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家弟子。
大龄女青年们都目光炯炯地望着我们。
我突然替我们这行人担忧起来。
要是有女弟子道心不稳,以身相许了怎么办?
我望望身边的宫尧之,这人长得不错,听说是武林位列前位的美男子,现在又死了老婆……
我再望望周围的大龄女青年,突然发现她们的目光都如狼似虎起来。
我开始替宫尧之担忧不已。
“宫谷主……”最前面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轻声说到。
我们一群人向她抱拳施礼。“汉中师父……”
“宫谷主客气了。”老女人声音还是很慈祥的,又打量其他人,缓缓地说到,“白眉真人、百里大侠、江南判官笔池先生、浮萍剑孟少侠……今日特地来我峨眉,真是蓬荜生辉。”
她的声音很慢,但是却散而有力,每念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连忙抱拳施礼,很是恭敬。当然,我除外,刚刚峨眉七子朝我动手还不道歉,我心里还不爽着呢。
其他峨眉派弟子看到我态度不是很恭敬,都纷纷怒视我,特别是站在最前面右边的那几个,更是对我咬牙切齿的……我没惹着她们吧?
“师祖,宫谷主特地护送青鸾师姐骨灰回归峨眉。”苏秀芳盈盈一拜,高举着盒子,眼神瞟了一下宫尧之。
你脸红什么?他是“特地护送”,我就是“恶人”,这区别也太大了吧?
大概得到了消息,早有准备,汉中老太婆到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清音,你快去把青鸾接过来。”
最前面右边的那几个女弟子——就是那几个老是瞪着我的女弟子——中走出一个,面上又痛又怒,快步走到苏秀芳身前轻轻接过,小心翼翼地好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
周围的女弟子一片哀伤之色,更有人掩面哭了起来。
我突然想,如果我死了,不管是不是被人杀的,会不会,也有人为我流泪?会不会这么珍重我的骨灰?
看着这一片,我却有点儿淡淡的羡慕。
忽然手被人捏了捏,我回神,宫尧之又不动声色地放开了。他上前一步,朝汉中老太婆躬身道:“请节哀顺变……”
我周围的人都埋下头。人死为大。青鸾女侠能让这么多人为之伤心落泪,想来平时为人不错,是我刚刚过分了。
轻轻叹息一声,我也上前朝汉中师傅躬身行礼,态度虔诚。清音看了我一眼,眼神愤怒中夹杂着痛苦,她捧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子,一步一步走向最前面。
大殿忽然弥漫起一股哀伤至极的气氛,我微微转头,就发现,周围的所有女弟子,个个都俯身行礼,恭送着清音将骨灰盒迎到汉中的面前。
汉中师父接过那个盒子,又是一声长叹,“青鸾为我峨眉所做良多,平时为人宽宏大量,在江湖上也行侠仗义,现在却落得死于非命……哎……”
廖正风上前一步,忽然朝汉中师父下跪,以头磕地,失声痛哭到:“祖母,是我对不起青鸾……”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汉中师父没想到廖正风有这么一出,有点儿动容,“廖掌门快请起,这是怎么了?”
周围的女弟子也纷纷面露惊讶,目不转睛地盯着跪在正中央的廖正风。
廖正风抬起头来,顿了顿,沉声到:“其实……青鸾和我,已成一对……”
这一句话说出来,整个大殿都吃了一惊,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荆云笑要杀的是我,是青鸾拼死相救,我才逃过一劫,入了神医谷求宫谷主治伤,可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青鸾就……”说到后面,廖正风忽然转头看着我,面孔扭曲,眼中喷着火,像要把我烧死似的。
我刚要说话,忽然身边的宫尧之又轻轻碰了我一下。我顿了顿,没有开口。
“廖掌门先息怒。”宫尧之站出来说到,“其实当时情况混乱,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清楚……”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廖正风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我说怒声到,“青鸾没有得罪过人,只有救我才遭到荆云笑追杀,他又是荆云笑的师父,不是他就是荆云笑杀的!况且你说过神医谷外布有阵法,外人无法闯进来,如此一来,除了他动的手还能有谁?”
他一说,大殿上被他误导过好几次的弟子又开始纷纷对我怒目而视。
那个清音早就按捺不住,听到廖正风的话立即哗地一声拔出剑来,叫到:“让我杀了他!”说着就如青鸟展翅,飞身扑来。
宫尧之手一抖将玉箫抖出,挥箫挡住了清音的攻击,“清音女侠息怒……”
“清音!”最前方一声威严地呵斥,清音脸色扭曲了一下,不甘不愿地收了剑,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跺跺脚,转头到,“师祖,就让我杀了他为青鸾师姐报仇!”
“清音!”汉中面色肃然,“回来!”
清音急得快哭了出来,但是师祖的命令又不敢违背,跺了跺脚,忽然将剑往地上一扔,叮地一声,她飞身掠出大殿,很快就消失不见。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汉中也没阻止,只是叹了口气说:“各位不要见怪,清音自小就和青鸾交好,感情非比寻常。现在青鸾突遭毒手,心绪不稳,各位还不要见怪。”
众人自然连声说不怪不怪。
第十九章
估计是看到青鸾骨灰,大家都心情低落。汉中也没有当场为难我们的意思,让一名叫青烟的女弟子带我们去客房休息。
带我的时候,那个青烟也狠狠地瞪我一眼。我摸摸鼻子,默默地进了房门。
感受了大殿中的那一幕,我的心情也低落下来,不得不开始思考青鸾到底是被谁杀的。
荆云笑……应该不是他。神医谷的阵法我曾经闯过,总会闹出点儿动静,除非有里面的人接应。可是,荆云笑和我呆在塞外整整五年,不可能和别人有所交集,更不可能和神医谷有所交集……难道是和我相遇之前就认识的人?
……还是另有其人做的?
我潜意识里觉得云笑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因为我觉得我并没有向他传输一些邪恶思想。况且他很崇拜他的父亲荆云飞,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大侠。大侠是不能随便滥杀无辜的,他没必要杀青鸾,除非青鸾也是仇人之一……
哎,怎么越想越是一团乱麻?
况且这又关我什么事?好好地在塞外呆着,却又被兜了回来,真是自讨苦吃。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离我的耳边很近。我一惊,连忙转头,嘴唇擦过滑滑的东西……
两个人都愣了,呆呆地盯着对方。
我紧紧地盯着那两瓣浅色的唇,柔柔的,湿润的,软软的……
啪地一声,我连凳带人倒下去才打破了屋子的沉默。
宫尧之想笑又憋着笑的样子很欠揍。他伸出手来拉我,我盯着那双干净修长的手一眼,没理他,自己站了起来。
咳嗽一声,尽量让自己遗忘掉刚刚的糗事,“什么时候来的?”
我居然会这么没有戒心?大概是塞外的悠闲日子过久了吧?还是因为是这个人没有所以没有戒心?
宫尧之笑到:“我站在你后面半天你都没反应,我只好出声叫你,没想到反应这么大……”大概是想到我刚刚摔到地上的一幕,他又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我们两人都避开不提刚刚不小心吻到那一幕。
可是唇瓣上残留的触感……
……话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怀疑地看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宫尧之看我死死盯着他,有点莫名其妙。
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
……我怎么好意思问出来?
反正要算吃亏的话,也是他吃亏。我想了想,安慰自己。
“没什么,只是几日没见,觉得你又变帅了而已。”我随口说到。
他一愣,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你啊你……”
“我怎么了我?”我挑眉。
他望着,笑得眉眼弯弯的,不说话,只是望着我连连摇头。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我冷声吩咐。
“我才刚来就赶我走?”他略微惊讶,然后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这人好不要脸。我斜眼看他。
“我要休息了。”我说,开始赶人,“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很累。”
我说的是实话,当时一直往前跑,都没怎么休息。
宫尧之忽视了我的话,笑到,“要是知道你想和我一起走,我肯定会等你……”
谁想和你一起走了?不要老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
他又看着我,眨眨眼,“要是知道你在前面等我,我一定飞奔而去,绝对不逗留……”
“停——!”我连忙打住他的话,这个误会无论如何都要解开。他眨眨眼,等着我说话。
“我不是在等你。”我说。
他继续眨着眼睛,像一只大狗等着我喂骨头……话说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我连忙甩甩头,说到:“我只是还没决定去峨眉还是华山而已,是你自己突然冒出来的。”
他点点头,“你只是等着我冒出来而已。”
“不是……”
我还要解释,他突然问到:“吃药了没?”
好像没有。
我下意识地往怀里掏出瓶子,一摸,咦?怎么有两瓶?
我从怀里拿出两个瓶子,两个都是很普通的白色瓷瓶,长得一模一样。我突然想起,好像当初我揍那个采花贼的时候随手把一个瓶子塞怀里了……
我有点儿发呆。
“怎么了?”宫尧之问到。
“……我不知道是哪个……”
“我来看看。”宫尧之拿过瓶子,各自倒出一颗放在手掌里观看片刻,拿起一颗说到:“是这种。”
……长得都差不多,你怎么知道?
但是他是神医嘛,肯定知道。
我接过来一口咽下。
他微微一愣,“你不看一下?”
“都长得一样,反正有你在……”我咽下之后,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润润喉咙。
宫尧之又笑了,他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我,“好好拿着,别再弄错了。”
我点点头,收好放回怀里。
宫尧之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吧。”
我点点头,快走吧。
他走了出去,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刚想要说什么,我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记得每天吃药……”他在外面说到,估计现在的表情很无奈。
我关上门,闭上眼睛。心还是跳得很快。
……唇边还是残留着那滑滑的感觉。
我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那人却能神情自若,而我却有点儿坐立难安?
……难道是装扮女人那段时间,不自觉学上了点儿女儿家的娇羞?
……靠!
这是什么东西?!我被自己彻底恶心到了。
算了,什么宫尧之、什么荆云笑、什么青鸾女侠统统闪边,大侠我要睡觉了。
脸有点儿发烧。
……最近天气有点儿热了。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尽量不去想那些破事儿。
可是天气是不是太热了点儿?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冒汗。睡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热得厉害。
明明很疲倦,可是热得厉害,浑身不对劲。
很烦躁。
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练功,这样该不会热了吧?
窗外的夜色如水,阵阵的夜风拂过,听得到树叶轻微的簌簌声。
我盘坐在床上,慢慢运起功来。被荆云笑吸走功力后,经脉有点儿受损,可是在宫尧之的药物辅助下,渐渐地有了好转。
运行得很顺利……
只是为什么更热了?
那股热浪在功力的激发下,浪潮般涌向全身。我气息一下不顺,原本运行良好的内力疯了般开始在身体里乱窜!
我的冷汗刷地流了出来。
糟了!
我连忙平息静气,努力稳住心性,可是那股无与伦比的热浪一波又是一波。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
我有些难堪,心性更难以平静,内力汹涌得更加厉害。
哇地一声,我吐出一口鲜血。
我盯着床前的那团鲜血,盯着盯着,视野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
我猛然摇头,不行,要走火入魔了……
我一个人不行,得找人……帮我……
……宫尧之……
我连忙踉踉跄跄地从床上下来,扑到房门前打开门,头脑越来越眩晕,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手颤抖得厉害,我不敢发声,我怕让其他人听到了,她们那么恨我,知道我走火入魔,肯定不会放过我。我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把房门打开,可是没掌握到平衡,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让我全身的燥热稍微了缓解了一些。我趴了一会儿,感觉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我连忙站起来,那股燥热感又涌了上来,加上内力在体内肆虐地流窜,我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口血。
……宫尧之……
我扒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前面走去。峨眉的住房样式一模一样,我也是第一次来,加上头脑眩晕,分不清东南西北。
宫尧之……你在哪里……
第二十章
走在夜色的走廊上,夜风缓缓地吹着,明明是那么冷的风,吹到我身上却并不能缓解身上的燥热。
我的心更是冷了下去。
一个人都没有。幸好一个人都没有。
我慢慢走着,摸到了走廊的尽头,身体越来越无力,头脑昏得厉害。忽然,我残留的清醒意识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前面走过来。我连忙闪在角落,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两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淡淡的月色下,那两个人影走到我的房间前,拿出一根竹筒,轻轻插入窗孔。
我不知道该不该笑。
原来还有人想整我。
什么时候峨眉的人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也不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谁做的。我怀疑我喝的那杯茶有问题。因为如果有毒的话,我大致能感受得出来,如果是烈性□……
我得先找到宫尧之,让他帮我一起把内力重新疏通,接着离开这里。
“等等,师姐你看。”一个人影还在吹,另一个人影忽然轻声说到,“房门是开着的,这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