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 不辞冰雪为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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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三 不辞冰雪为卿热-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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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来到洞里,景天大呼上当!
  洞里明明净净的一壁晶莹,一望悉数入目,什么也没有,就是普普通通一个普通的冰洞,没有说书人的什么武林秘籍,更加和他心心念念要找的冰莲埃不上编。
  “白白跌了几跤!”景天有些气愤,怪这破洞骗他进来,伸脚就是一踢冰壁。
  谁知这一踢却是把冰壁踢出一个洞,重心一时不稳,整个人都跌进洞里面去。
  果然是别有洞天!
  景天跌坐在洞中,环顾四周,其实并无甚特别之处,同之前的冰洞也并无甚不同,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此洞无顶,如同一个天井似的直通九天,并无遮蔽之处。
  “这……是?”景天手突然摸到身下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这才惊觉方才跌落洞中的时候并不觉得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垫着似的。
  急忙反身一看,他跌坐的地方,是一株……莲!
  硕大的莲身半镶嵌于凝冰之中,周身透亮无暇,白颜胜雪,柔散淡香,似有若无,撩人心神,花叶更是柔嫩无比,无风自动,似有生命。
  景天端坐其中,觉得这不叫莲花,应该叫莲座。
  此莲洁白若斯,使人心生怜惜崇敬之感,不忍亵渎污秽,景天立马起身下地,也不敢再坐于莲芯之中。
  “这就是冰莲了吧?”景天静静端详,此莲奇特若此,应该就是了吧。
  景天想徒手掰下冰莲,不想这冰莲看似柔弱,却是坚韧无比,单单用手是断断无法弄下来的。
  景天掏出了随身的匕首,墨黑沉光,上古玄铁锻造,从其他神将那里挖来的,有吹毛断发,劈山开石之功。
  
  “冰莲不必整株摘回,只取一瓣即可!”
  
  景天想起夕瑶的话,就单手执匕首,另手拿起花中一瓣,那花似有感应似的,轻轻一颤,要从他手中滑脱,弱莲摆动,好一片可怜。
  “对不住了。”察觉到冰莲的灵性,也觉得此莲非凡,可是还是狠下心再次下手。
  伸手紧抓一瓣莲花就是一匕首,竟然只是划开一道口子,并不能齐刀而断,莲瓣猛颤了一下,有透明的汁液从切口处沿匕首蜿蜒滑落,景天心知应该是它的血液之类的,心虽不忍,但心想那个人,还是下了狠心。
  无法断口切开,就只能慢慢磨锯开来,一刀一刀,整株莲都开始颤抖起来,莲身开始冒水汽,冰下的莲根也开始蠕动,连冰地也有晃动感,奇诡的是在他手中的那瓣却也只是轻轻颤动,并未猛力抽开,初看之下如同默默隐忍,教人心生怜惜。
  终于,景天手中的莲花瓣彻底离开莲体,他自己也满头大汗,疲累不已 ,而冰莲也像是虚脱一般,把断莲的残端缓缓收拢,仿佛在休养伤势。
  “谢谢你了。”景天给冰莲鞠一鞠躬,把莲瓣收到随身包袱里,擦了擦头上的汗滴,顺原路回到之前的冰洞中,最后钻出洞口,回到地面。
  虽然得到冰莲,可是在这极寒之地还是不能动用法术,依旧还是要徒步走出这片地方,原路回去,少不得又要十几天,少不得又要吃些苦头,可是他不在乎,只要能回去,所有事情都会有转机,他不会再忘却他了,心中涌起一堆火,熊熊燃烧起来。
  “长卿,等我。”
  
  长卿这几日有些不安,夜里频频不得睡眠,总归心神不定,怅然若失。
  行至神树之所,风景依旧,可是不知为何,可心的风华景致也难以使他心中得到一丝欣悦。
  负手云端,苍茫众生皆在脚下,蝼蚁之众穿梭不定,心中有一点点牵动,仿佛在期待着某人的到来,清风送爽,额发掠过脸庞,目光不知觉就向一个方向望去,凡间极北之处,峦山连冰,一眼无极。
  
  



☆、第二十章

  (二十)
  
  水云居
  “你竟教他伤了我的真身?”梅花雪榻上半卧着一约十一二岁的少女冷哼了一下;;姿态慵懒;冰肤若雪;一只素手拈了一小块莲花状的糕点;轻咬了一口;眉眼流转,倾国姿态中带了孩童稚气,只是那面白胜雪;连樱唇也无半点血色;说话虽语中藏针却半露微弱;更彰弱柳扶风。
  “我……”与少女对坐的夕瑶仙子,抿住红唇却只能轻吐一字,便垂下眼帘,再说不出一句。同样也是秀雅无双的容貌,只是更多了几分清雅绝俗。
  “你不忍看他难过伤心,所以宁愿成全他们二人,教他伤我破咒之法?”少女将那半个糕点尽口吞下,又微撑起身,一双清水似的凤眼直锥锥得看着她“那你就忍心叫他伤我,你,可曾为我想过?”
  一言划破长空,后竟似有了委屈的孩童,眼神黯淡下去,却倔强得不肯叫人看出半点破绽。
  “那是你不肯与我作交易,当年如此,现在亦如此,我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我教他方法,他能于千万座冰山中找到你真身,也是他命中与你有缘。况且,我吩咐过他,只取一瓣,也不伤及你性命。”
  夕瑶见她化作孩童之身,现又显露孩童之态,更听了她质问之言,本就心生惭愧现又升起怜悯,早就心软,但自己本就心存伤心委屈,被她言语相逼此刻又不想退让,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作如此这般。
  “交易?我为什么要与你作交易?你又有何资格与我作交易?”少女凤眼挑起,顿生寒意,直逼夕瑶心间。“我无虚之境规矩定得很清楚,只对凡人开放;只为有缘人服务,你神女之身,早非凡人,你,没有这资格!”
  语气虽弱,却咄咄逼人,让人无喘息的机会。
  “那是你当时阻着我自碎仙元,化作凡身!”夕瑶眼神忿恨,当初她也想救景天,她也可以为他去那无虚之境作交换,那个人能做的,她也能的,甚至可以牺牲掉珍贵无比的仙元,只要为他,任何一切都是可以丢弃的。
  “结果不是很好吗?让徐长卿作出所有牺牲,我帮你向他提的条件很好呀,他居然也就傻傻答应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专心地修他的仙,不也修成正果?
  前些日子我不还去看过他,依旧什么都不记得,我的法术从来就很灵验,连成仙都破解不了呢,我很得意,呵
  他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景天,你心里面那个飞蓬,本来我以为他会就此放弃的,毕竟老是被爱人忘却的滋味不好受,居然也坚持到现在,不过我不相信这样子他能承受多久,等到有一天他再也不愿承受下去,你不就有机会了吗?
  这样不好吗?”
  少女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明白,云淡风轻,却句句都直指夕瑶的心,夕瑶觉得如同心脏被人放在铁板上生生用筷子捅碎。
  “我想帮他,我也想帮他呀……”夕瑶语无伦次,一抬眼眼泪就滴落下来,地上就开了一朵一朵的小花。如果当初是我帮救他,化尽仙元,去作所有牺牲,他会不会也会如此对我上心,如同对那个他一样?
  “你想帮他呀?”少女近前撩了夕瑶的青丝绕在手里把弄,倒很有孩童稚气,贴着夕瑶的耳旁,又轻轻吐了一句“别忘了,是你点了那徐长卿来我无虚之境的,你敢说,你当时没有存上半点私心?”
  夕瑶被迅雷一击即中,僵硬地向后退去,撞到了桌沿,桌上的杯子被震翻,滑倒在地,开出一朵绽放声脆的青瓷花。
  千百年前他借机下凡历劫,不曾留下只言半语就撇下她一人在此,他道天界寂寞无聊,她怎会不知怎会不解?他只道只有他一人厌倦透顶了这无波无浪的天界吗?
  她虽是神身,却也是肉做的心呀,只不过遇上了他,孤单二字渐渐消减,可是相知二字却无从出口。
  她深知,天规规定神之间禁止相恋,而更加深知,他对她至始无情。
  他下凡,她便每日站在神树云端,为的是能看上他一眼。
  看他几历轮回,思念愈重,她利用神界神树之果再造自己的形体雪见,只为与他相伴。
  可是,她竟然发现,除却雪见,他心中明明另存了一人。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
  他们当局者迷,她站得那么远,却看得一清二楚,她怨恨自己看得那么清楚。
  看他们并肩退敌,共护苍生,看他们惺惺相惜,情深意重。
  最后她竟看他阳寿未尽就要死去,入那枉死城中,永不升天。
  她为他求情,他,竟也来为他求情。
  “你敢说,你当时没有存上半点私心?”
  她为什么不能有半点私心?她的心,难道就不是心吗?
  况且,徐长卿自愿去的,他与无虚之境有缘,是他自己答应了那些个荒唐的条件,作出那些个牺牲,与她夕瑶何干?
  只道这一切都结束了,等着他再次登天。
  不想到他竟然还不放弃,却叫雪见放弃了,看他日日上蜀山,日日作欢颜百般讨好,何时他曾如此待过她?那个他凭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得到她想要的呢?
  接着看那个他因他入魔,竟然都忘却了还能入魔?
  又看他为他离开,让那个他成仙再无障碍。
  继续复又看一个人担起所有,世间漫漫数十载,人前欢笑,人后影单,何时见他如此委屈了自己?
  而今他们倒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天上相见的一幕可以媲美牛郎织女相见了。
  相见倒就也罢了,到还要生生得在她的地方日日作得那你侬我侬情意绵长卿卿我我,是当她的心就那么硬石头做的不会痛吗?
  就当他们情深意重,情感动天了,别人就无情无义了?
  她好恨好恨,偏生还忍不住要去帮他们,玉成他们的好事?还要继续为他的安危担惊受怕?
  凭什么她要那么作践自己?
  凭什么还要旁人这样来质问自己?
  凭什么?
  越想心中越是憋闷,泪早就如大雨倾盆而下,丝丝相连,似要将这无数无人可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倾倒而出,也不及掩面,泪花就滴在素白的衣裳之上,又溅了些到了少女的肩上。夕瑶哭得抽搐起来,失态得有些如同孩童。
  “你从来就只知道为他而哭,为他而伤心。他待你凉薄,你却帮他,但你可曾想过,若他心生歹意不听你嘱咐,强摘了整莲,我若是死了,你,可对住起我?”少女半倾了脸淡淡地看着夕瑶,话虽带刺,却拿纤手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随又轻轻补上一句
  “若是我真身被毁,就此死了,你可会为我莲姬,掉半滴眼泪?”
  他待你本就无情,你却总是为了他,你总想帮他,可我想帮你啊。
  夕瑶,我只想帮你啊。
  我不恼你什么,我本就是你随手偶然捡来的天外之天的睡莲,又被你精心抛种在冰无涯之中滋养,你于我有恩,我命本就归你,所以就算是伤了死了也毫无怨言。
  可是你不该让我在睡莲迷蒙时,就知道你的温暖与笑声;你不该让我幻化时就知道什么是幸福快乐,什么是伤心难过;你不该让我看着你开心就会开花,看着你难过就如热铁钻心。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捡回来,让我看见你。
  让我爱上你。
  你把情根深深地种在自己心里,却也来帮我种了一棵,这根情刺,我竟拔不掉它。
  我欠了你的我知道,你欠了我的却不明了。
  为什么?
  你只看得见他,却从来都不看看我?
  我总化作他的模样来待你,你明明很喜欢,却总要说我扮得不像,我说过,他本待你无情,你要个无情的他来做什么?
  我看透世间万物,也看过世间万人,都是尔虞我诈,私心私利,何曾有过半点真心真情。可是我却看不透你,你为什么要难为自己,成全别人?
  我顺着你的心却看不清你的爱恨,但你可知你当初要自碎仙原与我作交易,我很害怕?
  只要为了他,你就能这么叫我伤心,你比我还残忍。
  莲姬心情浮动,前尘往事太多,只恨为何要记得如此清楚,哽咽之中,凤眼居然含泪,降滴未滴。
  夕瑶本来哭得不见了心神,方才听得耳边一句,也是百感交集,再抬眼看到莲姬这副模样,本就是带伤的主,面若白纸,现在三分的人去了七分的神,眼角还含着泪不发,好一副娇莲雾化病弱之姿,却还拿手来帮她拭泪,。
  莲姬仙能通天,世间无双,何曾见她有如此落魄伤心的时刻?
  一时夕瑶也觉得愧对于她,也收敛了自己的心神,不再追随过往,白白伤自己的心。但承着她的一问,也不作答,只也伸手去帮她拭泪。
  “我天生不会流泪,你伸手过来作什么?”莲姬往后一挪,可是一颗凝露已经落在夕瑶手背。
  “我竟会流泪了?”莲姬惊讶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凤眼睁得大大的,泪却止不住了,实在不敢相信啊,过往多伤心难过,都不会流上一滴泪的,哪怕一滴。
  夕瑶不说话,只是拿手过去帮她拭,后又拿出手帕细细地擦,最后低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有心的东西,都会流泪的。”
  有心的东西,都会流泪的。
  莲姬在心底默默重复了一遍。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发带飘扬;白袍猎动;矗立云端的人依然纹丝不动;疏影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一个时辰;从未如此漫长。
  “唉……”轻叹方从口中呼出,就见一不明物体自凡间极北之地光速飞来,从一个小黑点快速窜到他的眼前,不足一分的地方骤然停住。
  定了定看清楚;不明物体是一个人,满身血迹,伤痕累累,气喘如牛。
  “你……受伤了?”长卿蹙紧了眉头,眼前人的伤让他很不舒服,很不舒服,仿佛心被毒蛇咬了一口,又疼又麻,还蔓延全身。
  “呵呵…。。呵呵…。”衣衫褴褛身无完璧的不明人物看见长卿的第一刻,脸部就开始抽动,他在笑,而且还是傻笑,停不了的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界来了个傻子。
  “你……是不是……头受了伤?”长卿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觉得这人是不是受重伤致残了,怕他不懂,还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
  不明人物不理会长卿的询问,依旧傻笑不止,猛地又似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包袱里翻啊翻,翻出一瓣硕大的莲瓣,径直递到长卿的面前,说:
  “给!”
  莲瓣雪白无瑕,通体在白光照耀之下冰洁宛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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