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好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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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自有好人磨-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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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脆,他将计就计依了韩毅的心思,反正等殷向北拖回一条命之后,到时要怎么折腾他,便不是韩毅能管的了。
  韩毅还没开口,脾气暴躁的田掌门又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
  「孙掌门,咱们不是就这么轻易放过殷向北这小畜生吧!」
  在围战殷向北时,他们四个年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头子若非用了暗器伤了殷向北的腿,其实并不能制住此人。
  田掌门一想起此事便觉得屈辱难堪,后来刑讯殷向北时也是他动用了多种酷刑,直把人折磨到如今这奄奄一息的地步,他听见孙萧统这么应允韩毅,还以为对方真的要放过殷向北,顿时着起急来。
  孙萧统暗自气恼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便迫使田掌门噤了声。
  「此时救人要紧,田掌门莫要不分轻重。」
  看见孙萧统将话说得斩钉截铁,韩毅也敬重他们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大侠,想必不会言而无信,一时松了口气。既然这几位掌门都应允了的话,那么殷向北好歹一条命是可以保住了。


  第二十章

  地牢里潮湿阴冷自然不能让本就伤势沉重的殷向北多呆,韩毅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将人搬到别处休养,这些条件,孙萧统自然都一一应准。
  「这是为何?难不成你们还怕他跑了?」
  韩毅不满地看着几名仆从将殷向北抬上床之后,又将他的手足用铁镣锁在了床头床尾。
  为首那名管家似乎很是为难,只好赔笑道,「不瞒韩神医,你是不知道此贼的脾性有多暴烈!未免他伤人又或是自伤,我们不得已才……」
  韩毅岂能不知道殷向北那可怕的性子,早先自己被他掳去时就没少受罪。
  只是现在他看到对方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心中却是不忍。
  殷向北浑身都是血污,还散发着难闻的异味,看来是被抓来后便没有洗过澡了,韩毅正皱眉间,却又忽然觉得有些侥幸,看样子,这些正道之人似乎还没有发现殷向北身体的秘密。
  「罢了,你们去烧点热水来,我替他擦拭一下身体,一会儿好上药。」
  拿着毛巾看着昏迷中的殷向北,韩毅难免想到最初自己捡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一身乌血地躺在床上,要由人替他擦身。掀开殷向北破烂的衣物,韩毅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身上那些斑驳的伤口,开始替他慢慢擦去那些骇人的血污。
  等韩毅将殷向北的脸擦拭干净之后,忍不住凝注起了对方昏睡中的面容。
  那张脸自然还是英俊硬朗的,只不过却是难免多了些许沧桑。
  他想起对方用这张脸对自己凶过,对自己笑过,对自己无奈过,也曾对自己温柔过。
  一丝总难释怀的愧疚爬上心头,韩毅轻叹了一声,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搓到殷向北已见消瘦的面庞上。
  恰在此时,昏睡中的殷向北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自从他落入正道之手后,他便没想过能活下来,所以他就算杀不了别人,也会想办法杀了自己。
  但是眼前这人似乎看上去很眼熟。
  「你……」
  殷向北吃惊地看着正在照顾自己的韩毅,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足早已受缚。
  看样子,自己还是在那帮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手里。
  再见韩毅,殷向北不会忘记此人有多么痛恨自己,恨得连他们之间的亲生骨肉都可以牺牲。
  「韩……毅,你现在已是孙萧统他们的走狗了吗?!」
  殷向北冷笑一声,倍感疲惫,之前他被孙萧统等人连番拷打逼问魔教的宝藏所在,誓死不屈,更甚至绝食绝药,只求速死。
  现在韩毅来了,其目的自然是受命吊住自己一口气,好让孙萧统他们有机会继续逼问自己罢了。
  这冷面冷情的旧情人,果真还是恨着自己的。
  「放心,我虽然是来替你疗伤的,却不会让他们再继续伤害你。」
  韩毅亦是聪明人,他从殷向北复杂纠结的目光里已是看出了对方的忧虑,也对,他曾经害死两人的孩子,殷向北至今不原谅不信任他也是应当。
  「哈哈哈……老子早就活腻了,不需要你来医治!」
  殷向北也不管韩毅解释,只是冷笑不止,突然,他脸色一阵扭曲,笑过之后却是猛地呛出一口鲜血。
  
  韩毅看他犹自逞强,也清楚这不过是殷向北惯有的别扭性子罢了。
  此时对方伤重在身,自己倒是不必与他诸多计较。
  他将早已熬好的药水拿了过来,一手托起殷向北的头,一边轻声劝道,「来,把这喝了。」
  药,又是药……
  那浓郁的气味,黝黑的颜色,就好像一场噩梦似的让殷向北浑身都不舒服。
  「拿开!」殷向北额上渗出屡屡汗丝,他惊惧地看了药碗一眼,随即扭开了头。
  他不愿再回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他曾经满心以为韩毅原谅了自己,愿意为了他腹中的孩子与自己共同一道生活下去,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喝下了那一碗保胎药,孰料……
  对,他是一个阴阳人,他是魔教之主,他杀过许多人,做过许多坏事,带着魔教抗争正道,他该死,但是他腹中的孩子何其无辜?!
  他只不过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享受一次夫妻之乐,天伦之乐罢了。
  为什么,上天已经作弄了他一次,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满腔痛苦冲撞在殷向北胸中,他无话可说,只有声声苦笑。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不过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出气,你的伤已经很重了,若是再不及时治疗,我也救不了你。」韩毅叹了一声,并非没有听到殷向北那满怀悲怆的苦笑。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强行掐住殷向北的下颌,将药水灌入对方口中。
  「呜呜……」
  由于身体过于虚弱,殷向北连韩毅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也反抗不了,只能被迫吞下了那些浓郁的药水。
  他愤怒地睁着眼,但很快就扯出一抹冷笑。
  韩毅还不知道这两年来他身体的变化。
  「情非得已,我也是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
  好不容易将药水灌给了殷向北,韩毅为自己逼于无奈地动粗向他道歉。
  殷向北此时却闷声不语,只是张着嘴轻喘,忽然,他的神色变得痛苦而纠结,额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冒出。
  韩毅不解殷向北这番反应时为何,正在他诧异之时,只见殷向北喉头蠕动,面容扭曲,之前灌入他口中的药水竟被他吐了出来。
  因为是躺着,呕吐的时候也颇是不便,殷向北不时被回流的药水呛住,呛咳不止。
  韩毅见状只好扶了他的身子,奈何束缚住他双手的铁链却是让他无法完全坐起。
  大口大口的乌黑药汁从殷向北的口中不断呕出,床上也被弄得污秽一滩。
  直到殷向北将药水吐得差不多的时候,韩毅这才地替他擦拭了嘴角,扶他躺下。
  「怎会如此?」
  「哈……多亏了你当年那碗药,让我再也喝不下任何药水了。就算强迫我喝下去,我也会下意识地吐出来。」
  殷向北的神色淡然,他不经意地说了这句话,就好像话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韩毅猛然一怔,替殷向北擦拭着嘴角的手也渐渐停了下来。
  他凝望着对方憔悴的神色,昔日对方的飞扬跋扈傲意风采早已寻不到丝毫痕迹,这张脸上只有冷酷的漠然以及无谓的绝望。
  韩毅的心中蓦然地怀念起了当年那个会破口大骂的殷向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低下了头,手轻轻抚上殷向北的面颊,缓缓摸到对方唇上。
  殷向北仍只是轻笑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你走吧,我不想死前还要和你再有什么瓜葛。」
  「不行!我是来救你的!」
  韩毅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自己究竟是干什么而来的,当他得知殷向北未死之时,早就打定了一定要保全对方的念头。
  「救我?哈哈哈……韩毅,你难道真的相信他们不会杀我吗?你实在太天真了!」
  殷向北干涩地笑了起来,望着韩毅的眼里带着一丝嘲弄又带着一丝悲哀。
  「你现在救了我,不过是让我死得更惨罢了。还是说你其实是来找我报复的?区区一个孩子不能偿还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所以你还要让我吃到更多苦头才算?!」
  「并非如此!我……」
  孩子,区区一个孩子。要怎样的痛才能让曾经无比珍视他们孩子的殷向北说出这样的话。
  一直不曾消逝的愧疚与后悔在这一刻疯狂地滋长,韩毅的心猛然抽痛,一直痛到他无法再继续言语。
  好一会儿,他才有力气开口,「孙掌门乃是白道名宿,他已答应我不会轻易害你性命,只要你能……」
  「告诉他们,休想!」
  殷向北似乎死志已决,言语之间绝无半点犹疑,他寒眉怒目瞪视着韩毅,又是一口鲜血自唇间溢出。
  「唉,你先休息会儿,既然你不能喝药,我就去替你配制药丸吧。」
  韩毅眼见殷向北丝毫不为所动,也只能无奈地一声叹息。
  他看到对方情绪又变得激烈起来,这对重伤的之人乃是大忌。
  「韩毅,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再说一遍,老子不需要你的医治!」
  瘀血不断地自殷向北嘴边溢出,方才他还气焰高涨的气息终于慢慢地衰竭了下去。
  毕竟还是重伤在身,撑着一口气与韩毅兜转了这么久,殷向北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额上的冷汗愈来愈多,脸色也变得更为苍白。
  韩毅见状不妙,只好先用银针封住了殷向北数处要穴,暂时抑制他的伤势恶化。
  「无论如何,欠你的,我会尽量弥补。」
  「哈,谁稀罕……」
  已经痛得连语调都变了的殷向北还是忍不住讥讽地笑了起来,然而在韩毅转过身准备配制药丸之时,殷向北望着对方背影的眼中却多了一分之前没有的欣然。
  他曾经那么想韩毅能好好地对自己,现在对方似乎终于愿意好好地对自己了,可是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配制药丸花费的时间自然比熬做药汁要多一些,其间,孙萧统已是数次打听殷向北的伤势如何。
  韩毅都以殷向北伤势严重,需得慢慢治疗为借口,打消了对方似乎想提审殷向北的念头。
  不管如何,他已下定决心,能护住殷向北一日,便不会让他再受伤害。
  「来,这是药丸,你总不会吐了吧。」韩毅拿着自己熬夜配制的几粒药丸放到了殷向北嘴边。
  对方已经很虚弱了。
  毕竟是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又受了那么多刑责,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无力支撑。
  殷向北微微睁眼看了眼韩毅,之前两天他还能出声冷嘲,现在,他只能牵动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转开的头,表示着拒绝。
  韩毅轻轻一叹,将药丸塞进了殷向北的齿缝间,然而对方很快就吐了出来,紧接着,那张憔悴的脸上竟是充满讥讽的神色。
  韩毅不愠不怒,俯身捡起配制不易的药丸,擦拭干净之后对殷向北说道,「如果你不服药,很快就会丧命。难道你真的甘心死在此地?说不定等你死了,孙萧统他们一无所得,难免恼羞成怒将你曝尸示众,届时你的秘密可就……」
  殷向北一听此话,果然受激转过了头,他满面怒容,尽是不屈不服之色。
  「你……」
  你怎么也变得如此卑鄙!
  这句话殷向北已经没力气骂出来了,而趁着他主动张嘴的那一刹那,韩毅立即上前将药丸再次塞回了对方嘴里,然后拍了拍他的下颌,迫使药丸直接滑进了殷向北的肚子里。
  「唔……」殷向北痛苦地喘了一声,想吐却已是吐不出来。
  「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保全你的。」
  韩毅垂手站在一旁,眉间多了丝忧郁的同时,也多了丝坚毅。
  殷向北有些诧异的望着韩毅,似乎是不信这番话,但是很快,他就笑了。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他宁可韩毅保全他们的孩子,也不必如今来保全他。
  
  「韩神医,殷向北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自从韩毅允诺要救治殷向北之后,孙萧统便将照看殷向北之事全权交给了他处理。
  如今已是月余过去,孙萧统已经有些等不及对殷向北继续逼供了。
  韩毅放下正在摆弄的的药具,转头对孙萧统严肃地说道,「他伤得有多重,你们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他连见客都不宜,何况承受诸位掌门将施与的一切。」
  孙萧统拈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点点头,并不多言,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便请韩神医多费心了。老夫想要的只是魔教的机密,并非他的命。」
  其实,有韩毅这样的神医在,只要人还剩一口气,他都能救回来,何况这人还是他竭力救治的对象。
  将配置好的药丸放进药瓶后,韩毅回到了殷向北暂被拘押的屋中。
  殷向北看到韩毅回来了,紧绷的下腹不由有些发胀,他已经憋了半天的尿了。
  韩毅放好东西,这就走到床边观察起了殷向北今日的气色。
  对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血色的红晕逐渐替代了之前的苍白,而脉搏也变得更为沉稳有力。
  看样子,自己配的药果然有效。
  韩毅微微一笑,对殷向北说道,「你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看来不日便能完全康复了。」
  殷向北一直拒绝与韩毅说太多,此时听到对方如此说,也只是冷冷一笑,心中却不免一叹,这迂腐的书呆子,果然是不知道让自己好起来,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来的痛快吗?
  倒是韩毅看到殷向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把头低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老子想撒尿!」
  之前被关在地牢时,殷向北的处境可谓凄惨,大小便都只能就地排泄,而他自己也只能蜷在那摊排泄物上。
  自从韩毅接手照顾他之后便没再让他受那样的苦,只不过因为锁住殷向北的镣铐的钥匙在看守那里,他不愿让殷向北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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