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雷纳德 。。。
暖暖的风吹入广袤的土地,当春日的影子静静的洒在窗前时,鸟儿也在窗前叽叽喳喳的开始鸣叫。
这里是诺里斯家的封地,离曼彻斯特不远,这里并不是英格兰最富裕的土地,这里的骑士也并非最勇敢的战士。
但是,这里却是英格兰最平静的村庄。
人们的钱不多,日子却安宁。
在国王庇护下的诺里斯公爵的城堡,就在这里。
城堡的影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的移动着,直到阳光完全的渗透树梢,稀稀疏疏摇曳的树影轻晃,宁寂的村庄,正在缓缓醒来。
雷纳德站在城堡窗口的,发呆似的望着窗外。
整整大半年,他才从伤寒病的折磨中恢复过来,长期没有出门,雷纳德的皮肤苍白的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配上那双漆黑犹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眼,看起来仿佛是暗夜的精灵。
村子里得了伤寒病的人,大都见不到第二年的春天,而雷纳德恢复健康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在出生的时候,他的肩膀上就有一个青色十字架刺青。
村子里的牧师觉得他是受了上帝的庇佑,毕竟说来,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能从如此的病痛中恢复过来,几乎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雷纳德将大半个身体探出窗口,他的体力虽然还没有恢复,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他苍白了一张脸,穿着白色的亵衣,让初春微凉的冷风吹拂着自己黑色的短发。
“雷纳德大人。”管家西奥多端着热牛奶走了进来,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诺曼底人,深褐色的眼睛,带着点淡淡的责备,“您不应该穿的这么少站在窗边。”
“我说了不想喝这些,泰德*1。”雷纳德皱了一下眉,他盯着那一杯装在银杯中的白色液体。
“那是艾萨克大人的意思,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或许是天生对于自己的身高有点自卑,这好像是这个年龄男孩子的致命伤,尤其是当雷纳德想起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弟弟也有超过自己的趋势。
时间久了,雷纳德对牛奶这种东西反而有了一种讳疾忌医的感觉。
因为花了太多时间睡觉,雷纳德只觉得一阵阵头晕,他皱着眉在床边坐下,接过银杯,看了一眼那杯牛奶,很不爽的将杯子放了下去。
“父亲呢?”雷纳德随口问道。
“艾萨克大人天没亮就出去了。”
雷纳德郁郁的瞥了他一眼,西奥多依旧一脸讨人厌的笑容——这个忠心耿耿的管家当然不会告诉自己艾萨克去了哪里。
少年跳下了床,“我要出去。”
西奥多惊讶道,“您要出去?”
“你难道听不懂英语吗?泰德,呆在屋子里闷死了。”雷纳德走到门边的时候,西奥多已经拿来了他的衣服给他换上,又蹲□子,细致的为他系好了鞋带。
“您如果要出去的话,请带上几个随从。”
“我不会走远的,只是在附近转转,这整整的一年太难熬了。”雷纳德小声嘀咕。
“您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运。”
“我知道了,上帝的庇护,神的奇迹,blablabla……”雷纳德不耐烦的转过身去。
西奥多皮笑肉不笑的道,“请不要这样拿上帝开玩笑。”
“……”
“请记得在天黑之前回来,雷纳德大人。”
在出门之前,西奥多再次嘱咐道。
这块土地属于艾萨克?尤金?诺里斯公爵,雷纳德和他的弟弟弗瑞德里克出生在这块土地上,身为城主的儿子,即便是年纪相差不多的两个少年,命运也是截然不同的。
任何一个见过这对兄弟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并非是同一个母亲。
弟弟弗瑞德里克的母亲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美人,冷艳的容貌,因为不太会说英语,伊莎贝拉很少说话,虽然身为诺里斯城堡的女主人,她却不怎么管事。
至于雷纳德,他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的容貌和当地人相差太多,雷纳德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是英国人或者法国人,但艾萨克从不提起他的前妻,雷纳德只是从西奥多那里听说,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异族人。
虽然缺少一个母亲,但雷纳德依旧是家里的宠儿。
父亲艾萨克无微不至的宠爱几乎是包围着雷纳德长大,与之相反的是,男爵对自己的小儿子和妻子可以称得上是冷若冰霜。
这样强烈的反差并没有让雷纳德的童年增加多少愉快,加上因为艾萨克本来就是个性格冷漠的人,对待雷纳德的宠溺令周围的人对这位小主人一向是敬而远之。
除了管家西奥多之外,几乎很少有人会跟他多说两句。
小的时候,雷纳德也是很活泼很喜欢笑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这种诡异的生活中,他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骑着马穿过田埂,当农民看到他的时候,马上恭敬的站在一边行礼,等到他走远,便立刻嘀嘀咕咕的说起什么来。
这种反应雷纳德早已习惯,但或许是在屋子里关的太久,他心情格外的不好,忽然一鞭子抽在马臀上,放开四蹄的马儿嘶鸣了一声,将村边几个正在耕种的农夫吓了一跳。
这样快的速度也许就会撞到什么人,但是,在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对于艾萨克公爵来说,大儿子雷纳德是他的心头肉,就算是杀了几个人,大概公爵大人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骑在马上发泄似的狂飙,雷纳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竟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跑入了树林中。
密密的树枝纷纷擦过,他觉得不太妙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一根树枝打中了他的脑袋,雷纳德痛哼了一声,从马上摔落,眼前一黑,接着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冰冰凉凉的液体忽然浇在自己脸上,雷纳德“唔”了一声,接着睁开了眼睛。
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八九岁的金发少年,蓝色的眼睛,冰冰冷冷的表情,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水壶,里面还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弗瑞德里克?”他下意识的张口呼唤了弟弟的名字,金发少年冷哼了一声,他正牵着雷纳德的马,并将它绑在树干上。
“看看这个笨蛋,竟然从马上摔下来,你知道什么样的蠢货才会这样做吗?”金发少年稚嫩的童音却满是讥笑的意味。
雷纳德没有吭声,他慢慢坐起来,揉着微微发痛的后脑勺,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了在树顶上隐隐露出的半片屋角。
注意到雷纳德的视线,弗瑞德里克立刻转过身,轻盈的掠上树梢。
“快点回去吧,公爵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如果他知道你不见了,大概会把整个村子翻过来。”
雷纳德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他好像无法呼吸般的张开嘴,接着又慢慢闭上了,低下头,走过去牵着马准备离开。
“那不是回城堡的路。”在树顶上的金发少年忽然探出脑袋,他冷冷的道,“你难道已经精神的可以到处乱跑了?把病传染给别人不太好吧。”
雷纳德的脸微微发红,他的眼睛里已经带有了一丝恼怒之意,“我已经康复了。”
“哼,看他宝贝你的样子,我可看不出来。”
大约是哥哥生气的表情取悦了弗瑞德里克,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雷纳德冷着脸,牵着缰绳跨上了马。
看到他真的要走,弗瑞德里克才慌了神,忙跳下树,却依旧板着脸道,“你还真不要命了,就你这身子骨,骑着马要去哪里?”
“我要去村子另一边的铁匠铺。”雷纳德冷冷淡淡的道。
“那么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弗瑞德里克翻身也跳上了马,谁知道那白色的骏马立刻不安的嘶鸣起来,把金发少年吓了一跳,只有搂紧了雷纳德。
大概是觉得报复成功了,雷纳德微微勾起嘴角,驾着马儿,向村子的另一边走去。
村子尽头的铁匠铺子,总是很少有人光顾。
铁匠是个叫做莱斯特的老头,平日里沉默寡言,甚至连公爵说的话也很少理会,只是安静的在打着铁。
艾萨克告诉雷纳德,莱斯特是从耶路撒冷来的。
很多人不明白这个老人为什么要离开那样一片圣地,有人说他是被上帝诅咒了,因此而被驱逐。
公爵鞭打了那个口出胡言的家伙,从此之后,莱斯特得以在这块土地上安稳的生活下去。
叮叮、叮叮。
打铁声和拉扯风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弗瑞德里克第一个跳下了马,兴致勃勃的跑进铁匠铺子,开始将挂在墙上的刀剑拿下来摆弄来摆弄去。
雷纳德不紧不慢的把缰绳绑在了柱子上。
“我听说了你曾经在朝圣者的道路上英勇战斗,你将会拥有我的祝福和赞美,我也会为你在战争中死去的朋友祈祷。”他微微转过头,“我需要换上新的马掌,我会付钱的。”
将几枚银币放在了桌上,莱斯特冷冷的瞥了一眼雷纳德,然后就走到那匹马的边上,开始检查它的马蹄。
将换掌的工作交给了铁匠,雷纳德慢吞吞的走进铺子,看到弟弟兴奋不已的挥舞着一把宝剑。
男人好像总是对武器有着独特的热情,弗瑞德里克和雷纳德都喜欢剑,他们的父亲艾萨克有一把最好的宝剑,是艾萨克父亲的父亲传下来的,可惜再一次战争中被折断,艾萨克为此找了很多铁匠,都无法修好。
即便如此,当雷纳德每次触碰到那把剑锋的时候,那种曾经斩杀敌人的强大魄力都可以让他兴奋的发抖。
弗瑞德里克跑到了后院,莱斯特好像并不介怀像他这样的小孩子东跑西跑,但是雷纳德却有点介意。
他不想叨扰这位老人的生活。
“弗瑞德里克!”雷纳德喊着他的名字走了过去。
老铁匠的后院是一个储藏室,在雷纳德的记忆中,它似乎总是锁着的,但是那天,门是打开的。
仿佛听到门后面的奇异声响,雷纳德屏住呼吸,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从门后面传来的风声似乎更响了。
“哇!”
身后的喊声把雷纳德吓了一跳,转过身去,怒气冲冲的看着得逞了的弟弟。
“你在做什么,雷纳德。”金发少年笑的得意,“看你那点胆子。”
“闭嘴!”雷纳德的表情严肃,不好的预感好像越来越沉重,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推开了储藏室的门。
弗瑞德里克被雷纳德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兄长,接着耸了耸肩膀,“你找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少年喃喃着走进了阴暗的储藏室,这里没有老鼠吱吱的叫声,干燥的屋子内,装着大量破旧的铁器,雷纳德却好像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似的,手脚麻利的卸下了挂在上面的耕作的农具,放在底下的,是一个用黑色布包。
雷纳德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他来到这里。
他已经站在那里。
慢慢的打开那个布包,里面竟然是一个黑色的铁盒子。
没有花纹,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在盒子的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纹章,一个十字架,一把匕首,还有一条蛇。
蛇紧紧的缠绕在十字架上,匕首则是将蛇头钉在中央。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弗瑞德里克喃喃着,“这是什么?异教徒的东西?”
“不,我想……”雷纳德好像着了迷一般的看着铁盒子,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刚要打开盒子。
“你们在做什么!!”两个少年被老铁匠一把拽了出去,老人在他们一出去立刻将门锁上,然后拽起了雷纳德的衣领,恶狠狠的道,“谁告诉你那东西在这里的?”
弗瑞德里克从未见到过老人这样发怒,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雷纳德的神色反而很镇定,“你在说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你、你……”老人好像呼吸不顺似的喘着气,小眼睛睁得巨大,忽然一把扯下了雷纳德的衣襟。
“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弗瑞德里克狠狠的一脚踩在老人的脚上,又是猛地一撞。
老人颓颓然的坐倒。
他的眼睛睁得滚圆,死死的盯着雷纳德露出衣襟下的十字架刺青。
那是蓝色的。
纯粹的深蓝,在苍白的皮肤上,仿佛是用锋利的匕首生生刺入肌理,血腥而狰狞。
雷纳德马上合上了衣襟,他的脸上带着愤怒。
这个老铁匠的失礼显然触碰了他的底线,他觉得自己应该拔出匕首杀了对方。
他缓缓站起,冷厉的视线在老铁匠的脸上扫过。
“你会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因为你曾经的勇敢,我不会杀死你,”雷纳德转过身,冷冷的道,“离开这个村子,否则我会把你做的事情告诉我的父亲,他会决定你的惩罚。”
说完,他拉起弗瑞德里克,快步的走出了铁匠的屋子。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1 西奥多(Theodore)的昵称是泰德(Ted)
2
2。城堡的主人 。。。
兄弟两个上了马,雷纳德加快了速度,到达城堡的时候,已经接近暮色。
“为什么对老莱斯特这样严酷,兄长大人。”弗瑞德里克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称呼雷纳德。
少年慢慢低下头去,那种让人厌恶的糟糕感觉好像挥之不去的在脑海中回荡,无法消失。
“雷纳德!”弗瑞德里克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换一身衣服,你晚餐会迟到的。”
说完,他已经牵着马走了进去。
西奥多正站在城堡的门口,带着沉着气质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微笑。
“我记得告诉过您在天黑之前回来,雷纳德大人。”
“天还没有黑,泰德。”
雷纳德随手将缰绳交给了仆人,西奥多立刻跟了上去,“您的父亲已经回来,他急着要见您。”
“我需要换衣服。”
西奥多拉开门,“您真的这么觉得?”
城堡正厅的大门缓缓打开,站在大厅正中的,是一名拿着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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