爱大公主,次次都亲自出来买好东西给她。”他边说边瞥了一眼容华,容华无动于衷。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他看自己干什么。林荣华丰就算对自己动了心,那也还是把自己当成个丫头的。她是见识的多了,像上官洪那种人,动心太容易了,可是老婆还不是一辈子就那一个。
富贵自己倒茶喝了,又接着说:“殷家我也去看了。”容华仔细起来,听他又说:“没什么动静。姑奶奶那里凌晨才知道大夫人的事情,****伤心。而且今儿早上的朝会,弹劾老爷的没有殷大人,**大人带的头。”
容华听的有些糊涂。沐容雪歌仔细思索了一阵,转过来看容华,问道:“你知道不知道布老爷到底是哪个?”
容华一愣,自己一是没见过他,二是就算见过他也没见过其他人,怎么可能对的上号。沐容雪歌笑道:“布老爷是上官沐秦的人。只是我一直拿不准是谁在干这个活。不过吕大人应该不是。我本来想着是林大人,但是夫人中毒的事情,倒是让我怀疑起了姓殷的来。”
容华脑袋里闪过姑奶奶和小姜的几个片段,怎么可能,难道真是她故意要毒死大夫人不成。
沐容雪歌笑道:“我娘救过先皇一命。先皇曾说,只要庄雅夫人在世,沐家荣宠不衰。虽说未必当得了真,但是总有这么个幌子在这里,上官沐秦也不能跳了过去。”他见容华小心翼翼的一直不开口说话,又摇头说道:“你这么漠不关心的,我很不开心啊。你知道我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容华一愣,沐容雪歌自己答道:“我去黑屋子拉个人出来,你说我该怎么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呢?”
容华心里骂道变态,脸上却换了笑容,说道:“奴婢不敢让少爷不开心。只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布老爷是谁,只说过一次话,他是躲在屏风后面的。再说,就算奴婢见了,也未必就是真的布老爷,总有几个跑腿的传话的吧。”
沐容雪歌点头说道:“这话是没错的。你今儿去见见白苏儿吧,套套她的口风,虽说父亲定然能让局势安稳下来。但怕是过了此劫局势更僵。唉。”他突然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就怕是打扰了我的安定生活,真是麻烦。本来现在这个时候,我该溜出去陪着小雨才是。”
容华觉得一头黑线,这才刚正经了多长时间,就又琢磨这些事情。敢情这个大少爷忙忙乎乎神神秘秘担心这个关心那个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安逸荒唐的生活不要受到打扰不成?还真有追求。
“你就照白苏儿的话做事好了。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都实话实说,只除了少爷我知道你的身份就是了。我也不想有什么瞒着皇上呀,你说他想知道什么何苦不直接来找我呢,真是费劲。”沐容雪歌自己说了几句,又笑着嘱咐容华说:“顺便看看布老爷是谁,说不定你查的出来。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每天挑拨上官沐秦和我们家的关系,该死。”
他摇头怒恼的自言自语,容华头又大了一圈,这种言语,根本就不是个正常思维的人应该说出来的。这么严肃这么重大这么让人不安的事情,到他这里,搞得和小孩子摆家家似的。
三个人正在商量,外面叫道:“姑奶奶来了!”
沐容雪歌笑了一笑,站起身来,还不忘赶着和容华说:“我这姑母,小时候命可苦的厉害,嫁到殷家的时候,也只是给了最没出息又病怏怏的殷家五少爷冲喜去的。谁知道她命还真好,不说我那姑父一年好似一年,四个哥哥竟然全都先后丧命,直接继承了爵位。这才被老夫人认了闺女,改了名字。”他说完就大步朝外走去。
容华这才慢慢咀嚼他的话。原来姑奶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那心里对沐家的感情就不好说了。所以沐容雪歌才连她都怀疑上了。富贵倒不急着出去,见容华愣着,突然开口说道:“你便好好听公子的,定然没错。这样也好,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容华抬头看他,见他脸上竟然有了微笑,说的又很认真,便也回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苦涩,富贵自小跟了沐容雪歌,自然唯命是从。这简直可以说是一种信仰。
可是自己呢,自己心里的信仰是什么呢?显然不是他。
跟着到了院子,姑奶奶已经一身素衣走了进来,眼眶微红,顾不上脱掉外面的斗篷,就往大夫人屋子走去。沐容雪歌很没眼头见识的冲上去阻在前面,行礼叫了声姑母,神色间竟然有些悲戚。
姑奶奶脚步停下,看着他说道:“雪歌啊,你,你可是要懂事了,以后有什么难事,来找姑母也是一样的。”
沐容雪歌眨了眨眼,点头笑道:“到处给姑母添麻烦,我娘又该骂我了。不过姑母,我是真的很想娶小姜啊。”
姑奶奶面上神色一滞,很快就皱眉说道:“这什么时候,还说这种疯话。”
28, 莫名其妙的信任
沐容雪歌一脸的无辜,看上去甚是委屈,低声说道:“我想她会好的。“
容华仔细看着姑奶奶,发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意,嘴角微微下撇,分明很是不屑的表情。哼了一声,推开沐容雪歌,自己直接进了屋子,不再答话。
沐容雪歌耸耸肩,转头看容华。容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是电光火石的一闪而过,没有捕捉到。见沐容雪歌看着自己,便点头说道:“少爷猜的可能是对的。”
很明显,姑奶奶认为大夫人已经丧命,而且和沐容雪歌说的话,先想到的居然是沐容雪歌以后去求她。虽然看着很随意,但是以沐家的实力,恐怕还用不着如此。只能说明她心里记恨,总是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高于沐家子弟,看着他们求自己,会有报复的快感。
沐容雪歌笑着点头,和容华说道:“你自己出去转转吧。我今儿个得在这守着了。”
容华应了,便自己出来。本来是想去找白苏儿的,直接去了二少爷的院子,谁知二少爷去边关找二老爷,竟然带了白苏儿去了。便扑了个空,自己想了想,沐容雪歌反正说是顺便打听布老爷是谁。看他的样子,也不着急。这种大事,自然朝堂上正面交锋是主战场,下来的这些都是边角料,便也没心思太主动了。理了理心里的事情,发现有了沐容雪歌站在前面之后,自己竟然觉得一身轻松,好像没什么要做的了。
她叹了口气。便朝沐恩堂过去,好歹有功夫了。去看看荷师傅才好。
沐恩堂静悄悄的,没有了昨日的喊叫声,却更是压抑的让人难受。容华不敢靠近地窖扣,也不知道进那院子算不算犯忌讳,便在外面站了一阵儿,盼着紫烟能出来。
却正看到里面出来两个大汉,拖了一个人,披头散发,全身血污。容华心里有些疑惑,正挡在他们前面,就没动,想趁机看清楚些。一个光头的大汉怒道:“让开,想进去是不是?”
容华看着他凶神恶煞似的面容,说实话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却强换上一脸的谄媚笑容说道:“这位大哥,是大少爷让我过来的。”
所以说有组织就是好,说开了就是好,这时候更觉得有沐容雪歌这样不着调的主子更好。容华觉得以他的性格,自己就是胡乱做点什么,只要无伤大雅,他未必会管。于是胆子就大了起来。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光头突然笑了起来,开口便说:“大少爷又有什么好事找咱们?他和咱们很是说的来话啊。”
容华笑容僵了僵,不懂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光头好心提醒说:“去年大少爷让咱们折磨那个丫头的时候,可不是很有乐趣的么?”
容华笑的很是痛苦,看着光头亦是说不出话来。心里又疑惑起来自己可该不该自作主张。好在另一个长头发的大汉怒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咱们做这种勾当是迫不得已的,本来就伤天理,你还这样说,死了是要下地狱的!”
光头看他一眼,笑道:“左右都要下地狱。难不成你还指望从十八层上到十七层来?”那长头发瞪他一眼,满脸不悦,回头凶巴巴的和容华说道:“让开!”
容华知道做他们这种事情的人,心里其实是很受煎熬的,本身也是折磨。这时候便看出来这个光头是反应过激,干脆破罐子破摔,给自己贴上了坏到极点的标签来麻痹自己。倒是长头发还有些人性,往往他这种人,该是心里痛恨自己,其实非常脆弱。正想着怎么套话,他们拖着的人哼了一声,抬起头来,不是荷师傅是谁。
荷师傅眼睛肿的厉害,估计看不出容华是谁,只是低声叫道:“给我水,水。”
光头踢了她一脚,骂道:“都这样了,还浪费水干什么。”
容华本来随身带了些吃食是要顺路放到黑屋子去的,这时候忙拿出来笑道:“两位大哥是不是忙了一夜,我正好带了些东西过来,两位歇息一下?大少爷就让我问几句话而已,不耽误事情。”
光头随手就抓了点心扔到嘴里,长头发哼了一声,却说:“有话快问。”
容华看他们没有放下荷师傅的意思,这可没法说话。便又笑道:“我听说以前有个和尚,还有一个屠夫,两个人比邻而居。”她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两个大汉都有些发懵,光头咽下嘴里的东西,开口笑道:“不会是这屠夫把和尚杀了吧?”
容华也忍不住想这光头真是个干活的料,心肠不是一般的硬啊。但是有人搭话就好,连忙不等长头发开口喝斥就接上去说道:“不是不是。每日里和尚要起来念经,屠夫要起来杀猪,他们都很忙。”
长头发终于插话进来,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一边去!”
光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正是讲咱们的故事。听听嘛,难得小姑娘肯和咱们说话,说不定是看上我了。”他笑的极其猥琐。容华心里恶寒,却知道关键不是光头难对付,而是长头发,所以强忍着恶心继续说道:“所以他们约定早上谁先起来,就去叫另一个起床。这样多年以后,当两个人死了,和尚却发现自己下了地狱,而屠夫却仍然转世为人。两位大哥可知道为何?”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问道:“是答对了你就以身相许吗?”
容华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却只能忍着不说话,朝长头发看去,后者果然变了脸色,盯着容华问道:“为何?”
容华笑道:“因为屠夫每天叫和尚起来念经做善事,而和尚却每天叫屠夫起来杀生。所以世间三百六十行,本是没有对错的。对错是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
这本来是个冷笑话,可是长头发却听到了心里,一时低头不语,好似在认真地思索容华的话。而光头却是听不懂,哼了一声,骂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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