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拖自己走了。
「贤侄什么时候起程?」
「今晚。」愈快愈好,看不到雨的脸,他才能够走得了,一旦见了面道了别,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了。
明月高照,清风习习。
看着上官雨熟睡的脸庞,东方傲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志气了点。都说了不要告别的,自己却趁着人家熟睡时跑来偷
香,怎么看怎么像个登徒子。
上官雨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很可爱,白白嫩嫩的肌肤看起来吹弹可破,尤其那一对漂亮的眼睛闭上的时候,那长长的睫毛
盖在眼睛上,像是两张扇子一样,那红艳艳的朱唇啊……
哎,口水流下来了。东方傲连忙抹着嘴角。
唉,他从八岁就知道自己喜欢上官雨了,不是因为对身边的女孩子没感觉,而是一看到八岁的上官雨就感觉到心跳漏一
拍,然后视线就再也离不开那张漂亮中又带着英气的脸蛋。
不过,他也不是见了漂亮男孩就喜欢的,东方傲也曾经见过身边的亲戚养娈童,那些娈童一个比一个漂亮,再说了,长
辈们娶的女子个个貌美,生下来的孩子也肯定俊美,就拿他家里几个兄弟来说吧,他还算是长的比较平凡的那一个呢。
可是,见过再可爱的男孩或女孩,他还是没有感觉。
他也曾经为了自己的喜爱性向而苦恼不已,也问过身边的玩伴,他们的回答一律是:喜欢上了?那就抢回来呀!管他三
七二十一的……
所以,自从得到这种让他哭笑不得的答案后,他再也不向身边的人问那个问题。
可是他还是很苦恼,他跟上官雨每年只能见一次面,那还是长辈们因此交情而过年时上门拜访而已,思春情切的他苦着
小脸蛋想出了一个办法——比武。
他爹最喜欢跟人家比武了,连带他所生的儿子也喜欢抓去跟人家比武,如果他自动自发说要去跟人家比武,他老爹一定
会很高兴的。
结果老爹告诉他人家是练剑的,而他是练拳的,领域不同比武也会不公平,为了这件事,他还自己跑去拜师学艺,学了
剑法以后再来找上官雨比武,之后就三不五时,每个月定要比个两三次……
比到最后,他都已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连眼前这个睡熟的傻瓜都不知道,他对手的剑法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就学起来急就章,要不是融合了原本的拳法与功力
,也不能在每次的比武中轻松赢了上官雨,若论剑法的精纯,他绝对比不上雨。
也只有这个单纯的人,能够带给自己这么多的快乐了……
东方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已近三更,他再不走,恐怕就赶不上时间回东方府了。
东方傲紧紧盯着那红艳艳的朱唇,他知道这种奇怪的感情是不会被疾风山庄的老爷子接受的,就算雨知道了,依他那古
板的个性恐怕也不会接受他,所以能偷香的机会大概也不多了
他们一天天长大,将来要继承上一辈的衣钵,还得要娶妻生子,在武林上争取一席之地……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笑闹,
不能像现在这样亲密了。
人,总要长大的,而江湖,是不由己的。
轻轻的,东方傲再次在那张垂涎不已的唇上印下一吻,却是告别之吻。
告别二人能够恣意妄为的青春少年。
在东方傲离开房间后,立即有一名少年捧着药碗推门而入,跟在少年后头的,是个头发与胡须都白透了的老人。
「求誉,动手吧。」
原来这名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是养子中年纪最大的水求誉,长相阴沉中略带俊美,他先是点了上官雨的昏穴,
再将手中药碗里的药汁全数灌入上官雨的口中。等到药汁一滴不漏的全进了上官雨的嘴里时,水求誉才带着空药碗离开
,留下在夜色中白得发亮的老人。
老人对着昏睡的上官雨喃喃自语。
「雨儿啊雨儿,有些事,忘了对你比较好啊……」
精明的目光映着明月,老人的眼神里有着疼惜,更有着太多的深沉。
上官雨永远也想不到,只不过是一晚的时间,他的世界又再次天摇地动。
十年后——
上官雨带着商队,行走在丝路上。
五年前,疾风山庄的老爷子一声令下,让唯一的外孙——年方十八的上官雨接了当家位子,领着山庄上上下下的人经营
江南最大的丝绸商行。
说来也奇怪,原本老爷子那一票义子个个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上官雨都不服,可在十年前,老爷子只花了一个月的功夫
,就让那些个心高气傲的义子们全部臣服在上官雨脚下,至于用的是什么手段,至今仍然没有人知道。
众人只知道那些义子全成了上官雨的得力助手,其中最有能力也最得上官雨重用的,就是当初老爷子所收的大义子,今
年二十六岁的水求誉。
商队中领头的上官雨手持蓝色羽扇,身边跟着的正是得力助手水求誉,现下他们正从西夷国交易完正待回到江南,回途
中,也顺道带上了西夷国的商品……当然,其中还夹杂了老爷子要他带回的东西。
「少爷,天就要黑了,前头十里处是入关前最后一处驿站,错过了驿站,得再赶百里路才有歇脚处,您要不要……」原
本将马的速度一直保持在上官雨身后的水求誉将马策前,来到上官雨身边进言。
上官雨看了看天色,眼前这气候不佳,五年来走过丝路无数次的他当然知道是沙暴的前兆,他们为了赶路中途已经错过
了许多可以歇脚的小绿洲及乡镇,再错过前头的驿站,恐怕他所带的人连同货物都得葬在大漠中。
看来,今天也只能暂时歇下了。
「我明白,水大哥,你传令下去,今晚就在驿站歇脚吧。」
「是,少爷。」水求誉接了令下去传讯了。
上官雨看着头顶那毒辣的太阳,眼中闪过一阵晕眩。
看来,再不休息他自己也得倒下了。
大漠的夜晚不像江南,夜有虫鸣鸟叫相伴,陪着旅客的,往往只有过低的温度与吹得人发寒的狂风,而通常那狂风还会
夹带着大量沙石,这就是商旅人最怕遇到的沙暴。
上官雨站在土石堆砌而成的窗台前,看着眼前呼啸而过的狂风。
每每当他一个人独处时,总会不自觉的陷入沉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甚至连自己沉思的目的都不知道。
似乎是……怀念着记忆中的某个人,可是,他的记忆中又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上官雨摊开手中的蓝色羽扇,十年了,他一直重复问着自己,到底在想谁?亦或在想着什么事?可是,都没人能回答他
,甚至手中这把他珍而重之的羽扇也无法回答他。
蓝色羽扇的来历是神秘的,从十年前开始,他每一年的生日都会收到一根蓝色羽毛,羽毛的颜色很漂亮,可他派人查过
,都查不出那羽毛是从什么飞禽类上拔下来的,也没人知道羽毛是从哪儿送来的,只知道时间一到,民间的民信局就会
准时替他送上这样东西,从不迟到。
后来,他将这些羽毛全集结起来,脑中突然出现一个主意——若是把这些羽毛做成了羽扇,他就能将之随身携带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那么多贵重的生日礼物当中,就只有这样东西最得上官雨欢喜,到最后,他甚至以为如果哪一年没
收到这样礼物,他会很不开心呢。
也许,哪一天他会见着送他这些珍贵羽毛的人,到时候他得好好问问,为什么这十年来总是送他这一份礼……
这人,未曾谋面,却已让他摆上了心头。
沙暴乍止,一行人即刻上了路。
一回到疾风山庄,马上就有人来报喜讯。
前脚才刚踏进山庄大门,上官雨就见到廖管家笑着一张老脸急匆匆地跑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老爷子给您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了呢!」廖管家刚停下喘几口气,就迫不及待向上官雨报告
这个好消息。
「媳妇?」上官雨愣了一下,才明白廖管家指的是什么事。这一趟出门前,老爷子就说了要帮他找一门媳妇,他推说还
不想成家,但老爷子很坚持一定要他成亲,还说他已经快二十四岁的人了,再不成家就太老了。
原本他只当是老人家闲暇没事想找事来做,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还真的给他找好了媳妇人选。
「是啊,是林家的小姐,就是那个跟我们有生意往来的林家大小姐,她今年十八了,老爷子看过她的画像,人长得是沉
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少爷可真是好福气呢!」
廖管家嘴里忙着,手脚也没闲着,忙着指挥跟出来的家丁把那些带回来的货物搬到仓库里去,顺便安排那些风尘仆仆的
人下去歇着。
唯一不能休息的人,大概只有上官雨了,现在他得去跟老爷子复命,顺便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这么一回事罗!慕天呀,才刚回来一定很累了吧,好好的休息几天,我已经把日子给订下了,就
在下个月初十,那可是个大好日子啊,你就等着迎娶美人吧!」
上官雨皱着眉,他还是不太习惯水慕天这个名字,虽说这个名字老爷子已经叫了十年有余了,可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
名字。
十三岁那年,他得了一种怪病,病好后什么都忘了,要不是老爷子细心的向他解说,他恐怕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
不用说父母那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后来老爷子为了让他继承疾风山庄的一切,让他改了姓名,让他进了水家的名谱里,但在私底下,他还是希望有人可以
呼唤他的旧名,尽管上官雨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不幸的过去,但是那些事他早就遗忘了,可是他唯一不想遗忘的,就是原
本的名字,那代表着他活过的痕迹,就算现在没人这样叫他了,他依然会一天写个几次自己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忘了
过去的自己。
「外公,人家女孩子我都没见过呢,更何况就这样匆匆订下婚期,恐怕委屈了人家小姐。」
「耶,说这什么话呢,儿女婚姻从来都是父亲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父亲不在了,母亲又成了那个模样,你的年纪又大
了,再说了,你的条件那么好,新娘子嫁过来你只要好好待人家,人家就不会委屈了。」
「外公,婚事其实……」上官雨未竟的话语被老爷子的哈欠打断。
「唉,人老了体力就不行了,慕天,你也累了吧,赶紧下去休息吧,老头子我也要去补眠了,关于婚事你就别操心了,
安心的当你的新郎吧。」
上官雨闭上嘴,不再多言,看来,这件事就这样定案了。
只是可怜了他未来的娘子,他心里很明白,这位姑娘只是刚好生在富贵之家又正好容貌不错,才会被老爷子看上,娶回
来的目的除了利益结合外,剩下的就是传宗接代的任务了……
他不想糟蹋了人家姑娘,可他也反抗不了老爷子。也许,他只能尽量善待人家闺女,才能弥补人家的委屈了。
时光过得飞快,一转眼,疾风山庄处处张灯结彩,门墙上都贴了双喜字,就连山庄里的灯笼和夜里的风灯都换成了喜气
洋洋的大红色。
今天,就是他成亲的日子。
就在方才,他从满面愁容的准岳父手中接过新娘子,新娘子乖乖上了花轿,现在他们正一路敲锣打鼓地回到疾风山庄。
上官雨微闭上眼,这场婚礼弄得他无暇分心,原本计划好的一些事情通通都得停摆,等到婚礼过后才能继续进行。
唉,自己在想什么呢?那个坐在大红花轿里的女人从今以后就是自己的妻了,他非但没有想到两人即将面对的未来,反
而只关切着老爷子交待下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