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突然长叹一声,笑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她,她却笑了一阵儿停下,再不说话。
容华突然开口说道:“紫烟姐姐,你留下也好。”她还是歇了一歇,又接着说:“是我害你去了那地窖,又是我害你失身于那,那个人。”几个人都愣住,诧异的看向容华,沐容雪歌一下一下的摸着夏雨荷的脸,安静的听着。
红玉反应过来,吓得差点要去捂容华的嘴,一个劲儿的扯她袖子,想要制止。
容华不管不顾,却更加激动的说:“你若真认命了,我,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他配不上你,你这辈子,就都毁了。你救我,教我,我是不想害了你的。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夏雨荷眯了眼睛,看看容华,看看紫烟。
容华又说:“少爷是个大度的,你就在这里当一辈子丫环,也是好的。”
夏雨荷冷笑,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容华身上,却和紫烟说道:“容华说的对,你就留下吧,省的让她心里愧疚一辈子呢。”尾音拉的长长的,嘲弄的看向容华,分明就是想说,你以为能骗的过我,你什么时候会对别人觉得愧疚了。
容华不看夏雨荷,看着紫烟,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夏雨荷看的清楚,好像被噎了一下,心里就疑惑起来。
紫烟看向容华,怒道:“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是我瞎了眼睛,是我最后走投无路,居然还来求你,居然还什么都和你说。是我猪油蒙了心,上辈子欠了你,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贱人,你居然,居然在这里无耻的胡说八道!你,你……”她竟是气的说不上话来,站起来就朝容华冲过来,慌得红玉忙躲在前面,拦了下来,却止不住她疯了一般的厮打,弄得红玉头发都散了。幸而富贵扔了个什么过去,紫烟便再动不了,只是哭喊着,却也说不出话来,声嘶力竭的,整个院子里都是她的声音。
容华满脸痛苦的看着紫烟,眼睛里却全是笑意。
兰姗突然插话说道:“若是真的已经失身的话,可是不能……”
“闭嘴。”夏雨荷大声叫了一句,兰姗住嘴,只有紫烟还哭喊着,骂着容华。
夏雨荷两步走到紫烟身旁,上去就是几个耳光,直打的紫烟再哭不出来,她还不解恨,一把扯了紫烟的头发,问道:“你说,是不是容华害的你?”
紫烟抽噎着,却咬牙切齿的说:“她不得好死。我在地下等着她。”
容华安静的等着。上官洪说,这就是人心的较量。就好像当初诸葛孔明的空城计,他自己便说,若是把司马懿换了司马昭,这就不再管用了。
你猜他如此,他猜你能猜到他如此,你再猜他能否猜到你知道他如何……,如此下去,循环无限,却不过两个变化,你能不能把握好他停在哪里,就是你的本事了。
容华赌,夏雨荷看出自己是演戏给她,又能看出自己知道她发现自己演戏,所以反其道而行。可是自己偏偏再高一层,这却是她不知道的了。
那边夏雨荷呆呆的看着紫烟,一时竟愣住了。还是沐容雪歌叹了口气,过来扯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何苦生这个气,你想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样。她被谁害了,又恨谁,又哪里失了身,可不关咱们的事。你何苦多想。你这个样子,可是让我心疼。”
沐容雪歌这番话,倒让容华吃了一惊。他没少说过甜言蜜语,可是如这般温言软语却没有戏谑味道的,却是头一次听见。容华刻意编造紫烟失身的事情,本意也是要刺激夏雨荷,又让她觉得自己恶毒,再让紫烟能发狂配合。而沐容雪歌一句“你何苦多想”,却让容华对他另眼相待。
他们之间,难道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那催梦香,又如何解释。又想如果真的如此,倒也不免替沐容雪歌高兴,总有一个人能陪着他,让他上心,这样他的孤单,就会少了许多吧。
夏雨荷把头埋在沐容雪歌的怀里,两个人紧紧搂抱在一起。其他人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夏雨荷举止荒唐,没有道理。兰姗一脸的气愤,胸脯起伏不定。
半晌,夏雨荷抬起头来,看着容华,笑道:“不妨就让紫烟留下。”
容华心里微叹,脸上却只能强撑着欢喜。一旁紫烟早就哭不出声,双目无神,头发衣衫,更是凌乱不堪。
5,送一趟衣裳
夏雨荷又说:“你就算要嫁人,也该从这院子里嫁出去,要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喜酒。”
所有人都楞了,紫烟诧异的看向夏雨荷,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容华笑容僵在脸上,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虽然本意只是帮紫烟如愿,并没想着要让她感谢自己。可是现在白白的看着夏雨荷得了人心,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自己给戏弄了。真是机关算尽,反把自己绕了进去。
原来很多阴谋诡计,听起来都简单可笑,做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丁点。若是上官洪在一旁的话,肯定又会摇头教导自己了。幸好结局没有什么太过不如意的,容华嘲笑自己几句,心里倒也替紫烟高兴,便笑着看了她一眼,却对上紫烟仇恨的目光。又看夏雨荷,却见她靠着沐容雪歌,懒洋洋的看着众人笑。容华心里的挫败感,终于强烈的涌上心头。
沐容雪歌笑道:“这也有趣。”
兰姗终于插嘴说道:“大夫人那里,恐怕……”后半句话被沐容雪歌一个眼神打断,就此住口。
大夫人那里,却不知道沐容雪歌如何说的,倒是没有为难。
紫烟出嫁那天,府里能来的丫环婆子都来看了,大少爷一时成了府里上上下下称赞的好人。便是夏雨荷,也瞬间被传成了难得的美人,又衬着她的身份,便多了些神秘,反倒是人人都敬畏起来。
兰姗气的要命,几次来容华这里出气,容华便也任由她骂一顿,再哄了回去。再怎么说,容华那日面子上也是想要紫烟留下来的,兰姗倒不好指责。
沐容雪歌过了几日便也不再在院子里和夏雨荷粘着,又恢复了以往早出晚归,夜里还要带着富贵往外面跑的生活。夏雨荷倒也不介意,只要见了他,便两人缠在一起,分开时就自己本分的呆在屋子里,却不知道干什么了。唯独兰姗可怜,竟然一次都没陪过沐容雪歌。
大夫人忙着准备两位小姐的婚事,又见大少爷不再每日都呆在这院子里,便也暂时没再插手。众人又揣度上面的意思,也没说要提哪个当大丫环。金丹那日和兰姗算是撕破了脸,倒一心一意的跟着夏雨荷做起事来。一时之间,这院子里倒好像阵营分明,高下已见,反而安生了一些日子。
等容华能下地了,已经是冬天。
这日下了场雪,因为是初雪,几个丫头都很是开心,他呼朋引伴的去花园里玩去。兰姗本来也是院子里长大,就带着她们去了。只留下夏雨荷和王红梅,还在上房呆着。
容华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看水蛇已经开始冬眠,只是睡不安稳似的,昨儿个分明在东南角上,今天却又到了院门边上。
那边王红梅端了热水朝上房过去,容华忙让开路来。她自进了这院子,却是一回都没来看过容华,这回见院子里只她们两个,这才停下,却和容华说道:“容华姐,我实在是……”
容华打断她的话,笑着说:“行了,咱们来这里了,都什么地位,难不成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王红梅感激的看她一眼,便进了上房。
容华突然好奇起来,自那日之后,似乎再没有见过夏雨荷。
白日沐容雪歌不在,她似乎从来不出门。晚上也只能远远看见她和沐容雪歌在屋子里,又好像她们两在一起的时候,富贵怎么从来都也跟着的。这么想着,容华忽而自己到脸红起来,心里却更是奇怪。
又瞧院子里没有他人,就悄悄的过夏雨荷屋子前面,想偷偷瞧一瞧。却看到王红梅一个人守在床边,帐子里凌乱不堪,夏雨荷竟还在睡觉。她疑惑起来,便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特意弄出声响让王红梅听见,等她出来了,才犹豫着说:“本来想和姨娘说些事情的,怕是不方便的?”
王红梅回头看了一眼,又扯着容华远一些,才摇头说道:“好姐姐,她每天大都是睡觉的,你就别来了,吵醒了可是又要骂我。再一个,姨娘特意嘱咐我,不许和你说一句话的。”
这话说了,看容华一眼,便匆匆回去。容华后面一把拉住她,待再要问些什么,却没料到王红梅劲儿大的很,拼命似的挣脱开来,责怪的看了容华一眼,就忙又回去守着。
容华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又觉得伤口隐隐有些疼,正要自己回去,却见一个小厮在院子门口张望,忙迎了过去。
小厮见终于有了人,这才低声说道:“这位姐姐,富贵公子说天冷,让给大少爷拿件衣服过去。”
容华应了,便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回来去找。这些事情以前都是翠屏紫烟管着,两个都走了以后,兰姗又不受宠,便靠着这些接近沐容雪歌。所以容华倒是一次都没做过的,今儿个都不在了,就落在她的身上。
自己进了放东西的那间上房,从箱子里翻出一件棕色的厚斗篷来,便拿了过去给那小厮,到了门口,却改了主意,便和他说:“我跟着过去看看吧,不要还需要什么东西,又得累你一趟。”
小厮楞了一下,本来是没这个规矩的,正要拒了,又突然想到二少爷身边近来总跟着个白苏儿,大少爷又素日有那么个名声,别到时候惹了谁,可也麻烦。便笑嘻嘻的应了,带着容华朝前面走去。
容华自来了沐府,还从来没到过前面。
路上竟是走了好一阵子,便问那小厮叫什么,做什么,小厮答道叫张宝,一直在书房里当差,也是中三等的身份,平时就是跑内院来回取送东西的。
张宝本来见容华年纪大些,又穿着体面些的衣服,更敢要求到前院里来,便想着是个有身份的大丫环,一路谨慎。直到她主动问了几句,又觉得她是个好相处的,便笑嘻嘻的说道:“本来平日去了,都有红玉金丹在门口应着,不曾见过姐姐的。今儿个那几个都不在,才遇见姐姐。就是不知道姐姐是谁,以后和别人说起来,这么天仙似的姐姐没个名字真是可惜。”
容华听他说的有趣,也就笑了,便说自己叫作容华。看他脸色,却一脸茫然,像是没听过的样子,谁知张宝却说:“以前也有个容华姐姐,总是亲自来送东西给大少爷,对人却是冷冰冰的,我们都怕的紧。”说着疑惑的看向容华,容华便笑道:“那个姐姐已经嫁人了。我的名字不过是少爷改的。”
说着就到了地方,却见大门口上几个小厮垂手立着,静默不语。张宝也不再说话,领了容华到了里面,偏厅里坐了几个丫环,倒是安安静静。白苏儿也在其中,容华是认识的。其他的丫环都是绿衣,只一个穿了红衫。
张宝让容华坐了,便和穿红衫的丫头说道:“劳烦凤儿姐姐进去让富贵公子出来一趟,大少爷院子里的姐姐送衣裳来了。”
除了白苏儿还是看着自己的脚尖,几个丫环就都朝容华看了过来。容华忙站起来,笑道:“麻烦凤儿姐姐了。”
凤儿却坐着不动,也不理她,倒问张宝:“怎么除了衣裳,还带了个人过来,难道也是富贵公子让你寻来的?”
张宝看了眼容华,只是陪笑,却并不答话。容华忙笑道:“是容华不懂事,怕我们少爷还有需要的,才跟了过来,姐姐教训的是,以后我记得了。”
凤儿哼了一声,站起来自己去了正厅,张宝这才低声和容华说道:“这是大老爷身边的凤儿姐姐,这正厅议事的时候,便只有她能进去了。”容华低声谢了张宝,他便出去又站在大门口上。
等了一阵儿,就见富贵跟着凤儿出来,见是容华,微微有些不悦,接了衣裳,便冷声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回去。”
容华低头应了,等富贵走了,便又和凤儿打了招呼要离去,却听凤儿笑道:“这倒是个好例子,以后记得些吧。”说的几个小丫环能捂嘴笑了,唯有白苏儿还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动。容华便退了出来。
出来了,才觉得那凤儿看着倒面熟,想来想去,竟发现和死去的方姨娘很像,再一想,又觉得和夏雨荷长的也有那么些相似。自己便先乐了,方姨娘和夏雨荷可是没有一样的地方,怎么倒会有这种错觉了呢。
后面突然有人叫她,回头看却是白苏儿。她笑着追上来,扯了容华到角落里站了,这才开口说道:“我早就想和你说话了,却一直寻不到机会。”
容华有些吃惊,一个并不熟悉,再一个这地方也不敢随便乱说话,便只笑不语。那白苏儿倒不计较,自己接着说道:“容华姐姐,我们少爷总夸你有胆量,又忠心,我心里羡慕,便想多和你走走。”
她说的时候看着容华,眼神清澈,言语自然,倒不觉得突兀。容华便只好说道:“二少爷谬赞了,真是愧不敢当。倒总是听说你如何有见识,才让一向要求严格的二少爷另眼相待,实在佩服。”
白苏儿捂嘴笑了,才说:“既然咱们互相都喜欢,倒是不妨多走动走动。你若没事,就来我们院子找我说话。”
容华正是为难,却听后面沐容雪歌叹道:“小雪啊,你这丫头不简单啊,连我院子里的人,都帮着你往过哄骗。”
两人回头,就见沐容雪歌和沐上官霆并排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富贵。忙给两个少爷行了礼,却听沐容雪歌不悦的和容华说道:“你不是向来能言善道的么,怎么就不叫她来咱们院子多走动走动?”
6,白苏儿的热情
容华一脸无奈,只能低头应了,倒是沐上官霆插话说道:“大哥不要乱说,哪里有个少爷的样子。”又仔细端详了容华几眼,便问她:“你就是容华?替我大哥挡了两剑的那个?你却是个好样的,配的上我沐府的丫环。”
容华还未答话,便听沐容雪歌摇头说道:“罢了,你还真以为是个稀罕的,她哪里想给我挡剑,不过是被富贵强扔了过去。八成心里,恨我恨的要死,呃,当然还是更应该恨富贵才对。”
容华一头黑线,不明白她自己这里拆台干什么,沐上官霆也愣怔住了,还未开口,又听沐容雪歌接着说道:“被富贵扔过去给我挡刀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不过她命好些,居然没死。倒是耐用,以后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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