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丫环- 第32部分

镜花轩最偏僻，外面又种了很多参天大树，路也是弯曲的石子路，最是难打扫。两个人到近前，就看见一棵树后站了个人，小花反应很快，扯了容华就躲在最近的大树后面。附上耳旁说道：“这里总有这种事情，咱们装没看见，省的惹事。”容华点头，却竖起耳朵去听。

隐约听到竟然是方姨娘的声音：“这些还不够？你自己的银子又不是没有。”

却没人回答。等了一会儿，方姨娘又说：“你想法子去了吗？我就不信你在外面，连催梦香都弄不到。”

这回有个男人的声音答道：“弄那个干什么，姨娘没事找事。你消停些吧，这里这么多姨娘，也没见哪个要靠那个活着。我虽然懒得管你，你也不要作践自己才是，到时候夫人知道了，连我也难看。”

方姨娘好似打了那人一下，气哼哼的说道：“你好歹还知道关心我呢，却是怕自个儿难看。你个没出息的。现在就知足了是不是？也不懂得想法子往上爬。老娘跟着你，能有什么好。”

那男子推开她，懒洋洋的说：“姨娘这种事情，就别来找我了。府里又没少你的吃少你的穿，你怎么就不好了。照我说还是安生些吧。你惹事不要紧，到时候连带着我也没脸。”

容华疑惑的看了眼小花，小花很知心的凑过来低声说：“这是三少爷，方姨娘生的。府里只有他一个少爷是姨娘生的。我不知道在这看见她们多少次了。”

容华了然，因为有催梦香三个字，更是认真的去听。

“你怎么就没跟我一点，要不是我当年费尽心思，哪里来你现在的位置，你现在还来怕老娘丢了你的脸。”方姨娘有些气，说话越来越难听。大树后面转出一个人来，抬脚就要走，却又被她拉了回去，听着是强逼着自己平和了呼吸，低声说道：“我不说这些，我就问你，若是大夫人要认了你，你高兴不？”

沉默了一会儿，听三少爷说道：“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我的头上。”

方姨娘冷笑道：“所以说要是没有老娘，你能成了什么气候。”这回三少爷没说话，等着方姨娘又说：“昨儿个晚上，大少爷院子里出事你知道不？”

“恩，不就是老夫人带回的那个贱民闯进去了么。照我说，那女子长的倒是惹人怜爱……”

他话没说完，头上又挨了方姨娘一下，三少爷怒道：“你好歹顾及点身份，我再怎么对你好，也是个少爷。”

容华听着不由想笑，敢情他还觉得他对他娘不错啊。

又听方姨娘说道：“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在前面住了，连点事情都弄不清楚。哪是那么回事，听说大少爷在屋子里点催梦香给自己了。”

三少爷楞了楞，问道：“怎么可能，大哥他，他虽然荒唐，但是不致于……”

方姨娘笑道：“怎么不致于。照我说，这就是命，你时来运转了。老爷可就你们两个儿子，他不成器，岂不是就只能指望你了。所以咱们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三少爷却摇头说：“你少打如意算盘，我又不姓沐容，再怎么着，轮不到我。”

方姨娘哼了一声，说：“那又如何，你看姑奶奶，不也是个姨娘生的么。最后老夫人认了，这才跟了老夫人的唐姓，改名叫沐唐亚男。最后若只你一个，大夫人再不愿意，也只能认了。”

10，秘密不是随便听的

容华这才知道姑奶奶原来还是个姨娘生的，难得那般人品本事了，看着倒是个有身份的。那边三少爷半晌不说话，方姨娘急道：“我都说成这样了，怎么你还是没个想法？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

容华心里也有些急，这三少爷怎么竟没一点野心。她心里盼着府里出点事情，自己也有机会凑个热闹。虽说存心不良，但乱世出英雄也是有道理的，否则自己只能本本分分的一辈子呆在黑屋子里了。

当然了，换做上官洪的话，就不会在意这个，他会自己找事。容华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哪有他那本事啊。

一旁小花吓的捂了容华的嘴，容华忙示意自己没事。还是被瞪了两眼。

那边三少爷支吾着说道：“好是好。只是，你别看大哥平日里胡作非为的，但是他看我一眼，我就不敢说话了。很是吓人。姨娘咱们未必斗的过，还是作罢吧。现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何苦还要做那些没的。”

方姨娘气道：“你现在就是想什么有什么了，不说那些真正好的地位名声。我单问你，以后大少爷当了家，你去哪里吃香喝辣的？你看看四老爷就知道了，一样的老爷，现在也只能外面管管沐家的生意，回来还要给大夫人交待。说是个老爷，却未必比沐管家强些。你就好好等着，到时候你连他都不比。”

三少爷默不作声，方姨娘歇了口气，又缓下来说道：“也不是多么危险的事情，真正说来，还是讨好你大哥的，你也用不着这么怕。”

“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我本就一直琢磨着想和大哥要了他房里的紫烟来，看着就让人喜欢……”

三少爷话没说完，方姨娘又是一指头点了过去，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将来整个沐府都是你的，你还收不了几个丫环。”

容华这回忍不住自己捂了自己的嘴，这个三少爷真的是方姨娘生的么，这智商，这情商，到底遗传了哪个。

“你听我说，”方姨娘也不给三少爷再插话的机会，自己接道：“大少爷不是喜欢催梦香吗？被大夫人发现了，估摸现在他是弄不到这东西，所以你若给他弄来的话，你说他是不是谢谢你？”

三少爷到也不傻，摇头说道：“那不成，夫人知道了我可活不了的。”

“你就不能不让她知道吗？你想想那个紫烟。”方姨娘冷笑着说，倒是很快就摸清了自己儿子的弱点，把紫烟拎了出来。

三少爷不说话，方姨娘又说：“你每天都多多给他送去，等他离不开这东西了，这沐府就是你的了。而且他欢喜你给他这个，你想要什么就尽管开口，也不怕的。就算到时候大夫人知道了，事关大少爷的名声，她也不敢挑开了说。”

容华不由点头，这姨娘倒是心思缜密。上上下下都想好了，还让自己儿子真去要紫烟，以后追究起来，也只能让别人说三少爷没出息迷上了紫烟才做这种事情，再想不到深的地方去。无论如何能留一条后路。

那边三少爷恩了一声，笑道：“姨娘这主意倒好。那催梦香我到是弄的到，小四那里多的是。”方姨娘冷笑：“你那些狐朋狗友，再没别的，这个是多的去了。”

两个人又不知道私下里换了些什么东西，方姨娘便回了镜花轩。等三少爷走远了，容华两个才从树后面转出来，小花看着容华说道：“你真个是个不懂事的，那时候若出了声，咱两个的命不要了？下次还是跟了我哥去，我再不带你了。”

容华看她是真生气了，忙过来腆着脸笑道：“下次再不敢的，这不头一次么。”

正要再哄，却听后面一阵脚步声过来，两个人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远处三少爷又折了回来，容华正愣着，小花却撒腿就往林子里跑，轻声叫道快跑。容华楞了一下，忙跟上去。

后面三少爷显然是看见了，先咦了一声，然后就跑开追了过来，容华莫名其妙，边跑边问小花：“咱们不是该在这的吗，怕什么？”小花气喘吁吁的说：“不行，这人，见了女的就欺负。”

容华听了，更是跑的飞快，两步就把小花落在身后。跑了一阵儿，觉得后面没声音了，这才停下，却连小花的影子都没有了。暗叫一声糟糕，又偷偷往回走。

却见林子里三少爷抱了小花，小花哭着喊救命。容华躲在一棵树后，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去。

只听三少爷笑道：“你跑什么，你长的也不是个好看的，本来我也没什么兴趣。”

容华心下稍安，盼着小花别再哭闹挣扎，说不定也就没什么事情。可是小花哪里懂得这个，挣扎着只是哭，叫着救命。三少爷强捂了她的嘴，笑道：“恩，不错，很久没遇到这种好事了。本少爷就喜欢你这种性子硬的，倒是哭着挣扎才有趣儿。”

容华心里一凉，暗骂变态，咬牙左右看去，夜里什么都没有，离最近的镜花轩，也有一段距离。这内院又没有固定巡逻的家丁，就算打更的过来，算了算了，其实就算有谁过来，一看是沐府三少爷欺负一个贱民，根本不会管的。她吸了口气，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出去，那三少爷若是会武功的话，自己恐怕是讨不了好的。

那边小花的衣服已经给剥下来一件，她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华跺脚，不管怎么样，一个姨娘生的三少爷自己还是对付的了的，何况他又那么蠢。闭上眼睛做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地上拣了几颗石子，朝三少爷扔去，三少爷吃痛，停下动作回头看。

容华吸了口气，从树后挪出来，笑吟吟的娇声说道：“三少爷好没品位，真是让人伤心。”

那三少爷听了她的话，连骨头都酥麻了似的，一脸恶心的笑容看向容华，放下小花就朝这边过来，边走还边说：“怎么舍得让你伤心，你等着，爷这就过来疼你。”

容华看他走开两步，忙转身就跑，真是拼了全身的力气，跑了一阵儿又听着没声音了，这才停下，回头张望。却突然听到头顶一阵笑声，三少爷从树上跳下，一把搂了容华，嗅着她的头发说道：“果然你是个好的，又好看又有趣儿。”

容华抬起胳膊肘顶了过去，同时身子使劲儿转了个圈，挣脱开来，又是撒腿就跑。那三少爷吃痛，也没想到容华还有这本事，呆了一下，竟不追过去。自己楞了楞，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左右，就朝林子外面走去。容华躲在远处看了，终于松了口气，想回去找小花去。

谁知道三少爷没走两步，就从一旁飞过一个东西落在面前，仔细一看，竟然是小花。她头发都散了开来，衣服也撕扯的零零碎碎，整个人只知道哭，竟不懂的爬起来跑。三少爷呆了一下，盯了半天，却叹口气离开。可是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扶起小花笑道：“本少爷不管了，你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你一个贱民，三番四次的来勾引本少爷，把爷的兴趣都提起来了，要不如了你的意，怎么好意思。”

说着就开始撕扯小花的衣服。容华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想不管怎么样，那三少爷是个胆小的，自己上去再吓唬两下，说不定就跑了。于是蹑手蹑脚的又靠近过去，谁知道才走两步，就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抵了上来。

紧接着，夏雨荷的声音在耳朵旁边轻轻响起：“最好不要动，这刀子可不长眼。”

容华不敢动，心想真是阴魂不散，脱口问道：“你怎么又会在这里？”

11，只有一点心疼

夏雨荷在容华耳旁笑了两声，容华毛骨悚然，却听她说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倒问问你，你凭什么救她？你不是没有心么。”说到后面，竟然是咬牙切齿，让容华觉得自己耳朵被她啃了似的。

不远的地方，悲剧已经发生，小花哭哑了嗓子，只剩下盲目的呜咽声。一切都让人不忍心去看。

容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后背一疼，刀尖扎了进来，夏雨荷怒道：“你叹什么气？你当初不救我，现在凭什么救她？”

容华知道她打不开这个心结，可是又如何怪得了自己，强忍了心疼解释道：“我那时候哪有能力救你，你说我怎么救？”

可是夏雨荷并不听，只是恨恨的说道：“救不了我，你能救不了我？你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你现在能救的了她，当初怎么就救不了我？我那可是一条命，她现在又死不了。你怎么这么偏心，你们怎么都偏心……”

容华后背一阵一阵的刺痛，却是夏雨荷用刀子拔出又扎，每次都不深，但是很疼。容华听着远处小花的呜咽声和三少爷的轻薄的调戏，叹了口气，一切都迟了，却不知道该和夏雨荷说什么。

夏雨荷见容华不说话，心里更气，竟然拧着刀柄把刀尖扎进容华后背转了一圈，容华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咬牙说道：“你怨我，我也没办法。只是我问你，我凭什么要救你？你自己都不想活了。”

后面夏雨荷楞了一下，拿刀的手顿住。容华趁她停顿的片刻反手推了她一把，自己朝前跨出一步，立刻转身。见夏雨荷手里一把带血的匕首，正呆呆的看着自己。容华缓了口气，又说：“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莫过于你自己。你自己都放弃了，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好。”

她看夏雨荷不说话，想着她可能要反应一会儿，便想转身去看小花。谁知道还没动，夏雨荷却笑了，笑得很是张狂，声音很大。连远处的三少爷都听到了，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收拾衣裳，提着裤子一溜烟的跑了。留下小花痴痴傻傻的躺在地上，好像在认真的听夜空里回荡在林间的夏雨荷的笑声。

容华心里叹了口气，夏雨荷是真的疯了，自己那点手段，未必能把她从那种极端的出生和遭遇里叫唤醒过来。于是一步一步的后退，想退到小花跟前再说。才退了几步，就听夏雨荷停下大笑，盯着自己说道：“你说的好听。我倒看看你怎么对自己好。”

说完也不管容华，转身快速离开了林子。

容华再叹气，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个敌人，以后的路，恐怕更不好走了。这才赶快凑到小花身边，见她两眼发直，空瞪着，一动不动。轻声叫了声小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容华忍不住眼泪就掉出来了，她咬了牙，赶快擦掉泪水，把已经撕扯的不像样的衣服勉强给小花套上，努力背起小花，朝黑屋子走去。

崔管事和小草都在门口等着，小草黑着脸看着容华，问道：“怎么这么迟才回来？你又干什么了。”容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背小花走了很远，一时没力气，身子一软，后面的小花掉了下来，她却不知道疼似的，像具尸体一样，一声不吭的躺在地上。

崔管事楞了一下，上前扶起小花，看见她零碎的衣服，一下子呆住了。后面小草楞了楞，转头阴森森的问容华：“怎么了？”

容华强吸了口气，说：“三少爷，三……”

她没说下去，那两个人也没再问，都看着小花呆住了。半晌，小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