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孽太甚,总该要血债血还的。」
韩毅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微微抬起了头,昂然地与殷向北凶戾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杀人魔头面前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他又救了对方一命,但是这并不能代表自己能原谅此人乱杀无辜,胡作非为的种种行径。
韩毅以为殷向北这次一定不可能再多做反抗了,因为对方伤得那么重,就算自己已经替他诊疗过,短时间内,殷向北这个阴阳魔人也是不可能恢复功力的。
但是,阴阳人的构造似乎和常人不同得太多。
本以为这恶贼已经无力反抗,可以手到擒来的官差们刚刚上前,便被殷向北力毙于掌下。
因为过于愤怒和疯狂而目中涌现出血丝的殷向北面目狰狞地走向了韩毅,他一步步走近,官差们则吓得一步步后退,终于丢下韩毅一个人,全部都跑出了客栈。
殷向北看着对方那张依旧镇定得冷漠的脸,一巴掌抽了过去。
韩毅撞在一张桌子上,胸口处的断骨几乎又要再次裂开般,痛得他顿时冷汗长流。
「我刚说过会对你好,你却出卖我?你们这些中原正道人士,果然虚伪可恨!」
虽然力毙了几名官差,但是殷向北身上的伤却也不轻的,他对韩毅低声咆哮了起来,嘴角亦淌出难以抑制的乌血。
「我,不需要你对我好。」
韩毅冷冷地看了满面怒容的殷向北一样,撑着身后的桌椅又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他被此人恩将仇报,且屡受此人凌辱,怎可能轻易便被对方嘴上的言语骗住?
韩毅那张冷漠而俊朗的脸上充斥着拒绝与孤傲的神色,甚至还带着一些无能为力的伤感。
殷向北看见韩毅这倔强又受伤的样子,颇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又冲动了,他与这人相处了不少时间,也早知道对方那古怪的脾气,虽然每次对方嘴里都说一些令自己气得牙痒痒的话,但是关键时刻,对方似乎也舍不下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先替自己治伤再叫一群无用的官差来捉拿自己了。
他咳了一声,心道自己不必与这性子别扭的家伙多做纠缠,如今还是先带他离开此处,早日回到自己的老巢才是。
「我说过,以后我不会再象当初那样对你了,方才是我冲动了些,不过我真不明白你为何总是要与我作对?你不是明明对我……」
韩毅听出殷向北话风不对,又急又气,这阴阳人果然是可恶异常,随时随地都在想一些污秽之事!也难怪对方行事如此龌龊可憎了!
「我会对你怎么?你这个……这个……阴阳人,烂屁股!」
韩毅看到周围有人似乎在偷偷听他们二人的对话,想到对方那言语中分明充满了暗示的话语,不觉恼羞成怒,竟连自己从不曾骂的动词都骂了出来。
殷向北愣在当场,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毫不留情地痛骂出自己最尴尬的隐私。
然而也是这个人,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对他最好的人。
因为后面这个缘故,殷向北举起的手终于没有劈下去。
他脸色铁青地点了韩毅的哑穴,再不多言,横抱起对方出了客栈便扔回了马车上,而他自己则是跃到马上,发了疯似的抽打了马匹,在闹市之中驱车狂奔。
殷向北所驾的马车一直在出了城很远的地方才停住,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在不远处的魔教总部青阳山,这才放开了已被缰绳磨得血肉模糊的双手,缓缓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车厢中的韩毅已经昏死了过去,殷向北疲惫至极地靠在他的身边,颤抖着摸出水壶喝了一口,这才扭头看了眼昏迷中的男人。
那张俊朗的脸在昏迷中依旧有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殷向北忍不住用手扯了扯韩毅紧抿的嘴角,自顾地想看一个对方笑的样子。
对方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一定也是很好看的。
然而正当他将韩毅那张脸摆弄得笑比哭还难看之时,对方忽然醒了。
殷向北赶紧松了手,板着脸瞪住韩毅,但是不管他怎么故作严肃冷酷,却也掩盖不住他神情中的尴尬。
最后,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你今天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侮辱我!不过……这次就算了。我已经说过会好好对你,就不会再随便欺辱你,而你还是正视自己的内心,好好与我过日子吧。能做到武林第一魔教的教主夫人,也算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殷向北已经想好,为了让韩毅尽快能与自己举案齐眉,自己还是应该给他一个名分,让他早日看清现实。
韩毅听殷向北这么一说,只觉头痛欲裂,眼前一黑他又晕了过去,这一次他竭力往后倒去,怎么也不愿晕在殷向北的怀里。
灭天教的总坛就在青阳山中。
当守山的小卒看到已死的殷大教主满脸铁青地抱着一个男人走进只有教中人才知晓的密道斜谷时,无不欢呼雀跃。
虽然殷向北对于白道中人来说是个极为可恨的存在,但是他对灭天教众来说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教主。
正在为魔教无人能接替殷向北之职而头疼不已的长老曲清听说殷向北奇迹般地复活回来之时,先是一愣,接着才赶忙带人迎了出去。
那个步履昂然,神色坚毅,怀抱美人朝灭天教总坛所在走来的男子莫不正是殷向北!
喜事!正是大喜事!
不仅神功披靡的前任教主死而复生,最重要的是禁欲多年,一直被众多教众担心会无后的前任教主竟还带回了一个美人!
能被殷向北这样款款抱住的人一定是他的心上人,曲清如此想。
他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率众跪拜在殷向北面前,迎接他的回归。
「恭迎教主!」
殷向北微微颔首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他此时已是精疲力竭,伤势沉重,全凭一口气撑着才能如此冠冕堂皇地带着韩毅走到这里。
「教主洪福齐天,实乃我教之幸,对了,此次教主可是带了您的意中人回来?」
曲清向来快人快语,他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边说话边望殷向北怀里看去。
那昏睡在殷向北怀中之人面具倒也可谓俊朗非凡,只是此人的五官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柔美的女子……
曲清疑惑地看向了殷向北。
殷向北随即将韩毅交到了他手里,自己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先不要废话,速去让教中医官替此人疗伤。」
说完话,殷向北再是支撑不住,「哇」的一口吐出压抑已久的瘀血。
第七章
和以前一样,殷向北受了伤也不会要别人多做医治,他独坐一边调息吐纳,不时睁眼看一看正在救治中的韩毅。
魔教医官小心地查看着韩毅的伤势,曲清亦在一旁观察伺候。
他看到韩毅伤痕累累的身体时,不觉轻叹,「这人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强悍仇敌?竟会被伤成这般模样……若是再晚些时候,只怕性命就不保了……」
他说着话,扭头看了一眼殷向北,对方的脸色忽而变得一阵青一阵红,极为尴尬古怪。
殷向北调息了片刻,稍微稳住伤势后便缓步走了上前,蹙眉问道,「他还好吧?」
韩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此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毕竟不谙武功的他,哪能受得了这一路来那么多的折腾。
医官见教主过来,赶紧垂手站到一边,恭敬地回禀道,「正如曲长老所言,此人伤势不轻,不过还好承蒙教主相救,性命倒是暂时无忧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韩毅是为殷向北所救的,不然对方也不会将他带回青阳山的总坛了。
殷向北不置可否地轻咳了一声,挥手令二人先行出去,自己则坐到了床边,凝视着昏睡中的韩毅。
想起最初时两人相处的种种,殷向北忍不住轻轻一笑,他摸到怀里,将已经皱巴巴的由韩毅亲自书写的《阴阳人全解》一书拿了出来。
这本书的内容着实让他气闷,但此时再看,却因为与写书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殷向北倒觉得这书似乎有些好笑了。
他草草翻了几页,看到韩毅仔细画的自己下体的图样,又看了对方那些详细的注解,特别是看到自己下身反应被详细记述的描写之后,面皮顿时发红。
「哼……果然是道貌岸然之辈。」
殷向北抬手一拍终于还是将这本珍贵的阴阳人全解毁在了掌间。
他绝不能让书中的事情流传出去,特别是里面那些关于他昏迷时被韩毅所亵玩的内容。
不过回头殷向北就想起自己在与韩毅交合时所得到的快感,也无怪乎对方亦会对自己做出同样的事情了。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都是难免会沉沦在欲望之中的,那甘甜而刺激的感觉,做过一次,便是一生难忘。
紧接着,那难忘的快感又开始萦绕在了殷向北的脑海里,很快,殷大教主的下身开始不自觉地发硬。
曲清虽然被殷向北叫出去了,可是他终究因为好奇和不放心,还是悄悄地留在门外窥看着教主的动静。
他看到殷向北在床边坐了会儿之后,便一手捏着下身的某处,一边俯身下去亲吻那个昏迷中的男人。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有些高兴,却也多了分心酸。
他高兴的是,原来殷向北果真不是一个毫无欲望的太监,而心酸的却是对方怎么会喜欢一个不能替他传宗接代的男人!
就在韩毅还在昏迷之中时,殷向北趁着自渎的爽快劲,唤来教内诸多要员,当众宣布这个被他抱回来的陌生男子,以后就是圣教的教主夫人了。
曲清是知道殷向北的脾气的,对方向来说一不二,不容别人回绝。
他虽然心中不愿殷向北和一个男人纠结过多,却因为慑于对方素日的威严,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然而这魔教之中也确有些不怕死的,例如听见殷向北的话之后,还敢拍桌子站起的魔教的右护法。
「教主!您乃我教百年不遇的中兴之主,怎能无血脉传承大业?」
右护法固执的认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个说法,在他心中绝世风华的殷向北,一定得有一个能够继承他武功才智的传人才行,而这才是能让灭天教保持长久不衰的好法子。
殷向北一听这老家伙这么说就来气,他心想老子下面生得这么畸形,若是真娶了女人还不被嘲笑鄙夷,倒不如娶了韩毅这个早洞察自己秘密,又对自己别有用心的男人来得轻松。
他只是想下半生能找一个可以白头到老的爱人而已,至于能不能有后对于他这样的阴阳人来说,其实倒也无甚所谓。
后来,右护法依旧在大堂上纠缠不休,直到殷向北出手把他丢出了门外,整个大堂中这才没有人再敢多说。
「就这样定了,下月十五便是本教主大婚之日,你们好好去准备吧!」
可怜正在昏睡中的韩毅还浑然不知,自己身为堂堂男子就这样莫名其妙要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娘子了。
魔教的医官虽然没有韩毅那般的大本事,但是治个骨折内伤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两天,韩毅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则是那张熟悉而又讨厌的脸。
「你终于醒了。」
回到了自己的老巢,身心都轻松了许多的殷向北显得精神奕奕,他换上一身合身的紫金色的宽袍,看上去更是一副仪表堂堂,凛然有威仪的模样。
然而不管对方的外表如何,在韩毅的心里,这个家伙也不过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凶残阴阳人罢了。
依旧是不屑的冷目,韩毅轻轻哼了一声,倔强地闭上了眼。
殷向北却一反常态地并未发怒,只是不介怀地笑了笑,因为他想到自己再过不久就要与对方成亲,从此开始真正的家庭生活,夫妻之间,总该还是和睦些的好。
他一个人很多年了,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你好好休息,下月十五就是咱们的大好日子,届时你可要好好表现。」
「什么是咱们的大好日子?!」
韩毅听出殷向北话里有话,顿时警觉地睁眼瞪住了对方,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捂着胸口被包裹得完好的伤口重重喘起了气,一抬头,眉眼之间依旧是咄咄逼人的神色。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如果你没别的事了,我现在就请你放了我,好歹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不求你知恩图报,只求你放了我便是,至于我的生死,不用你操心!」
「啧……怎可如此?」殷向北稍一蹙眉,一手轻拍在韩毅肩上,却又笑道,「你别说傻话了,你与我殷向北之间的关系只怕此时早就传遍了江湖,听说那些虚伪的正道人士已经在广发英雄帖要捉拿你我二人了。之前我打伤你,是我不对,如今我想好好补偿你。灭天圣教举世无双,身为教主夫人也不会委屈你,待你养好身体,下月十五我就娶你入门,自此你我夫妻之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岂不是一件美事?」
韩毅听了殷向北娓娓道来的这席话,冷汗都吓出来了。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不似在说谎话的阴阳人,脸色逐渐变得惨然失措。
「你我夫妻之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你莫不是在做梦吧……」
殷向北扬眉一笑,声若洪锺,他猛一甩袖自床边站了起来,侧目朗声说道,「身为一教之主,岂可将人生大事当做说笑。哼,容我多说一句,你此时虽然不承认相恋于我,但是以你屡次危急时刻不忘救我的行动来看,你的心意,本座已是全然心领了。」说话时,殷向北忽然压低了嗓音,他俯身抬手捋起韩毅一丝凌乱的发丝,阴测测地接着说道,「再说了,我的贞操早被你这伪善之人夺去,如今,你难道还想不负责吗?」
「分明是你!」
分明是这家伙强行侮辱了自己,到最后却变成自己夺去了他的贞操。
韩毅看着满口胡言乱语,颠倒是非的殷向北,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开始急促地咳嗽。
殷向北趁势温柔地抬手抚起了韩毅的背,将对方半搂在怀间。
「好了,好了,不管是你是我也罢,以往我们之间的误会与恩怨就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