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前那个死没良心的男人,宛若弃妇般楚楚可怜。
「我待你那样好,你居然嫌弃我……」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了。
上官雨明知道东方傲这是在做戏,却也不免慌了手脚,他从来不对别人说重话的,更何况东方傲是真心待他好,他方才
那一番话着实是太过份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成何体统?我……算我不对,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来陪我,只是我脸皮
薄……我!」一向自认再正经不过的上官雨只要一碰上东方傲就会手忙脚乱,他时常想这个人一定是老天爷派给他的克
星。
可是……这个克星有时候又变成他的救星……唉,真教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呜……如果你要道歉,那就以身相许吧,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如果一个人救了另外一个人,被救的那个人就得以身相
许……这是千古不变的报恩之道!」东方傲一个俊俏的少年哭得凄惨不说,连抹眼泪跺脚的动作看起来都十足十像个姑
娘,看得上官雨是连连抽气。
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以身相许?那种故事的前提是救的人必须是个姑娘……我可不是姑娘啊,你又何苦为难我?」
眼见东方傲带泪的容颜离他愈来愈近,上官雨连连退后,直到再也没有退路为止,他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唉,我真是怕了你了。」上官雨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帕轻轻擦拭东方傲脸上的泪水,明明知道他的哭是装的,却难免心
疼,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心疼一个男人的眼泪。
直到东方傲的脸擦干净了,上官雨才闭上眼睛,把自己的唇轻轻凑上那因为哭泣而显得有些充血红润的唇,双唇压在一
起,从彼此的皮肤及温暖的触感上传来一阵宛如电击般的麻痹感,让两人不自禁地各往后退一步。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嘿嘿,你终于还是吻我了。」东方傲是满脸的得意之色。
反观上官雨,他的脸则是红到让人怀疑是否可以煮熟鸡蛋了!
「我只是看不惯男人哭泣,受不了你的哭声才……才碰你的。」上官雨说不出那个吻字,从小到大他都是谨守礼份,从
不敢逾矩,谁知道一认识东方傲这损友,马上就破了功。
「没关系没关系,怎么都好,反正你都吻了我了,我也没理由不留下来陪你,来来来,探门路这种工作啊我最熟了,没
人比我做的还好,我保证三天以内这疾风山庄的人全都认识你……」
东方傲放着床上的行李不管,直接搭着上官雨的肩,勾着他的腰,虽然两个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就这样,东方傲又顺理成章的留下来陪伴上官雨。
疾风山庄的人在上官雨醒来的第二天,就马上被召集到大厅上见过新来的小少爷,在主人明示加暗示下,众人明白眼前
这位小少爷很有可能就是疾风山庄未来的主人,原本底下不断流传关于继承人的谣言登时停止。
因为,就算老爷子收养来的义子们再厉害,身上流的血也不是老爷子的血脉,唯有两位小姐生的孩子才是老爷子正统的
传人。
虽然私底下大家已默认了这位新来的上官少爷是未来主人,不过,可有几个人对新来的小少爷恨之入骨。例如,老爷子
原本收养来要当成继承人培养的义子们。
老爷子所收养的义子不只有男孩,其中也有少数精明能干的女孩子,而这些年纪都不超过十岁的孩子,都对上官雨怀着
一股莫名的敌意——这个人抢了他们应得的注意力与关怀,让原本是孤儿的他们升起了戒备之心。
曾经在世道上打滚的小孩,就算是年纪比上官雨小,也比上官雨来得懂心机。
东方傲住在疾风山庄的这两天,就频频发现这些事实。
看着眼前被下了不知名毒素的茶水,东方傲若无其事的放下茶碗,也阻止了上官雨要饮茶的动作。
「别喝了。」东方傲直接抓住上官雨捧着茶碗的手,引来上官雨疑惑的眼神。
「这……」很快的,上官雨就明白东方傲的意思,他仔细地看了热水中浮现出来的茶叶,上头呈现的颜色居然带着一点
暗紫。
再笨的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官雨缓缓放下茶碗,若有所思。他才来疾风山庄没几天,根本没机会与人结怨,
为什么还是有人不想放过他呢?
「别难过了,只不过是那些不成熟小鬼的恶作剧罢了,要真是行家做的,恐怕连我也看不出来,而半个时辰后就得替我
们俩收尸了。」
「小鬼?」这山庄里头唯一称得上小鬼的,就只有外公养的那一批义子了……
直到东方傲提到小鬼,上官雨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这些孩子是怕他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与未来。
「是啊,这些小鬼真可恶,居然连你也敢毒?我去教训教训他们……」东方傲做势就要起身,却被上官雨一把拉住。
「怎么?舍不得我?」东方傲嘿嘿笑道,不正经地把上官雨修长柔美的手指抓到颊边磨蹭。
上官雨立刻很不给面子的把手抽回来,「谁说舍不得你?我是觉得那些孩子还小,没必要跟他们计较那么多。」
「小孩子?我可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孩子手段这么狠毒啊,今天他下毒,难保那一天他们会直接对你下手。」
虽然东方傲嘴巴上还是不放过那些孩子,但由他不再怒气冲冲的眼神来看,他的脾气已经收敛不少了,上官雨安慰一笑
。
「就算那天他们真对我动武,你以为我就一定处在弱势?傲,别忘了我的武功可是与你不分轩轾啊。」
东方傲坐回原位,在听到不分轩轾四个字时身体不由一僵。
唉……这个天真的人,难道真不知道他的武功已经……
「是啊,不分轩轾。不知道是谁跟我打了十几次以后才赢我一次,从此以后就认为武功跟我一样好的……」东方傲以戏
谑的口吻逗弄着上官雨,来掩饰眼底那一抹过份担心的眼神。
「东方傲!你真的是……」
笑闹声在花园中传开,春风拂尘,仿佛一切不愉快的事从没发生过。
而此时疾风山庄暗处,却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
「老大,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那小子?我们这群人真正服的只有你呀!」一名少年拭去嘴角的血迹,难以置信以往
推崇的老大居然下得了手。
「光凭你擅自行动这件事,就可以构成杀你的理由,颜真,你以往不是这么蠢的,又怎会想不通此人不能杀!」水求誉
眯起眼,看着远方那两名笑闹的少年,心里有了主意。
他又何尝不想除去绊脚石?只是时机未到,他们的羽翼未丰,再加上之前的心软,现在任何莽撞的行动都有可能让他们
全体丧命。
毕竟水家的主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只是个慈祥老人罢了。
他要等,等到上官雨长大,等到水老爷子真正对他们卸下防心,那时,就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第六章
一封封的家书像雪片般飞来,催得东方傲再也不能不正视家里头传来的命令。
虽然后来再也没发生下毒事件,可是他知道,那些孩子们对上官雨的敌意可是半分都没减少过,那些时常暗地里射过来
的寒冷视线,让他明白即使是在疾风山庄,老爷子可能也无法保得上官雨的安全。
江湖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弱势的人被欺负,只有人会在意自己的权力能不能保住,虽然上官雨也明白
这个道理,但他那太过妇人之仁的本性很容易就将自己至于死地。
东方傲手里捧着飞鸽传来的家书,上头每字每句都是义正辞严的命令他莫再忽视自己的使命。其实,早在送雨来到疾风
山庄的那一天,他就该回去复命了,可是他放心不下雨的身体,所以一再拖延……现在,就算他想拖延下去也不可能了
,如果他再不走,下一个横尸街头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唉……
拳头不自觉地将家书捏成纸团,东方傲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上官雨一人的安危。
「东方贤侄,听说你找我有事?」书房内,老爷子开门见山。
「是的,老爷子,我想跟您谈谈雨的事情。」东方傲不请自入,在水老爷子面前表现的就有如一般少年一般,不再嬉皮
笑脸。
「喔?」老爷子坐了下来,听语气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老爷子应该知道雨的功夫已废吧?」那天他救到上官雨的时候,本想用内力帮他疗伤,没想到一运起内力才发现雨体
内所有的功力都不见了。
「知道,你把人送来的时候,大夫就跟我说了,凌风的那一掌震断了他的奇筋八脉,就算勉强用内力帮他续命,救醒以
后他的功力也会全部消失的……这个孩子,虽说大难不死,也未必有后福。」
「老爷子不打算告诉雨这个事实吗?」东方傲不说,其实就是想等老爷子说,因为他觉得无法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么残
忍的事实,学武之人最惨的莫过于武功尽失,这就等于以前的努力全都像石投大海一般,更别论遇到仇家时只能引颈就
戮的可悲情势了。
他怕的,就是上官雨再无自保能力。
「怎么,贤侄没说吗?」老爷子讶异道。
「我怕他一时受不了,迟迟不敢说出口……」
「那你是想让我来提罗?其实,这件事不管谁来说,对他造成的伤害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时日一久,等到他觉得身子
好得差不多了,想要提功运气时也会发觉不对劲的……说不说,他迟早都会知道。贤侄,你最主要的目的应该不只是来
向我提这件事吧?」
老爷子精锐的目光投向东方傲,东方傲一笑,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是瞒不过走跳江湖数十年的老狐狸的。
「老爷子手下那群义子各个才艺不凡,武功更是杰出,想必老爷子是花了许多心血栽培……但是,人心隔肚皮,这一点
老爷子应该比晚辈还清楚才是。」
这一群人虽然眼下成不了大事,但是他感觉得到背后还有一个真正懂得运筹帷幄的人在掌控,问题是就算他查出了是谁
,只要庄内的人没有多加提防,那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你说那一群小子?」老爷子了然地笑了,「放心,他们将来必是雨儿身边的大将,就算成不了助力,我也不会让他们
成为阻力的。」
东方傲笑开了,有了老爷子的保证,比他自己留下来还放心,他明白,姜还是老的辣的道理。「一切就请老爷子多担待
了,雨他生性单纯,不懂得防人,得请老爷子多多关注他。」
老爷子看了东方傲一眼,突然天外飞来一笔,轰得东方傲脑袋空空,不知所措。
「东方贤侄,从你把雨儿送来时我就知道你很关心他,现在我更加确定你对他的感情非比一般,你知道,就算是兄弟,
太过亲近也是不好的吗?」
听到这样的劝阻,东方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指那件事了。
「老爷子的话晚辈谨记在心,将来一定严守分寸,只做雨的好朋友。」东方傲淡淡一笑,笑中藏了无数无奈与凄凉,他
藏得这么好,没想到还是让人给看出来,是他太得意忘形了吗?
「这就好,听闻贤侄近来频获家书,想必是府上出了事,需要贤侄回去处理吧?临走之前要不要和雨儿话别?」
连这些事老爷子都知道,看来是他小看了老爷子的势力范围了,老爷子势力愈大,愈能保护好上官雨。
「话别就不用了,我只要知道他安全就行了。」趁着上官雨心情还算平静时走,如果再拖,恐怕连他自己都要请八头牛
才能拖自己走了。
「贤侄什么时候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